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胡思乱想
“”
在一起之后,稍微稳定了一些时日,钟瑜做好准备,就给林温和钟若说了这道消息。
林温听见后很高兴,只可惜她前段日子已经回国外了,不然一定跑来大肆庆祝一番。而钟若听完则是一脸欣慰。
这天钟瑜和她坐在甜品店里边吃蛋糕,边跟她坦白。
这家店的蛋糕甜度刚刚好,钟若一勺一勺地挖着,同时听钟瑜讲述事情的结果,嘴角带着压不住的笑意,感觉这蛋糕比平常甜翻了一倍。
“哎,真好真好。太不错了。”
听到最后,钟若挖完最后一勺蛋糕,直接拍起了手来,“恭喜恭喜,这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多了!”
“你姐我可是也花了不少力呢,这顿就拿你的工资请我嗷!”
“好好~那当然~”
钟瑜点头顺应着。
钟若眼珠子转转,凑近了点,“诶,你说,我跟怀玉姐认识那么久了,你也好不容易暗恋多年成真了,我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礼物啊?”
“可是准备什么呢,你俩人都不用大牌也都不太缺什么东西。兔崽,你俩平时缺点什么不,缺什么我送什么。”
送礼物直接询问正主,是钟若的作风。
钟瑜连忙摆手说不用,钟若也没强求,自己有了个想法,但是没有提前告知她。
钟瑜听见钟若口中的暗恋多年成真,便想起了那天晚上,她来找她的时候。
“姐姐。话说,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有喜欢的人的?”钟瑜一手撑着脑袋,有点想不明白。
她喜欢玉姐姐,真的很明显吗
没有吧?
钟若咬着奶茶吸管,眼珠子有点心虚地上翻,“嗯有回看了一眼你的日记来着”
钟瑜顿时眼睛睁大,险些拍案而起,“姐姐你怎么看我日记!!?”
钟若又理直气壮地反喊回去,“它自己掉地上的!”
“就,就不是以前有回进了你的房间嘛,拿书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东西。捡起来的时候就看了一眼。我都没细看,看见了几行字意识到是日记就赶紧给你放回去了!”
“好啊,兔崽子你就是这么想你姐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场面瞬间从钟瑜质问钟若,变成了钟若指责钟瑜。
不知觉间音量就拔高了,周围有几对视线看过来。钟若当即闭上了嘴,饱含歉意地看向她们笑笑。
得知日记被人看过,钟瑜双手抚在额头上发呆,还没从钟若的第一句话中反应过来。
稍微安静了一下,钟若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我是真没看几句,之后有意观察了一下你,很快就知道了。”
见她还恍惚着,钟若直接推了推她的手臂。
“哎呀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能看出来的!超级容易好不好,我又不是木头。我好歹盯着你长大,就那一点想法还能瞒得过我?”
钟瑜稍微释然了,“也是。”
而且要不是姐姐在后面暗中助攻,可能开始还真没那么顺利住进玉姐姐家
钟若见钟瑜不追究也就放心了。
还顺口提到,“哦对了,之前你不是有阵子天天耷拉脑袋吗,妈妈挺担心你的,你有空也跟她说说结果,好让她放心。”
钟瑜愣了会儿,“直接说吗?要不要铺垫一下?”
“铺垫什么呀,直接说就是了。我追悠悠的时候半夜还打电话给她让她给我支个招呢。咱妈很开明哒。”
当时她刚跟左悠在一起,第二天就跟钟姚说了,并且钟姚还专门打了一笔钱来让她俩去度蜜月。
钟瑜点点头。
心想着,那看来可以找个机会跟妈妈提一下。
这天跟姐姐见面之后,钟瑜回身又去了一家商城,并且是瞒着扶怀玉的。
乘坐电梯一路直达最顶楼,走入一家木雕馆。
这家木雕馆位于商城的最顶端,平常鲜少人来此处,比较冷清。
钟瑜上次跟林温说了自己的想法,林温就给她推荐了这家藏匿于无人处的木雕店。店主是林温的美术老师的一个朋友,原先是美院雕塑专业的老师,后来退休就在这里开了家店。
平时安静做做雕塑,再作会儿画。没有什么人知道她在这,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进入店门,便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坐在柜台边看书。
“小姑娘又来啦。”
“是呀,这次来还给您带了点茶叶。”
钟瑜在这跟着她在这里学了两天,店长悉心传授,还坚持除去木雕材料费外不收教学费用,钟瑜注意到店内收藏的茶具之后,就带了些茶叶送她。
前面寒暄了两句,后面的时间钟瑜就和她坐下来,学习雕刻技巧,进行练习。
木雕店的面积很大,几乎涵盖了顶层的一半面积。
人流都停留在下面几层的餐饮区和游乐区,不怎么有人上来。偶尔有人误入上来,只是进来逛两圈感慨一下艺术,随后也就下去了。因此这里大多数的时间没有人,很安静。
每天钟瑜都会抽空来这里学两个小时。自己学着按照想象画了一张木簪子的图纸,再往这方面去学习如何雕刻成型。
钟瑜学的很认真。
因为这可是答应了玉姐姐的定情信物,可不能粗心一点。
待到今天学得差不多,钟瑜收拾收拾离开。
下楼的时候,看见了一家diy手工店铺。
里面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往粘土人上涂着颜料,有些独自前来,有些两两相伴。
钟瑜一时心中有了一道想法。
“”
一天两人都空闲的日子里,钟瑜做了点功课,在市中心的商城里找到一家品质和口碑都极好的手工店铺,然后拉着扶怀玉过去。
进入店内,碍于是白日,人并不多。
店内提供的手作材料很多,有石塑粘土,还有石膏娃娃,手串等。
她们在一处地方坐下,并选了石塑粘土,钟瑜问她,“玉姐姐,你想捏什么呀。”
扶怀玉认真想了想,“嗯捏个小动物?小猫,小狗,或者一只小兔子。”
“我们给对方捏个小挂件放钥匙扣上,好不好?”钟瑜提议道。
第一次有和玉姐姐来手作店的想法时,钟瑜就想到她们可以给彼此做一个钥匙扣,挂在钥匙链上,这样就像她们能够时时刻刻互相陪伴着彼此。
“好呀。”扶怀玉答应了下来。
店员拿来四百克的石塑粘土,供她们二人一起捏。
钟瑜之前有玩过,稍微能上手,而扶怀玉提前接触过许多手工,捏这些也不在话下。
洗干净手之后她们坐在一起,开始定轮廓,起先她们都没有告知对方自己要捏什么,但钟瑜凑过去看扶怀玉手上粘土的形状,一下就猜出来了,“是一只兔子,对不对?”
是一个Q版的兔子脑袋,那两只兔耳很是明显。
扶怀玉点头,并夸道,“小瑜真聪明。”
还夸她聪明呢,明明就是玉姐姐捏得像嘛。钟瑜心想道。
过了会儿,钟瑜手上的粘土也有了雏形,弧度左右对称,非常好认出。
扶怀玉一见便知道是蝴蝶。
钟瑜趁机反夸了回去,“玉姐姐真聪明。”
不知道是平时上课跟小孩子用这种语气说多了还是故意的,她的语气很软,像幼儿园老师哄小朋友般的夸赞。
扶怀玉笑了笑。
半个上午过去,她们所捏的粘土都有了成样。
扶怀玉先捏完,而钟瑜还在最后两步。
她正在把粘土和水搅在一起做成泥浆,泥浆可以用来填满间隙,往外面刷上一层,能够保持白膜完整度,方便后期的打磨和上色。
填上泥浆的时候,扶怀玉看见了钟瑜脸颊上沾到的泥,轻声笑她,“怎么还弄到脸上去了?”
像只小花猫。
“诶?”
钟瑜左右看看,这旁边也没个镜子,自己手上还脏着,拿不了手机看。
扶怀玉就先去洗手,擦干手回来后,拿来一块湿巾来替她小心擦拭。
一手撩过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去,手细腻地擦拭去她脸上不小心蹭上的泥浆,让脸蛋重新回归白皙。
擦完,她满意点头,“嗯,干净了。”
钟瑜侧头朝着她甜甜一笑,“谢谢玉姐姐。”
扶怀玉点了点她的鼻尖。
泥浆刷完,钟瑜手上的小蝴蝶也就做完了,店员姐姐帮她把成品拿进烘干器里加热烘干。
等到出来的时候,原先软塌塌易变形的粘土已经变得很硬了。
但是现在还不能上色,还需要再晾干一天,上完色后要等一到二天再封层,封层后还需要晾一天,这样才能保持粘土完整不会干裂。
所以她们下一次来,要等到后天。
她们制作完第一步骤后离开,打算先去吃午饭。
在下楼的途中,钟瑜不断地想起扶怀玉手中的那只兔子。
“我喜欢那只小兔子,好可爱,我好喜欢。”
“好想现在就把它挂在我的钥匙链上,但是还要等好几天。”
“玉姐姐好厉害,怎么能捏那么好看。”
钟瑜开始一个劲地夸夸扶怀玉。
扶怀玉一开始还会回应,到后面都有些回应不过来了,便无奈笑着,“小瑜,你再夸下去我要不好意思了。”
钟瑜这会儿有了点坏心思,看见玉姐姐越是有点害羞,她就越有点不想停止。
“可是我就是想夸呀。”
“怎么这就不好意思啦,我还想夸玉姐姐不仅心灵手巧还人美心善,笑起来特别好看,声音也特别特别好听——”
扶怀玉越是不让她继续夸,钟瑜就越是一连串都道出来。
“好好,是。”
于是扶怀玉也只能笑笑,索性任由她。
以前还真没发现小瑜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临近午时饭点,她们在商城五楼寻找吃饭的地方,吃完之后出来,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声音。
“这不是瑜瑜吗,诶!瑜瑜!”
钟瑜回眸一看,“颜颜?”
迎面而来两个卷发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她们身后还带着几个黑衣保镖。
其中一个是上回林温带她去聚会时见到的朋友,章颜。她们几个在高中时期关系都还算不错,自从钟瑜出国后联系就少了很多。
“好巧!你也来这玩啊。”章颜满是笑容地跑到她跟前。
“是呀。”
“我和小微刚吃完饭,正准备继续去玩。”章颜注意到钟瑜身边的扶怀玉,“这是你朋友吗?”
钟瑜唇含笑意地点了点头,转了话题,“你们接下来要去哪玩?”
“我们打算去逛街,来呀,跟我们一起。”
“不了不了,我们也还有安排呢。”
“喔,那好吧,我们下回一起约哈。”
“好。”
相谈了几句话,章颜和朋友离开了,钟瑜也跟扶怀玉离开了此处。
顺着扶梯下楼期间,扶怀玉望向电梯下方的场景,有些心事重重。
自方才对方问道是不是朋友,而钟瑜点头之后,扶怀玉的思绪就一直有些乱,心上也像压了块石子。
或许是因为不是很熟的朋友吧,也或许是她们的关系不适合公之于众。
再或许,是因为她不适合被公之于众。
很多种理由在头脑间回绕着,扶怀玉总是习惯性地把问题的箭头朝向自己。
她有些心不在焉,眸面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玉姐姐。”
等确定她们走远了,钟瑜的唤声让扶怀玉匆匆回了神。
“嗯,怎么了?”弦朱敷
“刚刚”钟瑜刚想解释些什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就跟扶怀玉说等一下,先接起了电话。
钟瑜是用靠近她的那一只手接起电话的,她们挨得很近,手机中的声音能够透过听筒传入扶怀玉的耳中。
“二宝,今天和女朋友出去玩怎么样呀?”传出中年女人温和的声音。
扶怀玉听见女朋友的字眼,稍是怔了怔。
那些胡思乱想在蓦然间,不攻自破。
第62章慢慢来
上一秒还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她并不想承认与自己的关系。
而下一秒,她的家长就已经知道她们的事了。
事实跟想象的有些出入,扶怀玉反应了好些时候。
钟瑜朝着电话回道,“嗯!非常开心,我们早上一起去做了粘土,还一起吃了饭。中午吃的是烤鱼,这家店非常好吃。”
“做了这么多事呀,那你们现在还在一起?”
“是呀,玉姐姐还在我旁边,我们正准备散散步就回家。”
“那就好。”钟姚笑了,知道对方还在身边也没再打扰她们,“我先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玩得开心。”
钟瑜眼眸弯弯,看向扶怀玉,“好,我会的妈妈。”
电话挂断。钟瑜拿下手机,而扶怀玉收回了视线,发觉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钟瑜的目光看过来时,扶怀玉还是选择问了一下,“你跟你妈妈说了我们的事吗?”
钟瑜点头,“昨天我回家的时候说的。妈妈没有说其他话,也没有细问,就祝福了我们。不过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想让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当时告诉完了,才反应过来好像还没遵循过你的意见。”
扶怀玉听完摇头,微勾了下唇,“我没有任何意见。”
钟瑜也笑了,“那我就放心啦。”
她牵着她的手,摇了摇,“对了玉姐姐,还有刚才的事情,我想解释一下——刚刚颜颜问我,我们的关系时,我没有说出事实。”
“颜颜是我的朋友,但她身边的那个人我不太熟悉,我知道那个人应该是姓何,是何家的大小姐。而何家跟我们家在商业上有竞争关系。”
“虽说应该不至于利用这点来做些什么,但毕竟不清楚为人,也不熟悉,我就多提了个心眼,不想给妈妈她们添麻烦。”
钟瑜平时不太关注家里的事,但最起码的对家关系会知道一些。她不参与家中,也不想给家中带去麻烦。
扶怀玉面色缓和了下来,像是有种释然,“我知道了。”
果然是有原因的。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慢慢松下气,弯眼看向钟瑜。
“我们回去吧。”
钟瑜见她没有多问,也没再继续多说,“好。”
这件事暂且就这么过去了,两人都没有再提。
“”
只不过到了晚上,钟瑜多少还是有点在意今天白天的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处理妥当。
玉姐姐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稍是一些风吹草动,就会使她胡思乱想。今天钟瑜在朋友面前没有承认她们的关系,虽然之后解释了,但钟瑜还是觉得有点没处理完善,怕她心里多想些什么。
因为玉姐姐当时的面色,有些说不上好。
钟瑜注意到了,很难过的样子。
晚上,扶怀玉洗漱完穿着睡衣半坐在床边,长腿伸直交叠在床面,开着一盏台灯看书。
钟瑜洗完了澡,进了房间,扶怀玉就放下了书。
“准备睡了吗?”
这些时间她们都睡在一起,两个人陷入同一张被窝里,鼻间是彼此间的气息,连带着做得梦也变得香甜。自第一晚睡在一起后,后面的每个晚上也都搂抱着入眠。
“玉姐姐,你困了吗?”
“我还好。”
时间刚到九点,今天也不算很累。
钟瑜上了床,坐在扶怀玉的身边搂了搂她,闻她的发丝间的清香。
想了一会儿,就横着趴在扶怀玉腿上,抬眼看她。
“玉姐姐,你白天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些别的什么?”
扶怀玉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怎么又提起了这件事?”
还以为经过钟瑜解释之后,应该算是翻篇了。
钟瑜如实说道,“因为你那时候看着不太开心,我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总感觉,不只是单单没有被承认关系那么简单。
“玉姐姐,跟我说说吧。”
昏暗的房间,安静的氛围和安心的人,这些逐渐构成了一个密闭却心安的空间。在这样的环境下,心底的话不由地有了述出的欲望。
扶怀玉也没再忍耐,缓缓说出,“当时确实有些不太开心。”
她抚摸着钟瑜的头发,“看见你点头的时候,我因为没有被承认而感到了难过。”
“那时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原因,让你有些不想承认我们的关系。毕竟现在人老了,不如年轻的时候外表好看。和小瑜站在一起确实差距有些大了。”
钟瑜闻言直起身来,双腿跨坐在她的身前,双手捧住她的面颊,好让自己能更加正面地直视她的眼睛,“我之前说过的,玉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不管什么年龄,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扶怀玉看见了她的真挚,但也知道这话是在哄自己,无奈勾唇,“哪有,玉姐姐都有皱纹了。”
钟瑜盯着她问,“哪里呀,我怎么没看见?”
扶怀玉抬手,指尖触碰了一下自己的眼角,钟瑜就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眼角。
“还有哪里呢?”钟瑜又问。
扶怀玉的指尖又落在面颊处,钟瑜就顺着她的方向又亲了一下她的面颊。
她指在哪,钟瑜就亲在哪。
最后一下,钟瑜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每一个动作都在表述内心的爱意,告诉她自己的想法,给予力所能及的温柔和抚慰。
“玉姐姐很好看。”钟瑜慢着声说道,“但我更相信,这是因为相由心生。”
“因为你的内心善良美丽,才会造就跟你内心一样美丽的皮囊。”
“外表并不能决定什么,不能决定我是否喜欢你,也不会决定我是否承认你是我的爱人。”
“所以玉姐姐不要拿这种会变化的外表来束缚自己,以后不要有这些想法,不要多想这些,好不好?”
又是自身给予自身的束缚吗。
扶怀玉心沉下来,点点头。
然后说道,“对不起,这是我的问题。”
“今天的这些想法都是我一个人多想出来的,我不该想这么多。”
钟瑜摇头,“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
“你的问题是因为以前的事缺乏安全感,时常去多想,而我的问题是,作为你的另一半,没有给予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不去多想。我认为这是需要我们共同面对的难题。”
“在这一点上,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
“所以,我会加油的。”钟瑜浅浅地笑了笑,再次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会加油给你安全感,让你不再心怀不安。”
心弦被拨弄,扶怀玉神情随之有了动容。
既然作为另一半的她都在迁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样的尽力呢。
顷刻,扶怀玉回答道,“我也会努力摆脱过往,不让那些事情影响现在的我们。”
钟瑜弯起唇,“好呀,那我们共同努力吧。”
点点灯光映入眸中,扶怀玉稍微抬眼,便能对上身前钟瑜的那双眼睛。
她们的眼里倒映着彼此的面容,澄澈之间柔和而平静,藏匿着数不尽的温柔与美好。
情动之下,两颗心便在不由控制地互相吸引。
她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相似的东西。
钟瑜手心轻捧着扶怀玉的面庞,俯身亲吻了下来,在彼此的唇间落下一个约定的吻。
为上一句话落下了一个句号。
扶怀玉手附上来,扶在钟瑜的腰身上。只是这道吻短暂两秒即离,还未满足贪恋,就已经连带收回。
钟瑜的吻向来如此,亲唇瓣宛如亲面颊,一触即离。每次是浅尝辄止,仅限于唇面。
而就是这样,就越是勾人,令人越想索取剩下那些未展现的美好。
“小瑜。”
扶怀玉唤了钟瑜一声,手放在她的后脑处,将她牵带过来。
钟瑜眨眨眸,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唇瓣便再次相挨,展开了她们的第二道吻。
她的手由面庞移到了肩膀处。扶着扶怀玉的肩颈,才使得自己的人没有完全施力压下去。
这回的吻不同往常。这次是扶怀玉先主动,唇瓣在她的唇面上小步轻啄,渐渐扩展出新的领域。
钟瑜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愣了几秒,学着扶怀玉的动作去回应她。
亲吻上唇,吮吻唇珠。
是,这样吗
钟瑜在这方面略显笨拙,扶怀玉所教来的十成,她只能模仿到五六成地回吻去。
不等再多学一些,钟瑜先有点缓不过气,松开了她。
扶怀玉能感受到人儿此刻气息乱得厉害。女孩的双手此刻放在她的肩上,胸口在慢慢起伏,好像离开了她的唇瓣才知道该如何呼吸。
“小瑜,接吻要换气。”
扶怀玉抚着她的后背,帮她捋顺呼吸。
“嗯”此刻钟瑜别着眼,没敢看她的眼睛。一想起方才唇间隐约交替的温热和湿润,就有些无所适从。
扶怀玉指尖拂过她的下颚,让她直面向自己。
钟瑜再次直视她这双柔情的眼睛,不由内心荡漾。
只听她轻声道,“再来一次,好吗?”
这句话诱发了她们的第三次的亲吻。
这次的节奏比刚才还要慢上些许,像在放慢进度地教她,舌尖在缓慢地引导她。但钟瑜似乎更难跟上了。
“唔。”
气息还是乱了
缓不上气的那刻,钟瑜松开了唇瓣,面颊一阵热意,耳尖也红得滴血。搂着扶怀玉,低头埋入了她的颈窝,开始小声喘气。
“这个我,我有点不会”
钟瑜的声乐水平还可以,老师也教过换气。
但是接吻的时候跟唱歌不一样。
接吻的时候心脏一直在乱跳,不知觉地就屏住呼吸,身体发热。所谓的换气技巧,早就忘到没边了。
“没事。”扶怀玉抚摸埋入自己肩边的脑袋,声音在黑夜中尽显轻柔。
“我们慢慢来。”
共同努力面对阻挠的难题。
慢慢走稳前方的道路。
第63章身边的人
“”
几日后。
经过上色和封层,她们的粘土挂件做好了。
钟瑜捏的是一只蝴蝶,象征着自由,爱情与忠贞。
而扶怀玉捏的是一只q版的兔子头,圆润的脑袋上长了两只长耳朵,耳朵里用粉色丙烯上了色。星星一般的眼睛,还有嘴里的兔牙,每个位置都处理得十分到位。
钟瑜拿到这只小兔子后,迫不及待地挂在自己的钥匙链上。
笛上的笛坠不能随时带着,但钥匙可以。
把玉姐姐做的小白兔挂在钥匙上,就可以随时随地想玉姐姐了。
走出商城后,钟瑜拿着两个钥匙扣在阳光下拍了一张照片。
平时她很少会发朋友圈。看到好看的景,开心的事,一般都是分享给自己身边关系好的人。不喜欢将自己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但这一次,她用钥匙扣发了一条朋友圈。
只有图片,没有文案。
图上的两串钥匙扣风格不同,不像是情侣款。因此这条朋友圈,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自然觉得,只是自己做的好看钥匙扣。
至于真正的美好,只有她们知道。
“”
一段时间之后,钟若带着一批新设备来了梦苑。
上次钟若问钟瑜她们想要什么礼物,钟瑜说不知道,她们确实不太缺什么。
当时钟若就联想到了梦苑,没跟钟瑜说,而是在某一天空闲的时候,带着一批乐器和灯光设备而来。
前段时间扶怀玉拿梦苑的盈利有余刚换了音响设备,这次钟若就带了批灯光设备。
其实这样的事发生不止一次,以至于扶怀玉常对身边的她们开玩笑说,梦苑都是你们办起来的。
常来梦苑的人各种身份都有,很多是打自刚成立不久就前来的。
或许是只有女性的场所,也或许是场所内氛围极好,每个来待过的人都说喜欢这儿。
场所小众,新血液并不多,后面新加的客人都是朋友之间口口相传,互相带着一起。
其中不乏有些有钱人和豪门家的大小姐。因为喜欢这里,就时不时想出份力让这里变得更好。
“如果我没记错这套还是两年前陆欢换的,现在我把它换掉,就约等于,哦不,等于我要高她一头了!”
看着人员更换灯光设备的时候,钟若叉腰得意哈哈了起来。
今天是周一,台上是雇佣的驻场歌手,这天乐队的人本来放假休息,但一听到有新灯光和新乐器,立马游戏也不打了觉也不睡了,换了身衣服就赶过来了。
“哇,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那个架子鼓吗!”
许蓝蓝跑到排练室一看,眼睛都发光了,排练室内换上了一批新乐器,其中还包括不常用的电钢琴。她凑过去摸摸这摸摸那,满是不可思议。
“谢谢若姐!”
许蓝蓝抱着自己原先的鼓痛哭,“不过还真有点舍不得它呢,呜呜呜。”
“没事儿,还缺什么跟姐说哈。”钟若摆摆手,表示小意思,转身往回走去厅内玩。
到了晚上,人逐渐多了起来。
设备的更换在下午就已经完成了。今天台上的效果很不一样,天花板映出得星光也更加璀璨夺目。钟若手上玩着一串手链,反复观看着自己的成果,认为自己审美真是绝了。
“哟,若若好久没来了,怎么突然一来就是换了一堆新灯光。”叶凛姿晚上按点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灯变了。
“这不是前段时间忙嘛,一轻松下来我不就来了?”
叶凛姿抬眼看着墙,“这星光不错,我喜欢。”
钟若一笑,“那可不,这可是我的眼光。”
等周围一圈朋友都来齐了,大家开始簇拥坐在一起聊起天来。紫色的昏暗氛围灯打在人身上。
钟若一手勾着钟瑜的肩膀,跟一圈的朋友们聊天。在她这个社交恐怖分子的衬托下,钟瑜显得安静了不少。
其中有人提到,“哎若若,今天怎么这么大手笔啊?这新灯可花了不少钱吧。”
“为了庆祝嘛,开心就行。”
“哦?庆祝什么好事儿?”
“为了庆祝——”钟若拉长话音,看见钟瑜肉眼可见瞳孔地震的样子,笑了一声,转了话,“当然是为了庆祝公司新品上市啦,刚上架销量就横越第一,创下新高!”
周围几人都笑了起来。
“太厉害了,还得是我若若。”
钟瑜时不时也会参与一下话题,就这样聊了不少时候,她看见扶怀玉走过来了,身上换了身玉白色的旗袍,折扇收起拿在手中。
朋友们也看见了她的身影,先邀请道,“哎,怀玉,坐下玩玩呀。”
自从她出现,钟瑜的眼睛就一刻也没有挪开过,隔着人群对她眨眨眼,眼睛仿佛藏了很多话。
扶怀玉也自然看懂了。
她走近来,先是让朋友们安心玩,然后以乐队找钟瑜为由,带走了钟瑜。
“小瑜,蓝蓝她们在找你。”
钟瑜一笑,起身来,“好呀,那我这就去。”
这两人的目光,都快长在对方身上了。
“行行快走吧你。”钟若松开钟瑜让她走,自个儿暗自哟哟哟地笑,没戳穿她们。
扶怀玉很自然地从人群中带走了钟瑜。
两人走出厅内,走在往休息室的无人走廊上。钟瑜往后看了一眼,这一条长道附近都没有人,然后才松了口气。
她朝着扶怀玉笑了下,“我刚刚好紧张啊玉姐姐。”
扶怀玉看过来,“为什么紧张?”
“姐姐差一点就说出我们的关系了,在好多姐姐们面前。”钟瑜都不敢想,这件事一说出口,得有多少目光聚集过来。
大家或许会拉着她们问她们的故事,而现在的她们还没做足准备,把所有的故事倾托给别人。
其中有很多波折,都不免涉及到扶怀玉经历的往事。
钟瑜知道扶怀玉不喜欢将伤口透露给她人,就一直没有在人很多的时候透露过她们的关系。
扶怀玉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她有些害怕于讲述故事,所以她和钟瑜在一起的事也只有要好的几个朋友清楚。
“说出来的话也没关系。”扶怀玉弯了弯眉眼,“等时间长了,大家也是会知道的。”
“嗯嗯,也是哦。”
现在蓝蓝她们知道了,姐姐和鸣砚姐她们也知道,其他人多注意两下或许也很容易知道的,那就顺其自然吧。
不刻意说,也不刻意藏。
她们走到一个转角处时,钟瑜看见转角后透露出的下一条走廊,脑海不禁浮现出回忆的场景。
这里,是小时候看见玉姐姐和周萦在一起时的那条走廊诶
那一幕,出现在了钟瑜脑海里很多次。
每一次回想,都逃不过这一条走廊。
“玉姐姐。”
钟瑜唤了一下身边的人。
扶怀玉的脚步随之跟着她顿下来,看着她的眸子。
钟瑜侧身面向扶怀玉,两眼亮晶晶地朝她靠近,每靠近一点,扶怀玉都随之后退一步,最后退到墙面上。
“唔。”
钟瑜手搂着她的腰,倾身吻了上来。
没有话语带来预兆,仅是先前的一个眼神,被抵在墙边的人就已经得知她的想法,并做好了回应的准备。
钟瑜闭着眸在身前人的唇瓣上轻轻啄吻,由浅入深,缓慢地在湿润之间汲取温暖。
而对方也在纵容地以柔和的节奏接应着她,并在接吻之时,手指渐渐伸入她的发丝间,随着接吻的节奏按摩头皮,平添一阵电流的酥麻。
扶怀玉每次的节奏都很缓慢,钟瑜每一次都会被她带领着,学会在缓慢之中调整呼吸。
这次,彼此的气息都平缓了不少。
一吻了却,扶怀玉也睁开了眼睛,手指揉了揉她的脑后,柔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就是有点开心。”亲完,钟瑜埋入在她的肩颈处,两眼闭合,唇角惬意地弯起。
“站在你身边的人,终于是我了。”
好多年前,那个时候的她只能站在无人察觉地转角处,看着玉姐姐和别的女孩笑谈。
而今天,她可以肆意地抱着她。
并在无人的走廊上,相搂亲吻。
第64章过去
‘站在你身边的人。
终于是我了。’
这一句话拨弄了一下扶怀玉的心弦,留下一阵颤动的余音。
她稍退离怀抱,看向钟瑜这双干净充满希望的眼睛。
不敢想象,自己会成为这样一个女孩的向往和目标。也不敢想,这个“终于”,涵盖了多少年的时光。
扶怀玉吻了下她的额头。
“以后也会是的。”
以后我们都会站在彼此的身边,永不分离。
钟瑜弯唇笑了,再次埋入她的颈窝,将拥抱搂得更紧。
“”
这天晚上她们一直待在梦苑,直到八点半准时回去,洗澡休息。
睡前扶怀玉总是要看一会儿书,她说这样能让心静下来,也会让梦中被这些富有感情的文字熏陶。
以前,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看,而现在有了钟瑜。
钟瑜有时候喜欢靠在她的怀里,陪她一起看,有时候喜欢从后搂着她,让两人长长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变得不分你我。
因为她的存在,睡前的阅读时光,变得更加温馨起来。
在一起之后的日子平静又美好。
每一点往事余留下的伤口疮疤都会被及时地发现,抚平,治愈。每一个情绪的付出,都有同等甚至更多的回应。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两颗心却已经紧紧相挨在一起。
两周过去,时间进入了九月。
九月开学季,箔澜平时的课程比起之前更是闲了下来。钟瑜在这段时间开创了一个新账号,发布了一些自己独创的编曲。
或许在明年,她就不会待在箔澜了。下一个想体验的职业,可能是编曲制作,也可能是其他的。
总之只要有玉姐姐在身边,一切都是值得期待的。
“”
安稳的日子偶尔会泛起波澜。
有一天,她帮师姐跑腿,去送一件东西。
递交完东西返回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一栋房屋前正在搬家的女生。那个女生的影子很熟悉,额前是一层齐刘海,直发的发尾落在胸前的长度。
她在搬着东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钟瑜看见她的侧颜,一眼认出了她是谁。
而就在目光顿住的时候,对方也看了过来,同她对视
顷刻。
钟瑜和周萦坐落在附近的一家餐馆里。
是一家随处可见的普通餐厅,距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厅里的人并不多。空调呼呼运作着,带来一袭凉意。
“你和她在一起了,对吗?”咸祝夫
气氛沉默了许久,待到点的菜基本都端上桌,周萦先问她。
钟瑜还没回话,周萦就低头暗自呵笑了声,有些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对,你们早在一起了,你们很早就住在一起了”
“这跟你没有关系。”钟瑜不是很想跟她多扯别的话题,直接进入主要内容,“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方才对视上的时候,钟瑜站着没动,是周萦主动走了过来,并提出要不要坐下聊聊,她有话想跟她讲。
钟瑜没拒绝。
看到周萦的第一眼,她心中便有不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先前周萦的每一次出现,玉姐姐都会感到失落难过,而她每看到玉姐姐难过的样子,她也会跟着难受。
再度遇见这个人,钟瑜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津宁,也担心于她会再次出现在玉姐姐面前。线逐付
本着这些想法,钟瑜没有拒绝她的邀请,同她在餐馆坐了下来。
“她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你不知道吗?”周萦收起了神色,用着蔑视的眼神说道。
听见这莫名居高临下的语气,钟瑜不由皱了皱眉。
“什么?”
周萦说道,“她的名字叫高晚,不知道扶怀玉有没有跟你讲过。那是她的一个堂姐,自从她父母去世后她们就一直住在一起,关系很好,但后来她因病去世了。”
钟瑜问,“我知道她,但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她的白月光?”
“都去世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她,时不时去她的墓园,这不是白月光是什么?”周萦说得很笃定。
钟瑜却摇头,“世上不是只有爱情值得怀念。”
亲情,友情,也很值得。
以那些从扶怀玉口中得知的往事来看,高晚对于她的意义不同普通亲人。
高晚与她年龄相近,陪她度过了失去亲人那段难熬的时光。
她们还有着共同的追求与梦想,长大后一起创办梦苑。她们的关系不仅仅是血缘相近的亲人,更是心心相惜的朋友。
为什么一直怀念,放不下,就只能指向白月光呢。
“每个人都有放不下的过去和难忘的往事,都有怀念的事物和人。世间情感有多种,难忘的情感不一定就是爱情。”
话说出口之后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而是被加以灌输反弹回来了。
周萦一时愣地说不出话,竟没有能够反驳钟瑜的理由。因为她最开始说的这段话,本就是她的臆想猜测。
周萦有些不服气,皱起了眉,“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心里有个人?”
“她把一个死去的人看得这么重要,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钟瑜反问了回去,“她是她最好的朋友,跟我和玉姐姐在一起有什么冲突呢?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周萦语塞,“你。”
愣完之后,她攥紧筷子的手狠狠颤抖,最后拍案而起。
“你怎么可能不在意?你只是现在嘴上嘴皮子动得好听罢了!漂亮话谁不会说?你现在只是刚跟她在一起,什么都还保留着幻想,等时间长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肯定只是喜欢她会照顾人长得还好看吧?这都是刚开始,你真觉得你们可以走一辈子?”
“你又觉得你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你年龄比她小那么多,她能图你什么?不就是年轻和家里有钱吗?除去这些你还有什么?”
这一道道话语都变成了利箭,朝钟瑜扎去。
而钟瑜和她的气急败坏相反,没太多反应,只是默默消化完了她的话。
钟瑜看着她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一定的抗压和辨别是非的能力,你说出的话无法伤害到我,只会让你的面目显露得更加丑陋狰狞。”
闻言,周萦呆住了,慌张地看向周围。
只见附近在进食的客人循着声音将目光投过来,嘴皮子正在动,和身边人小声议论。许多探究的目光像黑烟一样压过来,令她喘不过气。
“我,我”
周萦感到羞愧,立马坐下来,将自己头埋低,藏于她们二人所坐的卡座内,隔绝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
“现在到我问你了。”
钟瑜说话语气冷静,没什么起伏,“你为什么还在津宁?”
“我今天是来退走我之前在津宁租的房子,搬走里面的东西。”
周萦缓了好一会儿,放在下面的手收紧,“你放心,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是不会插足你们之间的,我不会做第三者。”
“我父母不再让我待在津宁了,我以后也不会待在这。”
原来是搬走。钟瑜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不再出现在玉姐姐面前,就好。
“好,我知道了。”钟瑜回道。
两方声音都安静了下来,钟瑜的手机在此刻响起,显示收到一个来电。
看见备注后,钟瑜抬眼看了周萦一眼,最后接了起来。
“喂妈妈?”
钟瑜的语气变得轻松开心。
“嗯嗯,我正在吃饭呢。”
“我今天帮师姐送了点东西,顺道就在外面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待会儿就回去。”
“天气还好呀,我觉得没有特别热。”
“不用配车,我不是很喜欢开车啦,有事的话我自己打车就好了。”
钟姚说给她配辆车,如果自己不想开再给她雇个可靠的司机。钟瑜说目前还用不上,先拒绝了。
钟姚没坚持,说了两句让她注意安全,钟瑜答应下来,随后就互道拜拜挂了电话。
这些都听进了周萦耳朵里。
周萦捏紧了筷子,“我已经被行业内拉进黑名单了,我没办法再从事我专业的工作,只能转行。”
钟瑜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这些,但记起了裴鸣砚上次跟她讲过周萦的后续。
“你好幸福啊。”
周萦说着说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多日来的委屈在此时宣泄,“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公司要我,我爸妈现在也不认我这个女儿。现在搬家也不知道该搬去哪。”
周萦觉得好笑,呵了几声便笑起来,有些像是临近崩溃的自嘲。
“像你这种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女生是不会懂的吧?你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能收到多少东西,因为你根本什么不缺。”
“你当然可以义无反顾地去爱,你不用担心有没有钱或者未来生活怎么办,也不用担心没有人喜欢你,所有人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钟瑜心颤了一下,场景莫名和往日有一瞬相似。
带着哭腔的质问,和同样的话语。
“以前也有人和你一样,对我说过这些话。”钟瑜点头,没有反驳她的话。
“那恰恰证明我很幸运吧,能拥有这么多。”
“是,你就是很幸运。你凭什么能这么幸运?”周萦忍不住了,哽咽着用手背抹去眼泪,“你有好的家庭背景生活条件,有好的父母,还有好的工作,还有她。”
有这么好的家庭条件,还有宠她的亲人,亲人不仅能向她灌输良好的价值观念,还能给足她做选择的底气。
如果这些幸运能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一定也能变成很好的人吧?
周萦这样想着。
钟瑜听见前面的话,没有反驳,但到了最后一句,她出口了:
“可是最开始,是你先抛弃了她,不是吗?”
最开始。
抛弃。
骗自己的伪装渐渐崩塌。
周萦面对现实,吸了两下鼻子,“是是我。”
她抬眼,看见钟瑜那双直视而来的眼睛,缩起身子,逐渐崩溃了。
“是我。是我当初对她不好。”
“对不起,我就是嫉妒你。我嫉妒你有那么好的家境,还嫉妒你得到了她。”
“是我错过了她。”周萦捂着脸痛哭起来,“没有人还会比她对我更好了。”
“离开那段感情之后我才知道,没有人会一直迁就我,爱情带来的新鲜感太转瞬即逝了。我好想回到以前被她护着的日子,可是当我今年回来的时候她对我好冷淡,就好像过去的五年都不存在了一样,我真的好愤怒,又说了好多伤害她的话。”
“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当初没有分手,是不是就不会遇见其他人,就不会遭遇这么多,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遇见下几任人,然后被利用,被欺骗,最后把自己的工作全赔进去了,名声也烂透了。
“我真的,我真的再也遇不到和她一样的人了。”
“她们都不会像她一样对我有耐心,不会照顾我也不会嘘寒问暖。她们都带着欺骗,新鲜感,利益和目的没有人再像她一样了。”
伤心溃散的哭声回绕着。
钟瑜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叹息一声。
一定要在对比之下,才懂得她人的好吗?
周萦哭到眼泪花了整张脸,还用手胡乱抹着,怕被钟瑜看见她此时窘迫难看的样子。
钟瑜看见靠右中间的纸巾盒,伸出手本想推过去,手却在伸的途中顿住。
钟瑜现在可以递纸巾让她擦眼泪。
可是当时她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又有谁递去纸巾给玉姐姐擦眼泪?
钟瑜想到这刻后,收回了手。
周萦:“我好后悔,我当时为什么要做那些。”
“我不该那样,现在的下场都是我自己作的”
“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有什么用呢,难道过往的那些伤害就可以不存在了吗?
事已至此,钟瑜也没什么继续留下来的意义,便拿好手机,站起了身,“人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从各种意义上。”
“这顿我请你,以后继续你自己的生活吧。”
说完这些话,她离开了此处,没再看一眼留在原地后悔哭泣的她。
“”
回去的路上,钟瑜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外景,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扶怀玉。
每一次提到她的名字,扶怀玉都会肉眼可见地神色暗下来,也会感到难过。即使扶怀玉说过不用任何避讳,钟瑜还是不太想在她面前提起周萦。
不过钟瑜想,这应该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了。
她会离开津宁,不会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总算可以过去了。
钟瑜看着移动的树木发了会儿神,车内广播提示站点抵达,她下了车,走在道路边。
周萦所说的那些话还回绕在脑海边。
除去有关于玉姐姐的,还有有关于自己的。
钟瑜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活在快乐的环境中长大。每当有人这么说她的时候,她也都不反驳,并点点头说是呀。
但是在有些时候,多少还是有点难受。
就好像假如没有了家里,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钟瑜边看着风景边走路。
一阵微风拂过来,带走肌肤上围绕的一丝闷热。
风是有形状的,它有时是女孩耳旁扬起的一缕秀发,有时是沙沙响的树叶——有时,是小卖部门口旋转的风车。
五彩缤纷的风车在风的驱使下循环转动,像是斑斓的画,也像是雨后的彩虹。
钟瑜看见那个风车时,就顿住脚步,走不动路了。
坐在门口的老太太很快捕捉到她的眼神,赶紧摇摇蒲扇引她过来,“小姑娘,快来看看呀,可多好玩儿的了。”
最后,钟瑜成功拿下了一眼中意的风车,回箔澜了。
在箔澜除了上课,她有空的时候会帮闻韵整理一下机构内的繁琐事儿,闻韵很相信她,只要她愿意基本什么事都会交给她。
等到傍晚,钟瑜就拿着新买的好看风车去了梦苑。
“玉姐姐,你快看!”
扶怀玉见到钟瑜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手上拿着一个五彩斑斓的风车。
人儿特别高兴地把风车给她玩,扶怀玉接过来,夸道,“好漂亮的风车。”
“是在回来的路上买的哦,我一眼就看中了,当时在刮风,风车在阳光下转得特别好看。”钟瑜跟她讲述今天所见。
扶怀玉笑着说,“是吗?也难怪去了那么久,原来被其他事情吸引过去了。”
原先很早钟瑜发微信跟她说送完了文件,中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发消息说到了箔澜。
钟瑜笑了笑,没跟扶怀玉说,其实中间那长段时间是去见到了周萦。
扶怀玉注意到钟瑜手上没有风车,便把风车递回她手上,给她玩,并说道,“我会做风车。有彩纸的话,我给小瑜做一个。”
“嗯?真的吗?”钟瑜神情好似亮了亮。
经过走廊的时候,洛隐刚好走过,看见她们打了几声招呼,也是一眼就看见钟瑜手上的风车。
“咦,这是什么,风车?哈哈哈你们好幼稚呀好了你们玩够三秒了,给我玩三秒!”
“给你。”钟瑜给了洛隐。
洛隐本就是开个玩笑的,听言眼睛一亮,“诶真的给我玩呀?那我真玩了哦!”
经过几番确认和钟瑜的几番同意,确认不是开玩笑,洛隐就拿着风车去厅内玩了。
钟瑜目的达成,等人走后,她给扶怀玉看自己空空的手。
“玉姐姐,我现在手里没风车了。”
她眨着亮亮的眼睛,“所以,你现在可以给我做一个啦。”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扶怀玉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那我们先去找找有没有彩纸。”
“好~”
钟瑜高兴地伴着她走进休息室。
扶怀玉去柜子里翻找,看有没有材质和颜色适合做风车的纸张,钟瑜站在一旁,余光注意到了角落的一个吉他袋。
“诶,这里怎么有个吉他?”
“是上回若若给乐队带的新乐器。这把是给江落的,但她不习惯新的,想让我帮忙送回去。”扶怀玉边慢慢翻找边解释道,“问过若若了,她说就放梦苑好了,她要回去也没什么用。然后又送了回来,放回我这了。”
钟瑜眨了眨眸,“我可以打开弹弹吗?”
“当然。”
扶怀玉找到了剩下的一些彩色卡纸,拿需要的几张放在桌面上,这时钟瑜已经拿出吉他了。
江落之前拿到手时应该进行了调弦距和调音,弦距刚好趁手。
钟瑜接触不多,仅知道些入门级的知识。她握好琴后上下扫弦,扫出一段旋律。
扶怀玉一听便知道,“是红色高跟鞋?”
钟瑜点头。这首基本是入门曲目,全曲四个和弦,简单易弹。当初一个同学是玩吉他的,教过她一些。
扶怀玉想起来说,“以前有个朋友也教过我这首。”
“玉姐姐也会弹呀?”
钟瑜拿着吉他走过去给她,扶怀玉便接过找准几个音拨弄了琴弦。
音很准。钟瑜听出来了,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是江落她们教的吗,还是之前乐队的人?”
“都不是。”扶怀玉含笑着摇了摇头,“是阿晚。”
又听见这个名字,钟瑜眨眨眼,“原来是这样。”
聊完吉他,扶怀玉坐在桌前做风车,钟瑜就坐在她的身边,贴着她,看着风车一步步成型。
钟瑜脑海里还在想刚刚关于高晚的事,就问道,“玉姐姐,你以前和高晚她们都发生过什么呀?”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每次听你讲的时候,都只是一个大概,只有起因和结果,感觉你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想知道以前的事吗?扶怀玉指尖顿了顿。关于自己的事,大部分人都没耐心听,她也从未主动讲过。
“小瑜想听吗?”
“嗯嗯,我想听你以前的故事。”钟瑜点头。
“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听。”
因为,知道了你的过去,才能更好地参与你的未来。
第65章颜色
彩色的卡纸上用铅笔做好了记号,手中正在缓慢折叠出痕印。
扶怀玉身板笔直地坐在桌前,折做风车。钟瑜在身旁歪着头,搂着她的手臂,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嗯”扶怀玉眸色稍沉,话语很轻,“假如去除结局,故事也算是好的。”
“只可惜天意弄人。”
目光透过眼前的色彩,渐渐回到十八年前那个灰色的一年。
在记忆中,父母去世的那一年是黯然无色的。
没有颜色,没有光亮,就像处在一个封闭的高塔里,没有出去的道路,时刻被无尽的黑暗笼罩。
那年她十六岁,正值中考前夕。
平时父母的工作较忙,大部分时间看不见影子,回到家中也是待在书房办公或看书,与扶怀玉的交流并不算多。
母亲自知因工作忙缺乏对孩子的关心和陪伴,总在找机会弥补。于是在她十六岁生日的前夕刻意腾出时间,告诉她,这个周末要给她一个很不一样的生日礼物。
而扶怀玉的生日在四月,是一个潮湿的春季。
春季的雨天连绵,到了四月更甚。道路上的坑洼还未平息便又是一连不断的雨水,还未完全摆脱冬日温度的空气仍带着一丝凉。
生日在周四,而就在生日四五天前的周末,父母许诺周末要给她一份生日礼物。
周末前夕的周五晚上,她们正在从出差地赶往回来的路上。
这天晚上,扶怀玉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做题目,一张试卷做完再对答案,结果比较满意。
看来中考是没问题了。
她心想道。
天空降下的雨水拍打着窗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与风刮过树叶时的沙沙声共同编织成雨天的交响乐。
坐在书桌前收拾书本的女孩刚结束完今天的任务,身上还穿着未换去的蓝白色校服。稚嫩的面庞上尚未长开,眉眼间却已经有了与母亲相似的几分端庄和温柔。
她收拾好东西,站到窗边去看大雨,莫名有些压抑。
“徐姨,窗户关了吗?”
她问房间外客厅的保姆。
这样大的雨,不关窗户雨水会溅进来的。
外面很快传来回应,“关了关了,小姐放心。”
“好。”
省里靠海,平日里雨水都是多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大的雨,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不安的预感。
扶怀玉抿抿唇瓣,驻留在窗前,望着夜色之下狂风伴随的暴雨。
响彻的雷声在闪电之后到来,一切景物都在被雨水冲刷。
不知看了多久,扶怀玉正准备去洗澡,客厅的电话传来响声。
保姆先接起电话,很客气有礼地先道了一句喂您好,但在听完电话那头传来的话后,她的声音明显变得颤抖。
“好,好,我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扶怀玉感觉到一丝不对,走出房门,询问是谁打来的。
只见保姆慌张地回头,神情无措。
“小姐,出、出事了。”
“”
在漆黑无光的夜晚,徐姨带着扶怀玉赶往了市中心医院。赶到的时候,抢救室外的除去她们,还有另一批家属。
家属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哭声在冰冷的抢救室之外充满了悲剧的气息。
扶怀玉到时,有负责人员正在安抚家属并确认身份信息,她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今晚高速公路上的突发状况,三辆车发生强烈碰撞,车体严重损毁,抢救出来时人已经奄奄一息。
得知自己的亲人正躺在抢救室内,扶怀玉心脏顿时骤停,快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还是一旁的徐姨扶住她,并跟警察道谢,说了声辛苦您。
她抬眼看向抢救室上方的红色灯牌,从未觉得红色有这般刺眼。
身后那群家属的哭泣声还接连不断,她没有大哭或者崩溃,而是眼眶一圈逐渐染上红,只觉得一阵窒息,快要喘不上气来。
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漫长。
直至,传出来抢救无效的音讯。
空气中瞬时一阵崩溃的声音响起,站在外面的家属都陷入诀别的痛苦。
扶怀玉显得格外安静。
她一阵恍惚,微微张着唇,只觉得什么宛若崩塌了。
下一刻,原本不敢呼吸的心脏此时像是揭开束缚了一般,猛烈地跳动起来,将呼吸变得短且急促。
扶怀玉捂着心口,一边身子靠着墙面,想逃离这个满是悲伤的地方。只是艰难地缓慢移动没两步,她便慢慢地蹲下身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玉玉!”
在临近昏迷的前几秒,她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小姨的呼唤声,只是混杂着冷汗的泪水已经刺痛了眼眸,再也睁不开了。
“”
她失去了意识,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父母退休了,整日整日的待在家里,饮饮茶聊聊天,每次扶怀玉下课回到家,都能看见她们的身影和脸上和蔼的微笑。会询问她今日的课程怎么样,跟同学老师的相处怎么样。
在梦里,所有事物都被晕上了一层阳光的滤镜,朦胧飘渺,且美好。
只是突如其来的噩耗撕毁了一切。
扶怀玉再度睁开眼睛时,看见的第一幕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
梦中幸福的泪水在睁开眼的那刻顺着眼角滑下,演变成悲伤下的产物。
“你醒了?”
旁边传来温和关切的声音,扶怀玉偏头看去,坐在床边的人直直的黑色长发垂落而下,年龄与她相仿。扶怀玉花了几秒时间恢复意识,“阿晚?”
是小姨的女儿,她们往日有些联系。
高晚见到她醒后,脸上总算有了些舒缓,“你没事就好,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去身上有些没力气,没其他不适。扶怀玉摇了摇头。
高晚点点头,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她的面色,最后还是先闭上了唇,让她好好休息。
室内的声音很安静,扶怀玉平躺着没有动,任由泪水蓄满眼眶,隔了许久,声音很轻地道了一句。
“好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她希望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又能投入母亲的拥抱。
但是那些扎心的感受清晰得可怕。
刺痛的记忆,医生口中的音讯,还有此刻鼻间掠过的消毒水的味道,都在告诉她,这些不是梦。
没过多久,外面进来一个身子颀长的女人,她穿着一袭白大褂,头发扎成了低低的丸子头。
她名叫扶洁,是市中心医院的一名脑科主治医生,也是扶怀玉母亲的妹妹。
“小姨。”扶怀玉见来者是她,喊道。
“嗯。我在呢,感觉还好吗?”扶洁走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得知身体并无大碍后,松了口气。
扶怀玉看见她口罩之上的一双眼边,也留有红肿着痕迹。
扶洁摸了摸扶怀玉的面颊。
喉咙的声音有些颤抖与哽咽,她在尽力地让声线变得平和,“好孩子。”
“现在先休息,等身体好些了,就到小姨家去,跟晚晚一起玩,好不好?”
扶怀玉听懂了她的用意,黯然地应了声好。
扶洁没再打扰她,带着高晚一同出去了。
之后,警方很快调查出事情的起因经过,给了大众一个完整真相。赔偿等结果处理在按照流程进行着。由于扶怀玉的父母是在出差返回之间意外出的事故,除去事故承担责任方的赔偿之外,单位根据规定下发了一批抚恤金。
这些金额,以及这对夫妇原本的积蓄遗产,都在扶怀玉被收养之后交于监护人扶洁暂时保管。
扶洁从事医学行业,年纪轻轻便当上主治医生,事业有成。成家后她生下一个女儿。
在女儿六岁之时丈夫出轨,扶洁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婚,并采取法律措施让他净身出户,之后带着女儿独自生活。
高晚的姓氏没有跟随母亲姓,也没有随父亲,而是取自扶洁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外婆。
外婆高箐是个优秀杰出的科学家,但因从事科研多年落下疾病,早早去世。扶洁便让女儿冠以她的姓,望能以这样的方式延续她的生命。
从小高晚知道自己姓氏的来源,每次提起外婆的故事,总是会很高兴地说,自己以后也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成为像外婆一样厉害的人。
扶洁知道后,也是一阵欣慰。
离婚后,她带着女儿生活的日子依旧安稳。
她的工作忙,便请了保姆照顾家里,照看女儿。女儿也很听话懂事,不用多么规劝,便会自主学习,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市里最好的高中,学习一路优良。
扶洁一直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只是接下来的噩耗给了平淡的生活沉重一击。
母亲给她们取的名字,一个叫扶尚,一个叫扶洁。希望女儿成人后品质高尚与高洁。而她们也确实做到如名字一般,成为了单位工作者和医生,没辜负她的厚望。
只是没想到,结局如此的意外、荒谬。
姐姐去世后,扶洁无法放下手上的工作,每天口罩上的眼眶都是通红的。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也无力改变事实。
所能做的,就是帮她照顾好所剩的一切,让她安心离去。
“”
这些日子里,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好过,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当中,扶怀玉周围的世界都仿若变成了灰色。
可后来,灰色间洒进来了一束光,带来唯一的色彩。
扶怀玉搬到小姨家里去的时候,距离十六岁生日已经过去了两天。大概以往,以后,都没有哪个生日会像这个生日一般,暗沉得像失去生命力。
扶洁的房子是附中旁边学区房,面积宽大,也很干净。这天是周六,扶洁这天休息,高晚也放假在家。
她们带她进屋子里,并让她换上特意准备好的拖鞋。
陌生的客厅,电视机,沙发,花瓶摆件。
四处打扫得一尘不染。
其中较为显眼的,是桌子上一个庞然大物,上面用着一块花纹遮布盖着,不知道其中是什么,只能隐约看见一点轮廓。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来看看喜不喜欢。”
一进门,高晚就牵着她的手过去。
生日,礼物?
扶怀玉愣愣地被引过去。
扶洁也走进来站在桌边,和高晚一起笑着等待她掀开。扶怀玉反应了好一会儿,伸手掀开幕帘。
只见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兔子玩偶,有着长长的耳朵,穿着粉色小裙子,两只眼睛十分明亮,充满了童话的色彩。
“铛铛~”高晚高兴地拍手,笑得眼睛弯弯,“这是我和妈妈一起挑的哦,我们选了好久呢。”
扶洁跟着笑了笑,“怎么样,玉玉喜不喜欢?”
“喜欢。”一股酸涩的滋味在鼻间弥漫开,温暖又苦涩,隔了好久扶怀玉才哽咽地道出了这声喜欢。
这些天她隐忍了太多,不愿在她人面前掉下眼泪。可在看见这些的时候,她直接哭了出来。
沉寂已久的心被暖流填满,变得堵塞。
“谢谢。”
眼前的两人就像是彩虹本身,照进了她的世界,让周围不再黑白,也让她知道——好在,她还有一个家。
她不是没有家的人。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颗颗向下掉落,伴随着数不尽的酸涩和感动。
高晚主动牵起她的手,放在手心处拍拍,替她抹去眼泪,“不用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扶怀玉泣不成声,高晚见状抱向她,拍拍后背。
扶洁也微笑着走过来,将她们两个都搂在怀中,轻柔地摸摸她们的脑袋,“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女儿。”
“我们会一直共同生活,不会分离。”
第66章不要离开
“”
黑暗封闭的高塔没有出去的路,却出现了一道窗。
外面的阳光投洒进来,为困在里面的人带来了温暖和希望。
“”
四月的巨变改变了一切轨迹。
阴影一直余留进五月。
这是扶怀玉中考前的一个月,父母的逝世无疑给她造成了很重的打击,使得她无法再将注意放回眼前的课本文字上。
每个日夜,都是异常的难熬。
高晚比她大一届,此时正值高一。她知道她的状态不好,便会在夜晚敲门来她的房间,陪她说话。
在一天夜里,扶怀玉来回翻着相册,直至高晚敲响了房门。
她回神收起相册,翻开练习题的一页,起身去打开门。
只见高晚穿着睡衣,手中端起一个装满牛奶的玻璃杯,眯眯眼笑得温和,“我给你端了杯牛奶来,喝完晚上睡眠质量会更好。”
扶怀玉接过来,“谢谢你。”
“不客气,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进来吧。”
得到允许,高晚走了进去。
她的身姿纤长,比扶怀玉还要高一些,举止懂分寸,待人温和有礼。予人的感觉像是邻家的姐姐,在她身边,心会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扶怀玉关好门,高晚的目光放到了书桌面摊开的作业上。
她笑道,“妈妈还说让我帮衬你的成绩呢,我看呀,你的功课哪需要我辅导,这个分数稳稳可以上津大附中的了。”
扶怀玉也跟着弯了弯唇,“希望吧。”
“肯定可以的。”高晚带着点悦意,“旁边就是附中,等你九月升上来,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学了。这样也好,就有人陪我了,不然像原先就我一个人,我还有点害怕呢。”
话匣便这样打开了。高晚跟她讲述了一些津大附中的事,驱散些许夜晚积蓄的伤感。
在一来一往的交流当中,她们的关系也在渐渐地磨合,愈加亲切。贤驻负
时间过了六月中考,到了七月出分。事实不出意料,扶怀玉录上了津宁市最好的高中,到了九月可以跟高晚在同一所高中就读。
入学后,她们一起相伴着上下学。
也是趁此扶怀玉注意到,高晚很喜欢听歌。
走路的时候,她总要戴着一只耳机,头随着歌曲的节奏向下一点一点,面上洋溢着快乐。
身旁有了扶怀玉之后,她就不戴耳机了,将mp4的音乐外放,让两人一起听。
扶怀玉常能从音调和歌词之间得到感悟,而这些感悟也总能与高晚对应上。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因相通的音乐品味,更加契合了。
高一不久,扶怀玉就带着一个戴眼镜蘑菇头的同学一起和她们上下学。
小眼镜名叫易三宁,扶怀玉跟高晚解释,说她跟她们是同一个方向的,便顺道一起回家。
只是易三宁有些内向,说话也常低着眼不敢直视人。高晚直接贴了上去,笑得明媚。
“小学妹,怎么都不说话呀。”
易三宁两只拉着背包肩带的手瞬时一紧,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扶怀玉在旁无奈笑笑,“阿晚,你别逗她,她会害怕的。”
“好啦好啦,不逗。”
高晚收起了调皮,搂住易三宁的手臂,“别害怕,初次见面,我们去喝奶茶吧,我请客~”
她拉着她们走进奶茶店,开启了她们三人行的第一步。
熟悉了些时候她们才知道,原来易三宁从小就爱写作。先猪复
哄着缠着,她们总算看见了她所写的故事,看完都不禁惊呼,这也写得太好了。
不管是遣词造句还是话语间表达的意境,都令人震惊。一整篇下来,好似构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以后我写歌,你帮我填词。”高晚常常对易三宁这么说道。
每当此时,易三宁都会红着脸点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高晚说的是真的。
她确实想自己写歌。
在高二下学期,她用攒的钱买了一把吉他,偷偷藏放在学校天台旁的储物柜里。
扶洁不让她碰乐器,所以她不能把吉他拿回家。恰巧她是学校的广播室长,有储物间的钥匙,便一直把吉他藏在此处。
每天放学,她们三人都会延迟一个小时回家。
每个放学后的夜晚,高晚在根据教程书学习自己的吉他,扶怀玉坐在她身边看文学书,易三宁在旁边用纸笔进行创作。
她们三人都有自己向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放学后的一个小时,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们自己的时间。
学校无人的天台,是她们三人的另一片世界。
高晚在音乐上很有天赋,琴艺在练习下日渐增长。
那段日子高晚学完了《天空之城》,扶怀玉看完了一本又一本书,易三宁也写完了一个接着一个笔记本。
只是惬意的日子仅持续了一学期,就结束于高二下学期后的那个暑假。
下学期学校要征用储藏室,里面已经无法再存放吉他,期末考试之后高晚就把吉他拿回了家。
她藏得很严,却还是被扶洁发现了。
她们母女的性格很像,都是偏向情绪稳定的人格。被发现的那天晚上,两人坐在饭桌的面对面,好好谈话。
扶洁从最开始,就摆明了态度。
“我真的没想过你这样理性,乖巧,也会沾染上这些。”
“我不会去规定你一定要当名老师,当名医生,或者当名警察,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可是我没办法接受你做出超出这些之外的决定,更别提去碰这些娱乐的东西。”
“你以前不是还说,要像你的外婆一样当名优秀的科学家吗?这些你都忘记了?”
“可是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啊妈妈。”高晚试图解释道,“我喜欢唱歌,喜欢弹吉他,这些能让我快乐。”
扶洁叹气,“晚晚,让人快乐的事不一定就是好的。”
高晚继续说,“那难道这些是错的吗?那既然是错的,为什么还有那么歌手会开演唱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呢?”
扶洁摇摇头,“那些都是停止于表面的虚无,就像是在海上漂泊流荡的浪船,没有归属。”
“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我只希望以后你能有个安稳的归宿,这些娱乐的东西没有意义,也无法保障你的人生。”
“我”
交流无果。
最后以高晚的妥协为结束。
她不想和母亲争吵,也从心底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
扶洁没收了她的吉他,将它放在储物室的柜子里,上了锁。
每次扶洁在医院不在家,高晚都会走到储物室的柜子前,隔着那一层木板看一看里面的东西。
她为了理解身边人的想法,往往会藏自己的意愿。
但有时候藏多了,总是会忍不住的。
“怀玉,我好难受。”
在她进入高三的那年开学,她和扶怀玉易三宁坐在天台上,忍不住地掉眼泪。
“听歌弹吉他分明不会影响我的学习,我的成绩就没有下跌过,可为什么妈妈还是不允许,为什么音乐就一定是不务正业呢。”
“试着跟她好好沟通吧。”
扶怀玉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给予安慰。
高晚抹着眼泪,“我沟通过,可是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隐忍许久的委屈都在朋友的怀里发泄出来,她哭得眼睛发红。
易三宁见状有些手足无措,但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凑上来道,“阿晚你别哭了,我,我给你填词,你作曲,好不好。”
“不然,我,我给你买一个吉他吧,我妈妈给了我很多零花钱,我用不完”
看着易三宁挠挠头笨拙地往外挤安慰的话,高晚破涕为笑,“问题不是在于有没有钱再买吉他啦,笨蛋三宁。”
三宁还是这么迟钝,都没搞清楚问题所在
听到这句笨蛋,易三宁不愠不恼,也跟着笑了,“可是你笑了诶。”
高晚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难过被打断了,再次笑了笑,又说了一句笨蛋三宁。
场面开始缓和,扶怀玉的心也放了下来,随同她们一起开心。
经过这一次之后,高晚像是释然了一般,开始劝自己,想着没关系,等到了大学,她想做什么妈妈都不会管她了。
有一天,她们三人中午回家吃完饭,迎着太阳光一起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高晚说出藏匿许久的想法,“我以后一定要建一个收容所。”
“流浪动物收容所?”
“不是,是音乐人的收容所。”高晚仰着眼笑起来,“让每一个心怀音乐但是不被家里支持、梦想无所安放的人都来我这里,我一定花钱请她们来驻唱,给她们一个安居的地方。”
“听起来很中二对不对,但没关系,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一点都不中二。”易三宁听完,推了推眼镜,举起自己的手,“我也想建一个地方。”
“一个只有女性,并且足够安全,没有凝视的地方。”
“哇。想想都好期待啊,如果有那样的地方我一定要去,而且还带着朋友们一起去。”高晚看向另一侧的扶怀玉,“怀玉,你有什么梦想?”
扶怀玉只是笑了下,“我希望能实现你们的梦想。”
高晚一听,睁大眼睛,“诶——什么呀,你得有你自己的梦想!”
“你肯定有,但没有告诉我们对不对?”
扶怀玉笑而不语,高晚就独自猜了起来。
“我猜猜,你这么喜欢看书,以后说不定是要开个书店。”
“或许,开个花店——”
“”
其实高晚猜对了。
扶怀玉以前是打算开一家书店后,安稳平淡地生活。
花店,书店,咖啡店,这些扶怀玉都想过,这些对她来说都可以,因为她只是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花苑。
但既然高晚和易三宁都有相似的梦想,那不如一起实现。
然后,她们梦想,是在大学的时候实现的。
高晚经历高三,成功考上了市内的一流大学,次年扶怀玉和易三宁也陆续上了好院校。
而那一年,扶怀玉就已经在做准备。
十八岁刚成年,扶洁就将属于扶怀玉的财产转移到她的名下,其中就包括当年她父母逝世的赔偿金和抚恤金,以及遗产。
扶怀玉挪用这些钱,和高晚易三宁决定在州陵街附近买一道场地。
位置选在州陵街有很多原因,地理位置,人流,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扶洁在州陵街旁有一栋六层楼的房。
当初她和前夫离婚,前夫净身出户,所剩的一批财产她拿来购下了这栋房,还跟高晚和扶怀玉说,这是她们以后生活的保障。
若是日后穷困潦倒,将房租出去的房租也能足够她们的生存。
于是她们现在了这里,想着如果音乐所办起来了,距离住的地方近,也方便。
扶怀玉大二那年,音乐所正式成立了。
高晚大三的课闲下不少,平时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高晚来经营,易三宁写宣传册的内容,在这期间还为高晚的曲子填词。
扶怀玉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经营照看梦苑,在本身修学的专业汉语言文学之外,还修学了第二专业经营管理。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过扶洁的,她们跟扶洁坦白的时候,扶洁让高晚和她单独谈了一次。
“还是最初的那句话,我并不支持你做音乐。”
扶洁平静说道,“这种娱乐的事情,终究是走不长的。”
“我不是在反对你和玉玉以前经营梦苑,我认为在此之外你应该有自己的一份正经职业。”
这个场景如同高中一般,高晚再次跟她沟通,“妈妈,我也是个独立的人,我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不能就因为你想让我像外婆一样,就必须要求我也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你以前说过要成为像她一样的人,我也一直这么期待着。”扶洁垂下眼,“可是你让我很失望。”
失望这一词直接扎进了高晚的心里。
高晚捏紧手,只觉得有些委屈。
她从小学习成绩好,懂事听话,妈妈身边的朋友都会夸她心思细腻,体贴周全,做事总是谨慎可靠不管是哪个方面,她都是她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做这么多,她就是想做一个不让妈妈失望的好女儿。
可是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她喜欢音乐,前面的那些努力都被推翻了。
最后只落得一个很失望。
她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每次都是我妥协,一直听你的话,小时候是,高中的时候也是。”
“我理解你,我知道你上班辛苦,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都这么多次了,你能不能理解我一次呢?又难道就因为我平时听话,我就需要事事听你的话吗?不听就是错的?”
“你因为自己无法成为一名科学家,你就想让我延续外婆的愿望。可是你为什么要将那些寄望放在我身上。”
“分明你自己都不想做,却要让我做。”
“晚晚”
“失望就失望了吧,或许你最开始就不该把那么多的厚望放在我身上,我承担不起。”
高晚站起身来,擦拭掉眼泪。
“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大门砰地一声关闭,客厅只剩下了坐着未动的扶洁。
扶怀玉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向扶洁。
扶洁似能猜到她想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声气。
“随她去吧。”
“”
自那之后,高晚搬了出来。
她搬到了州陵旁边的房子里,扶怀玉为了方便照看梦苑,在那也有住所。她住在三楼,而扶怀玉住在四楼。
扶怀玉十九岁的那年,高晚二十岁,正值大三。
之后的两年,高晚鲜少回家,大多都是住在州陵街。
偶尔有时她们母女见面,所能讲的话都很少。
扶怀玉常常在其中调和,但真正的矛盾是在她们两人间,她再怎样努力也难以调解。
就像她时常跟扶洁说阿晚有多么想她,扶洁都只摇摇头道了一句,“哪想我啊。她有她的音乐就够了。”
制造机会让她们二人在一起时,气氛会变得沉得安静。
之后,梦苑越办越好,需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高晚回去的次数就更少了。
有时为了让扶洁眼不见心不烦,发有关于音乐的朋友圈时都会手动屏蔽。
变动最大的一年,是梦苑成立的第三年。
易三宁因为出版书籍的发表,遭遇人肉恐吓,为此她产生了心理疾病,几次搬家无果,她的母亲就带她到了国外。
在她走后的不久,扶怀玉和高晚才知道扶洁肺癌的事情。
是遗传性肺癌。有很长一段时间,扶洁说自己被调任去其他医院交换,不在津宁市,其实是骗她们的。那时她是在尝试治疗。
但显然天意不如人意。
还是直到她人撑不住倒下住院,医生发出病危通知书,扶怀玉和高晚才知道这个消息。
高晚听到这些的那一刻险些跪倒在地,她强撑起软力的身子,向医院而去。
抵达所说病房时,她打开门,看见了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扶洁,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世界坍塌。
“妈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高晚走到她的身边,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泣起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一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扶洁偏过头,看向她,“对不起,我怕你们会难过。如果注定是要难过的,那少难过一天就是一天。”
高晚哭着说,“我们慢慢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
扶洁却回道,“我是医生,我清楚我的身体。”
“晚晚,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剥夺了你追求热爱的权利。”
“没有,我一点都不恨你。”高晚哽咽着摇头,握着她的手,低下头去,“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赌气。不该这么久不回家。”
“这两年我做了好多事,还写了歌,扩大了经营,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音乐并不只是娱乐。我想等我真正做到了,能够证明了,再回来。可是我还没有完成给你看”
“已经很厉害了。”扶洁显然还有很多话想说,抬头抚起她的面颊,“两年前我对你说,我对你很失望,其实是违心的。”
高晚抬起含泪水的眼睛看她。
扶洁看着她说道,“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你很聪明,我以前总认为你应该成为更优秀的人,不该只止于摆弄吉他。所以每次我都很反对,甚至不惜说出一些重话。”
“对不起。”
高晚双手握着她的手,不敢看她的眼睛,平复起伏的呼吸,可是在这些事面前,她根本无法平复,“我再也不碰了。”
她扑在她的床边痛哭,“以后我再也不要那些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在。”
“妈妈,你不要生病好不好。”
“我再也不弹吉他了,你不要生病。”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会像外婆一样的。”
“你已经找到你自己的路了。庆幸你当时没有受我的耽误。”扶洁看着天花板,眼角划过一滴泪水。
“做你自己吧。”
“”
道完这句话,她闭上了眼睛。
再喊便没了回应。
高晚慌得急喊医生,摁下呼叫器,在后面赶来的扶怀玉恰好看见这一幕。
人的生命在天命之下,显得极为脆弱。
之后,癌细胞不断扩散,没过多久扶洁便去世了。
她躺在自己工作半辈子的医院里失去了生命。
扶洁临走时跟扶怀玉交代,让她好好照顾高晚。扶怀玉在努力做到。
但现实比她想得要糟糕。
扶洁去世后,高晚拿钥匙去打开了储物室的柜子,里面是高二时期被没收的吉他。
吉他用袋装着,袋上没有落一丝灰,显然是有人时不时来擦拭。
她抱着这把吉他在储物室哭了很久,扶怀玉回来发现时,她靠着墙,泪水和汗水已经浸湿了发丝。
那段时间高晚的状态很不好。好几天的夜里扶怀玉不敢合眼,因为每个夜晚,高晚都可能哭到昏厥,还有几次呕出了黑血,扶怀玉吓坏了。
气急攻心,心肺过伤。
已经不是单纯药物能够解决的。
扶洁离开后,高晚没再碰过吉他,也没再去梦苑,而是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
那些天扶怀玉暂时住在她旁边的卧室中,送些饭食,也方便看她的情况。
直至那一天夜晚,她听见了客厅外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扶怀玉从睡梦中惊醒。她起身走出房门。
外面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但能察觉厨房内有一个人影。
“阿晚?”
扶怀玉走近去,只见高晚背对着她,背部微微蜷缩。
以为她是想找水喝或是饿了,扶怀玉走到她的身旁,才发现她的气息并不对——也才看见,她的手心捏着水果刀的刀刃。
扶怀玉瞳孔骤缩。
“阿晚,不要动。”
高晚吸了吸鼻间,蹲下身来,扶怀玉便也跟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走刀,松下一口气,抱着她,安抚地拍后背。
“没事了。”
只可惜她止于话语与肢体的安抚无法抚平内在的心,高晚仍在崩溃。
“怀玉,怎么办。”高晚在她怀中哭泣着,“妈妈她怕黑。一个人走她会孤单的。”
高晚的身子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被泪水浸湿的发丝迷乱了面庞。她每一阵崩溃,扶怀玉的心都每一阵地抽疼。
“她肯定不希望见到你现在这样。你是她的骄傲,她想看着你闪闪发光。”
“就当是为了她,也当是为了我。”扶怀玉按捺住声音中的害怕和颤抖,搂紧了高晚,“不要离开。”
“你不在,我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不要留我一个人,好吗?”
第67章回应
粗喘和哭声交杂在一起。在昏暗的环境中幽幽回荡。
扶怀玉说出的话在耳边盘旋,高晚紧抓她的衣袖,思绪渐渐冷静了下来,胸口的起伏慢慢弱下,调匀呼吸。
“你说的对我不该这样,不该抛下你一个人。”
她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沙哑,像是掺了沙子一般颗粒感极重,模糊不清。在时间不多的平稳之后,她再次崩溃起来,“对不起,我还是这么自私。”
“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也不该跟妈妈吵那么久的架,我总是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
“我每次都只想着自己,我好自私”
“我的头好乱啊怀玉,真的好乱”
平复的情绪再度有了起伏,气息再度紊乱。
这段日子她的精神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在某个夜晚某个时刻,都可能一触即发。
“你不自私。这不是你的错。”扶怀玉拍着她的背,“你只是累了,很多事情没有想通,先去睡一觉吧,睡一觉这些事情就想通了。”
“一切都会变好的。”
“可是真的会吗?”高晚带着哭腔问她。
扶怀玉答道,“会的。”
高晚没再说话,或许她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就这样靠着扶怀玉,哭到累得无法清醒,沉沉睡了过去。
大概是这段日子的情绪影响,之后高晚的身体每况愈下,对任何事都提不上兴趣,身体时常乏力,胸闷气短。线珠付
扶怀玉带她去看了医生,西医中医都看过,中医说她心肺受损,开了药方,但说,药方只是辅助,病根来源于心,要除去源头还需要靠自己。
好在,在药物的调理下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高晚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一些。
因为她现在无心去解决它事,一心只想安安静静地独处,她在不久后就跟扶怀玉提出想到其他地方静心一段时间。
扶怀玉现在正值大四,需要兼顾学业和梦苑的事情,还要常来照看她的情况,她不想再麻烦扶怀玉天天担忧她,于是打算自己离开调整,待到好了再回来。
见她有慢慢变好的打算,扶怀玉没有任何拦话。
她帮着高晚搬去了一个临海的小镇,小镇的人不算多,生活节奏很慢,周边的风景壮丽辽阔,自然景观优越,是高晚自己选择的地方。
搬到这里后,高晚在这里每天看看书,看看海,情绪比在津宁的时候平稳了许多。但也变得安静了。
有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待着,一天都不说一句话。有时候会身体乏力,很嗜睡,夜晚睡到早晨,中午又睡到夜晚才醒。
从趋势上来看,是慢慢变好的。
起码不会像原先那样在夜晚哭到昏厥,到吐血。
“”
但最后,高晚还是离开了。
也在梦苑成立的第三年。
这年她二十二岁,扶怀玉二十一岁。
在这一年的春天扶洁去世,同年的秋天,高晚也随之离开。
她在小镇生活的这半年里,看似每天平淡安稳,实则是在将自己封闭,让心病落得越来越深,离原来的自己越来越远。
她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知道无论怎样吃药身体都无法再回归往常的活力,于是她停了那些苦口的药。
身体一天比一天衰落,她待在房间的时间越长了起来。
直至在无声之中灯枯油尽,就此长眠。
她逝世后,扶怀玉将她带了回去,好好安葬。看着她的身体在火焰中化为虚无,看着她的身份从鲜亮慢慢转变为了灰色。
在收拾她的遗物时,扶怀玉找到了一份高晚留给她的信。咸猪敷
或者说是,遗书。
扶怀玉坐在床边,打开了信封,里面的信纸上是墨水留下的字迹。
‘怀玉,如果你有机会打开这封信,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我有预感到,我离另一个世界越来越近了。我时常梦到那个地方,我不知道那是哪里,我只知道那里有很多人,是白色的,干净的,纯洁的。’
‘所以我决定写下这封属于未知的信。’
‘对不起,我说好了要好好陪你的。我知道现在的我很过分,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
‘可是我好痛苦。’
‘自从妈妈走后,我一想到未来她都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在她的身边,我就好崩溃,很痛苦。’
‘我还记得六岁的时候,她和那个男人离婚,我跟她说,我要做她一辈子的小棉袄和护盾,结果我没有,我没有做到,我还是让她失望了。’
‘我无时不刻不在后悔当初的那两年从家里搬了出来,没有陪伴她生命的最后两年。如果当初能知道现在的结果,我宁愿能陪在她旁边。如果她能不生病,我宁愿一辈子不碰音乐。”
“我两年前责怪她,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支持我一次。可是她是我的妈妈,我从小喜欢她,尊敬她,向往她。我始终无法去讨厌她。”
“所以我没办法恨任何人,我只能恨我自己。’
‘我恨我自己酿成了这样的结局。’
‘我没有办法再直视我热爱的事物,也没有办法再直视自己。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住了,请原谅我的最后一次自私。’
‘但你一定要好好生活。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劳累,不要生病。要照顾好梦苑,和三宁都好好的。还有——不要为我的离开感到难过,不要掉下眼泪。我不喜欢看见别人为我而哭,我喜欢看见周围的人因我而笑。’
‘如果实在想我,就写信给我吧,我一定会看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为你的未来祈祷保佑,看着你好好生活。”
‘那,就这样啦。’
‘愿未来的你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高晚。’
扶怀玉看到这的时候,泪水已经打湿了面庞。
答应小姨和阿晚的事,她一件也没做到。
她没有做到照顾好阿晚,也没有做到不掉眼泪。
“”
高晚去世后,扶怀玉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事后扶怀玉将她安置在一处墓园。这里四处安静,绿植丰盛。鸟儿时常停留在枝头鸣叫,声音悦耳又动听,猜想,她应该会喜欢。
没事的时候,扶怀玉常常去那处墓园看她。坐在她的身边,在无人之处跟她讲述梦苑的故事,好让她安心长眠。
有时候她说完了一段话,一阵微风拂过,她都总感觉是高晚在回应她。
在讲述之间,风车已经做好了,扶怀玉在每处细节都用彩笔加以勾画。绘上了不同的小花和小动物的图案。
而在讲述的途中,钟瑜就已经起身站在扶怀玉的身后从后抱住她。手臂圈住她的脖颈,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贴在她的耳边。
就这样边抱着她,边听她讲往日的故事。
扶怀玉眸面晦暗,看着风车上鲜艳的色彩,黯然苦涩地笑了一声。
“小瑜,玉姐姐清明节的时候要去看好多人啊。”扶怀玉拨弄着风车,看是否旋转顺畅,“我的父母,小姨,阿晚后来,还有三宁。”
她的话讲完,身边人没有回应。
扶怀玉感到脖颈边有些湿润,还听见了些许吸鼻间的声音。
她微微侧头去,看见钟瑜湿润的眼睫时,微微愣了一下。
小瑜哭了
是在心疼她吗?
钟瑜似乎察觉到自己被发现,搂紧了一点,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耳边。
扶怀玉伸手上来拍拍她的手背,待到她平复了一些,站起转过身来,后腰靠在桌子边缘,拉来她的手。
“不哭。”扶怀玉拂去她的眼泪,唇边弯了弯,“都是以前的事了,过去了。”
钟瑜手背抹去眼角,点了点头,“嗯。”
扶怀玉把做好的风车递上前,哄着她,“看风车。”
钟瑜接过她的风车,看着风车的叶片转动,像旋转的彩虹,上面印满了美好的梦想。
风车转动得很顺畅,钟瑜看着看着,又抹了一下眼泪。
怎么又是玉姐姐返回来安慰她了。
明明她才是经历过的,最难过的那个。
然后她一手拿着风车,再度抱向了扶怀玉。
“以后我会陪着你,有我待在你身边,你会天天开心的。”
钟瑜在她耳畔一字一字地说道,并在后面补充,“——我会让你天天开心。”
扶怀玉的眸中染上悦意,拍拍她的后背。
“好。”
我相信你。
拥抱退离,扶怀玉捧过她的面颊,吻过了她湿润的眼角,再在她唇间落下了一个吻。
她的吻带着柔和与缱绻,像是在描绘着些什么。
“唔”
在一起之后,钟瑜才知道扶怀玉没有那么善言辞。
更多的情感,她都藏在行动里了。
她不会只口头上说喜欢你,她会做你爱吃的菜,陪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比起述之于口的话语,更多是在默默地付出,陪伴,与迁就。
刚在一起的时候,钟瑜说规划未来的那天晚上,她不知道玉姐姐为什么在她认真说出承诺和约定的时候,轻吻上来。当时她没想多,只觉得有点面热,红晕上脸。
慢慢时间久了一些,钟瑜才知道——那是玉姐姐在表达她每一个时刻的欢喜与爱意。
感到温暖但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时候,扶怀玉就会吻下来,用行动来表述她的情感。而这些情感,钟瑜感受到了。
她扶住她的腰身,回吻过去。
然后在无人的休息室里,一遍遍地回应她的爱。
“”
第68章承诺
“”
一段时间后,钟瑜初学出师,凭自己的力量纂刻了一支檀木簪,在簪头的地方安上一颗青绿色的玉珠做点缀。
店长师傅帮她用簪盒包装起来,钟瑜从木雕店走出来的时候,回眸对她笑道,“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我下次还来看您。”
店长眯眯眼笑得和蔼。
“好,好。”
回家的路上,钟瑜按耐住雀跃激动的步伐,不断在想象玉姐姐拿到这个礼物的时候是什么神情。
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钟瑜在前段时间恶补了些木雕知识技巧,做工肯定比不上大师,精美程度肯定也比不上玉姐姐首饰中的其他簪子
外观是她经过多次打磨的,在这成品之前练了许多次,留下了很多残次品,最后才做成,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基本的外观还是具有一定观赏性。
玉姐姐,应该会喜欢吧——钟瑜第很多次在心里想这个问题了。
回家之前,钟瑜先去了一家猫咖。
工作日的人不多,钟瑜去之前先问了一遍方不方便,得知方便她才过去。
到了门口,店内柜台上的女人便注意到了她,走过来迎接,打开了玻璃门。
钟瑜进来,看见一副清冷的容颜映入眼帘当中。她穿着浅白色温婉的连衣裙,长发扎成了单边的麻花辫垂在一边耳旁。
面容的气质与妆容和搭配的衣裳结合起来,有种清冷与温婉相互融合的美感。
“东西给我就好,进来吧。”
“谢谢白姐姐。”钟瑜把包包给她,弯腰穿上鞋套。
上个月白矜帮过钟瑜,开导了她一下午,现在她们的感情有结果并且稳定下来了,钟瑜觉得应该自己来告知她一下结果。
她们在柜台前坐下,隔着柜台面对面坐着,还是第一回的那个位置。
白矜问她想要喝什么,钟瑜还是说一杯牛奶就好。
坐下来聊天时,钟瑜注意到她的发型,夸她今天的头发好看。
白矜看了眼头发,说了声谢谢,并说——“是女朋友扎的。”
“喔~是陆姐姐呀。”
钟瑜笑得眼睛弯起来。
又来回聊了几句,钟瑜就把自己和扶怀玉在一起的消息告知白矜。
结果白矜说,“我听你姐姐说过了。恭喜。”
钟瑜眨眨眼。
想来也是,姐姐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一般有什么事,身边的好友都会知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直说啦。白姐姐,请你吃糖。”
钟瑜拿出两根棒棒糖,是圆形状的彩虹糖,糖身和糖棍交结的地方有粉色的蝴蝶结做装饰,“第一回见面,你请我吃了糖,这次我请你。”
“谢谢你当时告诉我那么多。”
白矜也道了声谢谢,接过来。指腹间捏着棒棒糖的糖棍左右旋转,“不用客气,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当时也只是说出了我的见解,就算没有我,我相信你也不会放弃。”
她们边聊着天,有只圆滚滚的加菲猫跃上来。
它的身子肥肥的,面容给人一种不屑和蔑视的感觉,第一感觉就是它脾气不太好,气鼓鼓的。
钟瑜揉了揉小猫,若有所思。
“白姐姐,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直接问就好。”
钟瑜抿抿唇瓣,迟疑了片刻,问道,“该怎么给另一半足够的安全感?”
白矜耐心听着,“为什么在纠结这个?”
“嗯”钟瑜慢慢地如实说道,“因为,玉姐姐以前经历了好多事,受了好多伤。”
“她不够相信自己,习惯性地把问题的矛盾箭头指向自己。很多时候我能感觉她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性而感到不安。”
“我除了陪伴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对她好,不知道怎样才能给足完完全全的安全感。”
“而且很多事情,我都还不会”
就连上回接吻,都是玉姐姐教了很久才教会的。钟瑜以前从没觉得自己有那样笨过。
白矜了解了,“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最开始也不会,但我所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模仿,模仿着,到后来才知道该如何爱人。”
“模仿?”钟瑜眨眨眼睛。
白矜:“嗯。模仿她是如何爱你的。平日里她做出什么事情会令你感到安心,令你感到温暖,就学下来,在之后相似的场景下,你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钟瑜在脑海中认真嚼碎这些信息,懂了些什么。
“我知道了。”
以对方对你好的方式,加以学习和回报。
等回去的时候,可以再细想一下。
白矜想起些什么,又说,“除去这个,我以前还用过一些笨方法。”
“诶?什么笨方法?”
“做笔记。”
钟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白矜给她解释道,“记录一些平时生活的细节,对方的喜好爱好。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在遇到生病或者情绪失落的状况该怎么做。”
钟瑜点点头,并打算回去的话也试试。
但是眼前
钟瑜抬眼看向眼前的白矜,她先前从姐姐口中的知道一些她们之间的故事,也知道她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
那既然这样。
钟瑜往前凑了一些,降下声音,悄悄地问她,“白姐姐。”
“那我可以偷懒一下,从你这里学一些经验吗?”
这双眼睛里亮亮的,充满了小心思。
从有经验的人身上,一定能更快学到更全面的细节。
白矜听懂了她的意思,回身去找来一个B5大小的空白活页笔记本,从中取出一张白纸,拿好笔,平放在两人之间,“本子我没有带过来,但是大部分我都记得。”
“我写给你。”
“好。”钟瑜认真学习。
“”
一段时间后,白纸上写下了许多关键词,边写的时候,白矜边在告诉她其中的一些细节。
就好比生病感冒,在这个时候一般及时嘱咐对方是否吃药。要递上热水,递上关心。生理期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准备好暖宫贴,甜品,行动上可以帮她揉肚子
这些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具体的还要根据具体的人去摸索,找到最合适最舒适的方式。
这一下午,钟瑜的脑子进入了许多有用的知识。
从猫咖出来后,钟瑜还看着白纸上的字迹若有所思,发觉自己以前真的忽略了不少。
白矜还告诉她,这些是帮助自己注意到那些容易忽视的细节,从而更加周到地去施以照顾,并不是套公式。剩下的需要按自己的观察去填充。
视线顺着字迹往下,钟瑜注意到比较不同寻常的一幕。
——记住对方身体的敏感点。
唔这个,确实。记住对方身体的敏感点,才能更好的去取悦对方钟瑜眨眨眼睛,目光落在下面那几行文字好一会儿。
但是,她和玉姐姐好像还没到那个时候。
可能是因为两人的性格,也可能是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了,她们在一起之后,还没有人主动往这方面提过。
突然接触到这个领域,钟瑜觉得有点陌生。
她没细想,暂且抛掷一边。
沿着人行道行走的途中,她注意到迎面而来一只大金毛,旺盛的毛发随着跑动的动作一抖一抖。
主人带着它在一处石凳上坐下,钟瑜走了过去,带着和善的笑。
“我可以摸摸它吗?”
小狗的主人边擦着汗,边笑道,“当然可以呀。”
金毛似乎已经被人摸惯了,乖乖地坐在原地直起上身,任由钟瑜摸着它的脑袋。
它很聪明,还会主动朝钟瑜伸出爪子跟她握手,满面开心的样子。钟瑜跟它玩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走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还心想着玉姐姐应该也会喜欢吧。
钟瑜猜扶怀玉会喜欢热情四溢的活泼小狗。
一想到扶怀玉,钟瑜就回想起之前问她为什么不养只小猫小狗,明明她也很喜欢小动物。
她回答,是因为害怕。
钟瑜想到这里,发消息给扶怀玉,[我刚刚摸了一只金毛,它身上的毛好舒服,特别好rua]
扶怀玉很快有了回复。
钟瑜再跟她交代了自己的路程,并说很快到家之后,问了一句,[玉姐姐,你喜欢小狗吗?]
[喜欢。]
钟瑜斟酌了两下询问的语气,扶怀玉注意到她还没回,就又问道,[小瑜想养?]
钟瑜:[点头jpg.]
[我马上到家,等回去跟你说~]
[好。]
心底正在琢磨着想法,钟瑜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到家的时候,扶怀玉正在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并且进度已经差不多了。厨房内不断飘出饭菜的清香。
钟瑜换好鞋一进门,确定好扶怀玉的所在位置,然后扑到她的身边就是一个拥抱。
“我回来啦。”
熟悉的清香扑过来,扶怀玉笑了笑,“晚饭还差一个汤,很快就好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不急嘛,我想先抱抱你。”
钟瑜没放手,搂着她蹭蹭。
现在,做饭好像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平时谁在家谁就做,两人都有空的时候,就是两人一起做。
昨天是钟瑜做的,今天就又轮到扶怀玉了。
钟瑜贴贴了好一会儿才满足,松开她后去洗手,准备吃饭的碗筷,盛好饭,端菜。扶怀玉把最后一道汤端上,两人坐下吃饭。
吃饭间,扶怀玉顺口问,“下午小瑜去做什么了?”
今天钟瑜只告诉了扶怀玉自己要出门一趟,但是没有说要去做什么,故意不告诉扶怀玉,说回来再告诉她。
“等吃完饭我就告诉你。”
钟瑜依旧藏着没说,脸上笑眯眯的。
等吃完了饭,钟瑜收拾好饭桌洗完碗,拉着扶怀玉到房间里去,让她坐在梳妆镜前。
扶怀玉刚侧头,钟瑜就像变魔法似的拿出一个实木长盒。
扶怀玉接过来,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只檀木簪子。
“这是?”
钟瑜靠在她的身边,“这是我向你承诺的定情礼物哦。是我亲手雕的,就是花的时间有点长,到现在才给你。”
亲手雕的?
闻言,扶怀玉顿了顿,睁大眼睛,第一时间是去拿过钟瑜的手,看她手上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我没伤到自己啦,玉姐姐。”钟瑜知道她在想什么,手心向上,将手摊开给她看,笑着道,“我的手指很灵活,练的时候就没有受伤。而且我们长期练琴的人指上都会有茧,小划了一下也不疼的。”
见到没有伤口扶怀玉才放下心来,拍拍她的手,“如果要送,买一个就好了,不用自己做,容易伤手。”
她从前有朋友试过木雕,最初学的时候常常把自己的手割伤,把工作台弄成一片鲜血淋漓。
钟瑜却说,“自己做的更有心意嘛,跟买回来的是不一样的。”
“而且,你给我的礼物也是你自己做的呀,送你的,我肯定也要好好对待才行。”
她的语气真挚且认真。
扶怀玉稍愣了愣——原来送出去的好意,也是可以原封甚至加倍送回来的。
原来,承诺是可以实现的。
钟瑜让她看看礼物,“玉姐姐快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小瑜送的,我都会喜欢的。”扶怀玉拿出木簪。方才没有细看,这下拿起看时,簪头处的玉珠,簪身上婉转的花纹,各种细节都清晰地映入眼内。
“是蝴蝶吗?好漂亮。”
“是的。”钟瑜在她的身边,“都说蝴蝶是会飞的花朵,穿破层层厚茧重生后,会获得美丽和自由。”
“我希望你也能一直自由。”
永远自由,永远快乐。
“喜欢。”扶怀玉将簪子递给钟瑜,“其实,我猜到了。”
“猜到你出去,是准备些惊喜。”
钟瑜帮她簪上了,“诶,怎么猜到的?”
扶怀玉:“因为换作之前每一次出门,你都会跟我报备。故意说离开但不说做什么的时候,往往都会带来一些惊喜。”
还有笑眯眯的面色表情,都十分明显。
“原来是这样。”钟瑜恍然反应过来。
所以是因为这个,玉姐姐才心中有底吗?
她问,“我每天跟你分享我的行程,会让你感到有安全感吗?”
“会的。”
钟瑜得知会,更开心了,“那以后我每一次都会报备,会让你知道我每天做什么,准备做什么。好不好?”
她起身抱着扶怀玉,就像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便变得满怀开心。
扶怀玉应着好,并说自己也会这么做。
“对了。”
钟瑜想到今天的另外一道想法,“玉姐姐,你想不想养一只小狗呀?”
扶怀玉稍有错愕,迟疑道,“小瑜,这个我之前跟你讲过我的想法”
“还是因为害怕它们会很早离开吗?怕拥有再失去?”
扶怀玉点了下头。
钟瑜稍停顿了一下,“玉姐姐,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得到扶怀玉应可后,钟瑜继续说,“其实不只是动物,人也会经历这些。”
“就像我和玉姐姐你,我们总会有一个先离开人世,另一个会看见对方离开人世的样子。但我认为这些并不代表失去。”
“更像是,抵达了一个永恒的界点。把爱永远保持在了那个顶峰点。”
离开人世,并不意味着失去。
扶怀玉想起了上次在墓园的时候,有个老人跟她说——
‘即使身体老去,爱也永远存在。’
寥寥几句话,疏通了纠结的念想。
“确实是这样。”
是她平时想得消极了些,看到宠物便想到死亡与离别。
见自己的话说通了,钟瑜接而轻声询问,“如果你也喜欢的话,那我们养一只小狗,好不好?”
“然后我们家里,就多一个小成员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和它一起玩,我们都在家,就一起玩,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三口啦。”
扶怀玉望着她的眼睛,仿佛被一道温暖的光芒拂照,常久平淡的眸中也跟着含带了希望。
她笑了笑,“好。”
那就,一家三口。
第69章开心
钟瑜得到她的回应后,开心地笑了,蹦蹦跳跳地拉着她在聊该养什么样的小狗。一会儿从身后搂着她,一会儿就趴在她的身上,过会儿又揽着她的手臂说着说那,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憧憬和激动。
钟瑜贴在扶怀玉身边拿着平板翻看信息,小嘴一直不停。
旁边的扶怀玉在慢慢听着。
她的目光在平板上,而扶怀玉的目光在她身上。
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面容。
眼前这个女孩充满着阳光,不断跟她分享自己对未来小狗的想象,但又有点小花心,上句话还在说喜欢可可爱爱软绵绵的小狗,下一句话又说帅帅的小狗也好想养。
可爱又花心。
但是
扶怀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以前扶怀玉没想过为这个空寂的家添进新成员。每当回想起以前每件事的结果,她都会收回想要触碰未来的手。
但是现在,或许因为身边有她,迈向未来的步伐变得有了底气。
让此刻即将接触未知的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恐惧和害怕。
而是美好与期待。
这一晚上,睡觉之前钟瑜都还在规划以后养了小狗的生活。
小狗需要溜,小狗需要训练,小狗还需要陪伴。
这些该怎么安排怎么应对,都要提前准备好。
夜晚睡觉之时,两人侧睡在同一张床上,扶怀玉抱着钟瑜,慢慢摸着她的发丝,在哄她睡觉。
钟瑜本来是很乖地陷于她的怀中,但想着想着抬起头,冒出一句想法,安静过了会儿,眼睛闭着闭着又抬起头冒出一句。
就像是停不下来的小马达。
在钟瑜再一次抬起头想说话时,扶怀玉不禁笑了,“好好,明天我们再说好吗?”
她抚着钟瑜的脑袋,浅浅的轻声在黑夜中流淌。
“小狗又不会跑,对不对?”
轻哄声传入耳里,耳朵感觉痒痒的。
“嗯嗯!”钟瑜点头,决定先不想这么多了,等到明天再说,反正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我好期待呀,如果以后有了小狗,就可以是我们两个逗你开心了。”
她说完这句话,在扶怀玉怀里找到个舒服的姿势,本想安安心心睡觉,但是脑细胞根本控制不住,已经飞到好远好远的地方了。于是过了会儿她决定起身。
“玉姐姐,你先睡。”
她脱离扶怀玉的怀抱,钻出来下床,去开了一个小昏黄台灯,拿起笔纸在写下什么。
扶怀玉看见她认真书写的背影,唇边渐渐弯起弧度,心中莫名的暖意悄然泛起。
“”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和考虑,她们选下了狗狗的品种,备好了狗狗的生活用品,还学习了养这种小狗需要具备的知识和注意事项。
再接下来就是去犬舍选小狗。
一群像棉花糖的小萨摩耶围在一起,跑起来时小短腿一蹬一蹬的,笑得灿烂,身上全是年幼的活力。
钟瑜是和扶怀玉一起去的,也是一起选的,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她们不约而同选中了同一只。
——如果未来长大后的小萨摩耶问钟瑜,妈妈你可以不可以讲一下从一堆小狗里选中我的故事,钟瑜一定会说,因为你那时候是里面最呆呆傻傻的小狗,也是笑得最开心的小狗。
带着小狗回家的那天,小狗在自己的新小窝好奇地跳了好久。
“宝宝你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羊,软乎乎的小羊。”
两个半月大的萨摩耶小小的一只,身上茂密的白色毛发像极了小绵羊。钟瑜蹲下身,抚着它的毛发跟它说话,小狗也在睁着干净的眼睛看她。
“以后这就是你的新家了哦,要乖乖的。”钟瑜转头看身边的扶怀玉,“对了玉姐姐,我们还没有给她取名字呢。”
扶怀玉想了想,“那就叫绵绵吧。”
就想刚刚钟瑜说的一样,软绵绵的小羊。
“绵绵!好好听!”
钟瑜非常赞成这个名字,揉了揉小狗脑袋,“玉姐姐给你取了名字,你以后就叫绵绵了。好不好绵绵?”
绵绵还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嘿嘿笑着。
钟瑜捧起绵绵的爪子,让扶怀玉也把手放上来,就此拍下了两只手和一个小爪子相互牵握的画面。
这是,绵绵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
扶怀玉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泛着开心与暖流。
——是温馨的感觉。
“乖。”
扶怀玉揉揉绵绵的脑袋。
到了夜晚,晚饭是她们一起做的,吃完饭她们一起去喂绵绵,看着绵绵将一碗食物嚼完。
绵绵来到家里的第一天刚离开原先的地方,有着诸多不适,待在笼子里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叫,哼唧哼唧的像是在委屈抽泣。
但好在她们已经做足了功课,知道不同的阶段该怎样应对。
面对绵绵的沮丧,她们就一起开着一盏小台灯在旁边陪它,跟它说说话。
第一天过去,等到后面几天,它的情绪就在慢慢变好了。
之后的一天晚上,钟瑜去洗澡的期间,扶怀玉待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机屏幕停留在那张她们合照的界面。
她总是很喜欢这一张照片,自从拍了之后,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看。
只觉得内心有种难以言述的温暖和喜欢。
她坐在沙发边的时候,绵绵就待在她的腿边,好像是在好奇她在做什么,扶怀玉视线落过去,放在这只棉花糖身上,心情便不知觉地好起来,伸手去把它抱起来亲了亲小狗脸颊。
毛发抚过她的脸上时,触感就跟它的名字一样,软绵绵的。
放开绵绵,扶怀玉的视线重新放回手机上,指尖点开了许久都没有去触碰的那个按钮。
——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
钟瑜在沐浴间洗完澡吹干头发,拿着手机走出来,便看见了朋友圈旁边的红点。显猪付
点进去,发现是一个熟悉的头像。
没有文案,只有一张配图——是她们和绵绵一起握手的照片。
画面里带着客厅的地板,两个人的手,和一只毛绒的小爪。
这下是真的一家三口了。
时间过去不久,但是有很多的点赞,下面除了钟若和叶凛姿裴鸣砚她们,还有其他共同好友留下了点赞和评论,发了一些关于祝福的话。
扶怀玉倚在沙发背上看着手机,钟瑜走过去,很自然地脱了鞋上沙发,钻入她的怀里。
“玉姐姐,我看见你发的照片了。”
钟瑜脸颊靠在她的锁骨处,“但这样的话,你的朋友应该就知道我们的事了,真的不要紧吗?”
之前她们有谈过这个问题,钟瑜知道扶怀玉是有些害怕于被过多关注,也怕身边人会询问到有关过往的事。
所以她一直尊重扶怀玉的选择。她们谁也没主动对其他人分享过她们的关系。
而这次,扶怀玉主动发了朋友圈。
也就意味着,将她们的关系公布于众。
“之前一直没想着告诉其他人,是还没做好准备。”扶怀玉吻了下钟瑜的额头,“但我想,我现在做好准备了。”
“是小瑜又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应对的勇气。”
是吗?
“那太好啦。”
听见这句话,钟瑜很开心。
她咧开唇角笑了笑,闭眸蹭蹭扶怀玉的下巴,然后起身来想亲她。
只是两唇快要相碰的时候,气氛有点不同往常。动作停顿,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下方有一道疑惑的视线。
往源头追溯去,只见是有个小狗脑袋趴在沙发边缘。
绵绵歪了歪头。
妈妈们在做什么?
好奇怪,不理解。
再看看。
两人和小狗澄澈好奇的眼神对视上几秒,然后又在同一时刻笑出了声。
“”
绵绵现在两个月半,刚来到家里的一段时间需要关在笼子里,因为笼子可以更好地给它提供安全感。
她们把它放在笼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它放出来熟悉环境,并在此期间训练它定点上厕所。
绵绵很聪明,只是一周就学会了定点。
为此,钟瑜奖励给它了一个玩具,是一个小火腿。
那是绵绵的第一个玩具,它很喜欢,每天躺在笼子里睡觉前都四脚朝天,嘴里叼着那一只火腿左右摇摆。
等到三个多月大的时候,它已经很熟悉家里环境了。会在客厅外蹦蹦跳跳,活泼又调皮,有时候还会在笼子里扯咬自己的垫子。
会在她们回家的时候,小短腿噔噔噔跑来门口迎接。
“乖绵绵,亲亲。”
钟瑜每次回来都要抱抱它。
有了小狗陪伴的日子,好像变得更加丰富了起来。
就好比,绵绵还没有打完疫苗,暂时不能带出去溜。但萨摩耶本身活泼爱玩,所以钟瑜和扶怀玉经常陪着它一起玩。
还比如,以前家里只有两人的声音,现在多了小狗嗷嗷的叫声。
以前只要其中一个人不在家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就只能独自待着,而现在,还有了个小调皮精。
时间到了入九月底,气温已经有些要降下来的趋势了。
而到了月底这个时间段,是扶怀玉生理期的日子。
钟瑜知道扶怀玉每到生理期身体都不太舒服,每到这个时候面上神情也不好,肚子疼痛得很难受。
这天,钟瑜结束了上午的课,赶回家。
一到家,没有在客厅看见扶怀玉的身影,那大概率是在卧室了。
绵绵跑过来,歪着脑袋看钟瑜。
“嘘,我们进去看看玉姐姐。”钟瑜食指放在唇前对它说完,就带着它到扶怀玉的房间门口。
她蹲着身,抱起绵绵开门进去。
里面的扶怀玉侧躺在床上,面朝房间靠里的那一边。
绵绵现在还小,高度还到不了门,也不会开门。扶怀玉刚刚听见了开门声,猜到了是钟瑜,所以也没有动。
只见钟瑜把绵绵抱到身前挡着,蹲着挪到扶怀玉面前,然后手上挥舞起绵绵的前脚爪子,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呀?”钟瑜从绵绵身后探出头来,“喔!原来是眼前的玉姐姐呀。”
“嗷!”是的!
绵绵非常配合地叫了一声。
扶怀玉被逗笑了,肩膀随着笑意抖了抖。
钟瑜见她笑,便也跟着笑,拉着绵绵又带着它演起来,拉着小狗爪跳舞给她看。
绵绵也觉得这样好玩,笑容越来越灿烂。
身体的不适感被眼前温馨的画面冲散,疼痛已经忘在了云霄开外,脑海中只有希望时间能永远停止在这刻的念头。
扶怀玉看着看着,眼角划下一滴眼泪。
钟瑜见状,抱着绵绵把它捧上前。
“绵绵,玉姐姐哭了,快去亲亲玉姐姐。”
绵绵见扶怀玉似乎有些低落的样子,便凑上前主动舔了舔她的面颊。
退下身来,小狗脸上依旧是那傻傻嘿嘿的笑容。
扶怀玉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花。
此刻流泪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难过。
是因为开心。
因为她一时间明白了很多。
明白了互相陪伴的意义,明白了爱意的力量,也明白了,钟瑜上次所说的那句——
‘如果以后有了小狗,就可以是我们两个逗你开心了。’
第70章青涩
“嗷嗷。”
钟瑜和绵绵都守在她的床边,扶怀玉看见她们,哭着哭着不禁又笑了笑。
“绵绵真棒,把玉姐姐哄笑了。我们绵绵最棒了对不对。”钟瑜蹭蹭小萨摩耶的脑袋。绵绵感觉自己又被夸夸了,笑得更欢。
扶怀玉坐起了身。
钟瑜放下绵绵坐到床边,扶怀玉就顺势涌入了她的怀中,将面埋在肩边,在钟瑜看不见的地方抽泣了两声。
钟瑜听见她的抽泣声,手摸摸她的头发,拍拍后背安抚她,“玉姐姐,是因为肚子太难受吗?”
“不是。”扶怀玉靠在她的肩边,轻吸了吸鼻间,“只是突然有点想哭。”
或许是生理期的情绪本就在不断波动,也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场景触发了太多情感。
一直以来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度过不舒服的时期,蓦然之间有两个小家伙在她面前陪她,数不尽的感动情绪接连涌来,消耗不尽的温馨最后只能化作泪水发泄而出。
“我想抱一会儿,可以吗?”
钟瑜蹭蹭她的发丝,“当然可以呀,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怎么还需要问呢?当然可以一直抱一直抱。
她需要多久,钟瑜就陪多久。
钟瑜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顷刻,扶怀玉整理好了情绪,起了身,抬眼看她,“小瑜怎么回来了?下午不是还要帮你师姐查资料吗?”
钟瑜回道,“不急,师姐说这两天整理好就可以。我先回来看看你。”
扶怀玉说,“我没事的,还是你的事要紧。”
“那也没有你要紧呀。”钟瑜看了一眼时间,“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扶怀玉嗯了一声,点了下头。
这会儿刚到十一点,还没来得及做。
“那想吃点什么?我来做,好不好?”
扶怀玉想起身下床跟她一起,钟瑜提前摁住了,“今天我刚好有空,玉姐姐就歇着吧,让我来。”
确认好菜品,给扶怀玉盖好被子之后钟瑜走出房门,临走前还叮嘱绵绵,“我去做饭啦绵绵,你好好陪着玉姐姐哦。”
绵绵乖乖守在扶怀玉床边,“嗷!”
知道啦!
钟瑜放心地去准备午餐,绵绵也很听话地陪着扶怀玉玩,扶怀玉伸出手摸摸它的脸,它就会去舔舔她的手指,回应她的每一个举动。
扶怀玉躺了一会儿也就起身了,去厨房看看钟瑜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是转眼又被钟瑜拉了出来。
她将她摁到了沙发上,再去拿来毯子给她肚子盖上,打开电视。
绵绵紧随着跟来沙发边,继续陪在扶怀玉旁边。
扶怀玉不由笑笑,觉得自己蓦然间好像一个病号,事事都需要有人搀扶。而小瑜和绵绵就像是两个护卫小使者。
不久后饭菜的香味溢出来,钟瑜把菜端上桌,还特意煮了些红糖鸡蛋。扶怀玉一勺一勺地舀下肚,胃和心都被填满了。
饭后,趁着扶怀玉回房间找东西的空隙,钟瑜奖励给绵绵小零食。
“绵绵真棒。”她顺着它的白毛,小声告诉它,“下次玉姐姐不开心,你也要陪陪她,知不知道?”
绵绵快乐地嚼着小零食,咽下去之后,澄澈的眼睛一直望着钟瑜。
钟瑜觉得它是答应的意思,两手捧起小狗头,又承诺了一句,“做得好的话,以后还有更多更多的小零食吃。”
“嗷!”绵绵回应她。
饭后两人歇了一会儿,钟瑜就陪着扶怀玉午睡。
钟瑜今早喝了咖啡,中午不太困,没有打算睡,就从后搂住扶怀玉,帮她揉揉肚子,想让她舒服一些。
中午摄入了碳水,加上此时房间昏暗和身边人的温暖,扶怀玉困意已经很重了。本想让钟瑜不用一直揉,怕她手酸,只是还没说出口,意识就沉入了梦乡。
睡意很沉,身体宛如陷进融化的丝绸中。
短短的午睡之间没有做梦,安心和舒适感萦绕了整个身体。
一个小时后,身体的能量恢复许多,朦胧之间扶怀玉睁开眼,意识还是半梦半醒。身子动了动,察觉到了身边的温暖。
睡着之前,小瑜在她的身边。
睡醒之后,仍然在。
钟瑜正半坐着身子,上半身靠向床面,耳戴耳机手上拿着平板,看见扶怀玉似乎在动,摘下耳机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睡觉一样。
扶怀玉顺着她的手背,迷迷糊糊地翻转过身,靠入她的怀里。
甜蜜安心的体香将浑身包裹。扶怀玉的头恰好附在她的小腹间。
钟瑜垂眼,摸摸她的发丝,“玉姐姐,你醒了?”
“嗯”
扶怀玉还含糊不清着。
看来是还没醒呢。
“没关系,还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钟瑜捋着她的发丝,轻哄她入眠。
扶怀玉又眯了一会儿,再醒的时候意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刚午睡完的身上还有些乏力,就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刚才主动抱钟瑜的时候,是她还未完全清醒时的下意识动作,现在完全清醒了,她注意到现在自己的姿势,不免笑了声,“这样显得我好矫情。”
“这么大年纪了还缩落在别人怀里。”
“谁说的!”钟瑜动作一顿,放下了平板,当即反驳完,摸着她的头很认真和严肃地跟她说,“拥抱和年龄没有关系呀,而且也一点也不矫情。不管什么年龄段都需要关怀。”
“之前一直都是你抱着我,也给我一点机会让我抱着你嘛。”
扶怀玉闭着眸,很喜欢现在沦陷于她身躯里的感觉,慢慢地唇边弯了起来,“嗯。”
稍是一会儿后,扶怀玉唤了一声钟瑜,然后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很喜欢。”
玉姐姐很少这么平铺直叙地说出喜欢。但从最近开始,她表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就像上次她发朋友圈一样,从逃避到接受到面对。
——她正在不断地敞开自己的心,把自己的所有交付到钟瑜身上。
钟瑜眼中带着悦意,回道:
“我也喜欢你。”
也很喜欢很喜欢。
钟瑜正在看音乐剧,扶怀玉醒后就保持着陷在她怀里的姿势,靠在她身前,跟她一起看。
房间门没有关拢,剩下了一条缝。
绵绵好奇地扒拉了两下门,门打开了半截。随后就看见了里面靠在床头的两人,
它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儿,蹬蹬地进来,靠在床边看着她们。
钟瑜笑了,“绵绵想上来。”
“让它上来吧。”扶怀玉说。
“好,我去给它擦擦脚丫子。”
钟瑜下床,走去卫生间拿绵绵的毛巾。
给它的爪子擦拭完,钟瑜就把它抱上了床。绵绵窝在被子中间,一边是钟瑜一边是扶怀玉。大概是也很喜欢被围着关注的感觉,绵绵前脚爪从被子里伸出来,没有乱动。
钟瑜退出了平板上原先的界面,转去视频软件翻找。
“让我们想想,小狗应该看什么动画片呢。”
翻找了一些时候,又看了其他养萨摩耶的人的推荐,钟瑜找到了一个小狗动画片,点开第一集播放。
一向活泼的绵绵也不动了,眼睛一直看着屏幕。
动画片里的世界永远是治愈美好的,再怎样的危险都会被主角团化险为夷。钟瑜好久没看过,打开看的时候不由地也沉入了进去。
等反应过来时,看见绵绵也一动不动的。
绵绵趴在她们中间,比她们的上半身都要矮上许多,钟瑜靠向扶怀玉,小声问道,“它是不是很喜欢看呀?”
“看起来,是的。”扶怀玉同样轻声回她。
她们用着不打扰绵绵看电视的音量交谈了几句,然后陪着它一起看。
动画片里的小狗追着偷东西的坏人横穿马路,霎时间一辆车横冲过来,
绵绵吓得嗷叫一声,不过好在动画里的那只小狗华丽一跃,以车头借力向上一跃,成功捕捉了坏人小偷。
她们都看见了它的这一叫喊,都笑了笑,帮它顺顺毛,就这样安稳度过一下午。
“”
生理期第二天是最难受的,这天过去了,后面的扶怀玉也回到了之前。
时间进入十月多,临近音乐生艺考的时间。这段时间内箔澜有些忙碌。
八个月的集训里苦修专业,毫不接触文化课。艺考后还要准备各类校考,真正要等到学习文化的时候已经是明年三月份了,而那时仅差三个月时间迎接高考。
专业和文化两个大考试压得许多学生喘不过气,时间越近便越是焦虑,甚至有许多已经心态崩溃。
钟瑜去给好几个学生做了心理疏导,这段时间在箔澜的时间多了起来,不免比之前忙累点。
钟瑜一开始跟闻韵说清了不带艺考学生,闻韵一直觉得她这样对艺考曲目风格了解很深的人,不去带有些可惜,但还是寻求她的个人意愿,没有强求。
到了这个时候,闻韵又提了一遍,钟瑜没再拒绝,帮忙教了几个学生,找到其中的问题,在最后冲刺的阶段尽可能地去提高。
可能是之前太清闲了,这段时间突然劳累了一阵子,钟瑜的肩膀有些酸。
晚上的时候,扶怀玉见她揉着肩膀,便主动提出帮她按摩。
扶怀玉的手法和力度都控制得很好,带来放松舒适感的同时不会感到疼痛。柔软的手在后背的肌肤上游走,钟瑜趴在床面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时不时哼唧的声音,扶怀玉总觉得自己像在撸小狗。
“玉姐姐你看,这个应该我高中时候拍的视频。”
钟瑜翻手机时,翻出了自己以前的账号,发现一个视频,便坐起身递给扶怀玉看。
视频是一个钢琴盖板挑战。
钢琴的盖板自带缓冲,关闭后会慢慢下落再至彻底关合。挑战是在盖板完全关闭之前弹完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其中一段。
钟瑜在视频中没有露脸,只露了上半身和钢琴。能看见她身上是蓝白色校服。
“好厉害,之前我也看过这样的挑战。”
视频里的人成功完成挑战,并且每一个音都没弹错。
“我以前拍过很多练琴的视频,因为录下再返回去看,可以看出很多平时没注意到的问题。”
然后这些视频就会顺带发到社交账号上。后来上大学钟瑜就换了个号,但发的没有之前勤快。
最近一直在跟艺考的学生打交道,让钟瑜不免回想起了自己高中的时候,兴起就去看了看以前的视频。
扶怀玉注意到了账号的粉丝数量,说了句粉丝好多。
钟瑜像受了夸一样点点头,“当时很多人夸我。也会有很多同龄的朋友在下面问一些问题。”
“果然小瑜从小就很棒。”
钟瑜嘿嘿笑了,扶怀玉两手揉揉她的脸说她有点像绵绵,还问道,“肩膀还酸吗?再按摩一下?”
扶怀玉还想让钟瑜躺好,钟瑜就放好手机,提议让她躺下,“换我来帮你按吧玉姐姐。”
她发现了,不管做什么钟瑜都喜欢相互着来。做饭是这样,照顾与按摩的时候也是,于是也没拒绝,“好呀。”
扶怀玉抬手褪去外面一层外纱,里面是一条露背白色的吊带裙睡衣,大片肌肤随着外衫的褪去暴露在空气之中。
贴身的丝绸面料亮丽顺滑,但覆盖面积很少,后背几乎是一览无余。
钟瑜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穿,但平时玉姐姐都是跟着外衫一起配的,很少这样单穿过。每次一脱下的时候,都是关灯睡觉的时候,不怎么看得见。
而此刻,她趴在床面上,将最脆弱的后颈暴露给钟瑜,后背线条完全地展露在眼前。
起伏的蝴蝶骨极具美感。两根纤细的带子穿过美背,连接腰部。
侧面隐约能见胸部的线条。
钟瑜只觉脑海间有一瞬空白,还是在扶怀玉问可不可以开始的时候,才匆匆回过神。
伸出手在她的肩颈处摁捏,再顺势往下划向后背,经过侧胸。
触及那些柔软的一刻,钟瑜只觉得指尖发烫了起来。目光刻意地不去注意,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缓慢起来,避开令她心乱的地方。
避开的次数多了两回,扶怀玉从按摩的动作中察觉到,小瑜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触及柔软。
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这样青涩。
过了会儿,扶怀玉笑了一声,坐起身来。
钟瑜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又起身来,但生怕自己迷乱的心被看透,表面佯装镇定地稳住身子,没有后退,任由身前人的靠近。
扶怀玉唇边带着上扬的笑意,稍微凑近了一些,以便更仔细地看见钟瑜此刻的面色。
她食指勾起钟瑜身前的一缕乌发,发丝在指尖虚虚缠绕,柔柔的声音极其勾人,“小瑜”
“为什么不往下揉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