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在家的生活松散得几乎不像陆行。
没有会议、没有排期、没有深夜写不完的报告。
早上醒得晚,饭点准时,下午阳光会落在厨房桌边的那块白色大理石上,一整块亮得像晒被子的味道。
任照甚至还策划了旅行——一开始是嘴上说说,后来真的订了路线。
“我们要是再继续被‘休假’,就可以考虑提前退休了。”他语气认真,在客厅规划“东南亚三地两周自由行”,打印了行程表贴在冰箱门上,还拿彩笔圈出各地必吃和酒店打分。
陆行没干预,也没插嘴,只在他靠得太近要推敲预算时,替他把Excel从8号字体放大成了12号。
而他自己,大多数时间都窝在书房里。
没人管的日子反倒让他安心下来,重新拾起了那些被日常事务推迟的热情。
BD**不是工作起点,而是他的起点。
调教的心理模型、触发机制、新兴的痛阈研究……他像个真正的学者,沉在那些资料和术语里,偶尔会在便签纸上记几行公式或者心得,语调平淡,眼神却亮着。
这两天他在看纹身——不只是风格、图样,更包括它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象征意义,以及和BD**身体表达之间的关联性:痛感边界、身份标识、仪式感重塑。
有时候看着看着,会翻到手工刺青技法的视频,眉头微微皱起,像在研究什么线条走向。
那天傍晚,任照晃进书房,抱着一杯冰水,靠在门框上吹了口气。
他看见屏幕上正在展示一张肩胛骨位置的黑灰风纹身设计,线条锋利,图案带点极简的冷感。
他“哇”了一声,眨眨眼:“挺酷的。”
陆行头也没回:“你喜欢这风格?”
“说不上喜欢,就是……挺好看。”任照喝了口水,“很有感觉。”
“你以前不是排斥这种东西吗?”任照又问。
陆行轻轻合上笔记本,思索了一下才道:
“以前不排斥,但也没兴趣。”
“现在觉得它是一个载体——能把某种感受、经验、信念或者关系……变成具体的东西,放在身体上。”
任照偏着头听他说话,眼神里带着一点出神。
陆行又补了一句:“可视、可控,但不可逆。”
“所以我在想,它是不是某种反权力的表达——一种自我占有。”
任照没说话,只轻轻笑了笑:“你一说话我就听不懂了。”
陆行转头看他一眼:“你只负责说‘好看’就行。”
任照扬了扬杯子:“那我今天就尽责一次。”
“刚刚那张,真的挺好看。”
陆行没说什么,只是把那一页悄悄保存了下来。
……
那晚屋里没开主灯。
只有走廊透进来的一点暖白光,落在床尾和地毯边缘,像是特意留下的缝隙,供人喘息。
陆行靠在床头,身上只搭着一层薄被,呼吸不算重,眼神也没有散开。
任照翻过身,俯下去,动作很轻地吻住他的锁骨。
不是落点随意的亲吻,而是精确的、带着温度和情绪的压痕——正对着那枚早已愈合的圆形烟疤。
他像是在确认,也像是在占有。
吻得反复,几近执拗。
陆行一开始没动。
但当那个唇瓣又一次落下、又一次贴上伤痕最中心那一圈皮肤时,他轻轻皱了下眉。
“任照。”他声音低哑了几分,语气里没情绪起伏,却带出了一点压抑的力,“疼。”
任照没有立刻停。
他只是在那处伤疤上最后吻了一下,才抬头看他。
眼神不带挑衅,只是坦白而直接:“我知道。”
陆行看着他,眸色深了一点。
半晌,他低声道:“我发现你好像……还有点S的倾向。”
任照眨了下眼,歪着头笑了:“只许你有啊?”
陆行没说话。
只是伸手扣住他的后颈,把人往下带了一点,额头抵着额头,眼神微微一动。
“没说不许。”
他没笑,但那语气比笑还要难对付。
任照的气息还没稳,他撑在陆行上方,手指贴着他锁骨的位置,那里刚刚被他亲过,红了一圈。
那枚烟疤就在光里,微微发亮。
他低头又亲了一下,忽然笑了。
“我是不是也可以……试试在上面?”
语气不重,却直白得不能更直白。
陆行原本靠坐在床头,没动。
听见这句话,他没回答,也没抬眼,手一伸,直接扣住了任照的腰。
力道稳,方向干脆——整个人直接被带回到床垫上,被按下去,没任何缓冲。
动作快得像根本不接受那个提问的前提。
任照下意识挣了一下。
陆行眼神终于落下来,压着他的腿,一手扶住他侧脸,俯身靠得极近。
他没说“你不行”,也没说“我不让”。
他只是看着他,眉眼没表情,动作却很明显——
“我会让你哭着反悔。”
那种冷静到近乎安静的压制力道,比任何语言都明确。
任照张了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
陆行低头堵住了他,吻下去时没有前奏,只有明确的、彻底的、完全主导的回应。
床被压出轻微的震动。
事后任照趴在陆行胸口,头发有点乱,呼吸还没完全稳下来。
灯没开,空气还热着。
他扒着陆行的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过了几秒,他还是不甘心地开了口:
“……我早晚有一次能翻你。”
声音不大,咬字却认真,一副“记着吧”的语气。
陆行没睁眼,连呼吸都稳得过分。
仿佛刚才那场体力消耗战根本不是他打的。
“嗯。”他声音低低的,懒懒的,“你说过了。”
任照以为他会笑,会怼回来,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不服气,又靠过去凑在他耳边:“你就等着。”
陆行这才慢吞吞睁开眼,瞥他一眼,语气极平静:
“做梦的时候记得说清楚。”
任照:“……”
他瞪着他,又咬了一口他的肩膀,不重,但能听见那一点点不甘心的嘶气声。
陆行动都没动,手顺着他的后背轻轻一抚,像在摸一只犯错但不会真打的小狗。
一句“你不行”,他一句都没说出口。
但全身上下,都写着——你试过了,结果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