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药经阁的事没惊动太多人,梨花被扎得身子发抖,强撑着摸回寝院。
先前杜太医已经给她们重新换了屋子,就换在药王传人他们那间,三张大床靠墙连在一起,她们四大一小睡成大通铺。
太医院里多出个小孩,谢舟一刀救她命,杜仲没阻止她留下,大家只好争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她的存在,小丫也懂事不乱跑,每日呆在房间等娘亲和姐姐们回来。
房间黑漆漆,她刚一进门就听到说话声:“梨花回来了?”同时桌边亮起一盏微弱的烛光,陆鹏四仰八叉睡在秋水仙身上,庚娘抱着小丫坐在桌边。
小丫揉揉眼对梨花伸出双臂求抱,梨花接过小丫抱她上床掖好被子,小丫哼唧两声睡过去。
庚娘笑道:“你没回来她不肯睡,哄了好久,她就缠你。”
两人出了房间,梨花知道庚娘有话要说,由着她东拉西扯半天,却见她犹犹豫豫扑通一声跪下,“对不起,是我胆小不敢站出来才害你受罚。”
梨花惊吓后退赶紧将人扶起,“这是哪儿的话,他们要罚我与你何干?你快起来。”
庚娘红着眼道:“我也是女人,当初就是不想受那些人欺侮才带小丫跑出来,现在却害你……”
梨花思索一下才明白,庚娘以为自己遭人迫害,她撩起袖子给她看,“我看到一本针灸医书,拿自己试针累到了,没别的事。”
庚娘摸一摸梨花手臂确认没有其它伤痕,盯着她的眼确认她是否有委屈不敢讲。梨花反握住庚娘的手,捏捏她的手心,拉她回房休息。
————
次日,几人照常起来上课。
太医院课程分为理论课和实操课,理论课以《素问》《难经》《本草》《经脉》《脉決》为主要教材,学习传统十三科,实操课则是分组跟随御医去民间义诊。
今日上午学习《本草》,因为庚娘基础最差,课间她被先生留堂,秋水仙便替她回寝室照看小丫喝水。
众人正在闲聊,就听后院秋水仙大声尖叫,陆鹏手扶腰间剖尸刀跑在最前面,梨花和庚娘紧随其后,其他人也跟过去。
只见寝院大树下莫名出现一个明黄色锦袍的年轻公子,双手捂头痛苦蹲着。秋水仙手足无措站在一旁,脚边丢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棒。
此人眼生的很,陆鹏把秋水仙拦在身后大声质问:“哪来的贼人竟敢在太医院造次,看我不把你片成片儿。”
那公子闻言把头抱得更紧,慌乱喊道:“我不是贼。”
杜仲和谢舟闻声赶来,陆鹏大喊:“谢大人,我替你抓到一个贼,你快来!”
谁料谢舟快步跑过去跪在锦袍公子身边道:“皇上您没事吧?臣救驾来迟。”
皇上?
秋水仙和陆鹏对视一眼跪下:她们打的/骂的是皇帝,活到头了。
院中瞬间白花花跪倒一片,杜仲险些晕过去,在医吏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直,摇摇晃晃跪在皇帝身边。
杜仲扶宁洵捂着额头站起来,宁洵惨叫:“何人伤朕拉出去砍了。”谢舟拔刀架在秋水仙脖子上,宁洵突然道:“那个……是朕自己摔的,杜院正给朕看看,其他人散了吧。”
皇帝受伤的样子大家不敢看,纷纷逃也似得离开,宁洵忽又道:“哪个是方梨?”梨花本就没走远,被医吏带着和秋水仙、陆鹏并排跪在宁洵面前。
杜仲给宁洵涂药,好在秋水仙力气小,他伤得不厉害,坐在椅上盯着梨花看,“抬起头来。”
梨花不知自己怎么入了皇帝的眼,瑟瑟发抖抬头,对上宁洵冷冽的目光,吓得她又立刻低头趴伏于地。
谢舟道:“皇上让你抬头。”
梨花鼓起勇气再次抬头,这次才看清宁洵的模样,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眉眼依稀与公主宁照夜相似,宁照夜是放肆张扬的美丽,宁洵则多了帝王的威严,即便面庞稚嫩气势却十分压人。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梨花全身僵硬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砸在地上。
谢舟道:“方梨是民间医馆还春堂的伙计,没见过世面,第一次得见天颜难免紧张。”
宁洵站起来围着梨花走了三圈语气欢快:“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枉朕骗过内官微服出来,无聊。”此刻他的神态动作与公主宁照夜如出一辙仿佛是个贪玩的少年。
梨花才稍稍喘过一口气,只是听起来皇帝专为自己而来,不知是福是祸。
宁洵坐回椅子上道:“月奴来找朕告状,说她又讨厌上一个人,那人叫方梨,她要亲眼见证她的失败。”
月奴是宁照夜的小字,她本就因为马球输给梨花十分郁闷,杨贞托人来找她,她高兴不已换上最漂亮的衣服相见,却等来杨贞一句“心有所属,莫要纠缠。”她心碎地在寝宫哭了一整天,要给梨花一点教训。
梨花心中得意:公主呀公主,想给我使绊子,却正中我下怀,多谢了呢。
宁洵又道:“月奴讨厌的人太多了,朕并未在意,可是仁德皇后却突然提及增加女子医考的机会,一细问竟然也是因为你。”
梨花一想,她与仁德皇后并无交集,唯一的可能就是杨贞替她说话,想到此她心下一暖。
却听宁洵道:“她们都为你说话弄得朕也好奇,本想悄悄来看看你是何许人也,却被……”他揉揉额头话锋一转,“女子院考因你而开,若你考不上就是沽名钓誉朕治你欺君之罪。”
他最后几个字语气陡然冷硬,吓得梨花一抖,连连磕头道:“是,谢皇上恩典。”
宁洵抬步出去又回头走到秋水仙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秋水仙磕一个头轻声道:“民女秋水仙。”
来的时候翻墙爬树体验一把梁上君子的感觉,宁洵心满意足由谢舟护送离开。
————
因为宁洵的圣旨,梨花不得不比别人下更多功夫,杜仲免了她的打扫处罚,她便利用晚间的时间自学。
杏林堂背面是档案库,用来存放医案,档案库按时间整理,存放从太祖年间至今所有太医的出诊记录和诊疗记录。
档案库是绝密之地,多亏梨花嘴甜性格好,与管档案库的医吏私下喝了几次酒,趁人喝醉哄人带她进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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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进去过了一次两次没区别,医吏索性把钥匙给她,她便每晚偷偷溜进去。
档案太多,她先拣近十年的看,第一本第一页便是杜仲给后宫的娘娘看月事不调,开的方子又猛又冲,虽然对症却净开些不能说与病人听的药,果然往后看,就见他被打发去给宫人看病了。
又翻了几本,梨花看到一个让她震颤的名字——李守仁。
老爹的失踪就是因他而起,此人果然与太医院有关,可她来了这么长时间从未听过见过此人,她快速翻阅,李守仁的出诊记录停在五年前。
最后出诊地是谢家,求诊人是谢谦副将梅若寒,病症腿伤。
梨花眼眸微抖,普通官员本来没资格请太医诊病,但因谢谦护国有功,皇帝特许谢家由太医诊治。而这梅若寒又是谁?偏偏他求诊之后先帝薨世,谢谦下狱,李守仁失踪,梨花不相信这一切没有关联。
正巧次日休沐,梨花急匆匆回了还春堂,梅姓并不常见,她跟阿香再三确认,京城并无梅家的亲人,一个猜测呼之欲出,她找借口将阿香支走。
还春堂生意走上正轨,一切有阿香打点,梅伯乐的自在,每天躺在轮椅上晒太阳。他正坐在树下石桌旁摇蒲扇,梨花倒一碗茶水在他身边坐下。
梨花道:“今日雨水少了,梅伯的腿可好些?”
梅伯笑呵呵道:“好多了,你教给阿香的按摩之法很有用,她每天帮我按一按,再没疼了。”
梨花道:“梅伯的腿是如何伤的?”
梅伯端起茶碗道喝一口道:“在房顶晒药不慎摔下来摔断了。”
梨花哦了一声,笑问:“看来从军也不忙,能同时开医馆。”
梅伯眼神闪烁有些警惕,“不清楚,我累了回去休息一下。”他放下碗推轮椅要走。
梨花起身给他让道,在他快到门口时才开口:“想来梅伯身体不适,找李守仁李太医来为您看看。”
梅伯的滚动车轮的手顿时卡主,背对梨花呆了半晌才道:“你究竟什么人?”
“我本姓李,原名李花,为寻父而来。”
梅伯不理会她便要推轮椅回去,梨花高声道:“我有些疑惑,若梅伯不能解答我就只好找谢舟问问。”
听她要去找谢舟,梅伯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道:“你是他的女儿?进来吧。”
梅伯和阿香收留她,她本不想骗人,可寻父心切便认下这个误会,跟梅伯进了屋。
梅伯道:“五年前我曾是谢将军手下的一个普通副将,受了点小伤,谢将军体恤下属,请来太医为我诊治,便是李守仁。后来将军出事,少将军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我无法忍受他的背叛,辞官离开谢家,经营夫人留下的还春堂。这五年我刻意隐藏身份,切断与谢家的一切联系,除了……”
梨花知道他想说什么,除了介绍她去谢家揭榜,让阿香去谢家找她以外。她试探问:“那他如今是死是活?”
梅伯道:“不知,自那之后人间蒸发。你们父女皆有恩于我,我本该感恩戴德,可有句话还是要说,之后你便与我家断了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