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起把珍珠耳环给她的时候,她便想到了今日。她不明白言起的意图。
无论如何,他们都将不会如愿以偿。
大不了就是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海棠:“不知道啊。”
兰苑的门被人重重的推开,树下的嫣月听到了动静,看到的是远处带着人过来的宋盼之。宋盼之面色不善,一看就是来找事儿的。
她对宋盼之的到来并不意外,这是早晚的事情。她的脸上在宋盼之进来之后瞬间流漏出柔弱与委屈,以及疑惑与不知所措。她随即合上了书,她将书好生生的放到一边,站起身来。
宋盼之带了一些人闯进了兰苑,兰苑管事的听到动静也慌忙来了,生怕出什么事情。
宋盼之的消息倒也灵通,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了上来。过往的宋盼之几次三番想要治她于死地,手段下作,令人不齿。
不过嫣月能在侯府坚持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等闲的人,她既有小姐的清高,又有姨娘的做派,最会胡搅蛮缠,颠倒黑白。
手段不算高明,偏偏言起很受用。
嫣月声音清冷,淡淡说道:“好久不见,盼之小姐来兰苑有何贵干?”
宋盼之每次看到嫣月的这副子做派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要上前撕碎她的脸,剜了那双狐狸眼。嫣月总是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就能轻易让宋盼之愤怒的失去理智。
对了,嫣月还打过她一巴掌。
宋盼之咬牙切齿,愤怒的说道:“侯府前些时日放在西苑的刺客被人放走了,侯府里面出了细作。”
“听说在西苑搜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只珍珠耳环,我记得这是你的东西,你的东西为何会掉在西苑?”
嫣月倒也不生气,她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反问道:“盼之小姐是在怀疑我吗?”
她接着嘲讽道:“盼之小姐对侯府发生的事情真是一清二楚啊,也不知道在府中安排了多少眼线。可又什么用呢?侯爷是不会相信你的,她相信的人是我”
宋盼之怒了,说道:“我来抓的是细作,你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今日你要跟我走一趟,如果你是清白的,我自会放你回来。”
屈打成招,不死也脱半层皮,若有一日,落到宋盼之手中了,下场定会很惨。
她有意激怒,缓缓说道:“拿人要讲证据,珍珠耳环的事情我已向侯爷解释过了,侯爷并未责怪,盼之小姐与侯爷之间过往亲近,也对侯爷与我的这门亲事向来不满,今日盼之小姐说我是细作,仅凭心中猜想便要抓人,难免让人觉得是嫉妒心在作祟。若盼之小姐要抓我,首先要取得侯爷的同意,我现在毕竟是侯爷的未婚妻,其次是把手中的证据拿出来。”
“今日,盼之小姐一没有取得侯爷的同意,二手中没有任何证据,带着一群人私闯侯府,来兰苑抓人,置侯爷的颜面于何地,置将军的颜面于何地,市井泼皮行为难登大雅之堂,未免也太过随意了些。”
宋盼之被激怒,却冷笑了起来,逞强道:“证据?你是不是细作走一趟地牢便知晓了。至于言起那边,我想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怪我,上次推你落水的事情便是答案。”
刘管事看事情不妙,两方都不好得罪,说道:“小姐,府中的一切大小事情由我们家侯爷做主,若小姐要带人离开要先取得侯爷的同意。这里有一批影卫,如果没有侯爷同意的话,嫣月小姐被人私自带走,所有影卫都要跟着被追责。”
然而令她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在刘管事的话说话以后,宋盼之还没来得及近的了她的身,所有暗卫突然之间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键一般倾巢而出。
宋盼之对于刘管事的劝告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下令:“动手。”
顷刻间,潜伏在兰苑四周的影卫全都出来了,守护嫣月是这批人的职责所在,他们是顶尖的高手,全部效忠于言起。嫣月看着从兰苑四面八方出来的影卫,沉默了一下子。
知道藏了人,没想到的是原来兰苑藏了这么多人。
暗卫将嫣月护在中间,和宋盼之带的人打了起来,双方交战不分胜负,这些潜伏在兰苑的暗卫都是顶级的高手。
宋盼之带的人也全都是高手,双方激战了起来。
若今日嫣月出事,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不管是谁,哪怕是宋大将军的女儿,这个人都不能让她带走。
府中下人去军营找了言起,言起知晓后大怒,急匆匆回了侯府。
赶到的言起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赶忙冷声呵斥:“都给我住手。”
言起面露杀意,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盼之看到言起后,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说道:“师哥,嫣月她是潜伏在你府中的细作。她根本就不是嫣月,她是细作。”
言起板着脸说道:“嫣月整日在我眼皮子底下,她是不是细作我最清楚,她不是细作。”
宋盼之:“可是珍珠耳环的事情又作何解释呢?既然能把刺客放走,想必此人必定对侯府极为熟悉,又是女子。除了她以外,谁能做到这一点,不管是不是细作,你让我审一审便知晓了。”
“我说了她不是细作,那日的事情只是一个巧合,她已经向我解释过了。侯府的事情,是我的家事,你管的有些宽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人。”
宋盼之说道:“她的那套绿茶说辞我都不信,你信吗?我看你真是被人下了蛊,或者鬼迷了心窍。”
言起冷声:“我为什么不信。”
宋盼之问言起:“可倘若她是细作呢?”
他摆弄手中的扇子,衣服上沾了不知是谁的血,他从军中来的匆匆忙忙,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衣服上还沾着热血,他冷酷无情地说道:“如果嫣月是细作,我会亲手杀了她。”
“好啊师哥,你记得今日说的话。”
他不会杀她,但是会杀了那个细作的身份,她是他的妻。她谁都不是,只是言起的妻子。
言起眼眸中透露出狠厉,挡在嫣月身前,他想起一桩事,问道:“盼之,你可知道白大人的事情。”
他这话问的是肯定的语气。
宋盼之的脸色变了。
嫣月也猜到了,白家的事情想必有宋盼之的手笔。
只是没想到,女人的妒忌心能这么强。宋盼之想通过搞垮白家来毁了这门明面上的亲事,言起自是不会同意的,他把这门婚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二人之间的羁绊。
如今事情败露,当众被揭穿。
宋盼之今日只好作罢,对着手下命令道:“我们走。”
言起面色微冷,沉声说道:“你今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进侯府一步。”
宋盼之心有不甘,听到这话楞楞看着言起看了一会儿,她记忆中的师哥从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他会把她想要的东西送给她,为她处处着想,可是这一切在遇到嫣月之后都变了,一切都变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变了。
宋盼之带着人走了,一场闹剧这样收了场。
言起匆忙走到嫣月旁边,小心翼翼握住嫣月的手,说道:“月儿莫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许是太过于亲昵,嫣月有些不适,她甩开了他的手,背过了身子。
“没事。”
她的手很凉,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殃殃的,言起有些心疼。
他温声说道:“我送你回房。”
嫣月摇了摇头,“今日阳光不错,我想在梨树下面坐一会儿,晒晒太阳。”
她突然问他:“白家的事情是不是宋盼之布的一场局?”
明知故问。
言起答道:“是。”
“言起,你会怎么做?”
这一次,她叫的是言起,而不是成侯,语气中带着些希望。
“月儿,我会救白大人。这门婚事谁都动不了!”
“仅此而已吗?”
梨花落了满地,他无声的沉默。
他说道:“她曾对我有恩。”
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件事不会过多被追究,嫣月也不在多说什么,随即笑道:“多谢成侯。”
婢女拿来了一个披风,给她披了上去。
哪怕宋盼之多次害她,害她的家人,言起都不会真正惩罚或者怪罪宋盼之,南城内部的两股势力不是那么容易让他们分开的,其中牵扯到不少东西,她一时间有些泄气。
怎么办呢,局势好艰难,她的身体熬不了太久了。
看来此计不通,那么她就必须要离开南城了,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搞不好还会牵扯出城内其他的同伴。
想要破局只能另想他法了。在离开南城以后,她要去一趟王城。
天空碧蓝如洗,她坐在树下的椅子上面闭上了眼睛,偶尔抬头看看天空,眼睛里面满是混沌,一如她的心。
这一切,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什么时候能走向终点。
死是世界上最痛快的事情,而活着需要勇气。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那是记忆中最美好的东西,今日看着这棵梨树触景生情,倒是有些失态了,她怕被人看出来,便索性闭上了眼睛。
记忆像一卷书,一页一页的被翻开。
刘管事瞧见了她眼中流漏出的悲伤,以为她在赌气,安慰道:“小姐,来日方长,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侯爷还是很向着小姐的,日后小姐嫁给了侯爷,盼之小姐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小姐多与侯爷亲近亲近。”
她不咸不淡的应道:“嗯。”
嫣月继续闭上了眼睛,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在树下睡了一觉,做了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