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张大嘴道:“我是不是失心疯了?我看到一座山,糖葫芦堆成的山。”
梨花流着口水道:“我也看到了,想吃。”
小川:“我也,想吃。”
“小心有毒——”谢舟话没说完,两个人双手已经左右开弓吃起来。
梨花道:“这东西真是百吃不腻,谢大人来一口。”
看着半颗被咬过的红果,谢舟愣住了,正要吃,那红果突然移开,他脸色瞬间极差,只是大多时候他都板着一张脸,所以没人注意到。
小川拉走梨花道:“别吃了,差点忘了正事。”他们九死一生过关斩将不是为了吃这几根糖葫芦,首要任务是出去。
正说着,糖葫芦山后面嘎吱一声,他们绕过去看,一扇木门被从里面打开,他们自觉走进去。
这里不再是一间石室,看起来倒像普通民房,墙面是灰扑扑夯土,房间内的陈设简单,一张陈旧的木桌,两条长凳,一张硬板床。
再往里走,另一间房间大不一样,最中央摆着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大银桌,桌上摆满奇花,有的像鸭子伸出扁嘴,有的如蛇蜿蜒缠绕,最奇特的是一盆长出五官的人面花。小川兴奋地把手放到人面花的鼻子下,那花竟似害羞一般往后缩。
花盆错落摆放,只有一盆平平无奇,两片花瓣微张,根部用一根软管连接至琉璃瓶,鲜红如血的液体在火焰的加持下咕嘟咕嘟冒泡。
小川道:“这人挺热爱生活的,还给花补充营养呢。”正说着,两片花瓣突然张开,对着人面花嗷呜一口从头切断,扭了两下似在咀嚼吞咽,然后往根部送走吐在琉璃瓶中。
“妈呀,食人花!”小川惊得往后蹦了三尺,撞在一块金属上,回身看,那像是一座笼子,用巨大的布遮盖,小川道:“这是什么,不会又是铁人之类的吧。”
谢舟道:“有呼吸,是活人”
小川揭下苫布,一个年轻男子垂头站在笼中,小川叫了几声,那人没反应,他凑近了“嘿嘿”喊了两声,里面的人突然睁眼,伸手抓住小川的头用力拧。梨花忙掰扯那人的手,那人力大无穷怎么都掰不开,她大叫:“快放了我的朋友!”
“到别人家里乱摸,没礼貌。”
三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位佝偻身躯的白发老人,头发冲天上竖起来,像被雷劈过,脸上满是伤疤,眼睛都被遮住一半,梨花目不转睛盯了他半天,眼中全是震惊与难过。
他手中捧着刚才的琉璃瓶步履蹒跚过来,梨花催促:“快点,他头要掉了。”老人竟真快了几步。
闻到瓶中的味道,笼中疯狂的人很快平静下来,老人看向引发事端的小川目光不善,梨花道:“他就是闲不住,没恶意的。”她指着两片花瓣道:“这花好特别啊。”
老人道:“你这女娃倒是可爱,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把他剁碎了,都送给我的小花吧。”他摸摸梨花的头,看起来甚是喜欢,谢舟不动声色隔开两人道:“前辈,我们误闯此地实在抱歉,还请您送我们出去。”
老人道:“能来这里,怎么也不是误闯吧,你们把小狗杀了?那几个小朋友也废了?”
食人花叫小花,巨鼍说成小狗,打拳铁人只是小朋友?被折磨了一路的小川感觉受到侮辱,他道:“是我们又怎样,你这老怪布置这些害人的东西,究竟是何居心?”
老人道:“好玩而已。”
小川怒道:“用别人的命玩儿?”他指着笼中发狂的人道:“这也是你的玩具?”
老人摇头:“他不是玩具——是作品。”
“你把人当物件?”
“对啊,怎么了,你这种品相的还不配当我的作品呢。”
小川最恨不把人当人的人,当即就要动手,梨花立刻拦住他道:“不要!”
老人看看谢舟,“这个还不错,勉强让你陪我的小花。”他自顾自摆弄吃人小花,把其他花都摆在它附近让它吃,又摸摸摇晃的花瓣,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谢舟道:“前辈设下关卡无非想拦人,如今既拦不住我们,还请前辈放人。”他略一思索又补充:“或者还需我们陪您玩什么游戏?”
老人道:“小伙挺上道。”
小川骂道:“你跟这老怪求什么情?要玩儿你陪他玩儿,我和梨花先走一步。”他拉起梨花就要走,却感觉全身发软头发昏,眼一翻晕过去,谢舟和梨花同样晕倒。
老人踢踢小川和谢舟,两人完全不动,道:“年轻人就是莽撞。”他蹲在梨花身边道:“你说对不对呀?”
斜躺着的梨花冷不丁睁开眼,黑着脸道:“不对。”
老人捧着吃人小花放到梨花脑袋旁恶狠狠道:“敢说我不对?把你喂小花!”
梨花已经抱膝坐起来,推开吃人小花道:“别装了,臭老头。”
老人吼道:“大胆!”
梨花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在京城几次死里逃生,刚才你还放狗咬我,让铁人打我,你差点见不到你的小花了,呜呜呜。”
她把这怪人当李守仁,哭得泣不成声,老人往后一闪扭过头道;“你认错人了。”梨花继续哭:“你不认我,你不要小花了,我这就一头撞死。”
她说着就往糖葫芦山冲过去,老人忙追她。这下是背也不弓了,步也不晃了,健步如飞追上去,就看到梨花背对他站着,身子一耸一耸仍在哭泣。
他拍拍梨花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心疼:“别哭了,老爹错了,老爹怎么会不要小花呢。”女儿哭得凄惨,他终于承认自己就是李守仁。
他绕到梨花面前,却看见梨花正和一根带馅儿的糖葫芦较劲,含糊着道:“哪有糖葫芦里包肉骨头的,咬都咬不动。”
……
李守仁长舒一口气,不哭就行,他道:“小骗子。”
梨花道:“大骗子!”糖葫芦一扔,投进老爹怀里大哭,摸到遍布瘢痕的脸和竖起的头发,抽抽噎噎道:“老爹你怎么被折磨成这样,是哪个大坏蛋干的?”
李守仁抬手扯下脸上蚯蚓一样的伤疤,取下假发套,笑道:“假的。”
梨花一愣:“都是骗人的?”片刻后,忽的推开李守仁,在他身上来回拍打:“你是什么鬼怪,快从我老爹身上下去!”
李守仁眉峰一拧:“说什么呢?”
梨花道:“又骗人、又设计凶残机关,你不是我老爹。”她老爹是个老实本分的大夫,怎么会做那么恐怖的铁人机关。
李守仁无奈道:“我是不是老爹你还认不出来么?不然怎么别人都中毒晕倒了,就你活蹦乱跳的。”
梨花叉腰道:“那是我聪明。”
在游戏世界时,刚开始她还没觉得什么,只以为这是和她一样信仰天菩萨的人,可后面打石子、敲大鼓、跳方格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猛地意识到,这是她的童年。
有一次,她看见别的小孩吃糖葫芦,李守仁翻出口袋里仅剩的几个铜板要给她买,她阻止了,说道:“现在先吃饱饭,等以后有钱了,老爹送我一座糖葫芦山。”
她猜到设计机关的人是老爹,不想让谢舟见到他,大鼓下面那一池花,花粉是迷药,她用力敲鼓让花粉散得更快,自己则吃了叶子解毒。
她问道:“用棋子摆羊是怎么回事?我都没解出来。”
李守仁道:“你自己画的画都认不出来?”半晌后她终于想起,那惨绝人寰的十二生肖确实出自她手。
老爹给她过生日,问她的属相,梨花道:“我们那里不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属什么。”李守仁把十二生肖说了一遍,她照想象中的样子用石子全摆出来,蹲在院里端详。
她最熟悉羊,唯有羊依稀能看出轮廓,她道:“我属羊。”
李守仁道:“属羊不好,命苦,咱小花不属这个。”梨花摇着他的胳膊道:“我不管,我就属羊,命苦不苦的,我自己说了算。”于是梨花就属羊了。
梨花道:“老爹你是猜到我有一天会来吗?”
李守仁“切”了一声:“我怎么知道,就实际情况来看……以你的本事第一关都过不了。”
梨花羞恼捶老爹一下:“那你怎么弄一堆我小时候的东西。”
李守仁道:“能活着通过前两关的都是天选之子,和你一样受天菩萨保佑,苦尽甘来了,弄些小游戏放松一下。”
梨花把脑袋轻轻搭在老爹肩头:“不是天菩萨保佑,是老爹护佑,不然我早死在西北的风雪里了。”她一眼瞥见墙上的小草帽,道:“这房子和咱们以前的好像啊。”
李守仁道:“就是那间房子,整座搬过来的。”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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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谁这么财大气粗运房子?”梨花目瞪口呆,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老爹的情况,“老爹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是谁的手笔?”
李守仁摇头,连称一言难尽,便问起梨花的情况。
两人在木桌前坐下,听梨花讲这半年在京城的事,李守仁心疼地抚摸女儿脑袋。李守仁问:“你说你被发配到成华县惠民药局,好端端的怎么来了这里了?”
梨花道:“我一个朋友曾在这里从军,我答应帮他找他兄弟,这才混进军营。”
李守仁问:“只是这样?”找人找到悬崖下,太拼命了些。
梨花道:“其实,我隐隐约约感觉你在这里,也有碰碰运气的想法。”毒兵不是一般人能制造出来的,背后必是精通医术甚至精通毒术的人,写出《毒经》的李守仁非常符合这个形象。
她顿一下犹犹豫豫开口:“老爹,这里的毒兵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他十分坦然承认了。
“为什么?这是害人的。”
“我知道。”
梨花不可置信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老爹,我好像不认识你了。”治病救人的善良大夫怎么变成草菅人命的怪物,她不能接受。
李守仁道:“救人与害人如何界定?这些毒人在我来之前就有了。”他拉梨花回到笼子前,指着里面的人道:“这人我见到的时候,他正要被处死,因为他帮另一个毒兵逃走。”
梨花震惊,莫非这就是骆天的兄弟?她问:“那他怎么在这里?毒兵不都会口吐白沫发疯而死吗?”
李守仁道:“在我来之前是这样,他们抓了一些民间大夫制作毒兵,屡屡失败,死亡者起码百人。不管有没有我,他们都要训练毒兵,直到成功为止。没有我时死了百人,我加入后只死了十余人,你觉得我是害人还是救人?”
“坏事总有人做,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不如是我,还可控一些。”
梨花哑口无言,半晌后才哑声道:“可这些人终究活不长,只是早死晚死的差别,最好一个毒兵都没有。”
李守仁道:“我的小花心善,老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想办法制造解药。”梨花心领神会看向那盆吃人小花,它吐出的液体就是压制毒素的良药,她道:“那赶快把解药给他们服下吧。”
李守仁道:“小花汁液极难提取,我炼制许久才得一瓶,这一瓶也只能解一人之毒,杯水车薪。”
梨花喜悦的脸色又阴沉下去:“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或者有什么能替代毒兵的,最好不再有其他人受害。”
李守仁道:“我的小花就是聪明。”梨花一下想到什么:“那些铁人?”李守仁笑着点头。
他道:“制作毒兵无非想以一敌百,那就造出以一敌百的东西来替代。那些铁人是第一代的,回头拐弯有些困难,等我改良一下就能更好替代真人了。”
梨花狐疑道:“老爹你怎么会做如此精良复杂的东西?”还有那些游戏机关,有的是重量感应,有的是声音感应,这是一个大夫该会的吗?
李守仁嗤笑:“你以为你老爹是什么样的人,只扑在医书里的药呆子?不会与人交往的傻子?”他挺起胸膛,手背在身后十分得意道:“我除了医术高超,还精通机关之术。”
梨花汗颜:“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李守仁道:“你还别不信,我可是机关世家第八十一代传人,师承你祖母。只是你祖父觉得机关制造不过是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不让我多研究。可背地里,你祖母把这些全传授给我了,不光铁人,我还会设计兵器呢。”
梨花忙道:“可不能再设计了,毒兵和铁人就够可怕了。”
李守仁道:“是啊,我致力于改良那些铁人,希望有一天能不再有新毒兵。”
“没用的。”
李守仁和梨花同时反驳:“怎么没用?”
不是,谁在说话?
父女俩齐齐回头,就见谢舟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梨花大惊:“你怎么没晕?”她和老爹说的话岂不是全被他听去了。
谢舟淡淡道:“哦,看到你吃叶子,顺手揪了一片。”
啊啊啊啊啊!要死了,怎么办!之前他就追杀老爹,现在又知道他制造毒兵,她就怕谢舟与老爹碰上,一路提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