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兄弟得了银子,悠哉悠哉地走在路上,正计划着去喝点酒,买点下酒菜。
却听一单刀刃划破空气的凌厉声响彻,紧接着“当”地一声在耳边响起,震得赵先耳朵疼。他往旁边一看,墙上的菜刀映出他的脸,他瞬间腿软,扭头看去,武鸢衣正气势汹汹地盯着自己。
“把我家的钱给我还回来!要不你就拿旁边的刀从我尸体上跨过去!”武鸢衣气急了,顾不上她这个行为有多惊世骇俗。
此时,许多周围的人听见武鸢衣这一嗓子都出来在旁边张望,看见武鸢衣愤怒的脸和墙上的菜刀,指着赵家兄弟议论纷纷。
赵家兄弟眼看人多了,不好意思露怯,故意昂了昂胸膛:“常家媳妇,我给你脸了是吧?在这村里,还没人敢跟我们兄弟俩要钱的。”
武鸢衣眉头一拧。反正她在现代已经死了,这条命也是意外多出来的,就算豁出命给原身报了仇也算值当了。
她二话不说朝着赵家兄弟走过去。
赵先看她走过来,身体一瑟,把墙边的菜刀用力拔下来指向武鸢衣:“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武鸢衣依旧不管不顾地走过去,到赵先跟前时,赵先作势要砍,她直接抬腿一脚。
赵先手腕一疼,手里的菜刀在空中了转了好几个圈,稳稳插进了赵先的脚边。
赵先这下心里大慌,但当着别人的面只能强装镇定:“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想动手打女人啊!”
“那你打男人。”武鸢衣叉着腰看向赵先:“你们俩互相打巴掌打到我满意,不然我卸你们一人一条胳膊。”
“我说你来劲了是吧!”赵先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众人瞩目,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他提了口气直接发起了攻击,一拳朝着武鸢衣发了过去。
大家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嘎巴”,再然后就是赵先嘹亮的嚎叫。
赵先被武鸢衣双手反制,其中一条胳膊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向后撇,众人看见这一幕都不约而同的提了一口气,一时间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而赵后已经吓破了胆,他看了一眼哥哥,头也不回地向着家的方向跑去,武鸢衣没有放过他,把赵先踹到一边就捡起旁边的菜刀去追他。
赵后边跑边喊:“饶了我吧,武娘子,我再也不敢了。”
赵后这人比较胆小,但是确实能跑,武鸢衣追了他大半个村子,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在赵后把钱扔地上后,在半路扶着膝盖喘气。
武鸢衣只能作罢,回去的时候发现赵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于是只能先回家去。回家的路上武鸢衣感觉大家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她自知自己确实做了了不得的事情,也没解释,直接回家把钱交给了陈氏。
“钱回来了,衣服照做不误。”武鸢衣感觉松快了很多,在大磨盘上坐下来喝水。
但全家人却把目光投向她,陈氏小心翼翼地问:“武娘,我听邻居说,你把赵家兄弟打了。”
“没有!”
陈氏抚摸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我就打了一个,另一个跑太快我没追上。”武鸢衣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不过菜刀是废了!一会我去找赵家赔。”
大家心里一惊,这菜刀不会是砍人砍坏的吧?
砍人把刀砍坏还找人家家里人赔,这是什么行径,恶霸也干不出来这事吧?
公公这时试探性的问武鸢衣:“武娘,你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吧。”
武鸢衣眨巴了两下眼睛。
废话,她又不是法盲。
武鸢衣:“儿媳妇当然知道,我没杀人,菜刀是砍墙上了。”
“哎。”公公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又紧张起来,“这真是把赵家给得罪了,以后咱们在村子里可怎么立足啊?赵家一定会报复的!”
“没事,爹,娘,咱们家处境本来就没好到哪里去,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欺负我们的。”武鸢衣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现在好多了,只有赵家这种会针对咱们。普通人欺负咱们还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打过我。”
说到这里,落落不由问出了她心里一直存在的疑问:“嫂子,你怎么现在力气这么大,性格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武鸢衣摆弄着磨盘上的碗,脑子一转就想出了理由:“我生病的时候,一直梦见一个白胡须老头,他跟我说常家都是大善人,让我保护好家人。”
“然后呢?”古代文化教育落后,大多信奉神鬼之说,全家人听到武鸢衣讨论起梦境并没有怀疑,反而迫切地追问。
“然后?然后那白胡子老头就赐予了我一身神力,我醒来之后感觉全身精神抖擞,力气更是变得力大无穷,这才能打过赵家两兄弟。”
落落惊奇道:“大嫂!你是不是遇见神仙了?!”
武鸢衣笑着抡了抡胳膊道:“不好说,总之你们放心,以后有我保护全家人,必然不会让你们被轻易欺负了。”
闻言,全家人半信半疑地看着武鸢衣,对于武鸢衣提到的梦境,虽没有全信,却已经信了七七八八,否则如何解释武鸢衣这么大的变化?
正如武鸢衣预料的一般,那赵家都是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货色,自从他们被武鸢衣收拾了两次之后,便彻底老实了,后面不仅没有找常家的麻烦,平日里看了常家人都绕着道走……
毕竟,这年头光脚得不怕穿鞋的,那武鸢衣如此不要命的发疯架势,哪怕是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的赵家都不敢再招惹了。
经此一事,武鸢衣成了村民们的热门讨论对象。古代女子地位低下,见惯了一些知书达理,唯唯诺诺的女子,乍然见到武鸢衣这么凶悍的,纷纷指责她不合规矩,戳着她的脊梁骨阴阳怪气。
“那武家大儿媳莫不是中了邪?以前瞧着弱不经风,走两步路都要被风刮走,如今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悍?”
“可不是嘛。那天见她动手打了赵家两兄弟,那力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哎哟,这常家大儿子常年不在家,一家子都是软蛋,如今可算是有了一个能撑腰的人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嫁了人的女子就该相夫教子,温柔贤淑,如今变得这般泼辣凶悍,像什么样子?”
“正是。难道他们常家还能靠一个儿媳撑起一片天不成。”
以前的常家在村里可是公认的好欺负,家家户户都能来踩上两脚,如今一个个见常家好起来了,自然免不得说一些酸话。
“哪里来得一群长舌妇?整日说三道四、搬弄是非。来,我今天就站在这儿,有本事的当着我的面我们来掰扯清楚。”这些话正好被早起去地里干活的武鸢衣听见,她肩上扛着锄头,甩了一记冷冷地眼刀过去,吓得村民们赶紧一哄而散。
武鸢衣看着众人落荒而逃的身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既然她现在已经被村民们称为悍妇,那她干脆就将悍妇的名声坐实到底,只要从今以后没有人敢欺负常家,别人喜欢怎么议论,武鸢衣压根无所谓。
入冬之前的粮食已经收了,地里还有一些自家种的小菜,趁着现在收回来可以做一些腌菜萝卜,解决冬日没有蔬菜吃的问题。平日里家里的这一块地都是陈氏在打理,今日武鸢衣上山砍完了柴,闲来无事,便想着去地里帮帮忙。
“武娘,你怎么来了?”陈氏正在地里劳作,一抬头看见了武鸢衣的身影,笑眯眯地询问道。
武鸢衣道:“娘,家里要用的柴火已经砍完了,左右闲着无事,我便来帮帮你。”
“那么多柴火都砍完了?”陈氏面露震惊,那可是一家人整个冬天要用的柴火,换作以前一家人齐心协力起码要半个多月,如今武鸢衣一个人就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活儿全部干完了?
“武娘,你、你这也太能干了吧……”
纵使知道如今自己的大儿媳已经性情大变,今非昔比,陈氏仍旧忍不住再一次感叹道。
闻言,武鸢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我来帮你吧。”
有了武鸢衣的帮忙,没一会儿,地里的活就干完了,武鸢衣挑了一些已经熟透的白菜往竹兜里扔,正回忆着辣白菜的做法,便听到身后传来陈氏与旁人的争执声。
“李阿婆,这明明是我家地里种得菜,你可不能这么不讲理啊……”
武鸢衣一回头,便见陈氏身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一脸尖酸刻薄相的太婆。
这人是村里出了名的泼皮户李阿婆,因为仗着自己的年纪在村里最年长,身体还有病,常常在村里耍横耍无赖。李阿婆家的地紧挨着常家的地,以前就有越占越过来的趋势,不仅如此,今日她见到陈氏带着武鸢衣收菜,还大言不惭地说这一块地一半的蔬菜都是属于她家种的成果。
“谁不讲理了?这一块地我家都种了多少年了,怎么就变成常家的地了?!”李阿婆不满意地发着牢骚。
“李阿婆,明明是你占着我们家的地,怎么地里种出来的菜还成了你们家的了?”陈氏好言好语的奉劝,伸出手规划了一片位置。
“这边往东是你家的地,这边往西就应该是我家的地,我们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偏偏你每一年都要占三分我家的地。”
李阿婆哪里会听陈氏讲道理?她平日里装聋作哑的功夫就是一流,不管陈氏怎么讲道理,她只当自己听不见。
“你说什么?!老太婆年龄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李阿婆不耐烦地挥手道:“总之,这一块地本就是我们家的,种出来的蔬菜自然是归我,你可不能乱拿啊。”
说罢,李阿婆便伸手去抢陈氏背上的竹筐。
“娘?怎么回事?!”
见对方动了手,武鸢衣立刻上前挡在了陈氏面前。陈氏委屈地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只打转,却只道:“算了,算了,武娘,李阿婆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我们别跟她计较。”
这种倚老卖老的老太婆与欺软怕硬的赵家兄弟不同,难缠得要命,你跟她来软得讲道理她装耳聋,你跟她来硬得她更是直接往地上一躺,捂着胸口直喊心脏病犯了,主打一个泼皮无赖。毕竟,李阿婆都这么大年龄了,真要被气出了什么好歹,那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仗着这一点,李阿婆在村里更是横行霸道、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