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凤临就收到自家徒儿在松玉楼醉倒一片的消息。
玄同宗向来教导弟子,不失大节,不拘小节。
喝酒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话还有后半句。
失节事小,丢脸事大。
要是让人发现玄同宗六个亲传出去喝酒还喝醉了,那她的脸往哪儿搁!
“去!你让衍星回来的时候,顺手把那几个小兔崽子抓回来。”
于是卫衍星脚刚踏进外门一步,就收到了自家师姐的传音符,好容易才从连篇的怒吼中捕捉到零星的几个关键词。
带喝醉的小兔崽子回家。
卫衍星长叹一声,认命地敲响了松玉楼包厢的门。
“长生,喝!”
“慈心,你不能这么堕落下去,整日里睡觉像什么样子……”吵吵闹闹一片,沈遗大着舌头拉着裴悯灌输修炼理念。
裴悯为了逃避沈遗的唠叨,头埋在臂弯里,也不知醉没醉。
“小师叔!”
明望喂到谢长生嘴边的酒撒在衣襟上,谢长生在看见卫衍星的一刹那酒醒了大半。
“长生。”卫衍星看着满目狼藉,皱了皱眉头,没往里走。
“哎。”
谢长生应了句,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站得笔挺。
师兄妹中,最害怕他们这位小师叔的就是谢长生。
原因无它,学生对老师天然的畏惧。
“带他们回去。”
“遵命!”
醉成这样,御剑肯定是不行了。
谢长生动作飞快地撕开一张传送卷轴,“小师叔,卷轴只能带五个人,慈心就交给您啦。”
“哎,怎么不喝了?”
明望云里雾里地看着众人。
“你别拽我呀,继续喝——”
卫衍星摇了摇头,这时候跑得倒快。
“慈心?慈心?”
裴悯迷蒙地睁开眼,动作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卫衍星。”
“嗯。”卫衍星应了半句才反应过来,轻轻弹了弹裴悯的脑门。
“没大没小。”
他半托着裴悯起身,“走了,回家。”
裴悯没骨头似的软在卫衍星身上,嘴里嘟嘟囔囔嘀咕个不停。
“不想回去。”
“为什么不想回去?”卫衍星低声哄着她,“回去给你剥糖炒栗子吃?”
“因为……”裴悯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薄红,不仔细看不出来,口齿不清道,“回去要抄书。”
她往卫衍星肩头一趴,“不想抄书。”
“小心。”卫衍星扶着裴悯的腰,怕她摔在地上,他对醉鬼束手无策,只能先顺着她说,“那就不抄了。”
“真的?”
裴悯目的达成,腿不软了头不晕了连酒也醒了。
她压根没醉。
“裴慈心!”卫衍星看着裴悯清明的眸子,又气又无奈。
“不能反悔,我刚刚都录下来了。”裴悯警惕地抱着手里的留影石。
卫衍星一口气堵在胸膛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没好气道,“师兄能罚你,你觉得我能不能。”
说罢负袖转身便走。
大意了。
“小师叔。”裴悯神色瞬间一垮,追上前去。
“嘶——”
身后传来一声重响。
“慈心!”
卫衍星脚步变得错乱,顾不得什么脏不脏乱不乱生不生气,慌乱地一回身。
等他理智再次归位,崴了脚的冒失鬼不知何时已被牢牢护在怀里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裴悯将头埋在他颈窝处,呼吸带着酒香,细密的气息落在他耳廓后。
卫衍星没喝酒,耳尖却泛起一阵热意。
堂堂金丹修士在酒楼崴了脚。
好丢脸。
裴悯如是想。
“卫衍星。”一时无言,裴悯闷闷地开口,“刚才不是骗你的。”
“嗯?”
卫衍星反应了片刻,才明白她在说什么,胸膛轻微地起伏,露出一阵轻笑。
“嗯,我知道。”
*****
年轻。
当时还是太年轻了。
但不得不说——
年轻真好啊。
面对一屋子牛鬼蛇神,百岁老人痛心疾首。
“既然都会,那就都试试。”竹枝托着一块圆润的乳白色灵玉,递在裴悯跟前,朱方斜睨着裴悯,像是在看活蹦乱跳的食材。
海鲜就得吃新鲜的。
朱方舔了舔嘴唇,视线毫不留痕地划过身侧的老乌龟。
“开始吧。”
在玩家的翘首以盼下,在老乌龟伸长脖子的,在其余NPC的虎视眈眈中,裴悯从容地拿起灵玉,用力捏了捏。
没反应。
又在手里抛了抛。
依旧无事发生。
……
她究竟是故意的还是装的!
“嗖——”
竹枝划开粘滞的空气,尖锐的破空声落在裴悯脚边。
脸色真黑。
棍棒底下出傻子,暴力教育不可取。
裴悯侧身一躲。
“前辈别生气呀。”整个屋子里阳光明媚的只剩下裴悯一人,话里话外的不着调丝毫不受影响,“晚辈愚钝,总得都试过了才知道”
朱方的脸色阴沉如翠竹泼墨,又是一鞭挥出,却被一团柔和的水拦在了半空中。
二人僵持不下,老乌龟半张脸缩在壳里,慢而又慢地开口。
“用……灵……力。”
收到。
用神识。
一百岁正是叛逆的好时候。
众目睽睽之下,裴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神识探入灵玉之中。
刹那间裴悯的眼神变得空茫,顿在原地。
“这可怨不得我。”前面的朱方又翘起了二郎腿,老王八眼里露出一角掩饰过后的遗憾。
“诶嘿嘿嘿嘿。”侯金发出一声怪笑,“好戏开场了。”
身后的越青抬指紧捏着储物戒,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风雨中心的裴悯却对剑拔弩张的气氛毫无察觉,神识沉入一片粘稠的黑暗之中。
唯有几个朦胧的光团漂浮在空中,连篇的文字争先恐后地挤入裴悯识海之中。
“于灵,认命吧,生来血脉如此。”
“一条鲤鱼,还妄想跃龙门?你死了这条心吧,山鸡是不可能变成凤凰的。”
“小贱人你别不识好歹,对方可是十里八乡最有出息的妖,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死丫头赶快滚!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还占你弟弟修炼资源,给你找好了夫家还不愿意?。”
“你,你堕魔了?”
“别杀我,别杀我。你会遭报应的于灵!”
……
整个故事概括起来大概就是——
草根逆袭未果,堕魔大杀四方。
天才横空出世,一力斩杀魔头。
【妖族怎么也好这口。】
狗血程度和她五师姐看的话本子不相上下。
【人家是要在枯燥乏味的修炼生活中,给自己找点乐子,那自然得重油重盐,抓人眼球。】
【草根逆袭,拯救世界的梦谁没做过呢。】
【不好意思,】裴悯打断了掩日的回忆,识海传来尖锐的刺痛与昏胀,没精打采又带着点嚣张,【阅历太浅薄,没试过草根逆袭是什么滋味。】
不中听的话往往是实话。
【……人贵有自知之明。】
裴悯一面机警地盯着黑暗中跳跃的光团,另一面还能抽空和掩日耍嘴皮子,从善如流道,【所以我向来不妄自菲薄。】
【谨慎、谦虚——】
【嘘。】裴悯示意掩日噤声,含笑道,【一会儿记得放弃抵抗。】
【什么?】掩日顺着裴悯的视线望去,七个光团黯淡了六个,只余一个璀璨如红日,泛着妖异的光,如炮弹般砸向裴悯的识海。
【请君入瓮。】
裴悯的神识放松,毫无抵抗之意,光团不费吹灰之力就登堂入室,成功夺得裴悯身体的控制权。
“阿悯!”
在旁人看来,裴悯空茫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缕邪气,嘴角略微向上抬起一点弧度,不受控制的魔气逸散在空气中。
“哈哈哈哈哈!”“裴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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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舍。
万分之一秒不到,这个词出现在所有玩家心中。
“等等。”
越青手心沁出汗来,一片濡湿下连剑柄都险些滑落,伸手拦住了急急欲上前去的陈翡二人。
相信她。
再等等。
【我的身体好用吗?】
【好用,就是灵力有点——】
等等。
谁在说话?
【我也觉得好用。】裴悯神识轻巧地落在识海中,伸手一抓,一枚光团漂浮在她手心里。
【所以暂时不准备送给你呢。】
怎么会。
这个修士就只有金丹期,刚刚明明很顺利的。
于灵在裴悯手心里左突右进,上蹿下跳,愣是没跑出去,反倒把自己本就虚弱的残魂折腾地奄奄一息。
【别担心嘛,你刚刚帮了我忙,我暂时没有恩将仇报的打算。】裴悯没理会于灵的这点蹦跶,浩瀚的神识将光团整个包裹起来,悬挂在识海中。
【掩日,看好——】
【你放心,我绝对把它看得死死的,绝不让她有一点夺舍的可能。】
【……不。】裴悯看着得了“新玩具”的破月,像赶牛羊似的绕着光团转,也不知道一脚是踹在了于灵脑袋还是屁股上。
【我是让你看好破月,别把人玩死了。】
“怎么样?”裴悯揉了揉僵硬的脸,又恢复到先前含笑的样子,眼底一片清明,后头的三人登时松了口气。
“前辈们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提升演技不如请鬼上身。
百分百还原角色性格。
噢耶。
“哎呀呀呀呀。”朱方脸色阴晴不定,侯金却笑得夸张又放肆,“艺高人胆大啊。”
“光有演得像有什么用。”朱方阴恻恻地笑,坚韧的竹枝悄无声息地缠上裴悯的腰,“还得试试修为,如果修为不行,怕是连一场戏都撑不下来。”
她倒要看看,断了脊柱的妖,要怎么登台唱戏。
裴悯不躲也不闪,任凭坚韧的竹枝缠上自己的腰。
骨头在压力作用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腰腹的器官收紧收紧再收紧。
裴悯伸手在储物戒上一抹,抬手抓住竹叶,锋利的竹叶在她手心留下细密的伤口,血液染红了,顺着竹枝一点一滴流向朱方。
朱方墨绿的眼珠,鲜血使她更加亢奋。
“看起来这位水里来的小妖身体素质不太行啊?”
“咳咳……”裴悯肺部被挤压,张嘴欲言,却只发出几声气音,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几分张扬的笑。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朱方心情很好地站起身,贴近裴悯的脸,鼻尖对着鼻尖,十分亲昵,“我可以帮你转达。”
裴悯通透的眼里没有一丝死亡来临前的恐惧,回答她的是气若游丝的一声。
“一。”
“以什么?”
下一刻,自裴悯手心起,竹叶骤然变得枯黄,开出米白色花,连带着朱方头顶的竹枝也顷刻变得枯黄。
强力除草剂,安全无污染,环保百草枯,小五手作,药到命除。
裴悯用力一拽,缠在腰上的枯黄竹枝寸寸断落,空气争前恐后地涌入肺中。
“咳咳咳。”裴悯粲然一笑,血液带着除草剂顺着指尖坠落。
树精默默将虬聚的树根往回收了收。
“呃啊啊啊!我的头发!”朱方捂着头上不断掉落的竹枝,轻蔑的神情四分五裂,“胆大包天的混蛋!我要杀了你!”
竹枝掉了满地,侯金指着朱方的光头,捧腹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光头。”
“朱方!”老乌龟沉着嗓子怒喝一声,警告地剜了一眼朱方,“适……适可而止!”
树精的表情一派淡然,似乎对裴悯的考核通不通过没有兴趣,递上来一块绯色的玉牌。“你的考核通过了。”
枝繁叶茂的树下卧着一只白虎,树干上盘踞着一条金龙,半空中露出凤凰腾飞的金羽。
荤素搭配,海陆兼备。
裴悯指尖缠绕着玉牌上头的流苏,顺手将它扔进储物戒中。
那条亲爱的小鲤鱼坚定的选择她,是因为她水母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