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兰不记得是几点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她迷迷糊糊想去抱身侧的人,手不自觉地在床上摸索,直到摸到一片冰凉,她才想起来谢宴这周末去参加他高中朋友冯良的婚礼,不在家。
意识到这一点后,安兰渐渐没了睡意,她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莫名有一瞬间的低落。
如果不是公司加班,她就和谢宴一块去了。
安兰一直对谢宴的高中时期很好奇的。
之前有一次,冯良来S市出差,他们小聚了一次,安兰也在。
吃饭的时候,冯良无意间提到谢宴读高中的时候特别叛逆,当时她很惊讶,因为她很难想象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的谢宴能怎么个叛逆法。
她想询问更多的细节,话题却被谢宴带到其他方向去,她也因此作罢。
安兰觉得要是这次婚礼她跟谢宴一起去。
应该能从他高中同学的口中勾勒出谢宴高中时期的样子。
安兰越想越觉得可惜。
她睁着眼睛在床上发了会呆,稍微清醒些,就去厨房用咖啡机泡了杯咖啡。
安兰顶着黑眼圈在书桌前坐下,将咖啡杯在马克笔旁边放下。
横七竖八的马克笔下面是一堆杂乱的设计稿,已经不知道修改了多少版本。
这一次定制珠宝的客户有些难搞,给了几十张设计稿,竟然没有一张是满意的。
她整个设计团队都在被压榨,甚至连刚来的实习生都在加班。
她严重怀疑,再这样加下去,实习生可能没到转正就走了。
安兰喝完咖啡,从厚厚的图纸堆里把电脑捞出来打开,登上微信,她一上线,几条工作消息就跳了出来。
都是客户的修改意见。
跟上一版的意见没有一条是一样的。
与其说是意见,更像是刁难。
可惜没办法,设计这行,客户的意见就算再不合理,他们也得改。
安兰根据这些意见,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雏形,有了大概的轮廓后,她才拿起马克笔,在纸上刷刷刷地画起来。
她喜欢用蓝色的马克笔打草稿,所以蓝色的马克笔用得总是格外的快。
没过多久,笔水就见底,无法再多画一笔。
安兰的思绪也随之停顿,鼻尖萦绕着马克笔散发出的酒精味,有些刺鼻。
她放下马克笔,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愣住了。
上面明晃晃地显示着:17:00。
也就是说,她已经不知不觉工作了八个小时。
期间只喝了一杯咖啡!
“……”
安兰觉得她可能有点快死了。
不行,她现在必须吃饭。
安兰刚站起身,就一阵天旋地转,用手扶住桌脚,她才堪堪站稳。
这久违的熟悉感,清楚地告诉她——她低血糖的老毛病又犯了。
安兰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低血糖的,只记得有一次大学的时候早饭没吃,去晨跑打卡晕倒在了跑道上。
是谢宴把她送到了医务室。
那是她和谢宴第一次认识,当时谢宴给她的印象是,一个挺热心、长得挺帅的学长。
由于这份恩情,她原本就对谢宴有几分好感,再加上后来谢宴雷打不动的追求,在和谢宴认识的半年后,他们顺其自然地恋爱了。
在一起后,她发现谢宴的优点不止热心和长得帅,他还很贴心。
他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每次出门总能点到她想吃的东西,总能去到她想去的地方。她的话他永远都接得住,哪怕是她专业上的问题,他都能跟她聊得你来我往。
不仅如此,她和他在一起后,低血糖就再没犯过。
因为每次出去玩,谢宴都会备着零食和糖果及时地投喂她……
想到这,安兰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
明明谢宴明天就回来了。
她却好像一天都无法离开他一样。
安兰忍住想给谢宴发消息的冲动,站着缓了会,等头晕的感觉褪去,才迈着步子向厨房走去。
她原本想给自己煮个泡面,但在打开冰箱拿鸡蛋时,手却顿住了。
在鸡蛋盒子的上面,有两块巧克力静静地躺着,巧克力外壳上还贴着一个便签。
安兰将便签拿了起来,漂亮的字体映入眼帘。
“老婆,我帮你点了你最爱吃的那家,中午会送到,记得吃饭。还有,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by:你最亲爱的老公谢宴。”
安兰因加班而糟糕的心情在看到这句话时被冲淡了许多,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她把便签重新放了回去,心情不错地去开门,门口果然放着好几个包装精致的食品袋,食品袋上印着她最喜欢吃的那家店名。
安兰掏出手机查看,有好几通来自商家的未接电话。
应该是联系不到她,所以放门口了。
她用手碰了碰食品袋,还有些余温。
安兰不再多等,将沉甸甸的外卖拎进屋里,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红烧排骨、烤鸭、还有她最爱吃的肉沫茄子。
她饿极了,甚至都没有加热,就开始吃起来。
一碗米饭下肚,她的身体总算不像先前那般软绵绵的。
等完全吃饱,安兰想起来冰箱里那两块巧克力。
没忍住把巧克力从冰箱里拿出来,剥了一块放入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安兰愈发想念谢宴。
她拿出手机解锁,打开微信,前几条都是工作上的消息,往下拉才看到谢宴的聊天框。
她点开聊天框,看到和谢宴的最后一条消息,准备打字分享心情的手指蓦地停住。
那条消息是谢宴周六晚上发的,是一句晚安。
本身这条消息,并没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谢宴不在家时,基本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但是今天却一条都没有。
也就是说,他从昨天晚上十点到今天下午五点,一条消息都没有给她发!
安兰的第一反应是,谢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赶忙给谢宴打了个电话过去,可是电话并未如她所愿被接通。
而是一阵忙音。
安兰接着又打了好几个电话。
依然无人接听。
就在安兰心急如焚,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赶忙接通,“谢宴”二字还没说出后,宁华芝小心翼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兰兰,谢宴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突如其来的话问得安兰有些懵,她回神后道:“没有啊妈,怎么了?”
“兰兰,你有委屈可千万别憋着,有什么事告诉妈,妈来替你教训他。”宁华芝接着道。
安兰听着越发觉得古怪,她道:“妈,到底怎么了?”
“哎呀,没什么。妈就是想说,谢宴已经知道错了,明天我就和你爸开车把谢宴送过去,给你赔礼道歉。”
什么错不错的。
她和谢宴又没有吵架。
安兰消化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惊讶道:“您是说,谢宴在您那?”
“是啊,你说这是什么事,吵个架还离家出走了,真是给他惯的……”
宁华芝又说了些什么,安兰没听下去,她满脑子都是:谢宴不是去参加冯良的婚礼了吗,怎么会在他爸妈家?
“妈,你们先别过来,我现在去找谢宴。”安兰一脸混乱地说完,就拿起外套出发了。
谢家所在的H市离魔都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那片别墅区里,靠近江景的那栋就是谢家。
安兰将车停好,来到门口正准备敲门,里头就传来谢建树愠怒的声音。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染头发,像什么样子!”
“坐没坐相,站没站像。老子看见你就来火!”
“还有你这纹身,我都不想说!”
这骂的是谁?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谢宴。
安兰实在难以把纹身和谢宴联想在一起,在她的印象里,谢宴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他和她说过,他爸爸以前是军人,家教很严,所以他从来不会烫头纹身。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安兰的思考。
她接了电话,是宁华芝。
“兰兰,你到哪了?”
屋里谢建树的训斥还在继续,如果她现在说在门口,他们一定会尴尬。
安兰决定撒个小谎。
“妈,我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她说完之后,宁华芝的声音就在门后响起。
“你们消停点,兰兰就快到了,别给人吓到。”
安兰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平日里不拘言笑的陈建树发那么大火。
但她还是忍住敲门的冲动,在门口站了五分钟,才按下门铃。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
“兰兰,你来了。”开门的是宁华芝,她脸上挂着笑,热情地牵过安兰的手,“谢宴之前就吵着要回去,说想早点回去见你,本来我和你爸打算把人给你送回去,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接他了。”
听着宁华芝说谢宴想见她,安兰又想起便签上的话,心里泛起暖意。但很快这点感动就被理智给占领。
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谢宴以前只要出门就会跟她报备,但是今天他参加完婚礼后,来他爸妈家却没告诉她。
而且还不接她电话,害她这么担心。
“妈,谢宴是什么时候来的?”安兰抿了下唇问。
“下午两点吧。他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宁华芝想到开门看到谢宴那副装扮,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那鼻子那眉毛跟他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都要以为是哪里来的混混。
记忆中谢宴这副叛逆样还是高中,尽管就叛逆了两年,但这两年她的日子可一点都不好过。
谢建树经商之前是军人,最在意规矩,他没少因谢宴的特立独行打骂他。
而谢宴又是青春期,谢建树越反对他,谢宴就越要和他对着干。
宁华芝夹在两父子中间,是一天也没睡好觉。
好在谢宴上了大学跟安兰在一起之后就懂事了许多,两父子的关系也跟着缓和了不少,她也总算能少操点心。
可以说,谢宴的改变,安兰功不可没。
所以今天当宁华芝再次看到自家儿子重现当年风采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和安兰吵架了?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谁知谢宴却皱着眉问她:“兰兰是谁?”
听谢宴这么说,她基本已经确定两个人是真的吵架了。不然这小子不可能是这个态度。
后来她和谢建树对他一顿拷打想问出吵架的原因,谢宴却倔得跟头牛似地说不知道,还嘴硬说他哪来的老婆。
气得谢建树差点拿皮带抽他,她好说歹说才给人拦了下来。
就这样跟谢宴磨了一个多小时,谢宴的态度才渐渐缓和下来,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但好歹能听得进去劝了。
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本来她和谢建树打算带他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去,再送他回家。
但是谢宴却说这是他新染的发色,死活不同意。
她寻思这事估计有得磨,又怕安兰一个人在家生闷气,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当和事佬。
没想到刚打过去,安兰就来接谢宴了。
现在她只期望,谢宴这小子在看到安兰的时候能老实点服个软,别整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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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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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