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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作者:桃花心木_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至三月,粉俏桃花正开的鲜艳,风吹便簌簌而落。碧云蓝天,雷声滚滚而来,顷刻间便愁云惨淡,黑云压城。


    风卷雨气从窗棂奔腾而来,将大理寺殿中一片肃穆略微吹散。


    殿中的白纱也被弄得褶皱,翩翩而飞,黑白两抹身影印在其中,正是大理寺左卿陈守,与车骑将军庄正夫人悠然。


    悠然额头冒着冷汗,林恪手持长剑正抵其脖颈,恐惧漫过四肢百骸。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有生命之忧,因为她那二品将军丈夫成了逃兵,而且还传出死讯到京城。


    于是,她被叫到大理寺审讯,


    二人四目相对,悠然躬身抬眼,不失礼数也并不怯懦。


    陈守:“不愧是将军夫人,临危不乱,反倒使我这少卿不知如何了。”


    悠然:“少卿谬赞,危仅是眼下剑指喉头的性命之危,但少卿定不会罔顾律法,使其血洒大理寺。”


    陈守皮笑肉不笑,反而将刀锋更贴近悠然的侧颈。


    “律法?士亡律中明确写出,可质询逃兵家属,稍有不慎就是连坐,何况是二品将军手握重兵。”


    他的语气夹杂着轻微的不屑与嗤笑,一瞬之间,悠然就他说话的语气轻重,判断出陈守潜意识中泄露出的信息——仅仅是想要对她威压。


    他动不得,尚书之女不过是一个温室中的小姐,一个软弱的妇人,如今在剑下不也瑟瑟发抖,必能逼问使露出马脚。


    悠然:“少卿自是熟读律法,大理寺今日无人吗。”


    见悠然缓慢直起身来,凌厉的眼神将纤薄之姿牵引而起,反给人顶天立地之感。


    锋利的刀剑浅划出扎眼血痕,嫣红血珠滴落白衣,虽语气恭谦笑容中却露出讥讽。


    陈守:“大胆!”


    悠然:“是你大胆,还是我大胆!大理寺单独审讯必须两人,且至少一人必须在被询问者官职之上,你一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就想审正二品的吏部尚书之女吗!”


    陈守在悠然的直视下,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悠然:“如今,战场局势尚未明朗,你便审讯虽是逃兵但已死亡的将军家属,一旦传出逃兵必然大增,届时人言皆传,朝中罔顾忠孝之名,逆孔孟之言。皇上威名受损,你,该当何罪。”


    掷地有声的话语哽的陈守说不出话来,但他反而冷脸一笑。


    陈守:“确实如此,你可知我是借了谁的名讳,如若庄悠两家不将此物交出……”


    大理寺紧闭的门被轰然推开,陈守的话被打断,看清来人明显一愣,圆脸横眉细眼正是吏部尚书悠霖。


    只听咔哒一声,陈守翻腕将刀收入。


    悠霖大喝到,“大理寺少卿陈守不前来行礼?”


    悠然虽见其父,心中并不喜,脖颈处隐隐作痛,但也上前迎去。陈守躬身行礼却显得僵硬极了。


    悠霖:“你与丞相倒是配合的好,频频向皇上进谏,使其诏我应答,调虎离山真是妙极了。”


    他声音雄浑,冷哼一声极具威严。没等答话,悠霖便眼神意会其女离开,没有犹豫,转身径直离开,拂袖而走。


    悠然紧随其后,出大门,红木环廊映入眼前,压在心中的紧张随之而去。这时,她才觉自己腿已经软了。


    两人并肩走在其中,朝着大理寺的正门而去。


    悠然是一个现代的心理医生兼二次元宅女,在一次催眠治疗中被一个穿着古代衣裳的蒙面女子反催眠。


    醒来就是与这个车骑将军庄正的大婚,偏偏正在大婚时被急诏入宫,随后戍边战争一触即发的消息不胫而走,庄正也被点去领兵,两人从未见过。


    悠然最熟悉的就是庄正的母亲郎月,庄正父亲早已在漫天黄沙中战死沙场,清名留芳,每每提及都令人扼腕叹息。


    “适才,他是否有为难你”,悠霖眼神落在悠然的脖颈处,眼神凌冽,“丞相疯了,竟然冒然对你下手。”


    悠然直言不讳:“阿爹,陈守说的物件是什么。”


    悠霖:“战场上的捡骨人尚未寻到他的尸骨,但找到了他的配剑,由于失踪三月许久,军中便被判定为死亡。不过,他的手中有猎风族的至宝——卷云延卷,是皇上命其带去议和之物,而且里面还有着最为重要的东西。”


    “什么”


    “此次战争的军事布图。”


    庄正已死,还依旧寻其家属,并且是在战争尚未全面时,只有两点。一是庄正叛逃没有足够证据,二是或者庄正手中有其他的物件,足够使影响战局。


    这符合悠然的判断,但事态比她想象的更为严重。


    悠然;“那为何在战场上遗落的物品,他们会认为在庄悠两家手中。”


    远处马匹嘶鸣声入耳,一抹碧绿身影簪着银玉步摇,亭亭而立于马车旁。转身人面如桃花,距离比较远,呵斥声却不急不徐的传入两人耳中。


    “快点儿,还想不想回家了。”正是悠霖夫人刘依然。


    悠霖随即含笑加快脚步,悠然唇齿微启正准备询问,前者步步生风的就溜到了夫人的身边。


    “……”


    马车上细软的暗纹绣金丝绸满铺,幕帘隐隐渗出坊间的叫卖声,倒有海晏河清的意味。车内,悠然随意倚靠着,发垂如瀑。


    细看悠然的五官,并不是妖媚一类反而是给人四海升平的祥和之感,偏偏这双眸又常因年轻聪慧而显出意外的俏皮,我见犹怜。


    夫妇两人面面相觑,悠霖坐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依然反倒坦坦荡荡的说,“最近城中风声鹤唳,况且你与庄正并无情分,趁早改嫁为上策。”


    悠然:“改嫁,嫁与谁。”


    刘依然见悠然面上波澜不惊,有些许心疼,暗骂自己不懂拐弯抹角。但是守活寡一辈子为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这不是自己的女儿应该有的去处。刘依然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变得更为决绝,


    悠然垂眸:“即使是吏部尚书之女,改嫁最多只能是侧房……阿爹阿娘,是担心我的安危吗。”


    悠霖眼鼻一酸,却又没有任何的解释。


    刘依然:“今日之事,是我两考虑不周,之后定不会再让你深陷困境,但你必须改嫁,不为别人好歹为了自己。”


    车中一阵沉寂,悠然脑子的线索犹如草灰蛇线般串联。阿娘明显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悠然抬眼,目光在两人脸上扫着。


    悠然:“是因为遗失的至宝和军事布图会牵连到家中是吗,为什么始终笃定在悠家。”


    两人闻言皆心中一惊,随后悠霖脸色变得平静,将母女二人的手握着。


    悠霖长叹后说:“是丞相始终咬着不放,阿爹瞒了你,捡骨人同配剑一齐发现的还有我族族徽,丞相不知怎得此物,已经呈上了。”


    悠然:“这是栽赃!战场上出现的族徽定是有意而为之,如果是有心人怎么会将此物遗留,况且,这就是在明示悠家暗杀了庄正夺了宝物。”


    车内气氛越发厚重,刘依然难得的将腰板松了下去,显得有些疲惫。此刻,连马蹄声在悠然耳中都变得如此刺耳。


    刘依然:“你还不明白吗,这不过是皇帝一举两得的办法,丞相在陪着他唱戏罢了。这是谁弄的局,中间借了谁的手我们尚且不知。但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将军,一个是因反对改革,被上谏疑似结党营私的江南悠家”


    皇帝不可能仅凭此族徽就断言叛国,平不了江南士族的人心,天下的人心,但是悠家人从此的生活也必将天翻地覆。


    如果能找到元凶自然是最好,但如果找不到,无论这是谁设的局,最后是否能够找到至宝和布图。皇帝都可拿出悠家谢罪,达到损其根基的效果。


    悠然骨子里天生被教育求公正,而这里并不需要公正。


    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满满当当的塞进悠然的四肢,她沉重几乎抬不起头来,穿越以来凭着这金贵的身份,她自以为能够安乐度过一生,却忘了她在这样一个时代。


    衣食最不可贵,也最为可贵。


    悠然:“那……不求和了吗,皇帝将士兵,百姓的性命于何处。”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异常,她当即抽离自己的情绪,用理性的方式去判断,这里面一定还有突破口。


    马车的颠簸缓缓停下,她逐渐恢复情绪,脑中复盘着这些话语。


    悠霖:“我定会照顾好你们母女,无论如何。”


    悠然长舒一口气,清醒了许多。“改嫁一事我会考虑,阿爹阿娘,庄正母亲朗月要我去为他祈福,等这几天过后再商讨此事。”


    在一阵嘱托后,她下了马车回到将军府,径直走回房间。在路过庄正书房时,牌匾上的八个大字赫然闯入悠然的眼中。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她站立长久望去,心中万分惆怅。她从事心理诊疗已经将近五年,熟捻的从衣着,日常生活,和习惯判断病患的性格是她的惯常操作。


    书房陈列兵书也有史书,各类名家杂传,衣物大多以黑衣为主,府中奴婢称赞不少,仰慕亦有,最常去的是练兵场。庄正的心理侧写,就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忠君爱国之士。


    悠然脚下不自觉变了道,朝着庄正母亲朗月的房间而去。


    房门紧闭,里面隐隐穿来谈话声,屋内人或许是情绪激动不由声调拔高。悠然这一听,反而面露疑惑。


    “那些士兵,如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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