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悯裴悯。”
“让让，让让。”闻声扒拉开几个堵在裴悯面前的修士，愣是从围得水泄不通的玩家群里杀出一条血路。
“没事吧？”陈翡抬起裴悯的手腕，手心处血肉模糊，捏成粉末的丹药敷在伤口处，在木灵力的作用下伤处快速愈合。
裴悯对周围玩家的注目礼照单全收，浅笑道，“好着呢。”
“对了，关于考核内容……”
重点来了。
一众修士聚精会神，两眼放光，连呼吸都放浅了，等待着裴悯的下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玩家们：“？”
“草，在这把老子当猴耍呢？”黄衣修士不敢正面挑衅裴悯，只能暗地里骂了一句。
可这次他运气不太好。
似水般细柔的声音无情地响起，“恭喜您，获得黄牌警告一次。温馨提示您，坚持物种平等，请勿歧视其他种族。”
黄衣修士脸上青白一片。
“恭喜您，获得黄牌警告一次。温馨提示您，面对前辈，请保持微笑。”
玩家们不约而同地上演一出皮笑肉不笑的好戏。
以身犯险，值得肯定。
裴悯头也没回，正飞速地给越青三人传音入密。
【灵玉里有几缕残魂，神识探进去之后会有一段戏文，一共七个角色，现在应该是六个，戏文结束后哪缕残魂想夺舍你，就要扮演哪个角色。】
【考核通过的人数有限？】陈翡包扎收尾，顺手打了个蝴蝶结，放下了裴悯的手。
【大概率，不清楚。】
裴悯拽了拽蝴蝶结的尾巴，身侧空了一片。
脑子灵活的修士已经站在水路草木四妖面前了。
她藏着掖着不说。
为什么？
自然是想要让自己人占据先机。
那么很明显，考核通过的名额在玩家里存在竞争。。
想通了其中关窍，自然要快人一步。
“裴道友。”
鱼儿上钩了。
裴悯抬眸一笑。
只见方回拖着长长的蛇尾，艰难地盘成一圈。
“方道友怎么不去考核？”裴悯眼里带着笑，目光却审视着面前的修士
“叫我方回就好。”翠翠慵懒地盘在方回手腕上，方回满脸横肉的脸僵硬一笑，有些生涩道，“想先打听打听考核的情况。”
旋即发现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又赶忙补了一句，“不白要裴道友的消息，我可以出灵石。”
“不要灵石。”
裴悯拒绝了方回的提议，她另有打算，“消息我可以无偿告知，但我要道友在游戏里能合作时的合作。”
“结盟？”
“不。”裴悯摇了摇头，如果队伍里基本上都是陌生人，难免各怀鬼胎，统一所有人风险太大，也没必要。
“不必共享线索，我只要道友保证，在共同利益之下，不相互使绊子就足够了。”
方回没应声，翠翠在他手腕上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响声。
这似乎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简直不像裴悯能干出来的事。
【你刚刚真没被夺舍？】
【你决定痛改前非，积善行德了？】
两道愕然的声音同时在裴悯识海中响起。
裴悯沉默了片刻，幽幽地问道。
【你当初在万剑谷真的没找错主人？】
她真心觉得掩日和闻声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会努力活到你还完债之后的。】
趁着方回考虑的空挡，裴悯向三人解释道，【刚刚那只竹妖问我，会写话本还是会唱戏，乌龟提醒我用灵力探入灵玉，未必是随口一说。】
【而是他们要招的不只是演员，还有话本先生。】陈翡眼神轻轻扫过稀稀拉拉的考核队伍，【神识对应的是唱戏，那灵力对应的就是编写话本？】
【后续写话本和演戏之间大概率有联系。】闻声醍醐灌顶，眼神陡然一亮，【所以你才要和那个大块头合作。】
【不只是方回。】裴悯眼皮一抬，周遭的玩家听见刚才的话，游移不定者居多，意动者也不少，【是要尽可能争取所有可能通过的修士。】
若她真想独享线索，大可直接传音入密，何必藏一半露一半？
【虚无缥缈的承诺，他们未必会遵守。】
越青随手挽了个剑花，凛冽的寒芒震慑着蠢蠢欲动的玩家们。
【无所谓啊。】裴悯眉梢向上微微抬起，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涌入鼻尖，前方已有考核失败的玩家成了盘中餐。
【拿一个迟早会公开的信息，换一个可能的机会，我也不亏。】
还在玩家心里埋下倾向于合作的种子。
稳赚不赔的买卖。
“裴道友不会骗我？”方回摇摆不定。
“信与不信，全在道友自己。”裴悯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入每个玩家耳边，“无非是赌一把，你赌我不会骗你，我赌你不会变卦。”
“大块头还在想呢？”闻声拽着陈翡，好哥俩似的搭了搭方回的肩，引来翠翠一阵龇牙咧嘴的威胁，“那我和师姐就先行一步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纯白房间内罕见地陷入静谧之中，留给方回，留给其他玩家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答应裴悯，还是直接接受考核，都要快。
方回指腹略过翠翠冰凉的身体，一咬牙，答应下来，“我会遵守诺言，也希望你也会。”
“合作愉快。”
裴悯又将之前地话原原本本给方回复述了一遍。
有一就有二，愿意和裴悯交易的修士接二连三地出现。
借着这一机会，裴悯也大致摸清了在场玩家的修为。
大多在元婴以上，炼虚以下。
“恭喜您，成功通过考核。”
裴悯寻声看去，通过考核的是一个身着月白色宗袍的修士，眉宇间带着一抹傲色，淡然地接过，与裴悯四目相对。
蓝月当空，星海为衬。
月岚宗？
真巧。
裴悯没有遮掩容貌，大喇喇地冲着那位月岚宗修士，下巴轻轻一抬，单眉向上，嘴角向下一撇，一副寻衅滋事的样儿。
【你别玩脱了，小心引火烧身。】
它要是月岚宗的那位，早就气得火冒三丈，不管不顾地提着剑了结她。
【放心放心，专业的。】
专业招人恨吗？
那你真是天赋异禀。
掩日无言以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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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悯结束了交易，十指交叉刚向上一举，就不小心扯到手掌处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考核时间过于漫长，裴悯无聊透顶，开始向房间里站着的NPC们问好。
……
“裴悯裴悯！”
在裴悯骚扰到数不清第多少个NPC时，闻声晃荡着手心里蓝色的玉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炫耀。
“看！”
面前的NPC表情肉眼可见地布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裴悯回头惊诧道，“你会写话本？”
裴悯拿出绯色玉牌仔细对比，翻来覆去也没发现有什么除了颜色上的不一样。
“那当然了。”闻声一把夺回了自己的玉牌，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我可是当初修真界鼎鼎大名的寒山先生。”
“师弟！”陈翡急急忙忙地开口，也没拦住他。
“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记得我。”闻声嘟哝道，“师姐？”
陈翡扶额苦笑，给了闻声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寒山先生？
“有的。”裴悯半眯着眼睛，掠过一丝危险的光“我记得。”
“你也知道！”闻声高兴了没一分钟，突然意识到什么，心底一凉，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方才陈翡喊他了。
谁知道了？
裴悯。
裴悯知道了？
裴悯！
这可比没人记得他来得恐怖多了。
闻声欲哭无泪，讨饶得十分丝滑，毫无骨气，“不不不不是我，我没写过你和卫衍星的话本子。”
“你抖什么？”裴悯一巴掌拍在闻声肩胛骨上。
“为了表示我心中对你的无尽感谢……”
“阿悯，裴悯。你想想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虽然说我经常在赛场上坑你，但总的来说还是你算计我们问清宗的时候多一点，我还有个如此温柔贴心的——”闻声萎靡不振，试图挽救。
“我决定把你的债务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不是罪加一等？
对以前那个辛勤劳动的自己说一声谢谢。
每一个不经意的善举都会结出甜蜜的果实。
虽然他也没打算还。
闻声恨不得抱着裴悯的大腿喊亲娘，“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我以后一定努力写，天天写，日日写，废寝忘食荒废修炼地写。”
裴悯将自己的手臂从闻声手里解救出来，眼皮一跳，“倒也不必。”
“越道友没去考核？”陈翡将偏到不知道哪里去的话题拉回正轨。
越青擦拭玄铁剑的手一顿，闻声裴悯双双回头。
“对啊，你怎么不去？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分秒必争时不我待啊！”
“去你的。”裴悯堵住了闻声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看向越青，“另有打算？？”
越青点了点头，玄铁剑安静地躺在他手心，擦剑的手帕飘飘然落地，他将玄铁剑收入储物戒中，沉声道，“一出戏，只有伶人和话本先生是不完整的。”
说着，越青对着闻声摊开手。
“什么？”
转瞬即逝的灵光如闪电般在裴悯的脑中划过，如开茅塞，甘露浇心。
“还缺乐官。”
“所以要借闻道友的二胡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