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假边礼匪还在自鸣得意,借着对拜凑近的机会,低声斥责她险些错过吉时,这下一秒乾南七队就声势浩大地闯了进来。
姬晟轩目不斜视一步步走入堂中,看到她婚服映衬下的明媚金贵,他忍不住朝她眨了眨眼,即便是轮回辗转千百回,她也还是那样美得不可方物,叫他那蒙尘了的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
瞅见他那俏皮的眼神,白宴宁捂了捂脸,他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不等白暮发作,姬晟轩就已经恭恭敬敬行礼阐述了起来,“他借着入住白府的千载良机,盗取水晶源记,企图干涉灵泽同望蒂之间破天石的交易。事关重大,还望尊主勿怪。”
怪?怎么会怪呢,他现在可还不是白府女婿呢。
明仙和柳絮这会儿也坐不住了,齐声道:“阿匪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她们深知女婿和儿子的为人。
白晏宁默默退到白晏行身旁,不动声色道:“兄长可不能这么淡定,就算为了咱家,你也得上去踩两脚。”
其实这个假边礼匪身上还有谜团是姬晟轩暂时还不清楚的,反正死人是没有价值的,恰好她想弄死他,他何必还费心去查呢。
满堂宾客在白府看到了一场闹剧,现在就要为白府挽颜面了。姬晟轩接着说:“经证实他乃山匪头目,并非边公子。”
重新将这群人把看热闹转移到实事上,毕竟边礼匪是隐藏锋芒的少年才子,是个有着前途无量的公子。
山匪的凶残,可是如梦魇般深深笼罩过在场诸位的,其中分量不比破天石少。
得知真相的柳絮直接吓晕了过去,这场婚礼下来最终获益的是始作俑者白晏宁。七队的人象征性的阻拦了一下白晏行,还是让假边礼匪顶着鼻青脸肿被捉走了,这下她可是神清气爽了。
毕竟假的边礼匪这斯吃着碗里瞅着锅里,他竟然不顾白晏宁的警告,再一次等到了头戴斗笠的阿妩。
他打听到她就是“美味奇迹”的老板,只是这次老板清楚了他的分量,自然是不会顾及了。
姬晟轩那次也在酒楼里,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当着众人的面她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虽然最后她将他拉进了雅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她伤他的角度和力道,也能想象雅间内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将离难得见他目不转睛看一个人,直接勾上了他的脖颈,酒气喷洒在姬晟轩脸上,叫他拧紧了眉头,而他浑然不知他的嫌弃。
“看什么呢?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姬晟轩可忍不了一点,直接推着他,若不是无忧之境的缘故,他哪里有胆子跟他勾肩搭背的。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想着在引导白晏宁想起之前,先在别将离身上试试。
姬晟轩自从见到了白晏宁一面,就日日来酒楼静候她登门,为了制造巧合,他直接在她进门后扭曲空间让自己先一步坐在了雅间里。
以误会开头,白晏宁在意的倒是他腰间的令牌。他盘算着如何叫她不认为自己是登徒子,而她却在盘算着如何从他口中套山匪的事情。
有所求,白晏宁自然是先开口搭了讪,“我好像见过你。”
姬晟轩眼睛亮了亮,心中的那点小雀跃全写在脸上了。
只听白晏宁神色淡然接着说:“你是凰州八方的姑娘们都想嫁的姬家少爷,幸会幸会。”
白晏宁身为闺阁小姐,行事虽然隐蔽却总是有迹可循,只要姬晟轩想,他同样也是什么都能知道。
今生初次见面,他可不想就这么荒唐开场,以前这些风言风语他没放在心上,现在听到这神色就严肃了起来,沉声道:“听闻白小姐曾遭遇过一伙山匪……”
白晏宁暗戳戳地笑了,他可比那位神上道多了。
当年山匪就是被七队给擒获的,已经盖棺定论了的,她若是冒然去查整不好就是打草惊蛇。
而姬晟轩这个七队的天降神兵对她来说那就是久旱逢甘霖,不仅不会让白暮察觉了担心她,也不会让假边礼匪察觉了警惕她。
姬晟轩就是因为帮忙拿下了那伙山匪才被将离举荐入了七队,自然知道山匪头子这个漏网之鱼,恰好白晏宁怀疑上了边礼匪的身份。
让一个人改头换面的能力很多,但他能冒充成一般无二的边礼匪,据他所知只有一种能力可以出现这种情况。
眼见事情都解决了,白晏宁打算回去卸下这沉重的头面。她刚走进自己的小院,白晏行就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梨花不分时节只是一味的迎合她的心境,他从背后把她抱了个满怀。
白晏行焦急到语无伦次,这让白晏宁想到前些年因为他迟迟不愿成婚,明仙还让她帮忙催来着。
只是因为一个女子将酒楼经营到这般如日中天,叫白宴宁钦佩。也因为这才叫她在开解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可是白宴宁不知道的是,只因她提到了阿妩,白宴行才会娶她为妻的。
白宴行的种种神色,如今一一在眼前划过,以前没细想,现在白宴宁反倒意识到,他不是不想成婚,而是……。
白晏宁心头思绪万千,压根没留意他那一通话想表达什么,只是淡淡附和着,“我知道了。”
白晏行身体一僵触电一般松开了她,眼中是化不开的哀伤,鼻子一酸当即就背对着她,“要是知道,哪里会因为婚约而被阻挠。”
能够扭曲空间探查时间的还有他人,彼时那位神坐在院墙上,面上无波无澜,看着跑走的青年,他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握紧了掌心。
他又一次突兀出现,突兀开口,“他显然是因为你,才让阿妩踏入了纠葛……”
这会儿白晏宁的脸色一凝,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偷窥,她还没有发现心中登时升起一股无名火,但看到神的脸上青紫了一块后,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白宴宁靠着石桌单手撑着脑袋,摆出一副惬意的模样,“谁这么能耐,把您给揍了?”
这会的神终于是叫她觉着亲近了,被拉下神坛的他不是神而是姚訾影。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该插手,可叫他指望那蜗牛一样的姬晟轩,他又实在等不及了。
毕竟她现在深刻灵魂的认为自己就是白宴宁,如果不来点外在干预,简直不敢想她会怎样偏离轨迹。
不开玩笑不兜圈子,姚訾影一脸严谨认真,“你其实是皇族公主,除了自己琢磨出来的点水凝冰外,你还有一个术法,同你那支笛子一样,都是需要日日勤加练习的……”
这个神的话不是一般的密,可是抛开青紫不说,他的容貌还真是十几年都染不上一条皱纹,当真是驻颜有方,就连手中的拐都有种沧桑的格调。
别的她可以不信,只是她还有一个术法以及笛子的事情别说没人知道了,她连展示都从未在人前展示过。本就因为从前没在意过阿妩而带来的记忆碎片,现在反倒是在意上了。
那如幻似真的深陷,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似乎是在遇见姬晟轩之后消停的。光是姬晟轩这个邪门的人,她就已经捉摸不透,应对艰辛了,自然没有多余精力注意这种情况是怎么消失的。
随着除掉边礼匪,随着时间推移,他和她之间是不可避免产生了联系,只是其中的疑惑也就更多了,就连那神的荒唐言都显得真的不行。
她借着喝庆功酒的机会打算侧面打听一下那位神,而姬晟轩本就想着该旁敲侧击一番叫她记起来了。
总之两人各怀心思的喝了一宿,至于酒后聊了什么,双双断片的两个人就不知道了,反正第二日,阿妩在雅间拿到了白晏宁留下的信,人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都知道边礼匪多半也死了,只是柳絮刚失去丈夫没多久,实在经受不住儿子也没了的刺激。
白宴行同白暮来到了边夕墓前,白晏行不仅想起他没少坑少时的边礼匪。叫他浑身脏兮兮的没法靠近白宴宁更是常态,现在想来他还真是挺对不起这个小傻子的。
阿妩匆匆回到家就为了把白晏宁留的信给他,小心翼翼道:“宁宁和这位姬少爷关系还是不错的。”
在婚礼上姬晟轩说的话白晏宁听出了其他意思,昔日趾高气扬的人如今跌入了泥潭,“荣华富贵你享了,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叫你惦记上了破天石?”
做人,最不该在借着他人的势时还忘本。
他确实和边礼匪一般无二,唯独没有边礼匪的智慧。顶替以来他的所作所为是很低级的,吃的脑满肠肥的他是不可能有算计水晶源记的脑子的。
其实他看得出来只要他老老实实,白府便一辈子都不会苛待了他,所以是谁能叫他放弃唾手可得的美好未来。
至于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还真是个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总而言之,他们不能给他反应的机会,姬晟轩跟着逼问,“先杀了边夕,利用白夫人与其夫人的关系,让你成功入住白府,从而摸索白暮书房。这么果断狠辣不像是你会做的,说不定能从轻发落~”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拉长了尾音,提点他。
如今落入这阴冷潮湿的牢狱,可是拜他们所赐,他又怎么会指望他们救自己出去,既然不指望为何要跟他们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