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还有一长串,谢宴没再继续看下去,直接点了卸载。
卸载完了谢宴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浴室的水声渐渐没了,昏黄的灯光下,水雾般的浴室门上有道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换衣服,谢宴想到协议上的第三条,有些心烦意乱。
他抓了下头发,闭上了眼睛。
安兰换了睡衣出来,本来想叫谢宴洗澡,但看到沙发上睡着的身影,就没有出声。
她悄悄地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打量着谢宴的睡颜。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细看才发现他的脸好像清瘦了些,轮廓越发分明。不知道是不是发色的缘故,衬得他的脸很白,毛孔很细。
他好像睡得不太安稳,细薄的双眼皮褶皱微颤着,安兰没忍心叫醒他。
谢宴感受到安兰的目光,按在裤缝上的手指微曲,没等他放松,他的手腕就被一抹柔软给按住了,温热顺着他的脉搏传入他的心脏。
他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浴露的清香味远去,谢宴浑身的肌肉才放松下来,他调整了睡姿,睁开眼发现客厅的灯已经关了。
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回忆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跟做梦似的。
上午他刚交完学费,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陌生的街头,混乱之中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家。
回到家后,谢建树和宁华芝就劈头盖脸地把他说了一顿,他爸说他,他早已习以为常,他妈说他倒是第一次。
起初他还为自己辩解,后来听着他们说的话,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到客厅拿了电子钟反复确认上面的日期才不得不相信,他是穿越了。
从谢建树和宁华芝话中的信息,他得知他穿的是七年后。
二十六岁,英年早婚,成了他最讨厌的人。
他想不通,这七年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放弃自由,走入婚姻。
这对一个才高考完的高中生,打击实在太大了。
谢宴想到刚在大学附近租的房子,里面还配了个几万块的电脑,他还没来得及上机,如今看来,应该是便宜了那个老男人。
等他穿回去,只能摸到二手的了。
这样一想,谢宴更睡不着了。
他想看看七年后的自己玩的都是些什么游戏。
结果手机屏打开,滑了好几遍,就看到一个消消乐。
“……”
他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
谢宴心情复杂地关了手机,刚躺下,就听到房门的开合声,他赶忙恢复原来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沐浴露的清香味再次出现,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才停止。
一条薄毯被盖在了他的身上。
谢宴又等了会,站在他身前的人终于动了,他以为她要回房间,却没等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又在看他。
谢宴耐心告罄,刚准备睁眼,额前的头发就被人撩了上去。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直到房门的咔嚓声再次响起,谢宴才晕乎乎地睁眼,他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艹。
她干嘛亲他。
*
安兰躺在床上,想着谢宴右手腕处的那个羽毛纹身,失眠了。
她趁谢宴睡着的时候用手在上面搓了一下,没搓掉。
看来这纹身真的是纹上去的,不是贴的。
安兰侧着身子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上搜索:老公在手上纹了纹身是为什么?
她点开了一个高赞的回答。
——像这种纹身一般都是少不更事的时候纹的,那时候觉得爱情比天大,喜欢会在身上纹点东西,不会考虑以后洗掉有多麻烦。所以很可能跟初恋有关。
可是,谢宴是昨天才纹的啊。
而且他和她说过,他的初恋是她,总不可能是为她纹的。
羽毛跟她的名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兰在网上搜不出结果,也就不想了。她关了手机,脑子想了会工作的事,渐渐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出现两个谢宴,一个桀骜不驯,一个霸道内敛,他们拉着她的手,问她选谁。
选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会被大鹅砸死。
她不想谢宴被砸死,就没选。
那只大鹅为了惩罚她,就朝她砸了过来。
“哐当”一声。
她被砸个正着。
然后安兰就惊醒了,她反应了会,赶忙起床开门。
鞋柜上的花瓶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紫罗兰撒了满地,瓷片散在地上东一块西一块,谢宴正在捡。
听到她这边动静,谢宴向她这看了一眼,就快速低头,继续清理瓷片。
他的动作有些急,捡最后一片的时候,手指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安兰忙叫他别动,转身去拿创可贴。等她用创口贴给谢宴手指包上,她才注意到,谢宴今天穿的是西装。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手垂在西装裤两侧,配上那一头金发,没有以前那般干练沉稳,反而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纨绔富二代。
“你要出席活动?”
安兰记得谢宴只有在有重要的活动要出席的时候,才会穿西装。
可她问完,谢宴却问她,“什么活动?”
“……”
这难道不该问他自己?
安兰看到他系成红领巾似的领带,自然地伸手去帮他打理,“没有活动干嘛穿西装?”
“……想穿吧。”谢宴想了下道。
安兰看着他看向别处的眸子,“现在外面三十度,到中午能到三十八度。你穿西装不热吗?”
谢宴正要说话,领带就被人往下一拉,他顺势低头,在瞄到吊带之下的嫩壑后,又匆忙移开目光。
确认了,他就是不想看她。
安兰看着他热得泛红的耳廓,没再为难他。
她松开了领带,“领带系好了,你去公司吧。”
“嗯。”
谢宴应了声,就冲出门去,甚至连包都忘了拿。
安兰:“……”
尽管安兰觉得谢宴这两天不太正常,但是工作日,她也没空想这么多。在谢宴走后,她简单泡了杯咖啡,就出发上班去了。
安兰工作的地方在市中心,她的老板兼合伙人是同系的学姐,两个人一起合伙创业已有三个年头,工作室也从十几人发展到一百多人的规模。
虽然不大,但仅仅三年,她们就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一层写字楼,已经让她们很受鼓舞,因此,就算是加班加点,她们也要把工作完成。
安兰穿着衬衫和包臀的短裙进了鹰贸大楼,这套工作穿搭,能让她显得成熟些,也更能镇得住下属。
巧的是等电梯的时候,刚好遇到设计部新招的实习生李苒,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看样子也是大学生。
“总监好!”
李苒热情地跟安兰打招呼,就差把外向两个字印在脸上。相反,她旁边的男生就内向很多,只是跟着喊了声总监,没有多余的动作。
李苒之前是安兰面试的,她在大二的时候,做出的设计作品就拿了德国的if奖,国内的奖项更不必说,是个很优秀的女生。
只是本科的院校不太好,不然以她的条件,能去更好的公司实习。
“你好,李苒。”安兰对她笑了笑,又看向那位男生,“这是新同事吗?有点面生。”
“啊,这是我朋友,他也想来这实习,所以我把她推荐给了赵姐。今天是他面试的日子。”李苒解释道。
赵姐是公司的人事,没想到李苒来公司还没一个星期,就和其他部门的人混熟了。
她原本还担心她会不适应公司的环境,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那就祝你朋友,面试成功。”安兰微笑道。
“谢谢总监。”李苒开心道。
出了电梯后,见安兰走远,李苒对身侧的江铎道:“我们总监好看吧?听说她大三的时候就跟着穆总创业,现在已经年薪几百万了!而且她今年才24岁,年轻又有钱,要是我以后也能这样,我做梦都能笑醒。”
江铎想到安兰跟他们打招呼时无名指上戴的钻戒,不在意地道:“她结婚了?”
“听说是结婚了。”李苒道,“但是也有传言,总监戴戒指是因为,以前公司出现过一个很狂热的追求者,追求不成就在公司造总监黄谣,后来总监就把这人给告了。”
“那人一开始还很硬气,后来就怂了,主动赔偿辞职走人。这件事过后,总监休了一段时间的假调整心情,回来后,就戴上了钻戒,不知道是不是用来挡桃花的。按理说,她是女强人,又这么年轻,应该不可能结婚。”
说完,李苒问江铎:“你现在还喜欢我表姐不?”
江铎冷笑道:“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表姐?”
“哎呀,我表姐结婚的事我真不知道,你知道她的身份,不可能把这事告诉别人。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江铎没听李苒的解释,“我去面试了。”
李苒看着江铎径直走开的背影,就知道他还介意这个事,她叹了口气喊住他,“你等等,人事部在这边!”
安兰的办公室是独立的,进去后发现里面坐着穆琳,她差点以为进的不是自己的办公室。
“学姐,怎么有空过来?”
穆琳比安兰大三岁,是在她大一时,学校的毕业设计展上认识的。
两人是老乡,聊了两句后一见如故,当时穆琳正在拉赞助,为自己的创业项目做准备,安兰鬼使神差地提出了投资,两人因此结缘。
安兰没想到的是,她原本的无心之举,还真给穆琳给做成了,到她大三的时候,穆琳的设计工作室已有雏形。
只是那时做得比较杂,什么客户都接,到她加入的时候,他们才敲定了以后要做珠宝品牌,至此才正式进入珠宝领域。
这些年,安兰和穆琳的关系很好,不仅仅是事业上的合伙人,还是好朋友,所以即便是在公司,她也只叫穆琳学姐,而不是叫她老板。
“怎么,我没空就不能过来吗?”穆琳对安兰挑了下眉,坐着她的转椅就跟自己的一样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