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总是漫长。
上午七点,天色都还暗沉着。
高一八班,教室门口,几个学生围在护栏边,一边吃着走读生从校外带进来的早饭,一边嘀嘀咕咕聊着什么。
“她就一套校服,平时周末洗了,周一都没干完就得穿。这次被人画了,也不敢吱声……自己愿意当受气包,那不活该被人欺负吗?”
“你们说她啊?齐夏不是和她一寝室吗?听说这人小气的很,用她一点东西,她都要藏起来,搞得跟谁稀罕似的。大家的东西全放在洗漱台上,缺了什么不都是说一句,顺手就借用了,谁知道哪个是她的?”
“她连热水票都舍不得买,洗什么都用冷水……”
“家里穷呗,天天蹭人家的饭卡。”
“也不是特困生啊……”
忽然有人轻咳着使了一个眼色,话题瞬间中断在此。
简欣刚在学校门口吃完早饭,人还没进教室,就听到了一堆闲话,一时心中有些不爽。
“诶,怎么不聊了呢?我还没听几句呢。”简欣笑吟吟地凑了上前,“你们刚才是在说谁啊?”
“没,就……其他班的。”
“其他班的,那怎么和齐夏一个寝室啊?我记得寝室不混班来着。”简欣脸上笑意不减,看向了自己的前同桌,“张丹雅,你不是和齐夏关系好吗?我走读,不清楚这些,你们刚才说的是她哪个室友啊?”
张丹雅张着嘴吧,没敢说话。
李越:“关你什么事啊?都听出来了还要问,阴阳怪气什么呢?”
张丹雅:“李越!简欣不是那个意思!”
“对对,我确实不是那个意思。”简欣笑了笑,语气淡定道,“就是刚才听你们聊的,我差点以为三中是什么贵族学院了,不看成绩,看出身啊。”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简欣说着,马尾一甩,转身走进教室。
“她阴阳怪气什么啊?”身后明显有人破防了,说话声音都大了很多,“扯什么成绩不成绩的,难道她成绩很好吗!七百多名的货色!”
“消消气,消消气!”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简欣翻了个白眼,嘴角微微抽搐,小声“切”了一下。
回到座位,简欣见言露正埋头写着小说,随口打了一个招呼,便下意识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昨天晚自习她去上了声乐课,不过一晚上没见,就有人用绿色水彩笔在言露的校服上画了一个丑丑的哭脸。
简欣:“谁画的啊?”
言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简欣:“你说说呗,我又不可能和别人干架咯,就想避个雷,以后躲着走一点。”
言露想了想,小声道:“王晓峰。”
“哦,那孙子啊。”简欣说着,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言露一下拉住了她的衣袖:“不是说不……”
简欣:“当然不干架了。”
言露张了张嘴,刚想劝点什么,就见简欣双手叉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往后走了几排,好声好气对着边上一位女同学问了一句:“王晓峰是不是坐这儿啊?”
“是啊。”那女生点了点头,“他在外面吃早……”
女生话音都还未落,简欣已经伸手把桌箱里的书包拽了出了。
书包拉链开着,她动作又太粗暴,只听得一阵噼啪乱响,书包里的书本文具瞬间落了一地。
一旁的女生瞪大了眼,下意识往边上了一些。
简欣蹲下身来,从地上捡起一支绿色水彩笔,往那蓝色的书包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笑脸刚画完呢,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怒喝。
王晓峰:“简欣?你是不是有病!!”
简欣抬起头来,一脸无辜:“有事吗?”
王晓峰:“你……”
简欣把手中的笔一扔,双手撑着膝盖,“嘿哟”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指了指书包上的笑脸,弯眉一笑:“同学,我看到了你画的哭脸,感觉你最近心里大概缺少阳光,所以这个是送你的,不用太感动。”
王晓峰:“你,你你……!”
“你怎么生气了啊?”简欣歪头问道,“你不会要和老师告我吧?”
“我……”
“未经允许,在你的东西上画画,是我的不对。”简欣说着,嘴角微微扬起,“可你也在言露身上画了,我看她没有生气,还以为这就是同学之间友好的交流,你也一定不会生气呢。”
她整段话都说得十分大声,还故意把“友好”咬得很重,班上很多同学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王晓峰的脸色难看得就像吃了屎,偏偏自己理亏,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谢谢你哦,这位好男同学。”简欣有些嫌弃地把王晓峰往边上推了推,从他座位里走了出来,在回座位前,一脸认真地补了一句,“希望你在欺负女同学的时候,也能想得起这句话怎么写呢!”
边上目睹了全程的女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晓峰:“笑什么笑!”
女生一秒收起笑意,低头若无其事地背起了单词。
王晓峰咬牙喊着,蹲下收拾起了课桌下的一地狼藉:“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言露呆站在过道中间,脸上满是担忧。
简欣拉了她一把,把她一路带回了座位。
两人刚一坐下,言露就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不用这样的,他会记恨我们。”
“怎么不用这样?记恨就记恨,用得着怕他吗?”简欣没好气道,“人家说你,你忍,在你身上画画,你也忍……等什么时候别人往你身上扔虫子,用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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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剪你衣服头发,用打火机燎你,你也要忍吗?”
“三中校规那么严,真要有校园霸凌,每一个老师和校领导都是会管的,我就不信真有什么惹不起的校霸。”简欣话到此处,语气一下得意了起来,“你看,我以牙还牙,他敢说话吗?”
“平时班上看着跳的,不过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东西,你越不敢反抗,他们越会盯着你欺负!”她说着,咬牙捏了捏拳头,“你就得让别人知道,欺负你是要付出代价的,下次谁再想欺负你,心里也会衡量衡量!”
“……”言露不禁低下了头。
“我没有怪你不敢反抗的意思啊,息事宁人也不是个贬义词,我这人最讨厌受害者有罪论了!”简欣拍了拍言露细瘦的胳膊,“我想说的是,以后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为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你!”
“……”
“今天才周二啊,你就一套校服,要周末才能洗……”简欣想了一会儿,凑到言露身旁,双手托腮道,“要不今晚你脱给我吧,我带回家帮你洗,我家有烘干机,干很快的!”
言露眨了眨眼,小声道:“可以吗?”
简欣:“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言露:“太麻烦你了。”
简欣:“说这些就太客气了啊,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言露低眉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简欣笑了笑,朝言露桌上的小说本努了努嘴,“你快快写,以后洗校服的事都交给我就好,每周末我都可以帮你洗,反正我自己的也要洗,这很顺便的,不用不好意思。”
言露抿了抿唇,点头“嗯”了一声。
数秒静默后,她忽然说了一句:“你好像什么都会。”
声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似的。
简欣反应了一会儿,歪头回道:“我不会啊,都是丢给我妈洗的。”
言露:“……”
她不是在说这个,但是……算了……
走读生比住校生少一节晚自习。
当天晚上,简欣和言露互换了校服,带着背上的哭脸,笑着向言露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走出了教室。
言露追到教室门口,默不作声望着那个身影,望着那张校服上丑丑的哭脸,用一种不急不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淡出了自己的视线。
简欣的校服比言露的小上不少,但对言露而言却又刚好合身。
上课铃拉响,她回过神来,拢了拢衣领,转身朝教室走去。
*
[林小霜总是好奇,世上怎么会有黎夏这样的人。]
[旁人的目光于她而言,好像什么都不是。]
[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得很好很好,甚至还有余力拉一把身旁跌倒的人。]
[就像是……天上的太阳。]
[无论阴晴,总会照亮每一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