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承平从听说山中出现了数具散修尸体就觉不妙,粗略听了听孩子们的讨论和山上的动静,只感觉背后之人布了个草蛇灰线的局,所图甚大,于是在众人核查散修身份之时便到了山脚。
他自传送阵中出来,剑气外放护体,接着一剑挥出,掀了半条上山的路——那骷髅半佛出现后,上山的路除了死气之外,又多了数不清的傀儡拦路。严承平嫌一个一个解决起来太慢,索性一剑碾过去了事。
那锐利无匹的剑气所经之处,傀儡先是全部冻结继而四分五裂,嚣张的死气甚至被剑气冻在了空中。
待他缩地成寸赶到时,看到岑奚儒正与一个……姑且称得上是“人”的东西打的难舍难分——
岑奚儒用一座红莲镇业塔临时顶替自己在阵眼处支撑法阵,腾出手来收拾这突然自暗中出现、直取他要害之“人”。
只见祂面容枯化萎缩,如同死去多年的朽木,双目无神,看起来比傀儡还像死人。然而下手狠辣,劈掌时裹挟着青灰色的雾气与黑色的死气,五指干枯如鹰爪,指尖泛着意味不明的黑,凌厉的掌风被岑奚儒避开后,落到一具傀儡身上,那傀儡当场化成了一把齑粉。
岑奚儒当机立断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个镇邪符,随即将符往那人身前一推,堪堪挡住了再次袭来的掌风。随即,他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九珍万象盘。
“起!”他并指抹过阵盘,八十一道镇邪的青霄惊雷自虚空中钺劈鸿蒙般落下,将这片天地映的雪亮。而那人动作一滞,随后居然不躲不避,抬头硬受了这一击!
刺目的白光中,只见祂周身忽然溢出会游动的黑色符纹似的东西,后至的闷雷之声落下时,祂已再次袭来——指尖带着刺目的雷电之光。
岑奚儒不退反进,捏碎手中灵石,同时脚下移形换影,与祂擦肩而过时,在祂眼中看到了被惊雷激起的炼魂术的影子。
“你们阵修打起架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慢啊。”严承平正是在此刻挥剑入的局。
岑奚儒后退一步与他后背相抵,看都没看他一眼,熟练地反唇相讥,“不比你们剑修莽撞。”
从认识起,他俩只要一起打架就互相嫌弃,多年来养成了固定的互相奚落和互相救场的习惯。
几息功夫,岑奚儒已经布好了新的困阵,他手指一停,严承平就适时挥剑,将那人逼退到困阵边缘,随即一个闪身,手中长剑爆发出凌厉剑芒,剑尖直指那人眼睛!与此同时,岑奚儒已经引来了新一轮的惊雷。
就在此时,那人枯瘦的身体突然不自然地一僵,随即周身黑气暴涨,抬手握住了严承平的剑身。
祂枯槁的手指间忽然溢出浓厚的死气,与刚刚的雷电翻滚缠绕,眼见就要如毒蛇般顺着剑身蔓延到严承平的身上,正当时,紫色雷霆刺破长空,再次朝那人当头劈下!
那人瞬间后掠数尺,抬手挥袖,在雷霆落下之前,用死气在身前凝成了一道黑雾屏障。
严承平轻“啧”一声,手中长剑一震,剑气暴涨,霎时间剑光大放。剑气所经之处,黑雾尽数溃散,那人的身影也在逐渐逼近的剑光中暴退数丈。
及至风止云收,电光与剑光消散,那枯木般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严承平那一剑之后,周围的傀儡也碎了一地,不再受扰的弟子们纷纷回神,前去救助同门。
严承平抬头看了看空中那个诡异的阵法,问:“这东西要怎么解?不解了它,是不是就一直有傀儡往外爬?”
岑奚儒“嗯”了一声,将镇业塔收回,吃了一颗药恢复灵力,向几个赶回来的长老一示意,继续布阵——菩提树只是第一步,这个阵法名为“菩提清心阵”,完整的阵法是菩提之后现观音。
严承平守在旁边替他们护法,只将手中长剑往空中一抛,“去!”
那剑便生了灵智似的穿梭在再次弥漫开的黑气之中,替涉世未深的小家伙们解围。
直到阵法大成,天边降下琉璃色光雨,那冥佛噬魂阵在空中寸寸爆裂,骷髅半佛烟消云散,地上的黑雾才彻底消散。
雾气散后,傀儡便好似失去了最大的倚仗,不再像之前那般难缠了。
敌人似乎在瞬间溃败。
弟子们或多或少身上都带了伤,互相搀扶着各自归位,渡厄使的目光扫过众人之后,突然一愣,“岑小公子还没回来吗?”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岑君维不知何时居然不见了。
严承平立刻接入玄光珮中,“君维在哪里?”
——遗憾得很,此时此刻,岑君维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严承平的剑光亮起时,他知道有人来救,下意识松了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没彻底吐出来就糟了袭。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夹杂在嚎叫的傀儡之中,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他的背后。此人下手就是致命一击,万幸柳玥给的护身甲为他捡回一命。
然而他因这一击失了平衡,摔在了前来围追堵截的傀儡之间。这次不能用神枢来捆人了,他情急之下,咬破手指快速画了个传送法阵,心里想着要不把自己传送走,要不把这些鬼东西传送走。
结果他就被送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这溶洞似的地方空旷的很,灰白穹顶垂落着无数发光的藤蔓,每条藤蔓末端都悬着碧色铃铛,无风自动又寂静无声,好似那声音通向了另一个未知的遥远空间。他跳下自身所在的平台,绕着四周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
这里的山石无一例外全是灰白色,像是经历了数万年风霜后,留下的最纯粹的底色。
层层叠叠的玉色苔藓与不知名的灵植铺了满地,与周遭的灰白对比出了一种奇异的生机勃勃。
背后灵四人跟着他又是好一通提心吊胆,生怕他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结果就见他在这里从警惕到溜达再到闲坐,居然无事发生。
连柳玥都惊呆了,“身陷未知之地,这么放松真的好吗?”
岑君维全身的经脉还在疼,此刻正嚼着丹药,满脸菜色地恢复灵力,“不放松也没有办法啊,这地方把我的修为压得只剩了一点,我现在还不如个文弱书生。”
严书岚:“你不会深入到山腹了吧?”
岑君维泥猴似的往地上一瘫,“这谁知道啊。”
宁瑶将他视线所及的植物一一看了个遍,“此地所生草木皆非寻常,我从未见过。”
楚北辰捏着管账先生递过来的《洪荒异兽细考》,皱眉问:“身上的法器现在能用吗?”
岑君维把剩下的丹药当糖豆一口闷了,体内灵力恢复了几成,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于是试探着控制神枢变形,结果神枢跟死物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蓦地尖叫一声,垂死病中惊坐起,“完蛋了玥!你的法器失灵了……这我赔得起吗?”
柳玥只觉得他可能是出发前被绥绥抽坏了脑子,“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放心,这是我娘给我扎头发的。”
楚北辰则硬生生被他气笑了,君子风度尽失,“看看你别的法器都能不能用!傻子!”
“你查到什么了?”严书岚问。
“灵鼋陨落,尸骸形成九重山脉,每处山脉有不同的卦象压制。乾位法器失灵,坤位土系反噬,坎位幻术失控,离位火系暴走。君维非火非土,是以……”
“试过了,都不能用。”岑君维将储物袋翻了个底朝天,所有法器都被他用了一遍,一无所获。想了想,他又抬手施了个入门幻术,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是他们最喜欢的云台山山脚那家店。
他“诶嘿”一声,乐道:“是乾位。”
宁瑶哭笑不得,“少爷,别乐了,先出来,回头我们就陪你去吃。”
“好哦。”
岑君维一卖乖,连楚北辰都绷不住摇头笑了,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心里也一直紧绷着,说话语气急了些。
他想了想,用楚家人一脉相承的委婉方式致歉,“我付账,随便吃。”
“好兄弟!我要吃一条街!”岑君维一个鲤鱼打挺原地复活,就像他无数次从试炼之境中走出来那样,“接下来往哪里走?”
“‘乾颅巽爪,艮甲坎瞳’,你现在修为被压制,法器又失灵,应当是在乾位‘镇魂台’的位置,灵鼋头骨所化……”
“往东南走。看到你前方不远处三寸高的赤红色灵植了没有?它叫‘七窍赤心草’,唔……有余力的话可以采一点。赤心草越多的地方,生机越强,跟着它走就行了。”
睡醒了的宁泽恒拿着宁瑶塞过来的留影石,隔空给岑君维指了条路。
一点碎碎念:
被bb提醒改立意,要积极向上
我:好的
删掉原文,写了一行“成长快乐”
我:……好像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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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栖元山(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