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你暂时跟着越叔叔，要听话。”
依依不舍地把他的宝贝二胡交给越青，闻声问道，“可他万一不招呢？”
“他招，一定招。”裴悯清凌凌的眸子发着亮光，“还记得刚进来那段宣传语吗？”
“无论您是陆生还是水生，无论您的灵力高低，”缓慢回忆着一闪而过的宣传语，陈翡倏地一抬头，“无论您是否是音修！”
“所以他其实一早就告诉我们了。”闻声也不墨迹地表达自己和小二的依依惜别之情了，把二胡往越青怀里一搁，催促他往前走，“那你还不快去。”
“对了！照顾好小二。”
“哟。”光头竹妖脸眉毛都没剩下几根，整个脑袋活像锐利版的青皮鸭蛋，对和裴悯一伙的越青没什么好脸色。
“小鸟儿你飞的太慢了，我们伶人和话本先生都已经招满了。”
越青的伪装是一只与他灵根属性相称的赤金鹰。
“不唱戏，也不写话本。”
“稀奇也稀奇也。”侯金挠了挠脑后的金毛，看着一脸淡然的越青，“那你来这干嘛？”
“你们不是还招乐官吗？”越青坦然地席地而坐，“我听见宣传语才来的。”
还招乐官？
没抢到名额和没通过考核的玩家如枯木发荣，一颗心高高吊起。
“什么乐官，”朱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你听错了吧，我们不——”
“我们招！”老乌龟眼里的激动并不比玩家少。
老不死的臭王八。
现在倒是不结巴了。
朱方剔指甲的手停在半空，差点连根掐断，如果说方才她是一颗青皮鸭蛋，现在这颗鸭蛋就像臭了几个月。
隔着十里之外都能闻见她的不满。
“等等。”陈翡迟疑地看向准备演出的越青，“他应该会拉二胡吧？”
“会。”
裴悯脑子里又响起之前越青那骇人听闻，感天动地的吹叶子。
全身上下瞬间一麻，在曲子响起来的前一瞬，飞快地给自己贴上了一张……不，两张隔音符。
果不其然。
之前说什么情势逼人都是骗人的，越青平时也这样。
那声音简直无孔不入，难听得催人心肝，闻声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和明望一样，能把二胡拉得如此难听的音修。”
谦虚了。
您也不遑多让。
裴悯默不作声地给二人贴上隔音符，深藏功与名。
脱离苦海，闻声拉着裴悯的手，热泪盈眶。
简直是救苦救难散财童子。
“要隔音符吗？五百灵石一张。”
在如此魔音环绕之下，还能抓住商机，闻声投之以敬佩的目光。
在裴悯卖了一圈隔音符后，越青拿着他的战利品——一块青色的玉牌，回归队伍。
“竟然真的能拿到。”闻声目呆口咂，嘴里啧啧有声，“妖族喜欢的音乐真小众。”
“你拉曲子都能有人打赏，区区一个乐官罢了。”裴悯赚得盆满钵满，若无其事地将隔音符毁尸灭迹。
“恭喜各位新弟子加入戏楼。”如水的女声又一次响起，“今日，共有七位伶人，四位话本先生，两位乐官加入我们，让我们对他们献上最衷心的祝福和最诚挚的感谢！”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整齐划一的掌声响起，除开神色各异的水路草木，其余的NPC，包括先前宛如雕塑的人面熊，脸上笑容如出一辙，齐刷刷地冲着玩家们鼓掌。
“苍蔺戏楼欢迎各位的加入，同时也希望各位遵守戏楼的行为规范。”
几道纯白流光落入通过考核的玩家手中。
“我们已为各位分配好了居所，期待各位的精彩演出。”
“至于其他未能通过考核的弟子，也请您不要气馁，耐心等待戏楼下一次的招聘。”
“现在请您离开戏楼。”
房间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兔头人笑着挥了挥手，“请吧各位。”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没通过考核的修士指尖死死地抓着门板，不愿离去。
“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兔头人似乎有些为难，“您真的不愿意放手吗？”
“求求你，别让我走，我可以，我可以给你们当牛做马！”
“好吧。那只能我帮帮您了。”兔头人遗憾地向后退了一步，寒芒一闪，修士扒着门的手就永远留在了门上。
房间内还没散去的血腥气有浓重了一分。
其余考核失败的玩家也不敢再逗留，战战兢兢地朝着外头走去。
白色流光落在修士手心，凝聚成一条条规则。
《戏楼学徒行为准则》
1．本园坚持保护人类的基本准则，禁止人类表演，如若在戏楼内发现人类，请告知驻守的熊型护卫。
2. 伶人、乐官、话本先生各司其职，玉牌具有唯一性与不可替代性，请勿抢夺他人身份。
3. 本园坚持八小时工作制，非工作时间请勿在园内游荡，如学徒出现安全问题，概不负责。
4. 为保持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每一天的工作，入夜后请勿离开您的居所。
5. 戏楼弟子需谨记身份，观众就是一切，为了观众服务，不得拒绝客人提出的一切要求。
6. 学徒收入分为演出费与观众打赏两部分，多劳多得，戏楼不会亏待每一个认真对待演出的弟子。
熊型护卫看起来指的是那些人面熊。
所以它们只会在出现人类的时候有所行动。
裴悯思忖垂眸，指尖一动，灵力游走在白色流光之中。
这些规则与先前的光幕不同，改变起来要容易得多。
换言之，先前的光幕是房屋的主梁，她不能动，但这些只是砖瓦，所以可以修改？
灵力游走了一圈，重新没入裴悯掌心，她眉心蹙起。
这究竟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天道折腾她重生太多次给她的补偿吧。
用一次掉一个境界的补偿？
裴悯撇了撇嘴。
“阿悯？”陈翡素白的指尖在裴悯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半天没回神。”
“没什么。”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回答她的疑问，裴悯轻轻叹了口气，总之暂时还不是什么坏事。
“翡姐姐住在哪一间？”
陈翡将分配的居所亮给裴悯看，“一零八。”
又指了指闻声和越青，“师弟在二一五，越道友在三零二，阿悯呢？”
裴悯看向光幕最底端，赫然写着她的居所——一零一。
不愧是她，连房间号都如此出类拔萃。
【半夜鬼敲门，第一个就来拜访你。】
【怕什么。】裴悯没把掩日的恐吓放在心上，【我又没做亏心事。】
“伶人一楼，话本先生二楼，乐官三楼？”陈翡推度道，“看起来是把玩家全都分开了。”
“猜来猜去也还是猜测。”闻声没心没肺地把手往脑后一背，“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了小崽子们。”一群修士在视线里活蹦乱跳，朱方不耐烦地站起身，一脚踹开了椅子，“明早演出训练，别迟到。”
“走。”
一圈溜达下来，四人大致摸清了戏楼的基本布局。
戏楼共有五层。
和陈翡猜想的一样，伶人、话本先生、乐官居所分别在一二三楼，且玩家都被打散了。
食堂也在一楼。
四楼是训练室，五楼茶室仅限观众入内，从上往下正好可以俯瞰一楼中心的戏台。
参观完未来几天的工作环境，折腾了一圈，暮色悄然低垂，深蓝的天空上明月若隐若现，还不太真切。
“趁天还没完全黑，回房间看看，有线索的话一楼会合。”
“嗯呢。”犯着困，裴悯揉了揉发红眼角，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推开一零一的房门。
“哐当。”
惊慌的重物坠地声炸响在耳边，惊跑了裴悯的睡虫。
“你、你好。”
面前的NPC面容姣好，背部肩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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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处长出四对骨节状的手，过于纤细修长的手脚上覆盖着一层浅灰色的绒毛，与椭圆形的身体极不相称，神色带着不自然的惊恐。
金丹初期的八角灵蛛。
“你好。”裴悯遗憾地冲室友打了个招呼。
原来不是单人单间啊。
没关系！
她可以努力让自己住上单人间。
裴悯握拳。
室友似乎是松了口气，“你先收拾一下，我先去食堂啦。”
“这么晚了，食堂还开门吗？”裴悯斜倚在门前，银白色的剑尖抵着木门，懒散一笑。
“那，那就是我记错了，我是要去、要去找前辈。”室友紧攥着手，支吾几声，着急忙慌便要越过裴悯去开门。
“别急啊。”裴悯身体动也没动，脚尖往侧方伸出，手腕带着剑鞘向上一横，拦在NPC与木门之前。
“找前辈，那不如带我一起去？”
“正巧我也想去问问前辈，戏楼对手脚不干净的弟子，一般都怎么处理。”
皮肤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伴随着恐慌传入NPC的心底，她侧过眼错开裴悯的视线，脸色阴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是吗？”裴悯不信，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NPC吃痛之下，紧攥的拳头松开，一个揉皱的纸团落在地上。
“那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东西！”NPC眉毛倒竖，眼仁颤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背后的手一伸，急急忙忙便要去捡。
“啊！”
裴悯脚尖一动，稳稳地踩在NPC手上，随之放开了手，剑尖擦过地面向上一挑，纸团落入手心。
“戏楼居所规范一：入睡时间学徒必须躺在指定床位上。”
瞧。
妖赃并获。
实现单人间梦想指日可待！
“还给我！”
脚下传来冰凉的触感，一只手缠上了裴悯的脚踝。
“可是我都看见了，怎么办呢？”
掩日剑锋斩向脚边烦人的手腕，深蓝色的鲜血喷溅在皮肤上，裴悯感受着黏腻的液体，眉眼向下一沉，脸色微不可察地冷峻了几分。
NPC没有哀嚎，也没有回答裴悯，灰白色的蛛丝从嘴里探出来，一圈一圈缠上裴悯纤细的颈子。
裴悯剑锋一侧，柔韧的蛛丝伸长，绷紧，却始终没有断裂。
NPC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裴悯尝试无果，剑尖突然调转了方向，小腿绷紧朝着NPC腹部一踹，两人位置瞬间掉了个个，掩日随之脱手，擦着NPC的头顶将她钉在房门上。
储物戒一闪，一张爆裂符出现在手心处，裴悯脖颈处的空气逐渐减少，
“爆。”
爆裂符应声燃烧，火焰顺着蛛丝快速燃烧，NPC眼中的得意还未散去，口腔处便感受到炽热的灼烧感。
NPC捂着嘴，身躯往下掉，头发却被钉在房门上，清秀的面孔露出狰狞的表情。
“还动？”
冰蓝色的灵力在裴悯脚边凝成薄冰，裴悯随手扯下颈边缠绕的半截蛛丝，一道灵力脱手而出，直直砸向NPC的面门。
弓折刀尽，NPC彻底没了抵抗能力。
“虽然说你有八只手，但偷鸡摸狗的事儿还是少干的好。”裴悯翻出一方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脚上沾着的鲜血。
NPC被阵法困在床板上，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怨毒的眼神几乎要凝为实质。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裴悯擦完了脚踝，俯身看着没了舌头说不出话来的NPC，十分顺手地将用过的帕子往她嘴里一塞。
剑尖挑起她的下巴尖，剑身还沾着血，顺着剑锋，沿着喉结向下，流入她衣襟内。
锋利的银芒下，NPC眼中的怨毒逐渐化为恐惧，她想求饶，却说不出话来。
“还好是遇上我，我心善，饶你一命。”
裴悯剑身一侧，在她衣服上蹭了个干净。
指尖灵力布下一个锁灵阵，确保她的室友不会无故离寝后，裴悯头也不回地迈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