“信号泄露。”傅沉洲的声音在黑暗通道里又冷又硬。
江砚的心猛地一沉。
自己启动实验室核心,引来了追兵。蠢透了!
通道狭窄,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碎石。傅沉洲半架着他,军靴踩踏声急促。江砚浑身发软,高烧未退,强制链接的后遗症像无数细针在脑子里搅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全靠傅沉洲手臂的力量拖着。
呜——呜——
警报声穿透厚厚的岩壁,变得沉闷,却更让人心慌。像无形的鞭子抽在背上。
五分钟。
只有五分钟!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江砚咬着牙,试图挣脱傅沉洲的手臂。被死敌这样拖着,比身上的伤更让他难堪。
傅沉洲的手臂像铁箍,纹丝不动。他甚至没低头看江砚,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幽深的黑暗,脚步更快。
“闭嘴,省点力气。”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不想被议会抓去切片,就老实点。”
切片……
江砚打了个寒颤。议会科学院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挣扎的力道瞬间泄了。
他只能被动地被傅沉洲带着,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冰冷的岩壁擦过手臂,留下湿痕。警报声越来越清晰,像催命的鼓点。
三分钟?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压抑的黑暗和紧迫的时间,像两只手扼住了喉咙。
突然!
傅沉洲脚步猛地一顿!
江砚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背上。
“怎么……”江砚喘着气问,话没说完,自己也感觉到了。
脚下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
不是追兵。
是更深处,地底传来的震动。带着一种沉闷的、不祥的嗡鸣。
嗡……
嗡……
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苏醒。
“后面!”江砚突然低喝,声音带着惊悸。
傅沉洲猛地回头!
通道来时的方向,深处那片浓稠的黑暗里,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不是灯光。
是爆炸的闪光!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紧随而至!整个通道剧烈摇晃!碎石和灰尘暴雨般落下!
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狠狠撞在两人背上!
“呃!”傅沉洲闷哼一声,将江砚死死按在相对稳固的通道凹角,用身体替他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和落石。
江砚被巨大的力量挤压在岩壁和傅沉洲的胸膛之间。鼻尖充斥着硝烟、尘土和傅沉洲军装上冰冷的金属与汗水的味道。爆炸的强光刺得他短暂失明,巨响让他耳膜嗡嗡作响。
爆炸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白光消失,巨响余韵在通道里隆隆回荡。
灰尘弥漫,呛得人咳嗽。
“看守者……”江砚咳着,声音嘶哑。爆炸的方向,正是他们离开的石室!
傅沉洲没有回答。他撑起身体,抖落军装上的碎石尘土,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爆炸的方向。警报声被爆炸短暂地掩盖了,但很快又顽强地穿透烟尘,继续鸣响。
时间更少了。
他一把拉起还在咳嗽的江砚:“走!”
通道前方,被爆炸震落的岩石堵住了一部分,但勉强能侧身挤过。爆炸似乎也震开了一些原本被封死的缝隙,透出微弱的气流。
傅沉洲毫不犹豫,拖着江砚挤过乱石堆。
江砚浑身都疼,爆炸的冲击和高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几乎是被傅沉洲半抱着拖过去的。粗糙的岩石刮破了他的衣服,在皮肤上留下火辣辣的擦痕。
“刚才……是看守者……启动了自毁?”江砚喘着粗气问,试图分散剧痛的注意力。
“可能。”傅沉洲的声音很冷,“为了抹掉痕迹……或者拖住追兵。”
代价是自己的命。
通道变得开阔了一些,但依旧黑暗。那股来自地底深处的沉闷嗡鸣声更清晰了,空气也变得潮湿闷热。
呜——呜——呜——
警报声变得异常尖锐!仿佛就在头顶!
“他们进来了!”江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边!”傅沉洲突然转向一个不起眼的岔口,那里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刚冲进岔口没几步,身后主通道的方向,传来了清晰的、冰冷的机械音:
【目标区域已锁定。生命信号检测:二。执行清除程序。】
是黑鸢部队的作战单元!
密集的、能量武器充能的独特嗡鸣声瞬间响起!
傅沉洲猛地将江砚扑倒在地,滚进旁边一个更深的凹陷处!
咻!咻!咻!
刺目的能量光束几乎擦着他们的头顶射过!狠狠打在刚才他们站立位置的岩壁上!
轰!轰!
碎石飞溅!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咳咳……”江砚被灰尘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后背撞在岩石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傅沉洲迅速起身,半跪在地,手中的粒子手枪瞬间抬起,朝着光束射来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
两道刺目的蓝光撕裂黑暗,射向主通道入口!
没有命中目标的反馈。黑鸢的作战单元显然配备了高级护盾。
但射击成功干扰了对方!
“走!”傅沉洲低吼,一把拽起江砚,朝着岔口深处没命地狂奔!
身后,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再次响起!更多的光束追射而来!
通道在爆炸和能量武器的轰击下剧烈摇晃,碎石不断落下。
江砚感觉肺要炸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傅沉洲的手臂是他唯一的支撑。
“前面……有光!”江砚嘶哑地喊。
岔道的尽头,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一片幽暗的、带着水汽的微光透了进来。
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两人用尽最后力气冲向那片微光。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岔道口,踏入那片开阔的地下空间时——
轰隆!!!
一声比刚才看守者自毁更恐怖、更近在咫尺的爆炸,猛地从他们侧后方炸响!
不是能量武器!
是爆破!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两人掀飞出去!
“啊——!”江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不受控制地朝着那片幽暗微光的空间,狠狠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