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不再是抗拒早起抗拒挤地铁的一天。
秦措顶着一张元气十足的脸踏进总裁办公室,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同末晚八点的‘烛光晚餐’写在阎拓的行程表上。
按照以往的工作内容,但凡是出行,秦措就得跟上。
李特助将铺开的日程那页一览无余,在看到阎总与肖绾绾的晚餐后,眼中迸射出‘果然是阎总’的钦佩光芒。
他拍了拍秦措的肩,“周末你跟着去的时候,可别那么起眼,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
秦措会意,点点头:“那肯定的。”
这又不比之前凑过去特意给秦非远跟阎拓做电灯泡的,那么好的氛围,他才不会那么不识趣的找存在感。
这天阎拓来得有点晚,九点才进办公室。
按照惯例,秦措去茶水间将阎拓每日必喝的咖啡送了进去。
“阎叔叔,咖啡来了。”
阎拓抬头,眉宇间的倦色浓到秦措都察觉到了。
是没睡好吗?眼睛这么红!
“阎叔叔,你是不是不舒服?”
阎拓敛去眸底不耐的神色,“还好。”
他是不舒服,而且还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那天晚上在帐篷里因为傻狍子的睡相着了凉,回到家就开始发低烧,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开了药,当时本该借着药劲睡下的,不曾想他又一大通的消息轰炸过来。
休息不好,加上低烧,自然整个人都是倦怠的。
阎拓只愿今天傻狍子能消停点,别来吵他就行。
手刚伸将过去,想借着咖啡因提提精神,不料对方竟直接将咖啡收了回去,“不舒服的话就别喝这个了,我倒杯温水过来。”
秦措行动力极快,不等阎拓阻拦,就端着咖啡走了。
以往李仂也会关注到这些小细节,但绝对不会如此强势的安排自己,所以在咖啡被抽走的那刻,阎拓表情有片刻的迟滞。
不多时,秦措端着温水进来。
“阎叔叔,今天上午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一会儿进里间给你把床铺好,你先休息一下,等三点会议开始了,我再叫你。”
怎么照顾病人,秦措在秦非远两口子的言传身教下,那叫一个浑然天成。
“没多大事儿,出门前吃过药了。”
其实在药力的攻击下,阎拓来的路上脑袋就已经发沉了。
秦措很懂的回道:“就是因为吃了药,才要好好睡一觉。”
“床铺好了,阎叔叔你进来。”
秦措召唤了一声,见没任何回应,便直接出来了,二话没说,架着阎拓的胳膊要将人从椅子上拉起。
阎拓不愿在外人面前展示出过于弱态的一面,他挣扎道:“哪里就走不动路了,先松手。”
毫无察觉的秦措反而一把将人的腰搂住,“就让我表现一下好了,阎叔叔你可是付了我薪水的。”
有时候阎拓真的很想把脸板起来,直接了当的抗拒到这头傻狍子投递过来的强势行为。
然而他的这种强势又无法完全激发出阎拓的逆反心。
像是敌方递来一把用橡胶做的刀子,不论怎么接招,触感都是柔软无害的。
“好好好,我睡就是了,我今天要不听你安排,怕是也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秦措很是受用,笑意盈盈的搂着人往里间去。
这在两人相处间,其实并无违和感,可偏偏方才李特助听了一耳朵,抓心挠肝的想知道这个新来的关系户,如何能一举颠覆自己做了五年特助都无法办到的事。
李仂的听力是真的好……
“诶诶,衣服我自己能脱。”
“那我去把窗帘拉上。”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那你先脱,脱完我再拉严实。”
“好了,拉吧!”
明明是这么朴素寻常的对话,却听得李特助心如擂鼓。
好吧,他知道里头那两人是熟人,而且秦措的身份已经很完美的被他猜测出来的,秦氏独一无二的公子哥,与他们高高在上的阎总,其实就是平级关系。
如果门没关着,结合场景,那么这段对话就清清白白。
偏偏什么也看不到,李特助只能利用想象力去猜测这两人的表情,以及此刻各自所站的方位。
那抹暧昧,随着他的想象在周围缱绻漫延,已经呼之欲出了。
直到秦措将里间的门推开,李特助那半边脑袋还卡在门缝里。
从秦措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就一个耳朵越界到了总裁办公室。
那只耳朵和主人一样,很是圆滑。
他知道耳朵主人是在听自己说阎拓生病后,遏制不住的关心才会让他偷偷打量里头的一切。
这种行为,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职责所在。
既是职责外的东西,那就全出于私心了。
果然,秦措莫名而出的,那比头发丝儿还细的感觉没错。
他轻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很想让李特助知道,他就是自己最先举荐的人。
必竟他与阎叔叔有朝夕相处了五年的情份在,近水楼台也更有利于后期发展。
可奈何他入不了阎叔叔的眼啊!
“阎总睡了……”秦措凑到耳朵跟前,悄悄说道。
李特助一个激灵,险些没把耳朵给夹进入门缝。
“哦哦,睡了就好。”
李特助长舒一气,将脑中那些营养过盛的东西挥散后,深怀感激地看了一眼秦措。
秦措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给这个眼神找出解释,他点点头,用‘我懂的’眼神回应过去。
秦措忙完,终于空出时间去补充水份,可当他去到茶水间时,只见里头乌压压一片人,连个能进人的缝隙都没有。
“大家……早上好啊!”
秦措才开口打招呼,十几道感激赞许的目光不约而同聚拢而来。
灼热度更是空前。
‘大家’的表情都是那么轻松愉悦,就连顶着一张精英脸常年绷成急弦上箭矢的职员们,表情也很是松弛。
“秦助,我这儿有龙井,要不要来点儿?”
“我这儿有奶茶。”
“鲜榨果汁喝不喝?”
秦措就这么众新捧月般被一堆人簇拥进了茶水间,饮水机里的水‘咕噜咕噜’消耗个不停,‘大家’什么也没说,只一味用行动对秦措表达敬意。
盛情难却下,秦措将其中两位女职员手里的果汁和奶茶接下,“谢谢,这两个看起来不错。”
最后,在秦措的屡屡婉拒下,怀里、帽子里还是被塞进去一大堆零食。
回到助理办公室,秦措一边‘卸货’一边求问道:“今天大家都是怎么了,这么热情!”
以往公司氛围虽算不上活跃,但至少大家都客客气气。
可今天才上班,秦措就成功将微病的阎总摁到床上的壮举,让常年精神紧绷的下属们有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半天假期。
要知道,阎拓不生病时只能说是严苛,但只要生病了,那种严苛度会随着病情的严重程度进化到变态等级。
所以当秦措顶着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走进办公楼时,大家就猜测到了这一日的命运,有的甚至已经提前哭了一气儿。
待李特助将这里面的头脑一一剖析出来后,秦措的感觉就像是听了段单口相声。
“怎么,不信?”
秦措持旁观者态度,“不清楚,也不发表意见。”
李特助两眼一转,“等到下午三点的会议,你就能清楚了。”
秦措又不是没历经过会议,无非就是一群人在下面像是洗干净脖子的人犯,被阎拓一一点名问斩。
反正怎么着也波及不到自己身上。
这一上午,总裁办公室清静得很。
等着让秦措签字的文件全都堆在了李特助桌上,为减少老板的工作量,李仂将这些东西一一分类好后,才工整的递交至阎拓桌上。
倒是秦措,只要不外出,几乎就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一上午就在摸鱼中度过,等吃过饭再午休完,就要给下午的会议做准备。
在准备一系列资料时,有一个名字引起了秦措的注意力——阎既明。
这人是阎拓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现今管着阎氏底下一个不起眼的附属公司。
秦措稍微看了一下资料内容,才知阎既明之所以会来,为的是给其所在公司即将问世的新系列产品做预展报告。
这个项目他在阎拓的办公桌上看到过好几次,想来也是备受重视。
而李特助说让自己等着看的那句话,怕是与阎既明脱不了干系。
秦非远同自己说过,因为阎父私生活泛滥,导致阎拓同父异的兄弟姐妹有不少,被正名找回的都被安排在了阎氏集团里,可说起阎拓与这些人的关系,就只有‘打压’两字。
阎氏这一颗大树,招来的真心寥寥无几,若不是因为阎父这一辈们的来者不拒,也不至于让阎家家业数度陷入危机。
总之用秦非远的话来说,阎家只出了阎拓这一个有能力支棱起家业的人,其它那些货,绝不能给好脸。
秦非远可是很少说这么难听的话。
说起来,对于阎拓如何打压他这些兄弟,再怎么样秦措都觉得不过分,能联手将阎母送进精神病院,又把阎拓以弃婴身份偷偷扔到福利院门口的那些人,没理由她们的宝贝儿子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算是有些期待?
总之秦措想亲眼看看一会儿阎既明是怎么被‘打压’的。
两点半整,秦措推开休息室的门。
昏暗中,才睡醒特有的沙哑声线传来:“三点的会准备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