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楼轩舟被谢逸鸿一脚蹬下床。
楼轩舟灰头土脸醒来,正要生气,外面莫清言来了在门外喊,“二少爷,时候到了,这会儿漱口更衣?”
“稍等。”楼轩舟推醒谢逸鸿。
“何事扰我清净?本来热了不容易睡熟。你这房子还凉快些...”
谢逸鸿阴沉张脸,悠悠睁开眼,一脚蹬在楼轩舟胸口,
“楼轩舟,你不去船坊,搅我清净作甚?”
这一脚蹬实了,楼轩舟踉跄两步,哑声道,“...昨晚你说的可还作数?”
“你把银子拿来,我自有安排。”谢逸鸿没好气,翻身盖了被子继续睡。
楼轩舟手搭在胸口,被谢逸鸿蹬的肋间还隐隐作痛,无处宣泄的热气自小腹升起,在四肢经脉乱窜。
谢逸鸿记得昨晚的事。
那梨花、腰带、佩刀之事...可都记得?
“二少爷...”莫清言在门外提醒,“该出发了,马车在门口候着了。”
“来了。”楼轩舟看了眼谢逸鸿,转身离开。
...
谢逸鸿拿了银子,当真是早出晚归,不见踪影。
楼轩舟想跟他说句话都难。
每天早上他醒来,枕边只留了三分酒气和胭脂膏香。
“我看呐,这谢逸鸿是拿钱不办事,光顾着自个儿逍遥自在了。听说他日夜混迹教坊,寻欢作乐。你这钱呐,是丢进死水听不着响了。”蒲卓倚在窗台叹气,“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呐!”
“造你的船,少嚼舌根。”楼轩舟头也不抬,用轻飘飘八个字赶走蒲卓。
谢逸鸿是不是寻欢作乐,他很清楚。
“小船,我头疼得紧...”谢逸鸿酒喝杂了,浑身发热,玉簟床也不管用,翻来覆去直哼哼。
楼轩舟夜半起来,烧了热水给谢逸鸿擦汗,“太辛苦了,就不要做了。本不该你做的。”
谢逸鸿浑身泛红,像是躺在蒸笼里的糯稻,含糊不清道,“不行,我答应小船了,要帮他...”
楼轩舟用湿帕子擦谢逸鸿的脸,声音不经意柔了三分,“为什么要帮小船?你又不欠他。”
“欠他的...我该还的...”谢逸鸿呢喃着睡熟了。
第二天,楼轩舟醒来,枕边又无人了。
过了三日,楼轩舟正在岸边拆卸龙骨,大船龙骨共七七四十九根,需要百十来人齐心协力。楼轩舟若无要事,常来码头搭把手。
他正抬了架子往里走,蒲卓气哄哄走过来质问,“你牌子叫人偷了?谢逸鸿在酒肆扬言说,现在楼船坊是他做主。”
“拿去了就拿去了,我让他拿的,不算偷...你不要管了。”
蒲卓恨铁不成钢,“楼轩舟!你以为我是操心你?我操心的是船坊!谢逸鸿那人行事乖张,奢靡无度,你能让他拿了船坊的牌子?我看咱们库房里的钱财船只干脆全都送出去算了。”
“蒲卓,”楼轩舟扫了眼,冷冷吐出二字,“慎言。”
蒲卓悻悻住口,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不知道他给你灌了**药了还是什么,咱们船坊三万多弟兄全然抛之脑后不管了,那谢逸鸿要带着家当投奔乔新丰去了,我看呐,这船坊也不用开了,早晚得给别人做嫁衣。”
“你说什么?”楼轩舟叫停了队伍,“蒲卓,你过来接我的手。”
蒲卓苦不堪言,摊摊手,“好主子,我要是干得了力气活,还用在这跟你斗嘴皮子?”
“二少爷,你去吧,少个人不打紧,我多用点力便是。”楼轩舟旁边的壮汉开腔。
“好,大家伙辛苦了,今晚每人多加个鸡块。”楼轩舟跳下台子,拿了外衣擦汗,“你说谢逸鸿要走?”
“是啊,乔新丰在胡肆放下话了,要是谢逸鸿是女人,当用八千八百八十八两八的金银珠宝,八抬大轿将人娶回去当侧室哩。”
楼轩舟脱口而出,“不可能,谢逸鸿答应了?”
蒲卓顿了顿,眯眼瞧了瞧楼轩舟,耐人寻味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这会儿该在胡肆。”
“备马。”
...
楼轩舟赶到胡肆,小二上前迎客,“这位爷,清粥小炒,瓜子花生,米酿黄酒,小店都有,看您欢喜什么?”
“来一盏茶。”楼轩舟走到一楼靠窗的角落,正巧能见到二楼谢逸鸿与众人觥筹交错,歌舞欢乐。
楼轩舟冷静惯了,凡事行动前总要考量后果,他心想着要是直接冲进去抢人,谢逸鸿今晚这酒算是白喝了,还在兄弟间丢了颜面。
得不偿失。
于是楼轩舟强压焦急,仅仅坐在楼下,举杯抿热茶,眼睛不带眨地盯着谢逸鸿。
谢逸鸿果真坐在乔新丰身边,乔新丰喝得满面通红,肥硕的大手拍了拍谢逸鸿的背,紧接着搭在谢逸鸿肩上,绛紫的长袍盖住谢逸鸿的后背。
“呀!你怎么把我家杯子给捏碎了?五钱一个哩!”小二气冲冲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我就知道你们这种莽夫,屁钱没有,脾气不小,没人招你惹你,凭空捏碎杯子,采买不花功夫?”
“我赔便是。”楼轩舟挥挥手,小二聒噪,他听不清谢逸鸿说话,只看见谢逸鸿的胳膊从乔新丰腋下伸出来,搂住乔新丰的腰,侧头在乔新丰的耳畔笑着张合嘴巴。
噼啪!
楼轩舟左手掰碎了胡木桌子的一角。
散了宴席,谢逸鸿送别众人,出来见一楼大堂,一玄衣男子正与小二争辩。
“你说你这人,我家这桌子可是从大越国买来的,一张桌子抵一两银子!”小二怒道。
那人语气沉稳,不急不慢道,“是我毁了桌子不假,但我出门急,身上没带多少钱,我给你打个欠条画个押,明天...今晚上我一回去就差人送钱来。”
小二横眉,
“不行!霸王餐的人我见多了,谁知道你出了这门还能不能再见到?
找不到人我要自个儿赔桌椅板凳!我一个月工钱才三贯钱,这要打工到天荒地老了才能还清了!
...不行你就叫人过来赎,反正我没见到钱,绝对不会放你走!”
谢逸鸿靠在梁柱看了会儿热闹,见那玄衣男子抿了抿嘴,一言不发的落寞样子,才心满意足唤了声,“楼轩舟。”
楼轩舟回头,谢逸鸿抛了一枚大银锭子,“叫小二换零钱,爷拿钱赎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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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1:
【充耳不闻】
蒲卓(大喇叭):谢逸鸿乱花钱!
楼轩舟(处变不惊):知道。
蒲卓(不甘)(继续告状):谢逸鸿冒用你的名讳!
楼轩舟(不经心):嗯。
蒲卓(幸灾乐祸):谢逸鸿抱了大腿,要跟乔新丰跑了!
楼轩舟(瞬间抬头)(冷眼):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蒲卓:嘿哟喂,急了,急了,你急了!
楼轩舟(起身去抓人):少废话,给我备马。
小剧场2:
【糊涂鬼】
谢逸鸿起床洗漱,时候还早,天际泛白,院子外头的竹林昏溟,兀的簌簌作响。
谢逸鸿左顾右盼,没见到人,嘀咕:“这林子难不成有蛇?”
他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楼轩舟不在,谢逸鸿简单吩咐下人泼点雄黄在院子周边,便到胡肆酒楼请客。
酒过三巡,谢逸鸿喝得热了,出去到后面亭子吹风。
他是千杯不醉,喝得热了吹吹风,散了还能喝两盅。
亭子建在河边,对岸种了三里杨柳,无风簌簌响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谢逸鸿察觉若隐若无的视线瞄着自己,他烦透了敌暗我明,拾起石块掷向河对岸。
“是人是鬼,给我出来!”谢逸鸿呵斥道,“你要钱,我给你便是。盯着我作甚?”
树静风止,谢逸鸿散了热,回去继续称兄道弟,交杯换盏。
他一个不小心,跌倒在乔新丰怀中,那隐蔽的目光几乎转为实质,化作利箭射向他的肩头。
乔新丰抱住谢逸鸿,捧腹大笑,“鸿哥,三碗米酒就把你放倒了?是谁说自己千杯不醉的?”
“我踩到衣摆了。”谢逸鸿满了酒杯,“要不是乔弟弟扶我,恐怕是要跌大跟头了。这碗当我敬你。”
...
宴席散了,谢逸鸿抓住了那鬼怪的短处,重新走回临水的亭子,“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跟乔新丰走了。我数到三,三,二,...”
“呜,呜——”河边的芦苇抖了抖,现出来个水光淋漓的鬼儿,单穿了件短黑衣,皮肤泡得无血色,额头鼓了两个大包。
“小船?你怎么钻在河里?难不成是你...”谢逸鸿走上前扶住楼轩舟。
楼轩舟扯着谢逸鸿半跪倒地,连带谢逸鸿倒在绵密的青草地上。
楼轩舟撑了两只胳膊在谢逸鸿头两侧,脸挨得近, “不要跟别人走。”
谢逸鸿见楼轩舟面无血色,眼圈青黑一片,包了一汪眼泪水,成心想逗楼轩舟,“那我铁了心想走怎么办?”
楼轩舟的泪珠一颗颗落到谢逸鸿脖子,碎发遮盖了眉眼,看不清神采,“那我也不拦你,只会注视你,到永远...”
谢逸鸿大为失望,曲了二指磕楼轩舟湿漉漉的脑袋,“糊涂呐,你岂能这般没出息?”
楼轩舟被敲懵了,喃喃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你该先灭乔新丰,再造金屋,将我逮着了放进去,我这辈子不就归你了?”
楼轩舟面露难色,“这...怕是有违纲纪法度。”
谢逸鸿长叹一口,恨铁不成钢,“你个胆小鬼,幸亏我心悦你,要不然真要抛下你一人,去富贵人家享清福去了!”
“哦,哦...”楼轩舟本听到谢逸鸿说要抛下他投奔乔新丰,黯然神伤,却忽的回过神,“不对...你刚说什么?”
哈哈哈我好像写着写着找到了xp,看谢逸鸿训狗真香
大家吃好喝好,我尽量每天四千,七月中下旬可能有点事,估计一天只能更一两千,到八月初应该能恢复稳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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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