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脆弱的耳朵受到两位美丽女士张扬打闹声的毒打,苦不堪言。
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不知道哪里才是属于我的位置,因为我在偷听别人讲话的间隙环视工作室一圈,也没看到空位。
他们中心的位置好热闹,男男女女因为被挑起了话题互相调侃,我不敢打破氛围,呆在门口不知所措,心里祈祷有个人能发现我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并给我指引。但是我的存在感可能与空气无异,我乱瞟了好一会儿,也没被发现。
人群里忽然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起哄声,我知道是她们刚刚讨论的男主角出现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齐聚一点,我飘乱的眼神也终于找到归处。
工作室两层楼之间的环形楼梯间站着三个人,一位中年男人的样子,应该是张叔,一位女士短发干练,没有被提及所以我不认识。中间的男人不论相貌衣品还是气质都格外出挑,十分抓人眼球。
此刻他正笑弯了嘴,朝一楼的同事问好:“好久不见哦,想我了没?”
大波浪小姐抢着回:“比较想你给我们带什么礼物了。”
“咦~~~”工作室听取嘘声一片,“只是礼物吗?”
男人两手一抬,向下虚虚地压了压空气,这是一个表示安静的动作。
一楼望着他的同事也很配合地噤声,像读小学的时候老师来一句“小嘴巴”,同学们条件反射似的接“不说话”,然后闹腾成一锅粥的班级能够立马安静下来,欢腾的工作室也在这个动作之后归于平静。
“都有礼物都有礼物,老板最爱你们啦,也不用你们回报什么,好好画图纸报恩就行。”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和力,对人说话都是有温度,尾音带着一点上扬的俏皮感,不似一个工作室的老板,更像来这探班的老朋友,而且还和每个人都混的很熟。
他很轻松地就接受了所有人的目光,并且从我看来,他比单纯的被注视者更加高端,因为不只是接受目光,他甚至温和地回应了每一个人。
因为他在这时候看向了我。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这个男人四目相对,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当然也面对面、眼对眼地相处过不少时间,但那都是后话了。
很多人说,你对于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往往会很大程度上决定你们日后的相处模式。从我二十二岁的人生经历来看,我是比较认可的。除去跌宕起伏的戏剧性的发展,第一次见面就印象不好,后来的相处很难和平;自然还有“一见钟情”的例子,一眼就看中的人,不可能不心动。
我与他对视上的时候,脑子里在想:如果他是位不善言辞的女孩,应该就是我这样吧;或者如果我是位万众瞩目的男孩,应该就是他这样吧。
我这样想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天马行空,因为我发现我俩长的很像,大约七分相似吧。我甚至在这一刻怀疑起来妈妈当年是不是生了一对双胞胎,而他则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我这么迟钝的人都发现了这一点,显然,他也发现了,不然不会这样一直盯着我不放。
他抿着嘴把我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来来回回打量一边,最后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这种把人看穿的打量视线原本是最能让我感到不舒服的,可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我也同时用着很不礼貌的视线这样看他,只不过我更隐秘一些。
我想我们俩的迷茫程度不相上下。如果把这一幕画成漫画,大概是两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滑稽场面。
他不合时宜的沉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放大,短发的干练女人首先发现,顺着他的视线朝我看来。显然她也很意外,转头问林老板:“这,是你妹妹来了吗?”
猝不及防被大人物点了名,原本透明的我一下子被暴露在空气里,一时间齐齐转过来的视线激光波一样把我扎的千疮百孔,我手掌心的汗几乎是瞬间涌出皮肤。
张叔疑惑道:“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你不是独生子吗?”
我站在门口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被动接受在场十来个人的目光洗礼。
真·目光洗礼,工作室开了空调,十六度,我却汗流浃背了,实实在在被汗水洗了一遭。
我讲不出话来,正尬尴的快要在原地抠出一间三室一厅来安放我的焦虑,幸亏面试当天招收我的一个HR这时吊儿郎当哼着小曲走了进来,顺手捞我与水火之中。
他进门,刚越过我半步,又倒退回来,偏头看我:“来这么早就在这傻站着cosplay人体模特?走啊,我带你熟悉一下工作室去!”
随后扫视一圈同事,揶揄道:“怎么,要给新来的小美女画两张练练手?”
众人打着哈哈瞥向老板,我的救世主先生才后知后觉发现楼梯上站着三个人。
“啊哈!”他的头左右左右上下上下摇摆成拨浪鼓,而后猛地一拍掌,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我去,林纾,这实习生长的和你有点像啊!”
原来他叫林纾。
很柔和的名字,听起来像一位温婉的女孩子。
林纾这时回过神来,三步并一步下了楼梯朝我走来,勾着笑,弯下腰,略显稚气地问我:“新来的实习生吗?从现在开始就是我妹妹了。”
我被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心脏都快要蹦出胸腔,着急忙慌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林纾撅起嘴,捂着胸口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唔,妹妹躲我。”
众人为他这一出戏叫好,看起来应该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林纾你脚边掉节操了,快捡一捡。”
林纾没在意这些调侃的话,泰然自若对我说:“他们都有礼物,你没有喔,伤不伤心?”
我没有立场伤心难过,毕竟我只是个今天才来报道的实习生。我想张嘴回复他,语速却赶不上他。
“别人都有的,我们妹妹当然也要有。”话音一转,他偏头问我的救世主先生,“对了她叫什么?”
“贝林,沈贝林。”
“好的,贝林妹妹。”林纾依然双手抱臂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和我平视,眼珠子滴溜滴溜转的灵动被我看得真切,“要不,我以后就叫你Bering吧,很好听的,像洋娃娃一样。”
我没反驳,因为他起的这个称呼就是我的小名。
我的爸爸是一位高中英语老师,生前最爱中英夹杂混着讲话,我是被爸爸喊着Bering长大的,但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Bering和贝林同音,叫出口听起来却更加缠绵,多了丝温情,少了点生硬。被这样温柔地叫着名字,会产生一种被爱着的错觉。
林纾的声音极具少年意气,即便是这样缠绵的发音,出自他口也不会显得多情。
“好不好,嗯?”见我没回他话,他又转头质问我的救世主先生,“怎么回事,你面试回来一个哑巴设计师吗?”
什么鬼,我只是社恐,不是哑巴!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我立马反驳他:“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叫我!”
收到的是他的嬉皮笑脸:“好的,Bering!”
我两眼一黑,不敢想这个幼稚鬼是我未来老板。
“嗯,对,我要带Beirng去买见面礼,人我先借用一下。”他正色道,发号施令一般宣布。
我的救世主先生面露疑惑,其他同事却好像不是很稀奇。
我听见大波浪小姐对他解释道:“这你就来的晚不懂了吧,林纾这人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让你招个美女进来。”说罢还愤愤地捶了他两下。
啊?我狐疑地望向林纾,不太分的清这是玩笑还是事实。
林纾对一众女孩子笑笑:“干什么干什么,老规矩好吗?进了零度的门,都是零度的公主殿下。”
为数不多的四位男同志齐齐看来。
林纾也不为自己以偏概全的口误抱歉,只是很自然又补充上:“男士都是帅气的骑士,OK?”
三位男同志满意地点头,张叔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林纾牵我胳膊顺手得像提袋垃圾出门,我被他拉的有点不太自然。
在他的员工面前不太好发作拂了老板的面子,虽然他这个老板好像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老板,没有什么威严可言。
我们俩前后脚踏出工作室大门时,我不动声色挣脱开他的手,一抬头就见他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我不是什么很会知人知面知心的人,但是我感觉我在那张秀气的脸上读出了“你怎么舍得挣脱我的手”这一句话。
我也不想读懂,但是这句话直白的就像幼稚园小朋友看得那种大字读物,我有点文化水平,一眼就看出来了。
所以对于我的冷漠的拒绝行为,我略感抱歉,三分对不起写在眼里。
我不知道他读懂没有,因为他看起来顶多初中生的看脸读字水平,而我可能脸上写的东西的难度也许大概应该是大学生的程度?
应该是没读懂,因为他现在笑得没心没肺。
这让我感觉我被他嘲笑了。
宝宝,求收藏评论呢~[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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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Ber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