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山长府。
“长芽!水缸见底了!快去补满!”管家声音从屋外传来。
“马上来!”长芽应了一声。临走前,她添了一把干草,铺在窝在柴堆旁的狗崽身上。
两只小狗崽,毛色一黑一白,黑如夜,白如昼,出生十日,刚能睁开眼睛,尚不会走路。母狗被主人栓在门口看门护院,只有在给狗崽喂奶时才被放进柴房。其余时间,狗崽都归长芽管,柴房是长芽睡觉的地方,也是狗崽睡觉的小窝。
两只小狗崽生得可爱漂亮,又软乎极了,长芽很喜欢。抚摸它们小脑袋时,她都不敢用力,生怕将这两只小东西揉坏了。
狗崽在隆冬出生,窗外滴水成冰,长芽不敢将狗崽抱出屋外,出柴房干活时,她都要将柴房门关起,减少寒气入侵。
“小黑,小白,你俩乖乖地,不要乱跑——虽然你们还不会跑。等姐姐干完活回来,就陪你们玩!”长芽关了柴门,从院里取了扁担与水桶,往水井边走去。
将水缸补满水后,长芽回来了。站在院中,她忽然看见灶房的烟囱升起了白烟。
不到做饭的时辰,怎的有烟升起?
做饭的事向来归长芽管,旁人无事,不会进灶房。
正在此时,一阵“哈哈”声从灶房内传出。长芽心中大惊,立刻扔下水桶扁担,冲向柴房。
柴房与灶房是两个相连的隔间,长芽猛地推开柴房门,果然没在柴堆旁找到一黑一白。
她冲向灶房,看见长府小少爷长赢正不断往火灶口扔干草。灶口内,两只小狗崽嗷嗷惨叫。
干草,长芽平日里很喜欢,因为可以铺在草席下保暖,用来引火也非常方便。然而此时,干草却成了一把夺命刀。
长芽一把将长赢推倒在地,迅速用火钳将狗崽们从火灶里夹出,拼命给它们灭火,终于堪堪抢救回一只。
小黑在她的怀中死去,长芽将它抱到自己常来说话的大树下,用铁铲给他挖了个坑,培上泥土石块,插上一块干竹片,做了个小坟。
“小黑,本来想等冬天过去,你也长大了点的时候,带你和小白来这里玩。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想来你也会喜欢。”
回去后,主母命家仆将她打了一顿,命她当天不准吃饭,且在院中跪足一个时辰。长赢窝在其母怀中,睨了她一眼:“看你还敢推我!”
当晚,长芽便发烧了。她躺在柴房里,意识模糊,看着小白颤颤巍巍地爬到她身边,用烧焦了毛发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
从垂髫之年到二八年华,这漫长难熬的时光里,长芽晕倒过无数次。每一次,小白都会来到她身旁,像当初这样蹭蹭她的脸,十分轻柔地,如同小黑还在时相互依偎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