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遇白枝
“没想到你这把傲到天上去的剑居然还有这样的抱负。”
杜元挑眉，这把剑比她原先想的还重情义些。
“你既然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要是有机会我会帮你追查魔剑下落的，如何？”
杜元耍着见月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动作流利潇洒，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你……干嘛淌这趟浑水。魔界很危险，可能要了你的命的…”见月不解杜元干嘛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我就喜欢淌浑水——风浪越大鱼越贵啊，我还挺期待魔君的收藏品有什么的。”
见月看杜元就像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农家鹅。
“再说你这把剑又能做什么，凭唤醒魔剑的良知随你回去吗。”
杜元挑眉略带不解。一把剑去想方设法从魔界带回另一把剑？想想就觉得困难无比。
“可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啊，如果连霄元居士最亲近的剑灵都不能为他洗清余罪，那又有谁又能来做这件事呢。”
“我啊，你既当了我的剑，我就愿意帮你去把霄元居士过去的过错抹去，到时候再大张旗鼓说是霄元居士的宝剑见月仍谨记主人交代，必将魔剑完璧归赵——心动了吗？”
见月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除了杜元这个半魔，估计全天山宗都没几个进魔界不被马上认出是上界身份的人。
再则杜元虽年纪小血脉低贱，但天赋却奇高，魂识浑厚地不可思议。或许她真的能帮助自己……
“行……行吧！我当你的剑，护你一番周全。你一定要帮我取回魔剑带回天山宗，还要洗清霄元居士的这一小小污点。”
见月剑魂肉眼可见地兴奋地起来，周围空气升腾起扭曲的剑气波动。
“一言为定。”杜元妥帖地收了见月入剑鞘。
剑魂认主若非自愿，主人和剑必将在以后某个节点发生混乱，严重的甚至连简单的使剑都可能让主人四肢疼痛如万蚁蚀骨，极易走火入魔。
见月和常剑不一样，它有更强的自我意识，而且还有跟着霄元居士千年的履历，本身反抗新主人的可能性就很高，若不让这把剑诚心城意认主，杜元可就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了。
如今答应见月做这档危险事，杜元并非不愿意。
事实上，她对魔君感兴趣。
在一阵银针落地可闻的寂静里，身姿挺拔如松的绿发少女无声地打开了房屋的木窗。天边被满月照亮了一度，云彩一阵阵地随着明度排开。这样的的满月夜，何其熟悉，何其恬静。
十年前的小杜元每被一户人家收养，就会问。
“我从哪来？”
基本都一样地，大多数人并不在乎小杜元的过去，他们只在乎小杜元长大后能给他们带来多大价值。
不耐烦的收养人看着穿着单薄的女孩用不属于四岁小孩语气的口吻询问这句话，身体泛起一阵凉意。但大多数主人总是懒得回答一个无足轻重的半魔小鬼的无意义的询问，他们通常会无视小杜元投给管事一个眼神。那家人的管事常常会把小杜元从主人身边拉开，再语重心长地告诉杜元。
“小姐，你进了我们家的门，当然就是我们的人了。你不必再问大人这种问题了。”
小杜元口齿清晰应答“我只是被你们买来的。你们不知道我来历就敢收养我吗？我是个半魔，那我肯定有父有母，鬼市的所有人却都不知道他们的踪迹。这难道不可疑吗？”
得知询问无果的小杜元就会闭嘴不再询问那一家类似的问题。
但每被下一家收养，她又依旧询问。
杜元一直没放弃追查自己的来历。凭空出现在鬼市的一个半魔婴孩，无人知道这个襁褓中的婴儿从哪而来，即使是鬼市最博学广识的人，杜元去询问时也一无所获。
或许魔君会晓得其中的一些秘密。所以杜元暂时将见魔君列入了行动清单，当然目前还得把帮见月抢回魔剑算上。
夜深了，杜元也入寝休息。白天各种形式化的事宜虽不复杂但也费神，好在给的洞府条件很不错，床铺很舒服。绸缎织成的枕巾丝滑贴肤，棉花充成的棉枕支撑着女孩的头颈，材质上好的布料织成的被褥柔软舒适。
活着真好啊。
一夜无梦。
杜元依旧按部就班上课练功。
今日的课程内容是御剑。御剑飞行算是剑修基础中的基础，御剑中的佩剑必须是和主人认过主的灵剑，凡间的剑不行，当然杜元在鬼市买的破伤风二手剑也包含其中。
修士需要在短时间内引气入体，将气凝聚于脚下的剑，通过人剑的配合去增加脚下气流的循环，从而达到御剑飞行的效果。简而言之，御剑其实最看重的是引气入体和气的凝聚转移，这对第一次接触的人来说，相当于一个从零到一的过程。
如果能领悟到其中技巧，就能马上掌握。但如果差点意思，可能需要更多时间。
杜元没有御剑飞行过。首先在鬼市灵剑倒是多见，但杜元觉得就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反倒是那把陪自己走南闯北的破伤风二手凡剑杜元却是用上手就习惯了。如今杜元得到了见月认主，破伤风老大哥也可以光荣退休了。当然让匹配度不够的灵剑认自己为主也不是不行，但杜元一直觉得没必要。
没缘分就是没缘分，缘分来了就是缘分。
在其他零基础同学还在尝试引气入体的时候，杜元已经骑着见月绕上几圈了。
在空中感受劲风的呼啸，自由的气流充盈自己的每一根发丝。不止杜元玩的开心，脚下的见月的剑魂也雀跃不已，它已经几百年没怎么痛快地载人飞了。这把尘封已久的孤寡老剑很是兴奋，速度没个轻重，颇有些想带杜元飞的架势。
杜元并不慌忙，她了解见月这是憋久了得尽情释放一下，所以身体配合见月无规则地御剑高速飞行。
可在其他同门师弟眼中，只见绿发少女被见月剑以极高的速度带飞，速度之快让任何人都看不清杜元的表情和神色，他们只觉得这个新来的天灵根小师妹似乎是失控了，随时可能出现意外——
“天呐——谁去帮帮杜元师妹。”
“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怎么救……”
杜元听得到下边同门的讨论和担忧声，杜元挑挑眉，本想传音叫他们无需担心。
不料还未传音，自己就被一道洁白的身影有力地揽住了腰，那人御剑速度和见月一般快，但把人从见月剑上带离的动作速度更快。杜元上一秒还没意识到有人接近自己，下一秒就被人揽住轻放在对方的剑上。
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并不太好，那种久违的惊讶让杜元一时脑袋空白，随后马上恢复过来。杜元知道对方也是以为自己御剑失控前来救自己的，与自己并无害。鼻尖传来一阵名贵的香味，那是白色身影的主人身上带着一种冷冽的寒香，
杜元双眸带笑地道谢“谢谢道友相助，不过我其实不是……”
彼时才抬起头去确认对方是何身份
“……！”
抬眼入目的居然是一张美丽得惊世骇俗的脸。
来人足尖轻点剑脊的刹那，流云纹广袖猎猎翻卷，白玉色大氅如鹏鸟振翅般鼓展开来。寒玉剑划破晨雾的脆响惊起林间白鹤，她银发发被罡风扬起，羊脂玉簪折射出冷冽的光，宛如出鞘的第二把剑。身姿修身如玉利落挺拔。
她垂眸凝视剑锋流转的寒霜，然后直直看向杜元的双眸。
那是一双极其细长的桃花眼，却不含任何一丝娇媚，相反总透出一种拒人于千里的高傲。金黄色的眼瞳就如那无机物的结晶，神圣不可侵犯。
“你就是杜元师妹了。”
她的声线如本人一样冷冰冰的疏远但十分悦耳。
白色修身长袍、寒玉剑、白家独有的银发……
“白枝师姐。第一次见面就叫你见笑了。”杜元从刚刚的美貌震撼里很快回过神，在一秒内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见月剑已经几百年没出过天山宗内阁了，早听说它曾和霄元居士游山划水日行千里，估计剑性难压，如今跟了杜元师妹御剑难免控制不住。”
白枝很是客观的阐述了事实。她本来以为有人初学御剑失控遇难，但救下后才知道对方全程并非惊慌，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辨认出自己的身份，看来并非自己以为的意外。这杜元确实如掌门所说的聪慧机敏。
眼前浅绿发少女被白枝安全带下地面，这狡黠的天灵根少女像泥鳅一样脱离了白枝的掌握。
白枝才正式端详起眼前的这个人人声传的天灵根小师妹。
眼前的少女着装虽是内门弟子统一的道袍，本来严谨刻板的裁剪设计在她的身上却意外多了些放荡不羁和潇洒。少女浅绿色的发丝上简单用一支紫藤花发簪挽起，耳边垂落几缕不服管教的碎发，侧鬓有一道颇为俏皮的马尾辫。少女的眼睛明亮且大，瞳色是不常见的玫红色，一颦一笑都显露出几分漫不经心和随意。
杜元召唤回了因为半路丢了主人着急的四处乱窜的见月剑，抬眸就看见白枝正在盯着自己。
那感觉杜元有些说不出来，并非不舒服也并非讨厌，是一种微妙的奇妙的让她心跳慢一拍的惊讶。杜元淡定自若地向白枝行礼道谢，这次是带着见月剑一起道谢，姿态十分到位。
“杜师妹不必客气。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白枝，是天山宗所有人的大师姐，同时也是白家的长女。今后你叫我白师姐即可。”
白枝语气温和，但杜元并没有感觉到对方任何的笑意。
“今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
杜元知道这是掌门交代给白枝的任务，
这个天山宗的大师姐果真如肖子益所说不近人情，高不可攀。即使是说出师姐妹之间寒暄的内容，那气场依旧叫周围人不敢接近。
“多谢白师姐。”杜元依旧保持客套。
“还有，天山宗有限速令，下次除了练习场，在其他地方就要注意把握御剑速度了。”说罢白枝便御剑离开了。离开的刹那间，练习场的众人才像回了魂一样不再战战兢兢。
杜元当然注意到众人的反应，白枝在的时候大家连同通识课讲师的长老都不约而同地大气不敢出。
这人人怎么都像看上去很是畏惧敬重白枝。白枝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
杜元打算回去再找肖子益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