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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作者:温软幺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封泛黄的邮件截图,如同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彻底释放了程澄积压多年的痛苦和委屈。


    她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到力竭,最后昏昏沉沉地蜷缩在衣帽间的角落睡去。


    醒来时,天光微亮,浑身酸痛,眼睛肿得像核桃,而那张承载着所有秘密的邮件,依旧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纸张被泪水浸透,边缘已经发皱。


    巨大的情绪宣泄之后,是更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小心翼翼地将邮件截图夹回日记本,连同那张撕开又粘合的照片,重新锁进那个旧纸箱,推回衣帽间最深的角落。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血淋淋的真相再次封存。


    然而,她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秘密不再是秘密,至少,在她心里,那份沉重的枷锁稍稍松动了一些。


    她不必再背负着“薄情寡义”的罪名,独自承受程以年的恨意。尽管她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那个失控的吻,但心底深处那份沉重的负罪感,却因真相的浮现而减轻了几分。


    她以为,阳台那夜的失控之后,程以年会像她一样,选择更彻底的疏远和冷漠。毕竟,她打了他耳光,骂了他混蛋。


    但程以年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他不再沉默,不再仅仅是那座移动的冰山。他周身那股沉郁的低气压似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强势、更加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他的目光不再躲闪,也不再仅仅是沉寂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全新的、极其直接、执着。


    这种变化,从第二天清晨就开始了。


    程澄刻意起了个大早,想避开所有人去公司。她轻手轻脚地下楼,刚走到玄关准备换鞋——


    “这么早?”


    低沉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程澄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程以年正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显然已经准备妥当去公司。


    晨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直直地看着她,里面没有了昨夜的震惊、死寂或愤怒,只剩下一种平静却异常执着的专注。


    “程总早。”程澄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慌乱,只想快点离开,“我……项目有点急,先走了。”


    她手忙脚乱地去拉门把手。


    “我送你。”程以年几步就走到了她身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用麻烦程总!我打车很方便!”程澄立刻拒绝,心提到了嗓子眼。


    “顺路。”程以年言简意赅,已经伸手推开了大门,侧身示意她先出去。他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无形中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那姿态,根本不是在商量。


    “……”程澄看着他平静却强势的眼神,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她咬了咬下唇,只能硬着头皮,在他目光的“护送”下,坐进了他那辆黑色宾利的副驾驶。


    车内空间狭小,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瞬间将她包围。


    程澄僵硬地坐着,目视前方,手指紧紧攥着包带,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落在自己侧脸上的目光,灼热而直接。


    车子平稳启动。


    一路上,程以年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但那份沉默,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程澄感到窒息和……心慌意乱。


    他不再掩饰他的“存在”,甚至有意无意地释放着他的气息和压迫感。


    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程以年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强势地“入侵”着程澄的生活。


    上下班接送成为常态:无论程澄是早是晚,只要他人在别墅,总能“恰好”出现在玄关,一句不容置喙的“顺路”,就将她带上了车。程澄所有的拒绝都被他无声的强势挡了回来。他甚至会提前让司机放假,断了程澄想坐家里车的念头。


    职场上的“关照”无处不在:项目讨论会上,程澄正和一位关系不错的男同事讨论设计细节,两人靠得略近,气氛融洽。程以年走进会议室,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他没有打断讨论,却径直走到程澄身边的位置坐下,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那片区域。他状似无意地拿起程澄手边的图纸,指着某个点,身体微微倾向她,以一种极其亲密的距离低声询问:“这里的数据源确认过了吗?”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那位男同事瞬间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程以年仿佛没看见,继续和程澄讨论着“公事”,却将她和那位男同事彻底隔开。


    深夜的“投喂”:程澄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公司大楼,寒风刺骨。她正想叫车,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无声地滑到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程以年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车。” 不是询问,是命令。


    程澄认命地坐进去,刚系好安全带,一个还带着温热、印着某知名甜品店Logo的纸袋就被塞到了她怀里。


    “顺路买的。”他目视前方,淡淡地说。


    程澄打开袋子,里面是她留学时最喜欢吃的、港城很难买到的伦敦某款经典司康饼,还有一杯热腾腾的她惯喝口味的拿铁。


    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又被巨大的恐慌和不知所措压了下去。这哪里是“顺路”?分明是精心计算好的。


    无处不在的“视线”:程澄在茶水间泡咖啡,一回头,可能就会撞上他隔着玻璃门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在工位专注画图,偶尔抬头,会捕捉到他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视线似乎正落在她这个方向。那目光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带着强烈存在感和……占有欲的锁定,让她如芒在背,却又无处可逃。


    然而,在这份强势之下,程澄又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送她,却不再试图与她交谈,只是沉默地开车,仿佛在给她适应的时间。


    他干涉她与其他男性的接触,却从未说过一句越界的话,只是用气场和行动划出无形的界限。


    他送她喜欢的点心和咖啡,却从不邀功,只用一句轻描淡写的“顺路”带过。


    他看她,眼神执着而直接,却不再像阳台那夜般充满侵略性和愤怒,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深沉的……甚至是某种程澄不敢深究的……悔意和渴望?


    这份霸道与小心翼翼的矛盾,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程澄牢牢困住。


    她感到窒息,感到慌乱,感到伦理身份带来的巨大恐慌。


    她拼命想逃,想推开他,可每一次对上他那双深邃执着的眼眸,看到他唇上那道被她咬破后留下的淡淡痕迹,还有他递来食物时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笨拙”的关切……她筑起的心防就会不受控制地松动一角。


    她害怕他的靠近,害怕他眼中那份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灼热的感情。


    可内心深处,那个被尘封了太久、属于“橙子”的灵魂,却又因为这强势而笨拙的“入侵”,泛起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悸动和……委屈。


    这天晚上,程以年又“顺路”把她送回了家。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程澄几乎是立刻就想推门下车。


    “等等。”程以年叫住了她。


    程澄的心猛地一跳,僵硬地停住动作。


    程以年侧过身,从后座拿过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条形礼盒,递到她面前。


    “这个,”他的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拿着。”


    “是什么?”程澄没有接,警惕地问。


    “打开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程澄迟疑着接过,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她看清了盒子上的Logo——是几天前被她摔坏的那条珍珠项链的品牌!她猛地抬头看向他。


    “不是补偿。”程以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声音低沉而清晰,“是新的。那条旧的……”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下意识咬紧的唇瓣,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一下,“配不上你。”


    他的话语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不是补偿?那是什么?还有那句“配不上你”……程澄的心跳骤然失序。


    “我……”她想拒绝,想说不需要,想划清界限。


    但程以年没有给她机会。“拿着。”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强势,然后探身过来,替她推开了车门。清冷的夜风瞬间灌入,也吹散了他身上传来的、让她心慌意乱的气息。


    “早点休息。”他低声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包含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执念、试探、不容拒绝的霸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程澄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礼盒,像是抱着一块烫手山芋,仓皇地逃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别墅。


    她靠在门后,心脏狂跳,脸颊滚烫。低头看着怀中精美的礼盒,再想到他最后那个眼神,一股巨大的恐慌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瞬间攫住了她。


    程以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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