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爸爸的好哥们儿》 第1章 离谱,离大谱 秦措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他也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趁他睡个午觉钻进脑子的,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东西的颜色——很黄。 黄的清新脱俗,黄的奇形怪状。 一来就沿着他的脑络扎根发芽,比从小背诵的三字经还要洗脑,还要具有权威性真实性。 总之,秦措的天塌了。 不,是他家大别野华丽坚固的房顶也要跟着一起塌。 那东西是一篇文! 一篇狗血淋漓,三观……不,这篇文他根本没有三观,没有三观!!哪怕当下中年赛道如日中天,哪怕现在纯爱横行,放在整个文坛那也是极其炸裂的存在。 首先,秦措他在这篇文里只是个配角。 其次,主角俩男的。 要命的是,主角是他爹。 更要命的是,另一个主角是他爹最好的好哥们儿。 补充:秦措管另一个主角叫叔。 还叫了二十年。 有些玩笑话,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 比如秦措妈妈说:“等你阎叔叔以后结婚生孩子,要生了个女儿,就结个娃娃亲。” 如今看来,岳父变成继父可还行? 秦措崩坏的脑络里还残留这一席之地用来迷茫,是他读书少?是他跟不上潮流?还是日新月异新世界的某种新玩法? 无所谓,但是换一家霍霍行不行? 秦措他家爸妈恩爱,更是二十年如一日的热恋,他爸秦非远怎么着就能人到中年走‘弯’路? 就问这离谱不离谱? 坐不住,秦措一秒都坐不住。 更可怕的是天都要黑了。 书里那些被和谐的内容可都是在这样万籁俱寂的美好夜里进行的。 二十岁的秦措猛然间成了怕黑的小孩儿。 “开灯,快开灯。” 秦措这一道气吞山河的咆哮过去,房间里但凡能做点光亮贡献的智能家电都进入开机状态。 从二楼房间走到一楼客厅,路过每盏灯的开关都遭遇了巴掌的洗礼,十秒间秦宅变得灯火通明,坐在客厅正在你侬我侬的秦措爸妈,双双看向他们那位突然就叛逆的大儿子。 秦非远难得严父一把:“睡一下午还没睡够?撒什么起床气。 “爸,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出去喝酒?” 这酒跟谁喝? 当然是跟阎拓喝! 并且书中时间点极其明确,就在今晚,酩酊大醉的两人,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情节。 正是这不可描述的情节,让原本温润端方的阎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这明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你不说我都要忘记时间了,现在去换身衣服出门。” 秦非远俯身亲了亲林隐心的额头:“一会儿我还睡客房,免得酒气熏着你。” 林隐心摆摆手:“约法三章的哈,可不准喝醉。” “知道了,老婆。” 这些习以为常的相处,在当下的秦措看来,简直就是一场华丽的伪装。 秦措的声音立时拔高好几个调,“谁家好老公出去喝酒喝大半夜回家的,妈你也不管管?” 林隐心闻言,美眸讶异微睁,“乖崽,好好的,你干嘛挑拨离间?” “我不管,反正今天你不能让我爸出门。”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秦措从小就被他们养得乖顺礼貌,性格也好,虽说有时候做事没头没脑的,但也没像今天这么反常过。 秦非远瞪了他一眼:“我不去喝酒,难道你去?” “我去就我去,反正你不行,今天晚上就在家陪我妈。” 秦措才不给他们阻拦的机会。 “陈伯,开车,送我去雾山雅苑。” 他是一刻也等不及要去警告阎拓离自已爸远点儿。 秦措这突如其来的反常还真把他爸妈给镇住了。 林隐心按下秦非远的手,而后使了个眼色,并用唇语说到:“让他去。” 秦措才出门,她就一脸激动的看向自家老公,“我儿子突然这么霸道一下,还真挺帅!” 雾山雅苑是秦非远和阎拓的喝酒根据地,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闹中取静昂贵奢侈的地方。 秦措跟着秦非远去过几次,连他们定在哪个包厢都清楚。 才进院子,便有一位穿着汉服的年轻女支客上前询问:“先生,请问有预约嘛!” 秦措出门连衣服都没换,穿着件带帽卫衣和牛仔裤就出门了,一看就还是个学生,与此地暗藏的奢华格格不入,但他身后停着的可是几百万的豪车,支客正是因为这个才半点不敢怠慢。 “我找人。” “那请问先生,知道是哪个包厢吗?” 秦措点头:“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谢谢。” 支客会意退到一边,微笑着把路让开。 秦措大步流星往阎拓所在的包厢走去。 “阎,叔,叔……” ‘叔叔’这两个字,几乎擦着冒火的尾翼冲向阎拓。 端坐在里头等候多时的人,在见到来人后,神情微怔。 秦措长腿一迈进了包厢。 阎拓今日的穿着与以往不同,褪去驰骋商业场那身一眼看去就身在高位的行头,换成一件米简约白色V领毛衣,头发也不像以往那般梳于脑后,整个人看着慵懒随意,三十五岁的年纪,看着也不过二十七八。 秦措的目光随着他白到发光的脖颈一路延伸到领口,若有若现的锁骨,V叉也开得恰到好处,只需微一倾身,春色乍漏。 秦措可太知道他的别有用心。 这是想招他爸秦非远的眼。 “很失望是不是,来的不是我爸?” 阎拓神色不解的看向秦措。 “我爸今天不来,这酒,就让我来陪阎叔叔喝。” 秦措说完就拉开凳子坐下,长腿交叠,直接越界到了对面。 阎拓低笑一声,“那我给你爸打个电话,他要同意让你喝,我也不拦着。” 那浓浓的长辈式语气,让秦措的怒火攀升的更厉害。 向来是乖宝宝的他,拿起桌上那盏温好的酒,仰头就喝了一半。 秦措被呛得闭了闭眼,缓过劲后又强撑起刚才的气势,“阎叔叔是不是太着急了?我妈林隐心还在,你就着急要管我了?” 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终年挂在唇边的笑意,也在一点点隐去。 “秦措,谁惹你了?” 他的包容,还一如既往。 还好秦措知道他心底对自家爹的那些腌臜念头,要不然还真要被他以柔克刚翻篇过去。 “你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非要我说出来?” 阎拓双眼微眯,“什么意思?” “说清楚。” 热酒上头迅速,秦措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在微微发烫,“从今天起,离我爸远点儿,能多远就多远。” 大抵是从未经受过这种诘问与警告,阎拓有些恼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这是你爸的意思,让他当面跟我说清楚,不需要你一个小辈来转告。” 秦措撑着桌面起身,绯红的脸颊衬得眼睛越发明亮,眸底的怒火也跟着越烧越旺,“还不死心?还想见我爸?我告诉你阎拓,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碰我爸一根手指头。” 为什么会这么说? 书中内容交代得很是清楚,阎拓设计让秦非远和他滚了床单,并且还留下实证,以此要挟秦非远做他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 最最让秦措破防的是,他爸秦非远竟然还斯德哥尔摩了,最后抛妻弃子,和阎拓成了明面上的恋人。 他爸秦非远不争气是事实,可罪魁祸首是阎拓,只要解决了他,那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秦措的声音不小,大概正因如此,注重外在形象的阎拓,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越过秦措。 “这边暂时不需要服务,谢谢。” 然后包厢的门被关上了。 阎拓做完这些以后,在秦措身边坐下。 然而他的表情,并没有秦措一种束手就擒的感觉。 “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算了吧,秦措那比国光电缆都要粗的神经,哪怕真成了离异家庭孩子的那一天,他也觉不会知道阎拓对他爸的心思。 “对,看出来了。” 身旁的人呼吸加重,显而易见的紧张起来。 秦措侧过身,以掌控全局者的姿态等候对方下文。 阎拓做着肉眼可见的挣扎。 低垂的精致眉眼周围,竟连一条细纹都看不到。 秦措打量的同时,心里想着他即便喜欢男人,那也有大把比他爸更年轻好看更优秀的可挑,但他却舍近求远,去做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男小三。 原文中没有具体讲述阎拓对秦非远的执念从何产生,按照秦措自己的理解,怕是阎拓从很早开始,就对秦非远生出邪念了。 秦措听爷爷说起过他爸秦非远和阎拓的渊源—— 阎拓刚出生就因为家族内斗被大哥偷偷扔在了秦家私立福利院的门口,在他真实身份曝光前,就是一个普通的弃婴。 秦非远幼年常被秦措爷爷带去福利院,因阎拓小时候确实好看,秦非远见到后非要拉着秦措爷爷把他领回家做弟弟。 总之,年幼时的秦非远对待阎拓是真的照顾。 秦措认为自己的理解合情合理,接下来,就等着阎拓他自己招认。 被清场后的包厢外安静异常,连脚步声都没有。 良久的对峙过后,酒精往大脑侵蚀,秦措的盛怒也被淅淅沥沥浇灭。 阎拓仰头靠在梨花椅上,‘啪’的一声,轻咬在唇间的烟被点燃。 深仰之下露出的颈线弧度完美得像艺术品,包厢的氛围灯似都被这个人给点亮。 缱绻向上的淡蓝色烟雾,被一声嗤笑冲散。 阎拓看也不看秦措一眼, “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一般晚六点或者九点,日更哈。 想看到宝子们多多的评论,夸夸或者纠错都会很开心,这样作者才会更有动力码字 如果有写的不合逻辑的地方,欢迎大家指正[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离谱,离大谱 第2章 傻狍子 慵懒的声线,似胜券在握。 他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阎拓将头发捋至脑后,原本被遮盖住的泰半眉眼毕现,沉稳,凌厉,是鲜少会在秦措面前展露出的真面目。 他起身将手中才抽两口的烟摁灰在烟灰缸,视线稍稍向上,与秦措对视道:“刚才你说,只要你在,就不让我动秦非远一根手指头?” 说着视线自上往下的打量了秦措一眼, “如果靠蛮力,你确实更胜一筹。” 勾起的唇角都在嘲笑秦措的莽撞。 只这三言两语,把秦措生平二十年从未释放过的暴力因子全部积攒起来。 拳头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理智还是没占到上风。 秦措一把抓起阎拓的领子,本想把人直接拽到跟前…… 可宽松柔软的毛衣瞬间变形,方才还若隐若现的颈下部分,完全没了遮掩。 管不住的余光延伸到不该去的地方。 全力出击的右手,最后也只是就着阎拓的衣领做了一组手掌收握运动。 看着阎拓那张毫不动容,更甚有些挑衅的脸时,秦措顿时失去了所有手段。 “你……” 阎拓正了正身形,将胸前被秦措弄乱的衣领抖了抖。 他不疾不徐道:“我跟你爸认识的可比你早,再者秦阎两家近二十多年都是合作关系,让我离你爸远点儿?怎么,你现在是能接手秦家还是能让我们两家底撇清关系?” 世家与世家之间向来盘根错节,有合作更有竞争,秦措虽从未想过接班秦家,但这点道理他是懂的。 “是不是没话说了?” 阎拓说着,两指捏住秦措胸前的卫衣帽绳,用力下拉,“所以嘛,小孩子不要插手大人的事,尤其是情感问题。” 说完便迅速松开手指。 “情感个屁,我爸跟你有什么情……”话音未落,帽绳上的金属回弹到半空,并且在秦措的下唇着陆。 秦措气急败坏的把胸前两根卫衣帽绳甩到后面。 阎拓得逞轻笑。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直接过来对我兴师问罪,解决的办法有很多,可你却选了一个最不费脑子的。” “你说我没脑子?” “事实罢了!” 秦措嗔目切齿:“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爸?” 阎拓转身,举过头顶的手两指微捻:“一点点。” “不是说陪我喝酒嘛,你爸酒量可没你那么浅。” 温过的酒气在空中弥漫,呛得秦措脑袋都疼:“你就断定我爸那么信任你对你一点防备没有?” “我说了,我跟你爸认识的可比你早,再者,你说的是臆想而并非事实,只要我不认,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就是个无赖!” 秦措将自己所知词汇最难听的给骂了出来。 再次坐下的阎拓端起杯子,手势优雅:“不过……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你竟然看出来了,这就挺有意思的。” 他现在这态度,和秦措预想中的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他以为的是什么? 阎拓会被自己完全挟制,将这见不得人的暗恋憋到死,或者憋到他爸秦非远死。 现在看来被憋死的只是秦措他一个! 从小的教养让他动不了手,杀人更犯法,他更是做不到像原文里的阎拓一样,搞囚禁搞强制,他还怕外一自己真大剌剌的跟秦非远说后,勾起他潜藏的情感。 毕竟两个‘男主’从小就认识,原文里细枝末节的触动也有不少,他可不想做那推动剧情的人。 可他更不想做离异家庭的小孩。 从来四肢发达的秦措在一天的时间里,几乎把所有脑细胞都烧完了。 可结果呢,对方巍然不动,应对自如。 秦措将对方推过来的热酒喝了,试图和对方讲道理。 他心平气和的说道:“阎叔叔,其实我很好奇,你到底看上我爸哪儿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到这才算停止。 “这就对了,看看你现在多乖,还和小时候一样。” 阎拓说这话时,神态已经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慈叔表情。 这是秦措与他相处的舒适区。 而舒适区会让人丧失戒备心。 “小措,你喜欢过别人吗?” 阎拓突然向秦措投递过去一个认真的眼神。 秦措懵懂加懵逼:“没有……” 阎拓给他推过来一杯刚倒的酒:“不应该吧,我可记得你每次的游泳比赛,身边都围着一大堆小姑娘小男孩的,那么多人,你就没一个动心的?” 秦措完全没发觉自己已经在被对方牵着走。 “都是同学,玩得比较好而已。” “既然没动过心,那我跟你很难解释得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阎拓十指交握,抵住下颚,眉宇微皱,看样子很认真在想。 “怎么说呢……” 秦措紧凑着呼吸等待下文。 —— “身材不错,脸也不错,人体贴,比较专情吧!” 这用你说? 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东西用你说? 秦措眯眼,表示并不接受。 阎拓耸了耸肩:“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秦措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虽然没恋爱过,也没喜欢过别人,可阎拓这些个理由太像大众情人的模板,让人难以信服。 他总觉得像阎拓这样的人,趋于表象的东西入不了心。 “比我爸身材好长得好体贴专情还年轻的比比皆是,阎叔叔你条件这么好,干嘛要一颗树上吊死,再说了当小三……” ‘小三’这个词似乎有点攻击力,只见阎拓眉宇一皱,冒出来几分嫌恶。 还好还好,他能反感这个词说明还有些伦理道德。 八点档里的狗血多少都是因情难自抑闹出来的,他阎叔叔最多是受害者之一罢了。 秦措清了清嗓子,算是表示理解? “我的意思是,我爸我妈感情那么好,如果没有什么旁的原因,他俩这辈子肯定是会恩爱到老的,阎叔叔你从来洁身自好,又声名在外的,如果因为破坏别人家庭坏了名声,是不是有点太不划算了。” “阎叔叔你为什么不看看别人,外一有能取而代之的呢?” “取而代之?”阎拓似乎来了兴趣。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找个替身吧!” 按照秦措的脑细胞,他绝对不可能将思维开拓到替身文学这一块。 但他偶尔也能举一反三下下,比如替身扶正这种剧情不是没有,这样一来,阎拓顺利脱单,他们家也危机解释,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秦措狠狠期待地看向阎拓。 他会直接拒绝吗? 拒绝之后又该怎么办? 秦措的思维是一条单行道,一旦被阻想要调头那得再绕个十万八千里才能回头。 “我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 闻言,秦措的思路来了个急刹车。 眼前突然出现的路标引导他走向某个‘康庄大道’。 秦措他如梦初醒,喜出望外,“所以阎叔叔,你是愿意对我爸放手的,是吗?” 阎拓点头,“嗯……我愿意试试。” 可问题又紧跟着来了,去哪儿找这个替身? 话说得轻巧,可真要在秦措所认识的人里找出一个和他爸秦非远差不多的人来,几乎没可能。 肇城的几个龙头企业里的老大,哪个不是年近五六十?像他爸这样英年早婚又洁身自好的更没几个,酒色财气一熏陶,自成油腻老男人模板。 再往下看,富二代们更是成日香车美女围绕,一个比一个玩得花,除了年轻没一样拿得出手,就这样的他阎拓能看上? 对比一圈,才发现他爸身上的闪光点不是一点点。 不知不觉间,秦措的思维已经走偏。 偏到了他的人脉圈以外。 新晋男影帝,红极一时的歌手,流量占了半壁江山的网红,或者在商业场摸爬滚打极将触及塔尖的精英,更有职业自带光环的律师、医生…… 视野一点点打开,暂时只看脸的话,替身大道可就宽敞多了。 秦措替阎拓寻找替身这活儿揽得那叫一个水道渠成。 只有阎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摇头。 如果秦措这会儿能看一眼阎拓,那么他将收获一个看傻狍子的眼神。 “我接受你的提议,不过……” 既然是协商,那么肯定少不了双方所要遵守的条件,秦措这点心里准备还是有的。 “不过什么?” 阎拓一秒将表情切换。 他如往常一样,将手伸来,揉了揉秦措的板寸头:“我接受你的提议,但你也要为阎叔叔保密。” “另外……我比较忙,关于人选如果你有合适的,可以推荐一下。” 阎拓就那么看着自己,和以往一样,眼神里挟着温柔、诱哄,却唯独没有请求。 顺着这道视线,秦措就走进了被对方完全掌控的局势里。 秦措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悬在自家大别野上的危机解除。 这对自小太顺风顺水的他来说,好像也合情合理。 秦措毫无犹疑的点头:“我会的。” ‘完美’的‘谈判’好像这么结束了。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无比融洽。 阎拓晃了晃酒壶,“还喝嘛!” 经过此事,秦措单方面觉得自己和阎拓这个长辈的关系又近了一分,有种亦叔亦友的感觉。 既然成了友,酒又是现成的,哪儿有不喝的道理。 秦措也是豁出去了,“喝……” 两人喝着聊着,秦措迷迷瞪瞪的将方才精心盘布出来的替身们,如数家珍般在阎拓面前罗列出来。 甚至连阎拓家的家庭医生也搭了进去。 好一个慷他人之慨。 阎拓只是频频点头。 随着秦措的清醒度一点点归零,他唇角的笑意也结了冰。 到最后秦措完全醉倒,趴伏在桌上,没了意识。 阎拓绕过桌了走到对面,手指插进秦措的发缝,将对方整个脑袋扭向自己。 越是打量这张脸,他的表情就越是复杂。 长相与智商不成正比到这种地步,可真是少见。 第3章 实习 秦宅。 快十一点半的时候,感应院门自动开了,本就没睡的秦家夫妇,在听见声响后立时就下了楼。 因秦措的反常,两口子兴奋地在房间里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忍不住给阎拓发了个消息。 想让他探一探秦措的口风。 不为旁的,只为满足他们对儿子的八卦心。 陈伯将车停好后把后车门拉开,“阎先生,您稍等,我去找个帮手把少爷弄回房间。” 阎拓微笑道:“没事,让我来。” 说着便下了车,然后绕到另一头,将车门打开。 原本脑袋靠在车窗上已烂醉如泥的秦措,半个身子直接滑了出来。 阎拓眼疾手快,把人捞住。 这才感觉到从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的npc,真实的、沉甸甸的重量。 “阎拓,这什么情况?” 秦非远穿着睡衣出来了,脸上没半点睡意的样儿。 阎拓低笑道:“心情不好,把自己灌醉了。” 秦非远张手要去接自家大儿子:“还是让我来吧,这孩子怪沉的。” 这时阎拓已将人扛起,“没事,就两步路。” 一旁的陈伯在边上小心翼翼看着,也做好随时能搭把手的准备,毕竟他们家少爷身高快一米九,而且是个拿了国家二级游泳证书的男大学生,身上可都是实打实的腱子肉,这阎先生看着清瘦,怕是一个人整不了。 可也就几秒的时间,担忧没了,只有吃惊。 那么清瘦的阎先生是怎么做到面色不改将他们家一百六十斤的少爷轻松扛到肩上的? 且步态还是那么的沉稳,连个晃儿都没打的? “非远,你在前面开个门!” 说话气息也异常平稳。 “诶,好。”秦非远说罢又转头看向陈伯,“陈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 秦非远一面在前面引路,一面回想起自己儿子小时候,有那么几次,也是被阎拓亲自送回来的,甚至连将人送回屋的姿势也是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秦措是醉了,不是睡了。 总之在秦非远眼里,阎拓作为长辈,对自己儿子真没话说。 进了门,秦非远先一步走到室内电梯口,将梯门打开。 秦措住在二楼,他的卧室几乎占了整层一半的面积,整面朝阳落地窗,宽敞明亮,房间内所有陈设物品都接近于男大学生的喜好。 在秦非远的配合下,阎拓将人安稳卸到床上。换了地方,秦措不满的皱了皱眉,嘟囔了句什么,而后翻了个身抱住被子又睡了。 阎拓揉着被压酸的肩膀,整理好表情,“这小子,现在是挺沉。” “也就光长个子,小孩子心性,说闹脾就闹脾气,让人摸不着头脑。”秦非远说着将秦拓怀里的被子扯出盖好。 关了灯,两人这才一前一后了出了屋。 两人走的步梯,秦非远在后面问道:“对了,今天这臭小子什么情况?还破天荒的管起我来了。” 阎拓先是不答,径自走到水吧台处,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待缓解了些,这才回道:“小措说了要保密,我可不做那叛徒,你要真有本事,自己去问他。” “啧,就咱俩这关系,什么时候还比不上那小子了?” 阎拓摆了摆手:“回去了,别忘了周末的事。” “诶,这就走了?不再聊会儿?” 阎拓单手插兜,朝后面的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 一道而来的司机见人出来,连忙将后厢车门打开。 “回阎宅。” 后厢的隐蔽性,终于让阎拓有了独处空间,眉眼间倾泄出一整日积攒的疲倦。 一个收尾任务,周期不过一年,相较于前面的豪门家族争斗,他几乎不用费脑子就能完成。 有所不同的是,为了复活回到自己的世界复仇,他之前所做过的所有任务,都是在自己能绝对掌控的领域。 豪门内斗,商战,对于阎拓而言游刃有余,单单最后一个世界搞出来个他绝对不想面对的任务。 借用傻狍子的话来说,做‘男小三’。 且关键词是——强取豪夺。 这个收尾任务最开始并不在剧本里,而是在他将整个阎氏掌控在手中之后,才突然跳出的附加任务。 阎拓追问过系统这个附加剧情的合理性在哪里,系统也给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说剧本已经生成,如果不能达成,连同整个世界任务都算失败。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达成这剧情线为期半年的附加任务,那么他前二十年所做的努力通通作废。 因为前面的剧情所需,自打两人在福利院相识以来,他和秦非远一直都保持着胜如亲兄弟的亲密关系,连带着对方的家人也一并纳入,其中最大的代表就是秦措。 从小看着长大,和他爹秦非远一样,对自己信任异常。 就是因为这份信任,阎拓才轻易化解掉对方有可能在今后对附加任务做出的阻碍。 唯独想不通的一点,那只傻狍子是怎么发现自己对秦非远的心思的。 毕竟那还是未进行的剧本,他阎拓由身到心对此都万分抗拒,并且也没有为迎合后面剧情真正表演出来什么。 阎拓眉宇成结,百思不得其解! * 班级群里的消息音直接震成闹钟才将秦措给闹醒。 秦措睁眼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很好,完美的旷掉了一上午的课。 优质的睡眠清缓了许多好东西,比如昨天睡梦中砸来的脑内文,又比如他昨天和阎拓说的那些话,这会儿脑子里已是空荡荡。 秦措缓了很久,久到电话铃声响了数遍,他才从懵然的情绪中清醒。 来电显示是他的发小,林清言。 秦措拿起手机,滑下接听键:“喂……” “你可算是醒了,这都几点了?”林清言的声调里都带着急切。 “老师骂人了?” “骂人倒是没有,不过今天要提交实习登记表,你的还没填呢!班导让我催催你,问你是分散还是集中。” 秦措今年已经大四,上学期已完,下学期就是为期半年的实阶段。 实习方式有两种,一种为学校提供的单位让学生们集中实习,还有一种是自己联系单位。 秦措所在的大学多数是本地学生,家境优渥的比比皆事,若想偷懒拿个实习章,去自家企业转悠一圈就行,秦措如果想,秦氏旗下大把的单位可以去,根本犯不着自己去找单位。 他和林言清从小到大都一块苟着,所以这次实习,必然也是两个人一起。 “你呢,决定去哪儿了没?” “我这不是等你消息嘛!” “你让我想想……” “那你想好后回我消息啊,我先吃饭去了。” 电话挂了后,秦措重新躺回被窝,脑列表里那些划了重点的字眼终于又浮了出来。 秦措的眼睛越瞪越大…… 后劲之大,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又重新载入了一遍。 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来着? 记忆里还掺着醉酒后的混沌,等他一点点将过程理清,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阎拓…… 替身…… 实习…… 虽然昨晚阎拓给出的态度很好,可事关秦措一家未来的完满和幸福,即便是对阎拓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管也不过分。 所以,秦措很快把当下的事件与心头第一位事件联系到了一起。 原本想好和同学们集中实习的他,顿时改变了主意,这是他能想到最名正言顺能盯阎拓的好法了。 秦措敢想敢做,即刻给阎拓拨去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醒了?”隔着电话,阎拓的声音不减直面而来的冲击力。 “嗯,刚醒。”秦措有些懊恼怎么不想好说辞再拨号。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又旷一上午课,你爸该说你了。” 从阎拓口中提到秦非远,已经让秦措行成了应激反应。 即刻切入主题:“是这样的阎叔叔,下半年我就要实习了,可我还没找到单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记得实习不挑专业,你爸随便给你挑个地方就是。” “不行……” “嗯?” “我是去实习的,让我爸挑肯定哪里都是熟人,学不到东西就算了,还让人笑话。” 阎拓隐约猜到后文是什么。 意图好像太过于明显了。 “如果实在没头绪,参考一下同学们的实习选择也是可以的。” 原本阎拓是想直接顺着话茬如他的愿,可他还是想看下对方要怎么开口。 “大家都是集中实习,好不容易能出学校喘口气,不想还被管着。” 他可以拿着昨天的事谈条件,也可以以同盟的角度向自己寻求帮助,可秦措就是抓不到重点。 阎拓真不敢想象,今后偌大的秦氏若让他继承,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样啊……”阎拓刻意加重手里翻阅文件的声音,催促着进度,“那你是怎么想的,需要我给你找个没熟人的实习单位嘛?” 秦措没会意,反而礼貌询问:“阎叔叔你现在很忙?” “有点,不过现在午休时间,陪你说两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秦措在床上来回翻身:“我今天就要提交实习意向表了,班导在催。” “嗯……” 阎拓终于没了耐心, “那你愿不愿来阎叔叔这儿?” 第4章 总裁特助 按照秦措的脑回路,他绝不会以为是阎拓看破了自己的意图才顺势接下的话茬。 实习这件大事,只要阎拓接纳下自己,他爸秦非远那边肯定多说不出半个字。 “你想避免熟人,我就让HR单独找你,至于岗位我先替你安排,你看怎么样?” “我都可以。” 目标顺利达成后,秦措又给林清言打去电话。 在听到自己要去阎氏后,林清言果断推掉了要搭伙实习的想法。 “我觉得集中实习还是不错的,阎氏门槛太高,我不配。” 秦措:“……” “我家可是靠着阎家吃饭的,等同于上下属关系,就我这废柴二世祖,要进了阎氏有个行差踏错的,那就是给我爸找事。” 映象中,这是林清言第一次临阵脱逃。 他好像很怕阎拓。 阎拓在商业场上的雷厉手腕与果决,就连爷爷秦正卿也不少对其夸口,说如果不是阎老太中途将他寻回,那么阎氏企业早就在那些扶不上墙的子侄手上败净。 不过秦措打小接触到的阎拓是另一面,林清言就是表现得再害怕,他也感受不到分毫。 秦措疑惑发言:“至于让你害怕成这样?” 林清言毫不避讳:“你知道什么啊,跟你说了你也理解不上去,反正我实习意愿已经提交了,你下午也过来填一下!” “……” 实习意愿一提交,大四的课业几乎就停止了,秦措不住宿,下午去学校收拾了课本后就直接离校了。 下半年除了实习,秦措还要为省游泳冬季锦标赛做准备,一周两次的训练少不了。 秦家带有私人泳池,就在负一楼,自打秦措学游泳以来,就改建成了专业化的训练场地,秦措成绩很一般,要不是靠着特长拉分,怕是想要顺利毕业都难。 只不过在这一块秦措向来自律,要不然也不能十六岁就拿到了二级运动员证书。 在家等了几天后,阎氏的HR终于打来电话,通知他隔天着正装参加入职面试。 挂电话前,秦措多问了句:“请问我面试的是什么职位。” 电话那头温婉的女声回道:“总裁特助。” 秦措:“……” 特助的职责是什么? 那是与总裁的饮食起居密不可分的职责所在,这进度,简直就是顺着自己心窝子在走,有些请君入瓮的味道。 揣度人心秦措不会,说是去他身边盯着,可这怪异的压迫感让秦措觉得,被盯梢的那个仿佛换成了自己。 秦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不内耗的人从来不会在自己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他这会儿已经开始在衣柜里找正装了。 很好,全比对一遍就没一件能穿的,尺寸都偏小。 他又去到秦非远的衣帽间,试图找一件能将就穿的,比划到一半,突然又将衣服全塞了回去。 真要穿他爸的衣服去面试,被阎拓看了,怕不是又要挑起无端的想入非非? 正纠结间,林隐心回来了。 “乖崽,在这儿找什么呢?” “找件正装,我的都小了。” 林隐心打量了一下自家儿子,随后笑道:“你爸的衣服你穿也小,找也白找。” “对了,好好的找正装干吗,最近也没什么正式的场合要你去的。” “明天我去阎叔叔那里面试,说要穿正装。” 去阎氏实习的事,秦非远夫妇俩前几天就知道了。 两口子对于阎拓的信任可不比自家亲人低,这次秦措能自己和阎拓对接好实习的事,简直是又让他们夫妻俩做了一次甩手掌柜。 按照阎拓的性格,但凡接手,就不可能让秦措过去混日子,如果真能被调教出来,也算是为他今后接管秦氏铺路。 谁都知道,自己的孩子只有别人才能管教得好。 林隐心自然是要全程配合。 “先别找了,我给你量下尺寸,一会让谢裁缝送套合身的过来。” 秦家所有男式正装都是由谢裁缝亲手订制,重要场合所需的正装都要提前半月定制,林隐心要得急,谢裁缝只能送过来一件勉强合身的。 第二天秦措换好衣服,还是觉得有些绷身,尤其是腰线部分,紧得他连身板就直了几分。 林隐心绕着打量一圈,目露‘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我儿子穿正装可太帅了,就是这头发再长点就好了。” 头发太长训练的时候碍事,所以秦措一般是能剪多短剪多短,至于形象分这块,一个从小被亲妈夸帅气的他,从来没太在意过。 “妈,领带帮我打下。” “行,弯点儿腰。” 林隐心的十指常年做着美甲,况且打领带这事儿平常秦非远都是亲力亲为,几乎用不上她帮忙,所以在这块,林隐心算不得擅长。 出门后,秦措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这一身形头勒得透不过气,刚打好的领带又被扯得半松散状态。 上了陈伯的车后,秦措给阎拓发了条消息:【阎叔叔,我十五分钟后到公司面试。】 【好,我让HR下去接你。】 说是面试,其实是让HR给秦措交待一下特助主要负责的工作内容。 阎拓可没多余的时间去手把手教一张白纸。 至于为何要让秦措做自己的特助,其一,这个职位已经有人,即便秦措应付不来,也不会影响到自己工作。 其二,阎措习惯掌控已知事物,与其费尽心机把人拉到跟前看自己演‘戏中戏’,还不如放在触手可见的地方,在重要剧情节点发生之前,他不会让秦措成为变数。 其三,待所有剧情走完,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被摧毁后的秦家,烂摊子总要人接手。 他还不想把秦家逼到绝境。 阎拓鲜少会为NPC们考虑,若说秦家有什么不同之处,应该就是他们对自己的一腔赤忱。 阎拓看了下时间,这个点儿,HR应该已经给秦措面试完。 按照自己吩咐过的,结束后张主管会把秦措送来自己这边。 秦措入岗后的桌位就安排在阎拓的独立办公室外间,与李特助邻坐。 所以当HR把人给带进来并在阎拓眼皮子底下介绍工位时,李特助都快哭了。 他矜矜业业五年,从一个小小的职员脱颖而出成为了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总裁特助,这是就要被新空降过来的毛头小子轮换掉了吗? 这几天他可没做错什么事,而且阎总也没说过让他滚蛋啊! 这新来的人到底哪点比他强? 李特助不无幽怨的打量着秦措。 对方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纯手工定制的,少说得花他这个工薪阶级两个月工资,在和HR交谈时,既礼貌又大方,没半点像自己刚来总裁办会室无措和谨慎。 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比他长得可帅太多了,而且笑时微露的两颗虎牙,显得人极有亲和力。 李特助自我决定败阵后,麻木地看向内间的阎总,等着被宣判。 等等,他们阎总这是什么表情? 视线随着新来的转动,那满目的温和比晨曦都柔软。 待HR走后,阎拓起身,同新来的笑着说道:“感觉怎么样,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要觉得不满意可以再调动一下。” 新来的直接坐上了新的全智能椅,还无拘无束的转了转椅身,“不用了阎叔叔,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阎叔叔? 新来的是关系户? 这不对啊,他们阎总可是对自家人都铁面无私的,不,应该是对自家人更严苛。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李特助怀疑他这五年以来的职业生涯。 只见他们不苟言笑的阎总,径自走到那位新来的面前,而后弯下腰,拉出新来的脖颈间早就被自己看不顺眼的松散领带。 还自带OOC配音。 声间低沉又有磁性,“这谁给你打的领带?怎么乱七八糟的。” 新来的竟还淡然回之,“我妈呗,差点没把我勒死。” 阎总那指点江山的手,竟屈尊给新来的毛头小子打领带。 李特助一在旁艳羡观摩,心想这殊荣要是能给自己,就是殉职也是死得其所了。 “我看你穿这身也不自在,以看穿自己的衣服就行。” 很好,这就已经搞上特例了。 “李仂,明天开始,秦措就交给你,尽快让他上手。” 是不是上了手自己就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以后日常事务全权过渡给他,其它的还是由你来。” 闻言,李特助才感觉到头顶那把名为‘失业’的刀被移走。 “过来认识一下,这是李特助,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秦措这才注意到很早就在这里的李仂。 他顶着那条经由阎拓亲自系好的领带走上前去,朝他伸出手,“我叫秦措,明天就正式上班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就这句场面话,还是出门前林隐心千叮万嘱的。 李特助的目光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徘徊,且笑得很牵强,“李仂,以后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秦措真诚点头,表情同初入职场的小白兔并无区别,“那阎叔叔,我让李特助带我去熟悉一下公司环境,明天也好正式上岗。” 阎拓挥了挥手,“去吧,晚点我带你去吃饭!” 出了办公室,李仂走在最前,“那咱们就先去看看茶水间和食堂,对了,你抽烟嘛?” 秦措摇头,“不抽。” “阎总抽,如果你有时候找不到他,可以去顶楼吸烟区。” 秦措的出现,引起了公司内部不小的震荡。 能进到阎氏的都是人精,空降兵从来不少,要么是业界精英,要么就是从名牌大学直聘而来,可这个新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二者之一,学霸和精英的长相都是自成一派,却绝对不是秦措这样的。 但秦措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和学霸与精英一样,让人不会轻易去进犯。 不遮不掩,挺括爽朗,那是一种完全不攻于心计的气质。 真要概括来说,他就像一个百兽之王的幼崽,看着人畜无害,但绝对不是可以随意侵犯的存在。 加班忘记更新了[求你了],才想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总裁特助 第5章 报道 正式上班这天,秦措起了个大早,游泳池里十个来回勉强驱散了因睡眠不足带来的困意。 秦非远见自家儿子没睡过头,一脸讶异。 要知道他这个儿子打小就能睡,正常情况下一天十个小时以上的睡眠才将就够,这要碰上有比赛,能睡上十五六个小时。 秦非远总感觉秦措就是因为睡得多把脑子给睡坏了,毕竟他们秦家这偌大的家业能在肇城鼎立至今,和掌舵人的勤勉与智慧脱不了干系。 总之每每看到秦家这几代单传的一根独苗,他都忍不住忧心。 想来还是阎拓有办法,这才第一天,都给他儿子板过来了。 才感叹完,自家儿子就钻进他专用的车里,“爸,今天你自己开车去公司,陈伯要送我。” 公司里自有专用司机,可秦家就只有陈伯这一个,主要也是负责接送秦非远上下班,回来后正好能赶上秦措起床,时间错开得刚刚好。 现在两人通勤时间几乎一致,而且是反方向,秦措这一占,直接把秦非远给占懵了。 “等下。”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被秦非远一把挡住。 秦措人已经在后厢坐好,“怎么了爸?” 秦非远食指勾住秦措的卫衣帽子,难掩嫌弃道:“你看看你穿得这是什么?上楼换件像样的衣服再走。” 秦措把帽子拽回,分辨道:“阎叔叔说了,我可以不穿正装上班。” 说完就跟秦非远比力道拉车门。 两父子势均力敌,谁也不让:“你一个实习生,上下班豪车接送,这像话吗?” “咱家倒是能有辆不豪的车啊!”面对亲爸接二连三的找茬,秦措也有些不耐了,“爸你松手,一会儿就早高,再磨蹭我都迟到了。” 秦非直接釜底抽薪,“陈哥,熄火。”说罢又转向自家儿子,指了指地铁口方向:“地铁不堵,以后上下班你都给我坐地铁去。” “陈伯……”秦措拖着尾音求助道。 陈伯在秦家待了几十年,大小王总是分得清的,他一脸为难回道:“少爷,从这儿到地铁口走路也就十分钟,到公司一共八站,两分钟一站,出站后步行五分钟,你现在出发离刷脸打卡还多出五分钟容错。” 时间在两父子的对峙中一点点流逝,秦非远也急,但他没表现出来。 后厢里的秦措没他老练,僵持两分钟后,气急败坏地抓着背包下车了。 走时还撂下狠话:“等回家就告我妈。” 是的,林隐心现在也还没醒,要不然早就过来给他主持公道了。 秦非远得胜般耸了耸肩,并且还冲已经在百米冲刺的大儿子喊道:“快跑,第一天上班可别迟到了哈!” 陈伯笑着将车再次启动,并朝已经上车的秦非远说道:“还是阎先生有办法,看少爷这积极性,估计等实习完回来,就要脱胎换骨了。” 说起来,秦非远也有些纳闷。 对于阎拓是否能真的把秦措调教好,他们两口子其实没报太大希望,毕竟阎拓从小到大可不比他和林隐心少宠秦措。 “我看也就是心血来潮,看他能坚持几天吧!” * 奔跑途中,秦措一面想着下班回家要怎么跟林隐心告状,一面反问自己为什么不去考个驾照。 面对秦非远一大早的刁难,秦措心里实则也有些气闷。 他去阎拓公司上班是为了谁? 他头一天夜里定了十个每隔一分钟的闹钟才把自己闹醒又是为了谁? 还不是怕在公事上严苛的阎拓因为自己的不敬业而将自己调去别的岗位,那样一来,他还怎么看着他提防他? 总之秦措觉得现下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可太多了,要捍卫家庭还要拯救身陷迷途的阎叔叔,说起来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向来习惯躺平的他开始斗志满满。 陈伯精准如出勤导航,在秦措的百米冲刺下,赶上了早一班的地铁,等到了公司,时间还多得多。 这么早,公司里估计都没几个人在。 等到他刷完脸进到写字楼,才发现还是他太天真了。 他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一整层的写字楼坐无虚席,铺面而来的卷,甚至还有人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一路走过,秦措冲着这些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大家倒也挺热情的,嗯,工作氛围相当和谐。 路过茶水间,秦措卸下书包准备把带来的杯子放在自己的水杯格里。 一个穿着职业裙装的女孩正拿着水杯发呆,正好挡住了秦措的去路。 秦措刚想开口让‘借过’一下,就注意到饮水机里的水空了。 “没水了?” 从头顶落下的一道声音惊得女孩一个颤栗。 女孩回过头的瞬间脸也跟着红了,怯怯回道:“嗯,刚接了半杯,但是……不够喝!” 秦措将书包放在一旁,“我来吧。” 这桶装水少说得有五六升,还有抬到一米多高的饮水机上,眼前的女孩子看着瘦瘦小小的,还穿着短裙,哪里像是能干得了这种重活儿的。 秦措把空桶拿下,随后搬起一桶就倒着放了上去。 饮水机一阵晃动,桶装水也没完全卡住,一切都没秦措预想中那么简单。 身后的女孩急得拉住他的衣袖,“不是这样的……” “那这样?”秦措说着就提起桶装水,然后重重一落,试图用蛮力征服饮水机。 “啪”的一声,桶装水果然进去了。 就在秦措觉得自己‘轻松’解决一件小事时,女孩的表情告诉他,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之后几秒,饮水机就像受了重伤一般,桶里的水沿着各个缝隙“哗哗哗”的流下地面。 身旁的女孩“呀”的一声,往后跳了几步。 秦措这才发现自己闯祸了。 第一天上班就把阎拓家的饮水机给干废了。 最后是以保洁阿姨的尖叫声结尾。 罪魁祸首秦措自觉留下,同保洁阿姨收拾完这个烂摊子才往总裁办公室走。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于秦措的打击也是相当之大。 他蔫头耷脑的推开门,完全没有来时的意气风发。 李仂才见到人,就忍不住笑道:“年轻人干劲满满是好事,不用灰心哈!” “你怎么知道的?”刚才茶水间的人总共就他和那个女孩还有保洁阿姨三个,李仂可是没露过面。 李仂指了指电脑屏,此时界面正停留在群聊天框上。 秦措走上前去弯腰察看,只见聊天内容尽是对他怎么搞坏饮水机以及收场时图文并茂的阐述,以及看热闹诸人的各抒己见。 阎拓手下的人都这么闷骚的嘛! 那阎拓会不会也在里面? 秦措打开群列表,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 李仂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指了指列表成员里阎拓的头像说道:“别担心,阎总不在这个群里,上班摸鱼闲聊,敢让老板知道那是不想混了。” “后勤部那里有备用的饮水机,及时换上就行,你不说,我不说,阎总就不会知道。”说罢还示好般的眨了眨眼。 秦措看向李仂,完全搞不懂对方用意。 但他刚才确实有那么一刻不大想让阎拓看到自己被人拍下的窘状。 秦措半信半疑地瞄了一眼阎拓所在的办公室,“你确定他不会知道?” 李仂拍了拍胸脯,打保票道:“绝对不会。” “对了,阎总今天的日程,我现在交接给你。” 闲聊完,李仂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他将日程表打开,“我把这个发给你,你先过一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秦措卸下书包坐下,打开企业办公软件,与手机同步好。 上午九点那一栏被标注为重点,秦措念道:“雾山医院的开业仪式?” “对,那个很重要,到时承建单位还有合作的医科大学都会参加,你和阎总要在九点之前到达,看时间现在就要准备了。” 秦措一脸懵,“准备什么?” “第一,联系后勤部备车,第二,提醒阎总换好出席剪彩时的衣服,第三,演讲稿打印出来随身带着……虽然咱们阎总从来用不上,但还是要备好的。” 秦措边听边记,并适时发出疑问,“承建公司是哪家?” “旌行啊,咱们肇城最大的建筑商,你应该听过的。” 秦措:“……” 何止是听过,简直‘如雷贯耳’。 “对了,剪彩仪式过后,承建公司八成会安排饭局,到时候你跟过去的主要任务就是替阎总挡酒。” 秦措撑着下巴细思,再次觉得自己进到风盛是明智之举。 才上岗第一天,就撞上了秦非远和阎拓的接触,想到原文里的剧情,现在的秦措对于‘酒局’简直是讳莫如深。 试问这么重要的场合,又怎么能少得了自己? 一大早因为饮水机造就的阴霾一挥而散,秦措拿着自己记下的行程,开始在各个部门奔走。 从后勤部拿来今日出席剪彩要的衣服后,秦措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阎拓看来真的很忙,一个大早都没出过办公室。 秦措进去时阎拓正拿着一个企划案在看,眉宇微皱,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秦措感受不到高压,没眼力价的问道:“阎叔叔,衣服我拿过来了。” 闻言,阎拓这才抬头,稍收敛了下情绪后说道:“放休息室,我一会儿进去换。” 秦措点头,拿着衣服往里间走去。 “李仂,把企划部的叫进来。” 阎拓这一道擦着怒意的声音惊得秦措一怔。 不多时,办公室传来忐忑凌乱的脚步声,来人还未说话,只听“啪”的一巨响—— “这企划案是用脚写的吗,拿回去给我重做。” 第6章 我不会骂你 进了里间的秦措悄悄拉开一点门缝,刚好能看见来人那张苦逼的脸。 “是,阎总。” 这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看长相就知是个职场精英,眼下这副逆来顺受的样了,平常怕是也没少被骂。 秦措这个角度看不到阎拓的脸,仅凭想象。 现在他也是阎拓的下属,而且还是贴身办公的那种,这要是以后分内工作没做好,也给他来这么一下…… 再往下秦措已经有些不敢想。 精英拿着方才被阎拓重摔在桌上的企划案一脸愁苦地走了,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只留下他和阎拓。 秦措刚想把门缝合上,就对上了阎拓的眼睛。 完了完了,自己也要被骂了,秦措露在门缝里的半张脸都僵了。 “吓到了?” 阎拓的语气完全变了,切换自如成平素和秦措说话时的语调。 秦措索性将门拉开,垂着眼尾道,“没……” 但他的表情已经把他出卖了个干净。 阎拓工作时,头发会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他双眉修直,眼睛又是狭长冷凛的单眼皮,不笑的时候很是严肃。 这要发起火来,就更吓人了。 眼下,秦措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阎拓走上前来,抬手摸了摸秦措的脑袋,“放心,我不会骂你。” 说实在的,秦措所在的这个岗位,已经避免了所有能犯的大错,只要不触及底线,阎拓不介意一直保留着这层叔兹倒乖的关系。 “真的?” “做错了事也不骂?” 阎拓笑了笑,“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我有骂过你?” 秦措原本垂下的眉眼一展,没心没肺地想了想,“好像是没有。”别说是骂,就连大声同自己说话的时候都少。 阎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眼前这个单纯的傻狍子哄好。 “换衣服吧,一会儿的剪彩你爸也会去,好好表现。” 提起秦非远,秦措还记着仇呢。 秦措拿着衣服跟着,牢骚道:“你是不知道我爸,一大早跟我抢车,害得我坐地铁来的。” 阎拓轻笑一声,“你爸那是想历练你,咱们公司大部分人都是坐地铁通勤,你要不想坐地铁,就把驾照考了,自己开车上下班。” “再说吧!”只要不火烧眉毛,秦措是能拖就拖,再者他在风盛未必会待太久,没必要为些新增那一技之长。 阎拓将外套脱掉,开始解袖扣,“也是奇怪,男孩子哪个不喜欢车的,你看见你家车库那些车,不手痒?” “不手痒啊,玩车又没什么意思。” 就阎拓看来,秦措和别家的富二代确实不一样。 身上不仅没有纨绔败家的恶习,二十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想来想去,大概是和他们秦家的家风有关。 阎拓所接触的清一色豪门当中,哪个不是莺莺燕燕无数,私生子遍地开花的,想要凭着血缘在家族中争出一席之地,都要拼个头破血流。可秦措他这生来就不用争,也不用抢,秦家就已经是他的,在简单洁净的环境下生不出心眼,自然也没那么多**。 出席剪彩活动衣服是一整套的,阎拓将上身脱下来衣服扔在了沙发上,待他伸过手去时,对方没半点动作。 一抬眼,傻狍子的眼睛全然落在他不着寸缕的上半身。 “怎么了?” 秦措立时将眼移开。 里间虽未开灯,但一整面落地窗不阻阳光,自然光源下的身体,不夹杂任何滤镜。 阎拓的冷白皮在阳光下泛出清冷的光泽,那股清冷几乎能阻隔掉皮肉下温度。 秦措唯一的观感就是,这样的皮肤触感会不会也是和看上去那么冰凉。 但在阎拓询问的那刻,那本不掺其它想法的注视,成了越界行为。 他们游泳队训练的时候,大家都只穿着条泳裤来来回回,身材再好又怎样?他可从来都没多看过一眼。 秦措回过神来,即刻将里面的衬衫取出。 “没……没怎么。”只是不敢再直视对方的眼睛,余光里还是白到发光的身体,像是晨间缱绻在青山里的雾。 秦措深陷在难以摆脱的意境里。 “阎叔叔,我先去把演讲稿打印一下,晚点过来。” 阎拓目露疑惑,“去吧。” * 雾山医院是风盛近几年来最大的一个项目,一经开业,就是肇城最大的公私对半医院。 去的路上,阎拓闲来无事同秦措说起,“今天这个场合比较重要,期间你别乱跑。” 秦措乖顺点头,“那阎叔叔,一会儿我要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等剪彩仪式完,陪我去吃饭就行。” 今天到场的人都是肇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秦措以往没少被秦非远带去商业酒会,脸早就混熟了,即便他什么都不懂,场面上应对不来,大家看在秦非远和自己面子上也不会对其有微词。 说起来,秦措还是头一回参加类似这种的剪彩仪式。 待到了地方,才发现阵仗真不小,本地叫得上名儿的媒体都来了,清一色穿着白大褂的医护者少说都有几百号人。 秦措他们算来得晚了。 一下车,数不清的闪光灯聚拢而来,打得秦措眼睛都睁不开。 而阎拓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下车后站在原地,一一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秦措在一旁看着,发现阎拓脸上始终挂着八风不动的笑,用符合这个场合的话术与记者们交谈,秦措不仅听不懂,还内心感叹,这是得背多少稿子才能如此应答如流? 期间秦措开了个小差,环视了一眼,发现他爸秦非远就在不远的地方,身边同样围满了记者。 两人的表情像一个模板刻的,举手投足间,皆是滴水不漏。 很快,两堆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被簇拥着的两个人也在众人的避让下成功握手。 “雾山医院能够如期开业,全仰仗旌行建设的配合。” “哪里的话,旌行能够承建,还要多谢阎总的信任。” 两人一套场面话几个来回过后,手还握在一起。 站在一旁的秦措看着有些想笑,这两人在私下接触时称兄道弟,眼下说这些场面话也不怕笑场。 秦措没能等来两人破功,而是顺理成章的被一起推上了剪彩台。 当然秦措还是有那么一点眼力价的,尽力退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接下来就是轮流致词,秦非远借机将旌行建设结合雾山项目,抛出亮点与概念,秦措完全听不懂,但致谢后的满堂喝彩也不是盖的。 说起来这一列十来个人里,也就属阎拓和秦非远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秦非远英年早婚,虽说儿子秦措都已经二十,但他也就不过三十有七,阎拓还要年轻两岁,两人的老练丝毫不输另外那些五六十的大佬。 站在一起,也是很点眼的存在了。 秦措看着因对比而脱颖而出的两人,只觉得很养眼,更因为这两人在自己‘亲属’一栏觉得与有荣焉,可潜意识里的东西瞬间将他给拍醒—— 连着身姿都正了几分。 原文里那些摒弃了三观被描写出来的登对,他可算是领会到了。 可这重要嘛? 秦措的脑回路拼得冒了烟,终于把眼前这一幕任谁看了都觉得耀眼的一幕给看出阴霾来。 就问这剪彩还要剪多久? 两人啥时候才能错开? 春尾初夏的阳光还真是刺目,秦措全程眯着眼看完剪彩,等结束后腿都快站麻了。 如李仂所说一般,剪彩仪式过后,就是饭局。 方才在台上的那些人全都一起,做东的正是他爸秦非远。 好在,散场后一起散掉的聚光灯,让这群做足了半天场面的大佬们也稍有松懈。 秦非远大概也是忍了自己半天,当着大家面就开训了,“你这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子?今天什么场合,穿件这样的衣服就过来?” 说完还一巴掌拍在自己背上,疼得秦措龇牙咧嘴。 “工作期间我不归你管,再说阎叔叔都没说什么……” 此话一出,一行的长辈们投来看热闹的表情。 秦非远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冲大佬们歉然道:“让你们见笑了,这小子从来就没个规矩,现下在风盛,想着能让阎总好好调教一下。” 一经开头,大家也纷纷数落起自家儿子来,顺带还要夸一夸秦措:“秦老弟,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两个,整天游手好闲的,没一样正事,去年的省比赛小措还拿了个省冠军回来,你啊,对他也别太严苛了。” “就是,他能在阎老弟手下学习,说明有上进心。” 秦非远很是受用的笑笑:“他呀,我是管不了了,看阎总的吧!” 说罢视线以及压力给到阎拓。 阎拓笑笑地看向秦措,在一众等待的目光中,秦措已经接受好了被批判的准备。 毕竟,阎拓和他爸秦非远向来穿一条裤子,这么多人在场,肯定不会去拆他的台。 秦措垂起眼尾,等待下文。 “没有,秦措他很听话…… “他学东西上手很快,一点就通,很聪明。” 秦措眨了眨眼,眸光被不可思议点亮。 第7章 去做灯柱 秦措被这三言两语夸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原本还有些拘谨的他,在中午这场酒局中也轻松了许多。 李仂在不知道秦措的身份下交待的任务,秦措必然是完不成的,可知在这一溜的长辈面前,他只配另点一杯果汁“自饮自酌”。 席间别说挡酒,就是倒酒这活儿都轮不上他。 他占在秦非远和阎拓中间的位置上,大佬们聊天时他也插不进半句嘴,秦措先是把午饭给吃好了,碳水在体内一分解,这困意就涌了上来。 是啊,今儿可是不到七点就起床了,跟着阎拓东跑西跑一整天,又适值午睡的空当,不犯困才怪。 秦措先是眯着眼,想着自己存在感低,养养精神也罢,可上下眼皮在多次的对抗过后,终于握手言和,干脆利落地给阖上了。 这一阖上,就再也没睁开过。 见状,秦非远只能叹气摇头,把桌面适当清理了下,而后脱了外套给他当枕头垫上,扶正了他的脑袋,让他好好睡。 所以说,孩子的成长,和家长的教育息息相关,秦措能在二十岁的年纪轻易在饭桌上睡着,和秦家两口子的宠溺脱不得干系。 秦非远更是,在外摆出一副严父姿态,可背地里又忍不住惯着。 待酒足饭饱送走大佬们后,秦非远和阎拓又回到包厢。 因中间隔着正呼呼大睡的秦措,两人嫌碍事,直接把位置换到了另一头。 秦非远和阎拓自小相识,爱好也有几处投契,除必要的场合外能聊的话也是不少。 两人在等着秦措醒来期间,一是复盘上周日去野钓的战况,二是为这周末找地儿,所以等秦措眼还没睁但意识逐渐清明时,耳边仅剩让他如敌大敌的谈笑声。 “这周末没什么事,可以去雾山里露营夜钓,你有时间没有?” “周六上午时间就能空出来,你把东西准备好就是。” “看能不能钓上岩鲶的,可以就地生火。” 这是秦措醒得最快的一次,睁眼到抬头不过一刹。 “我也要去……” 开玩笑,孤男寡男的,还去山里过夜,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措自觉突变成快一米九的大灯柱,不论何时何地,都要让这两人待在亮堂的地方。 “你周末不是要训练?冬季赛不想卫冕了?”秦非远讶异问道。 还没到正式要拉集训的时候,请次假也无妨,再者孰轻孰重,秦措还是分很清的。 “基本训练我自己在家就能完成,好久没出去玩了,我也要去。” 阎拓意味深长的目光投来。 秦措没感觉到这目光中有不悦的成分,倒是他爸阻挠道:“你成天坐不住,去了吵得鱼都不开口,带你过去干嘛?” 秦措轻啍一声,“你每次空军我也没在场,怎么提前就赖上了!” ‘空军’两字对钓鱼佬的杀伤力可见一斑,秦非远吃了瘪一般,瞬间脸色难看得很。 “你懂什么?” 阎拓在一旁低笑。 秦措起身绕到对面,再次挤进了秦非远和阎拓中间的位置上,然后顶着一脸被衣服压出来的印子说道:“带我去吧阎叔叔,我去给你做后勤,你只管钓就行。” 阎拓没有阻拦他的理由,最早就已经约好过的,对于秦措所有的‘捣蛋’行为,甚至可以说是邀请。 “好,不过咱们也要约法三章。” 秦非远阻止道:“阎拓,别惯着他。” 秦措将整个后脑勺挡在中间:“阎叔叔你说,我听你的。” “山里蚊虫多,也没信号,去了以后你要是觉得无聊也得憋到周末下午,跟我们一起回来。” 秦措对钓鱼佬们的定力一无所知,这才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 “好,就是遇着鬼了也不喊回家。” 秦非远冷哼一声,“去了有你受的,不信咱就试试看。” 阎拓虽是未来一切变数的始作俑者,可就从他打的配合来看,也是尽可能在节制自己,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反观局中人秦非远,对于他这种上赶着把自己送入虎口的行为,就显得有些倒反天罡了。 秦措的分析有理有据,在这笃定能成功的背景下,他对阎拓的提防只会一日低于一日。 可惜,他看不到这层。 * 这个星期过得很快。 秦措在风盛几乎完全适应了打工人的作息,早七晚五,中午午休正常睡够两小时,然后其它时间就是跟着阎拓出去应酬,或者参加商业活动什么的。 基于阎拓对秦措的态度,公司上下谁都看出来他身份特殊,没人敢拿工作去试探秦措的来路。 所以秦措进来风盛以来所感受到的氛围一直都不错。 周五这天,阎拓的行程一早走完,秦措也因此下了个早班。 回家的路上给林清言打了个电话,说是来他家一起把本周的训练给提前补上,到时候把视频和记录发给教练,这周的训练目标就算过了。 林清言和秦措是在大学一起进的游泳队,但在队里却是最鲜明的对照组,秦措是重量级比赛的坐上宾,教练的心头肉,而林清言就是被拿出来训人的反面教材,不过即便这样,林清言最多也就私下对好兄弟牢骚几句,半点没影响打小以来的兄弟情谊。 因为实习的事,两人已经半个月没见了。 林隐心听说秦措有同学来,赶紧吩咐厨房准备,两人这一训练怕是不到夜里十点不会停。 两人五点进到的负一层游泳池,一人一个来回的轮换做记录。 上半场完休息的空档,两人才聊起实习。 林清言总觉得秦措去的是个吃人窝,上下打量过后,怪异道:“啧,我看你进风盛一个星期,也不见瘦啊!” 秦措满脸疑惑:“为什么要瘦?” “肯定是被阎拓给折磨得呗,谁不知道他行事严苛,我爸手下有个干将就被他逼到跳槽过来的,我爸还说要谢谢他,不然他还捞不着这等人才呢!” 秦措用‘你没病吧’的眼神看向林清言,纯纯吐槽道:“阎叔叔看不上的人,被你爸捡去当宝,难怪你们家是万年乙方。” “怎么说话的呢,这家族企业哪能看眼下。” 秦措反问:“那看长远又有区别了?” 战友亦损友,嘴里冒不出一句中听的话。 林清言和秦措一路人,属于四肢发达与头脑简单完美搭配的类型,他大哥倒是能干,却也不及阎拓。 “才半个月不见,你怎么就偏心眼成这样?这天还能不能往下聊了?” 秦措喝了几口机能饮料,笑着跳转话题:“你那边怎么样?” “还行吧,知道我们是实习生,也没什重要的事情给我们做,比在学校都清闲。” “哦对了,一个月以后和海大友谊赛,你猜猜谁要来?” “海大?”秦措仰起脖子细想。 海大和他们肇大是以往省赛上最受瞩目的两个队,去年若不是秦措状态极佳,怕是冠军奖牌就要被对方的人给摘了。 海大队里有个人让秦措印象极深,“萧月鸣吗?” “是的。” “上次我和他聊天,听说他受伤了,这么快就好了?” “昨天他打电话给我,没提受伤的事儿,只说这次的友谊赛他会参加,还说到了这里要请咱们吃饭呢!他这人是爽快,去年输了比赛倒不记仇哈!” 秦措笑着揭短:“你当谁都跟你那样小心眼,输了比赛就给人拉黑。” “啊,行了行了,你今天怎么净挤兑我。” 两人劳逸结合,聊完后又先后下水练习,这次秦措站在岸上做记录。 林清言和自己完全是相反的类型,下水伊始的爆发力不够,属于慢热那种,倘或碰到同类型对手,以他的秒速取胜容易。 但碰到秦措这种类型的选手,水下看见对方先于自己,士气就容易被打压下去。 两人在练习当中,秦措优胜次数与他七三开。 秦措在岸上随着林清言移动,在看到对方在水下小麦色肤质时,有一瞬的晃神。 那天在休息室看的一幕,突然就浮风在眼前,而且与正在水中遨游的林清言做比较。 运动员身上都是腱子肉,线条分布匀称算得上美型,过之则像个牛蛙,秦措偶尔也会拿自己与其它人做比较,到底也分不出个优劣来。 可是像阎拓那种,凸显力量的部位只覆着一层薄肌的体型,在这一众的腱子肉里,可谓称得上美型中的美型了。 最重要是白,极其亮眼的白。 同是作为钓鱼佬,他爸秦非远的肤色肉眼可见的比入坑时要深,可阎拓,竟是一点变化没有。 林清言猛的从水中冒出,溅起的水花扬了秦措一脸。 “多少秒?” 秦措这才如梦如醒,摁下读秒器暂停键。 “五十一点三二。” 林清言被打击到气都忘喘了,“……多少?你说多少?” 上岸的速度比在水下都快,他急于求证的拉过秦措的手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心就凉透了。 “完了,我这样还怎么参赛,教练不得骂死我。” 秦措理亏之下还得极力憋笑,“你先歇歇,咱们再来一场。” 林清言摇头晃脑的走到对面,后脑勺写满自我怀疑的问号。 “不应该啊,我感觉跟上一轮差不多啊,刚才五十不到,怎么一下慢这么多?” 林清言是宁可怀疑自己的直觉,也不愿怀疑死党,“这次的先别记录,我晚点补上一轮。” 秦措憋笑到肚子疼,“好,我不记,我不记……” 第8章 好大一条蛇 秦措近来的睡眠质量严重下降。 因心里头惦记着去雾山露营夜钓的事,十点才睡,第二天又被七点的闹钟给叫醒。 无他,怕秦非远偷摸落下自己开着车跑了。 届时深山老林的,秦措要去哪里寻他们? 对于自己儿子在早餐前就已经坐到了餐桌上,秦非远也是半习惯半不习惯的,以往他这个大儿子休息日不睡到吃午饭哪里见得到人。 也不知道最近这积极的劲头是从哪儿来的! 虽不愿他跟着去,可还是要叮嘱:“衣服裤子穿长袖,别有破洞的,山里的蚊子可毒得很。” 秦措抬手亮了亮昨天夜里林隐心给他的驱蚊手环:“五米之内,蚊虫不得近身。” “防晒衣和帽子呢?” 秦措拍了拍背包:“都装好了。” 秦非远再也寻不到借口说教,“行吧……” 雾山有一部分属于私人承包的钓区,因价格昂贵,去的人并不多,他们要去的那片河床,入场券更是不菲,在肇城这个几乎再无地方可开发的地方,能寻得那样一片安静的地儿,着实不容易。 这次的小度假原本堪称完美,唯独带上秦措算是瑕疵。 秦非远怕是管他不动,不过近几次接触,发现他倒是很听阎拓的话,到时候仍做个甩手掌柜好了。 因走的是山路,这次出门开的是一辆越野,陈伯不用跟着去,由秦非远开车。 待上了车,秦措这才心事落定,车了摇摇晃晃地进山途中,开始补上觉了。 等他醒来时,日光正盛,车内温度升高,闷得他出了一脊背的汗。 秦措下车伸了个懒腰, “爸……爸……” “喊什么喊,才下饵,鱼都要被你给喊跑了。”秦非远自己也是喊的。 并且在喊完以后同阎拓数落道:“我就说带来他累赘,忙帮不上忙,净添乱。” 秦措睡眼惺忪的看了周围一眼,这才发现自家亲爹的数落从何而来。 带来的两个帐篷已经工整搭建好,野炊一应用具也都摆上了,秦非远和阎拓所坐的钓位已经支起了遮阳伞,秦措再多睡半个小时,估计就刚好开饭。 再看一眼阎拓,刚才的一阵闹腾也没惊动到他,连背影都是全神贯注的。 秦措被感染的噤了声,怕真惊了鱼口,于是搬了个凳子挤到两个的遮阳伞下。 为打发时间,他特意带了几本没看过的漫画书来。 秦措坐的离阎拓那边近些,他的注意力本就不大集中,尤其是到了室外,日光,林间的风,还有水声,都能成为干扰他的东西。手中的漫画书半天也没翻页,秦非远见他脑袋左右摇晃,又半天没上鱼,烦躁的开始挤兑起儿子来。 “你是不是有多动症?能不能消停点儿?” 秦措一脸冤枉:“我没说话啊!” “你的头动来动去,影响到我了。” 秦措挤着眉看了亲爸一眼,抓起椅子就绕到了阎拓边上,“这总行了?”说罢又用只有阎拓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自己上不来鱼,还怪东怪西的……” 阎拓侧头笑笑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没半点责怪的意思。 因此,秦措像是找到了庇护所,沉下心来,专注于漫画里的内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秦措再抬起头来时,眼前的一切没任何变化,两个钓鱼佬仍旧严肃的盯着水面的浮漂。 正当他准备起身出去动动筋骨时,一旁的阎拓按住他的手臂,“看,咬钩了。” 秦措视线极佳,就这到顺着鱼杆看过去,只见浮漂在水面起浮,鱼线绷得像是要断掉一样。 身旁的阎拓压着自己手臂猛地起身,修长的身形柔韧有力,将手中鱼竿一拉,带起的东西与水花在阳光下晃出一条炫目的弧线。 脱离水的鱼在空中扑腾,做着最后的挣扎。 秦措眼睛瞪得老大,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别人上鱼。 阎拓这一番起竿动作利落优雅,和他从网上偶尔刷到的钓鱼佬简直就是两种概念。 一时间,他也闹不清究竟是因为人本身就好看,还是因为刚才那番动作显得帅气。 “好厉害……” 秦措想去拉线,将鱼下下来,不想手才伸出来就被阎拓阻止:“别动,一会儿勾着手。” 这一上鱼,弄得他还一脸的与有荣焉,“阎叔叔,这是什么鱼啊?” 阎拓将鱼取下,而后抛进鱼护当中,“岩鲶,我跟你爸这次就是冲着它来的,再上一条,就能凑一盘了。” 这下可算到了秦措扬眉吐气的时候,“爸,你也快点儿的,我肚子好饿。” “饿了就自己回家吃,这里没人给你做饭。”秦非远脸色难看得很。 以往和阎拓出来,两人行必有一空军,虽说自己空军的次数多于阎拓,但至少没旁观者,阎拓不事炫耀,他不说就没人知道,可偏偏今天小兔崽子跟着来了,这要晚上他回家学给老婆听,自己该多没面子。 秦非远此时的好胜心是空前的大。 于是挪了挪地方,离开阎拓大几十米远。 秦措见状,开心地摇头晃脑,“阎叔叔,我看好你。” 阎拓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秦非远,“秦措,你去林子里找点柴火和干草,一会儿我给你做鱼吃。” 被安排了活儿,秦措可算混出了些存在感,“好嘞,我现在就去。” 往林子里走的一路,秦措原本还是挺开心的,可刚才看向秦非远的那个眼神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带着一股莫名的怪异在脑子里回转。 阎拓让他去拾干柴说是为了生火用,可结合刚才发生的事情,又像是为了他爸秦非远的面子特意将自己支开。 秦措本不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可近段时间以来对于阎拓的松懈,让他忘了一个事实。 他的队,究竟是不是站错了? 脑中一阵强光炸开—— 自从他知道阎拓对他爸秦非远的心思过后,下定决心要捍卫家庭的他,似乎什么也没改变。 阎拓和秦非远仍旧是从前的亲密关系,每周一次的相聚也没有因为自己的阻挠而减少,反而在刚才,阎拓为了他爸秦非远,更是支使起自己来。 日常生活里,阎拓哪里使唤过自己? 秦措越想越不是滋味,频频往身后看去。 好在两个人将钓位拉开老远后,一句话也没说,也没做什么眼神交流。 秦措就这么三心二意地开始完成阎拓交待给他的任务。 这片林子有被人打理过的痕迹,但都是针对一些保护植被,鲜少来这种地方的秦措,因着林中的景色渐渐放松警惕。 野炊的乐趣因着手里的柴火起来越多也变得有意思起来,正当秦措满载而归准备往河床那边走时,草丛间的一阵响动引起他的注意。 是兔子吗? 秦措玩兴大起,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猫着腰一点点凑上前去。 春天草木茂盛,林里的野草更有半人高,躲藏在里面的小动物跟迷了方向一般四处乱蹿,秦措这时反而生出一些耐心,随着蒿草的波纹一步步逼近。 “嗫嗫嗫……出来吧。” 里头的生物像是听见了召唤,还真没了动静,见状秦措这才一脸期待、小心翼翼的下手拨草,就在他即将把这一片草丛探完时,一条五彩斑斓的尾巴‘嗖’的一下从自己脚边甩过。 血液回流,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啊……” 瞬间,惨绝人寰的叫声将原本在树间小憩飞鸟惊得没了家似的四处乱飞。 秦措更是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力,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往河床那边奔去。 “爸……爸……” 儿子那声惊叫真的把当爸的给吓到了,秦非远连忙扔了手里的鱼竿,往林子那边跑去。 秦措今天穿得又是一身浅绿,在春意盎然的林子里并不显眼,秦非远只是循声往那边去找人。 “秦措,秦措……” 只知道逃命的秦措连回应都做不到,只一味凭着方向感往来时的地方跑。 直到他冲破林间荫庇,跑到河床边小路上时,十几米处一个身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阎拓才放下手中杆子想跟着秦非远一起去找人,哪知才走几步,就看到朝自己奔命而来的秦措。 “怎么了?” 秦措不语,只是一味的飞奔,脚底下枯枝落叶被踩得四处乱飞,脸上表情更是又惊又怕,看样子都要哭了。 阎拓朝他身后看去,也没见谁追赶着他。 正纳闷时,人已经到了跟前…… 试象一下,一个快一米九的成年男子,一身绷紧了的腱子肉撞上自己时所产生的冲击力。 阎拓被撞得闷吭一声,连着退了好几步,前胸是像大锤敲击过后的钝痛。 这还没完,眼前的人将自己箍住以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上了身,两条大长腿更是死死将腰身缠住,马丁靴坚硬的鞋底一左一右地硌在了自己腰眼上,那种酸胀几欲让阎拓无法直立。 “救我……” 秦措像个树袋熊一般缠在阎措身上,铿锵有力的四肢死死将人焊住。 河床边上都是石子,这要跟着秦措一起倒下去,两人都要受伤,阎拓一声喘息,为了稳住平衡,只好将秦措搂住。 两只手环过去,刚好托住了秦措的屁股。 这手感极其烫手。 阎拓被秦措带得一阵手忙脚断,只好又将手移到对方大腿。 这下好歹是将对方与自己的稳住了。 没找到人的秦非远折返回来,就看见眼前一幕。 这一幕,除了被动与主动方的体型有些颠倒外,毫无违和感,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儿子在林间到底碰到了什么,才会吓成这样子。 “秦措……” 秦措不语,整个大脑袋都埋在阎的颈窝,在找到救星后更是卸了心防,抽抽噎噎起来。 “好大一条蛇……” 第9章 两个帐篷 “蛇在哪儿?” “在草丛里,好大,真的好大。”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可见吓得不轻。 阎拓被勒得呼吸困难,“非远,你过去看看。” 秦非远怕儿子受二次惊吓,随手捡起一截树枝,就往秦措来的方向去。 这下可苦了阎拓,看这阵仗,傻狍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下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 阎拓哄小孩儿般,一边拍着秦措大腿一边轻声哄慰。 颈间的温热传来,顺着皮肢滑进衣领里,阎拓这才发现傻狍子是真给吓哭了。 旁人见了肯定觉得好笑,可阎拓从小将人看到大,小时候就是连玩具蛇都能将他吓哭,他深知软体冷血生物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 “有没有被咬到?” 秦措的脑袋在他颈窝转了转,粗硬的毛寸扎得皮肤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从我脚边蹿过去了,五颜六色的,那尾巴比我胳膊都粗。” 夸大的表述弄得阎拓一阵发笑,“哪儿有那么大的蛇!” 秦措瓮声瓮气道:“有,真有……” “好了好了,先下来,你爸过去看了。” 不说还好,一说箍得更紧,“不行,我害怕。” 阎拓无法,只能任他在自己身上挂着,看秦非远回来是个什么情况。 刚才鱼已经咬钩了,要不是秦措弄这么一出,中午两条鱼足够他们凑一盘的,阎拓心有惋惜的同时等待着秦非远的出现。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秦非远从林子里出来了。 “看到没?” 秦非远冲他使了个眼色,“看到了,被我抽死了。” 此话一出,直接解了悬在秦措头顶的危机,他的脑袋终于舍得从阎拓的颈间移开。 他朝秦非远确认道:“真的打死了?” 方才秦非远在林子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更何况手刃‘元凶’。 秦非远深知,即便是条死蛇,他儿子也绝对不赶过去亲探,但如果不说那条蛇已经被自己打死,怕是一整天都要战战兢兢。 秦非远面不改色的指了指身后,“真的,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秦措脸上还挂着眼泪,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不,我不去。” 阎拓累得背后都是汗,“现在总可以下来了?”说罢松开扶住对方的手。 秦措四处张望一眼,确认四周再看不见五颜六色的东西后,才慢慢悠悠的从阎拓身上下来。 下来后还一直跟在阎拓身后,大大的个子,受惊之余看着有些可怜的脸,秦非远看他吓成这样,心疼之余也没舍得笑话。 这么一闹腾,鱼是没法儿再钓了,两人收了杆,开始张罗起午饭来。 在网上订的东西已经用无人机送来,里面有新鲜蔬果和调料,还有一些野炊必备的工具。 先前钓起来那条不到一斤的岩鲶,能凑合烧上一盘。 秦措从未进过厨房,也没见他爸秦非远下过厨,正想着这饭要谁来做时,只见阎拓挽起了袖子。 “阎叔叔,你会做饭?” 阎拓已经暂时性习惯了这个跟屁虫,“这有什么不会的。”说罢就从鱼护中把鱼捞出,刀背一拍,原本还蹦跶的鱼就晕了过去。 后面的场景有些血腥,但秦措的注意力都在阎拓的手上。 小臂的肌肉线条优美流畅,青筋在冷白如玉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指骨分明的手沾着鲜红的血,在阳光下炫目艳丽。 很奇怪,明明杀鱼是件血腥的事,可阎拓做起来却显得那么养眼。 在秦措看来,阎拓虽说小时候在他们秦氏的福利院长大,但十五岁时就被阎在老太太接回了阎家,按理来说厨房里的事不应该这么游刃有余。 于是他好奇发问道:“阎叔叔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闻言,阎拓手中动作一停。 说不上是哪世的记忆浮了出来,但做饭这件事,绝对不是在这世学会的。 他侧头看了秦非远一眼,两人常常出去野钓,做饭的那个人也是自己,但秦非远却从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怎么回答秦措。 只能故做轻松道:“这个还用学吗?多看看就会了。” 显然,对于这个回答秦措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秦非远没少在自己耳边念叨,说阎拓十五岁回到阎家,就已经在为后面接管阎氏布局。 十五岁啊,秦措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连学习都吃力,更别说在一堆吃人不吐骨头的兄弟叔伯间周璇,聪明的人在各个领域都能游刃有余,更何况是做饭这件小事呢! 以往秦非远同自己说这些时,秦措并不作他想,在他固有的思维里,阎拓在一行家族企业子弟中,永远是佼佼者,而且阎拓所走过的那条路,秦措别说是经历,即便是听也听不明白的那种。 但此刻,他看着阎拓的脸,这张他看了二十年本应该再熟悉不过脸,突然就附上一层迷雾。 而这雾里隐藏着的,是他如何也探不进去的过往。 这种感觉让秦措有些不舒服。 他习惯了对方以长辈姿态露出来的包容和迁就,其实并非是因为他的存在而理所当然形成。 说白了,全都看在他爸秦非远的面子上,自己与他的关系,也是建立在他和秦非远的关系上。 而他为了捍卫自己想要捍卫的,就必须破坏这一层关系。 那是不是也就说明,等他终将把这层关系破坏掉后,阎拓对自己一往而来的态度也会完全收回? 秦措被这个才看清的事实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怎么,还没缓过劲儿来?” 秦措在自己的思维里沉浸的出神,被蛇惊吓过的后劲似乎也没那么大了。 秦措没来得及收敛情绪,极不熟练的回应道:“没有,就是饿了。” 阎拓将擦干水分的鱼下锅,“快了,你先去把折叠桌弄好。” 换个环境,换个掌厨的人,这饭吃起来又是另一种风味,因运动量过大,秦措这顿饭没少吃。 秦非远期待着儿子能快点犯因,他要是能睡上一下午,对于今天他这个空军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刚才那条蛇不见踪迹,按照秦措描述应该是毒蛇,为防患于未然,他在秦措即将午睡的帐篷附近洒上一圈驱蛇虫粉。 遮阳罩打上,帐篷里的温度也升不起来。 秦非远将这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就等着自家儿子乖乖钻进帐篷。 然后他错算了,秦措心里搁着事儿,哪里还有困意。 人是在帐篷里躺着,可头冲外,拉链大开,盯梢似的看着他和阎拓两人。 秦非远等了半天没看到自己期待的场景,催促道:“还不睡?” 秦措晃了晃手里的漫画书:“看完再睡。” 秦非远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刚才白忙活了。 就这么着,秦措在被秦非远设置好的绝对安全领域里看了一下午的漫画书,偶尔也歇歇眼睛盯梢两人。 他们今天是要在这边过夜的。 两个帐篷但三个人,这也就意味着有两个人要挤在一个帐篷里,这个要怎么分配,在秦措这里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不过他能肯定的一点是,他俩既然能带两个帐篷出来,说明在此之前也是一人分睡一个帐篷。 可是今天多了一个他啊! 最难为人的是他并不想跟其中任何一个人挤一个帐篷。 “爸,还有多的帐篷没?” 秦非远头也没回,“哪来多余的帐篷。” “那我晚上睡哪儿?” “爱睡哪儿睡哪儿,反正别跟我睡。” 秦措不甘示弱:“你当我愿意跟你睡啊!” 自打秦措记事以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睡,旁边有人极度影响睡眠质量。 可这样一来就只剩最后一个选项了。 秦措心情复杂的盯着阎拓的背影,迟迟没能开口。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在和阎拓对话之前,总要先过上一遍才能开口。就比如他接下来的问题,如果对方拒绝,他要事先想好后话,不然三言两语,就要把结果定死,无转圜余地。 “阎叔叔,晚上我睡你帐篷呗,我爸他嫌我。” 阎拓转过头来,温和的看了秦措一眼,“好啊,正好我那个帐篷大些。” 竟然没拒绝? 秦措连后手都想好了,他竟然不拒绝? 本来打算被拒绝后自己就睡车上的,可阎拓答应得这么利落,反倒乱了秦措心神。 秦非远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晚上试试就知道了,我包管你终身难忘。” 他儿子的睡觉,当爸的可不要太清楚了。 床上放个磨盘,都能被他给挤下去。 阎拓不以为意地笑笑:“哪儿有说得那么夸张。” 秦措莫名心慌地将帐篷拉链给拉上了,坐在里面呆滞了好一会儿。 他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眼帐篷内部,还用眼神比划了下尺寸,就连谁睡左谁睡右都想好了。 横七竖八将各个方位都试着躺了一下,在确认两人可以完全不接触后,秦措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转眼间天就暗沉下来,晚上阎拓没再说要下厨的事,只点了无人机外送把晚饭解决了。 秦措害怕天黑那些蚊虫蛇蚁到处乱跑,于是早早就躲进了帐篷里,山上早晚温差很大,待天完全黑下来,水气裹挟着凉意沁在皮肤上,秦措没带多余的衣服过来,只能把被子给裹上。 所以当阎拓进帐篷时,看见的就是只留一个脑袋在外的秦措。 一床被子他卷得连个边都看不到。 帐篷的空间太小,气息、热度都很快在里面行成循环,阎拓的一举一动都能带动帐篷的晃动,看着头顶摇摇晃晃的灯,偶尔被遮蔽住的光线,让秦措有些不自在。 紧紧裹住的被子不给对方半点可趁之机。 已经换上轻薄睡衣的阎拓坐在边上等了一会儿,凉意让他生出煎熬。 傻狍子完全没有要把被子分出来了半的觉悟,就干瞪着眼。 他到底在想什么?把自己裹那么严实! “秦措,我好冷!” 第10章 乱点鸳鸯谱 阎拓一直认为自己的忍耐力非常人可比。 可直到这一夜过去…… 早间的晨光仿佛是救赎,让他彻底摆脱傻狍子对他整晚的煎熬。 夜里刚进到帐篷,清醒时的傻狍子一脸乖相,规规矩矩的分出一半被子,中间还留出中规中矩的分界线。 在睡着前,秦措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平躺姿势,虽说个头大占了一多半位置,但也不至于让阎拓感觉到拥挤。 封闭的空间里,秦措先找他聊天,将那天晚上两人商议好的事情提上日程。 虽是要求,但却是给出建议的那种体贴语气:“阎叔叔,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提这个要求是有些为难你了,但你能不能试着找个人,分散一个注意力?” 阎拓从不OOC,给秦措看到的一切,仍旧在朝着人设固的方向发展。 所以这才让傻狍子有了危机感。 阎拓之所以从一开始就顺着秦措的想法回应,无非是对其生不出玩心,傻狍子太简单了,如果他真是个有心机的人,你来我往的争斗中,说不定还能生出一些趣味来。 可当秦措用无比认真的眼神对他提出这个建议时,NPC在他心中生出血肉,开始鲜活起来。 信任一点点建立到牢固不摧,再将其顷刻粉碎,实则更能给剧情加分。 阎拓本可以借着对方这层信任,一点点攀附上去,将这片蔓藤生裹紧在对方认为的安全城堡里。 然而看到这样真诚清澈的眼神,料想到剧情到来时,会被完全摧毁,他心中又生出一些不忍。 “可以……我会尝试。” 才给出回应,傻狍子的目光便又活跃起来。 “阎叔叔,那个李特助是不是跟了你好多年了?” 傻狍子的话比他的体温更灼耳,阎拓想让他打住,后面的话他想都想得到。 “嗯,五年。” 傻狍子一听‘五年’这两个字,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希望,“李特助人很好的,细心,脾气又好,我感觉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恋爱对象。” 代入一下李特助与自己,阎拓的脸顿时比外头的天的都在黑。 傻狍子可别再说了!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考虑女性?” “啊?阎叔叔你对异性也能接受?” 不论同性或者异性,秦措对平行任务世界里的NPC从未产生过情意。 “只要感觉对了,性别都无所谓。” “那你这么一说,范围倒是大了很多。” 阎拓眼皮发沉,语气倦怠的问他:“说说看,你又想到了谁?” “肖阿姨啊!” 这个话题在傻狍子的延伸下成了过山车,跌宕起伏得失了方向。 才升起的困意被击垮。 他说的是肖绾绾,林隐心最好的闺蜜,曾还被秦非远两口子极力撮合过。 肖绾绾是阎氏话旗下一间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事业心极强,在小花时代就已经成了顶流演员。 见自己久久没有答话,傻狍子补充道:“肖阿姨从来没传出过绯闻,听我妈说,她也就学生时代谈过一次恋爱,后面一直单身着,阎叔叔,你也见过她的,很漂亮对不对?” 阎拓与她在酒会上见过几次面,肖绾绾的长相却实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 “嗯……” 秦措兴致勃勃:“那我改天同我妈说说,让她去问问肖阿姨。” 阎拓知道,如果这时候他拒绝提议,很快这小子就会把视线转移到其它人身上,所以,在他还没完全丧失耐心前,就此打住最好。 “好,可以。” 然而,话题并没有因为阎拓的敷衍而结束,毛还没长全的小子竟然结合他臆想中的恋爱观给他建议。 “虽说是带着目的性接近,但我相信以肖阿姨的魅力,阎叔叔很快就会喜欢上她的。” 阎拓揉了揉太阳穴,“你还不困?” 这时的他,比秦非远都要希望傻狍子能借用睡眠消停一会儿。 “还不是……很困……” ‘困’这个字像是有着莫名魔力,尾音一断,帐篷里彻底陷入寂静。 感觉到身旁的人气息趋于平缓,阎拓这才知道人已经睡着了。 前后间隔不过五秒。 折磨本应如此结束—— 已经忘了怎么跟人同床共枕的阎拓,在傻狍子惊为天人的睡相下,生出了一辈子想要孤独终的心。 帐篷长宽两米,傻狍子能以中间为轴点,三百六十度的打转,跟个碾盘似的,将一切障碍物挤到不碍事的地方。 帐篷内的温度上来后,被子更是盖不住,阎拓硬生生被推到了帐篷边沿。 总之这一夜极其难熬。 阎拓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的,总之当他睁眼时,面前是傻狍子的后脑勺,毛寸贴着自己的额头,而自己半个身子已经被挤出了地垫外。 四肢更是酸软到使不上一点力气将人拨开。 所以当秦非远看见阎拓从帐篷里出来时,满脸都是难掩的笑意。 “领教过了?” 阎拓黑着脸:“下次别再带他出来。” 只要能避免昨夜那种情况,阎拓宁肯就此封竿。 * 秦措小度假完后,回到家就开始跟林隐心提牵线的事儿。 她也不知道自家儿子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操心起长辈的终身大事。 “是阎拓亲自跟你说的?” 秦措点点头:“算是,昨天和阎叔叔聊起肖阿姨,他说他也想试着接触一下。” 秦非远也在跟前,细细听着,发出质疑:“你是不是听错了,他能有这想法我能不知道?” 秦措眼色莫名的扫了亲爸一眼,总觉得秦非远插话是为了争出参与感,捍卫他与阎拓之间如铁般的兄弟情。 “阎叔叔未必什么都跟你说。”秦措离间道。 “嘁,你当我愿掺和这事儿!” 肖绾绾要是与阎拓成了,在林隐心看来那是皆大欢喜,可若是闹出矛盾,林隐心第一个就要怪罪到自己头上。 秦非远思来想去,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阎拓在整个秦家人的眼里,都是相当不错的存在,林隐心也不外如是,如果好闺蜜能嫁给他,自然是好事一桩。 “那我打电话问下绾绾?看她哪天有时间的,两个人可以约出去吃个饭什么的,让他们自己聊。” 秦措催促道:“那你快打。” 说起来牵媒搭线这事儿还是老一套的办法管用。 电话接通后,林隐心直明来意,“绾绾,你这周五晚上有没有时间的?” “晚上有两小时空着,到时候我去找你?” 铁闺蜜间第一次没揣明对方的用意,林隐心调整口吻,单刀直入:“不是我,是阎拓。” 在场三人,对面一人,呼吸都是一滞。 可以感觉到的是,对面肖绾绾的沉默,震耳欲聋。 林隐心补充道:“我知道他是你名义上的老板,但这次约见是私下的,你不用那么拘谨。” 电话那头传来吸气声:“心心,你这突然来这么一下,我有点慌啊!” 秦措的耳朵恨不得扎进电话里去,好在教养的驱使下没让他插话。 “你慌什么,就吃顿饭而已,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回了。” “不行……” 肖绾绾紧忙将闺蜜拦住,吃顿饭而已,又不会掉块肉,再者拒了阎拓,那不等于把那些上好的资源拒之门外? “你说个时间,我肯定赴约。” 看事情只看表面的秦措,以为在他的推动下,已经开启了新篇章。 在他看来,阎拓和肖绾绾两人光站在一起就是无比登对的存在,如此相配的两人,在日积月累的接触下,怎么着也得生出情愫了。 再者秦措的目的再简单不过,只要阎拓的注意力能从他爸秦非远身上转移开,那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他考虑。 熟知阎拓日程表的他,即兴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阎叔叔,周五晚八点,肖阿姨也有时间,地方我帮你们定? 不等对方回复,秦措就开始捧着手机在网上浏览优质餐厅。 他虽没谈过恋爱,但总知道就餐环境对于营造氛围的重要性。 一定要是靠窗的位置,最好周围要有鲜花,进餐时的氛围套餐也要订上一个,要选什么曲子好呢? 秦措一脸雀跃的筹谋着,看得秦非远两口子一眼诧异。 是孩子终于长大会体贴长辈,还是纯粹起了玩心? 不对不对。 儿子二十岁,是到了也该恋爱的年纪,要知道他们两个十六岁就一见钟情,如果这方面能有基因传承,那么这大儿子也早该开窍了。 林隐心冲秦非远使了个眼色,将人拉回房里。 秦措左挑右选,深思熟虑过后,可算找到一家合意的西餐厅,就是价格昂贵要消耗掉自己半月的零花钱。 将餐厅细节如数发给了阎拓后,秦措消停等着会夸。 果然,不多时阎拓回复道:眼光很好,我很喜欢。 秦措抱着手机乐得没边,完全察觉不到此刻站在二楼一边观察一边蛐蛐自己的两人。 饶是秦非远智商超群,也无法将那些从在儿子身上得到线索串成逻辑链。 秦措的行为怪异到无法用常识去解释,除了那一脸的傻气能立得住,别的方向四处碰壁。 第11章 微病 周一,不再是抗拒早起抗拒挤地铁的一天。 秦措顶着一张元气十足的脸踏进总裁办公室,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同末晚八点的‘烛光晚餐’写在阎拓的行程表上。 按照以往的工作内容,但凡是出行,秦措就得跟上。 李特助将铺开的日程那页一览无余,在看到阎总与肖绾绾的晚餐后,眼中迸射出‘果然是阎总’的钦佩光芒。 他拍了拍秦措的肩,“周末你跟着去的时候,可别那么起眼,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 秦措会意,点点头:“那肯定的。” 这又不比之前凑过去特意给秦非远跟阎拓做电灯泡的,那么好的氛围,他才不会那么不识趣的找存在感。 这天阎拓来得有点晚,九点才进办公室。 按照惯例,秦措去茶水间将阎拓每日必喝的咖啡送了进去。 “阎叔叔,咖啡来了。” 阎拓抬头,眉宇间的倦色浓到秦措都察觉到了。 是没睡好吗?眼睛这么红! “阎叔叔,你是不是不舒服?” 阎拓敛去眸底不耐的神色,“还好。” 他是不舒服,而且还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那天晚上在帐篷里因为傻狍子的睡相着了凉,回到家就开始发低烧,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开了药,当时本该借着药劲睡下的,不曾想他又一大通的消息轰炸过来。 休息不好,加上低烧,自然整个人都是倦怠的。 阎拓只愿今天傻狍子能消停点,别来吵他就行。 手刚伸将过去,想借着咖啡因提提精神,不料对方竟直接将咖啡收了回去,“不舒服的话就别喝这个了,我倒杯温水过来。” 秦措行动力极快,不等阎拓阻拦,就端着咖啡走了。 以往李仂也会关注到这些小细节,但绝对不会如此强势的安排自己,所以在咖啡被抽走的那刻,阎拓表情有片刻的迟滞。 不多时,秦措端着温水进来。 “阎叔叔,今天上午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一会儿进里间给你把床铺好,你先休息一下,等三点会议开始了,我再叫你。” 怎么照顾病人,秦措在秦非远两口子的言传身教下,那叫一个浑然天成。 “没多大事儿,出门前吃过药了。” 其实在药力的攻击下,阎拓来的路上脑袋就已经发沉了。 秦措很懂的回道:“就是因为吃了药,才要好好睡一觉。” “床铺好了,阎叔叔你进来。” 秦措召唤了一声,见没任何回应,便直接出来了,二话没说,架着阎拓的胳膊要将人从椅子上拉起。 阎拓不愿在外人面前展示出过于弱态的一面,他挣扎道:“哪里就走不动路了,先松手。” 毫无察觉的秦措反而一把将人的腰搂住,“就让我表现一下好了,阎叔叔你可是付了我薪水的。” 有时候阎拓真的很想把脸板起来,直接了当的抗拒到这头傻狍子投递过来的强势行为。 然而他的这种强势又无法完全激发出阎拓的逆反心。 像是敌方递来一把用橡胶做的刀子,不论怎么接招,触感都是柔软无害的。 “好好好,我睡就是了,我今天要不听你安排,怕是也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秦措很是受用,笑意盈盈的搂着人往里间去。 这在两人相处间,其实并无违和感,可偏偏方才李特助听了一耳朵,抓心挠肝的想知道这个新来的关系户,如何能一举颠覆自己做了五年特助都无法办到的事。 李仂的听力是真的好…… “诶诶,衣服我自己能脱。” “那我去把窗帘拉上。”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那你先脱,脱完我再拉严实。” “好了,拉吧!” 明明是这么朴素寻常的对话,却听得李特助心如擂鼓。 好吧,他知道里头那两人是熟人,而且秦措的身份已经很完美的被他猜测出来的,秦氏独一无二的公子哥,与他们高高在上的阎总,其实就是平级关系。 如果门没关着,结合场景,那么这段对话就清清白白。 偏偏什么也看不到,李特助只能利用想象力去猜测这两人的表情,以及此刻各自所站的方位。 那抹暧昧,随着他的想象在周围缱绻漫延,已经呼之欲出了。 直到秦措将里间的门推开,李特助那半边脑袋还卡在门缝里。 从秦措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就一个耳朵越界到了总裁办公室。 那只耳朵和主人一样,很是圆滑。 他知道耳朵主人是在听自己说阎拓生病后,遏制不住的关心才会让他偷偷打量里头的一切。 这种行为,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职责所在。 既是职责外的东西,那就全出于私心了。 果然,秦措莫名而出的,那比头发丝儿还细的感觉没错。 他轻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很想让李特助知道,他就是自己最先举荐的人。 必竟他与阎叔叔有朝夕相处了五年的情份在,近水楼台也更有利于后期发展。 可奈何他入不了阎叔叔的眼啊! “阎总睡了……”秦措凑到耳朵跟前,悄悄说道。 李特助一个激灵,险些没把耳朵给夹进入门缝。 “哦哦,睡了就好。” 李特助长舒一气,将脑中那些营养过盛的东西挥散后,深怀感激地看了一眼秦措。 秦措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给这个眼神找出解释,他点点头,用‘我懂的’眼神回应过去。 秦措忙完,终于空出时间去补充水份,可当他去到茶水间时,只见里头乌压压一片人,连个能进人的缝隙都没有。 “大家……早上好啊!” 秦措才开口打招呼,十几道感激赞许的目光不约而同聚拢而来。 灼热度更是空前。 ‘大家’的表情都是那么轻松愉悦,就连顶着一张精英脸常年绷成急弦上箭矢的职员们,表情也很是松弛。 “秦助,我这儿有龙井,要不要来点儿?” “我这儿有奶茶。” “鲜榨果汁喝不喝?” 秦措就这么众新捧月般被一堆人簇拥进了茶水间,饮水机里的水‘咕噜咕噜’消耗个不停,‘大家’什么也没说,只一味用行动对秦措表达敬意。 盛情难却下,秦措将其中两位女职员手里的果汁和奶茶接下,“谢谢,这两个看起来不错。” 最后,在秦措的屡屡婉拒下,怀里、帽子里还是被塞进去一大堆零食。 回到助理办公室,秦措一边‘卸货’一边求问道:“今天大家都是怎么了,这么热情!” 以往公司氛围虽算不上活跃,但至少大家都客客气气。 可今天才上班,秦措就成功将微病的阎总摁到床上的壮举,让常年精神紧绷的下属们有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半天假期。 要知道,阎拓不生病时只能说是严苛,但只要生病了,那种严苛度会随着病情的严重程度进化到变态等级。 所以当秦措顶着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走进办公楼时,大家就猜测到了这一日的命运,有的甚至已经提前哭了一气儿。 待李特助将这里面的头脑一一剖析出来后,秦措的感觉就像是听了段单口相声。 “怎么,不信?” 秦措持旁观者态度,“不清楚,也不发表意见。” 李特助两眼一转,“等到下午三点的会议,你就能清楚了。” 秦措又不是没历经过会议,无非就是一群人在下面像是洗干净脖子的人犯,被阎拓一一点名问斩。 反正怎么着也波及不到自己身上。 这一上午,总裁办公室清静得很。 等着让秦措签字的文件全都堆在了李特助桌上,为减少老板的工作量,李仂将这些东西一一分类好后,才工整的递交至阎拓桌上。 倒是秦措,只要不外出,几乎就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一上午就在摸鱼中度过,等吃过饭再午休完,就要给下午的会议做准备。 在准备一系列资料时,有一个名字引起了秦措的注意力——阎既明。 这人是阎拓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现今管着阎氏底下一个不起眼的附属公司。 秦措稍微看了一下资料内容,才知阎既明之所以会来,为的是给其所在公司即将问世的新系列产品做预展报告。 这个项目他在阎拓的办公桌上看到过好几次,想来也是备受重视。 而李特助说让自己等着看的那句话,怕是与阎既明脱不了干系。 秦非远同自己说过,因为阎父私生活泛滥,导致阎拓同父异的兄弟姐妹有不少,被正名找回的都被安排在了阎氏集团里,可说起阎拓与这些人的关系,就只有‘打压’两字。 阎氏这一颗大树,招来的真心寥寥无几,若不是因为阎父这一辈们的来者不拒,也不至于让阎家家业数度陷入危机。 总之用秦非远的话来说,阎家只出了阎拓这一个有能力支棱起家业的人,其它那些货,绝不能给好脸。 秦非远可是很少说这么难听的话。 说起来,对于阎拓如何打压他这些兄弟,再怎么样秦措都觉得不过分,能联手将阎母送进精神病院,又把阎拓以弃婴身份偷偷扔到福利院门口的那些人,没理由她们的宝贝儿子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算是有些期待? 总之秦措想亲眼看看一会儿阎既明是怎么被‘打压’的。 两点半整,秦措推开休息室的门。 昏暗中,才睡醒特有的沙哑声线传来:“三点的会准备好了没?” 第12章 护叔宝 这次会议,总公司参与了此项目的人也要跟着陪跑。 松快惬意了一上午,谁都知道这会儿才是午时三刻。 秦措和李特助坐在会议室角落,虽是最不显眼的位置,但视线却是除了阎措座位外最好的了。 “李仂,现在定制贴身管家这个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 每每在这种场合,被点到名的李特助从不让人失望。 “研发阶段已完全收尾,资金投入百分之八十,预定客售也已经开始,但客订量只有预期值百分之六十,据线下调研显示,前三位分别是……” 只是来凑个数顺带看热闹的秦措,视线在阎拓与阎既明身上横跳。 可能因为不是同一个妈生的,长相方面没有几分相似之处,说起来阎既明比阎拓还要小上五岁,可两人同框后,看不到半点年龄差。 终归还是阎拓那张脸,更能抗住岁月侵蚀。 “价位偏高占比百分之二十四,性能不足占比百分之三十一,占比最高的是建模,为此调研部又面向潜在客户做了一次意见征集……” 秦措来了这些天,也知道阎氏旗下的所有调研工作都自行消化,且部门就设立在总公司,这涉及到各个项目至关重要的几个阶段。 只见阎既明的脸色越来越沉,那表情像是预见暴风雨即将来临。 看来,这款管家产品的问世,要推迟一段时间了。 阎拓从来都是精益求精,如果预售不能突破期望值,那么这个项目将会无限期停滞。 拖得越久,对公司的损失就越大,每一天都是在烧钱。 “前期调研的数据呢?” 李仂将阎拓要求的东西陈述完后,又从一大撂资料找出一份。 而后走到阎拓身边,将责任划分落定,“这是最前期的客户调研,与后期追加的调研结果大致相同。” 斩首的令牌从调研部眼前落下,即刻又飞到了阎既明眼前。 调研部的主管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预售不达标的主要原因,是建模没按照调研部给出的数据设计。 此刻,整个会议室只有阎拓站着,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看着李特助整齐摆放在他面前的数据报告,面色阴沉的可怕。 良久的寂静后,一声冷笑,几乎裹挟着寒流遍布整个会议室,“是你不行,还是你手底下的人不行?” “四哥,我……” 阎拓指骨敲击桌面,“到底有没有人教过你会议礼仪?” 阎既明面色青一阵白一阵,“阎总,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肯定好好跟进,绝不再出纰漏。” “整个阎氏光管理层就上千号人,每人一次的试错成本,你觉得阎氏能否消耗得起?”话说到这里,结果一目了然。 即便犯错的人也姓阎,阎拓也不可能会姑息。再者,李仂可是说过的,对于同姓的家人,阎拓只会更苛刻。 “明天会有新的执行总监到任,回去后利落把位置腾出来。” 阎既明起身,为自己做着最后的争取,“阎总,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我跟进,临时换人,肯定赶不上预售期了。” “散会……”阎拓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就走,“李仂,打电话让周启航回来,明天我要见到他人。” 李仂小跑跟上:“是,阎总,我现在就给他定好下午的第一班飞机。” 阎既明见争取无果,隐忍半晌的怒意终于爆发,“你分明就是在针对我,这个项目换了谁来做,结果都一样,想把我也赶出阎氏就直说,别找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阎拓脚步一顿,“换掉你,我还需要找借口?” “没董事会的决议,你没权利这么做?” 阎拓讥讽一笑,“你要是不服,可以让黎媛媛召开一次董事会,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把她的宝贝儿子焊牢在执行总监的宝座上。” 角落里的秦措,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一切,直到阎既明的手,伸向会议桌上的那个瓷器摆件。 不等秦措脑子反应过来,发达的运动神经已经擅自主导他的身体冲了出去。 因隔着中间两米五宽的会议桌,如果阎既明一个热血上头想对阎拓做点什么,那么以秦措现在的位置,想绕过会议桌去阻止,肯定是来不及的。 所以他直接跳上了桌子,然后一把摁住了阎既明的手。 秦措这一举动,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就在几分钟前,阎拓还强调了会议礼仪,秦措这一举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在会议室耍浑了。 “你拿这个干什么?”秦措将阎既明手里的摆件夺了过来,单刀直入道。 阎既明见到这个突然就蹿到眼前的人,愣了愣神! 但五米长的桌子可不止这一个摆件。 秦措预判了他的预判,同时会议室还没走完的人见状也反应过来,一个个都变身为桌面清理大师,将一切有可能成为“凶器”的物件都揣到了怀里。 别看这些人常年在阎拓手底下如履薄冰,可有事儿是真表现啊! 行凶未遂的阎既明也不装了,“少特么在这多管闲事。” 秦措蹲在桌上歪头看他,“我是阎叔叔的助理,现在也是上班时间,哪里就多管闲事了?” 阎既明看了秦措一眼,而后朝已经走出会议室的阎拓喊道:“别以为你攀上他们姓秦的你就能在阎家正名了,野种就是野种,永远也上不了台面。” 任何场景下,阎拓都不失风度,即便是在被恶语相向时,也没有说回过头来对峙一二的。 秦措离阎既明最近,这些话像刺一般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耳朵里。 透过半透明落地窗,他朝阎拓看去,却只看见一个不为所动的背影。 一直以来,秦措都以为阎拓的身世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包括秦非远在自己面前夸赞感叹阎拓这人时,都会对此避重就轻。 他还以为对方会因此失控。 倒不是说期待吧,只是阎拓的回应让秦措感到奇怪。 秦措凑近了说道:“别拿自己也没有的东西去攻击别人,这样不仅很LOW,而且显得很不聪明。” 阎拓父亲至死都是单身,在名份上,他所有的儿子都是私生,包括阎既明。 气性上来的阎既明可管不了同他对峙的人是谁:“我们阎家的事,还用不着你们姓秦的多嘴。”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嘛,阎叔叔跟我们家关系交好,阎叔叔他儒雅端方,不屑和你争执,今天如果换成是我爸在这里,你可能都走不出这间会议室。” 秦措没有拿他爸秦非远来压他的意思,可阎既明却听出来另外一层意思。 他和阎拓明里暗里的争斗持续了这么些年,加上母辈的恩怨,即便他夹着尾巴做人,对方也不可能放过他,可秦家与他从未有过过节,如果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连着秦家的独子也给得罪了,那还真是得不偿失。 “他端方?” 秦措诚挚点头,“对,比你端方。”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暴怒之余的阎既明竟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那你就等着看吧,看他能端方到什么时候。” 阎既明知道再对峙下去他也讨不到任何好处,让随行而来的助理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 秦措寸步不离的跟着,直到将他送下电梯。 今天阎拓等同于撤了阎既明的职,秦措身为助理,有权利顺着阎拓的决断去做余下的事,比如告诫安保部门,以后阎既明禁入。 刚才会议室那一遭,让秦措那重本就没打算藏着捏着的身份彻底在同事们面前曝光,亏得李仂在猜测到他身份后还特意忍住没四处乱说。 总之等秦措将阎既明‘安全’送走,回到公司后的他感受到的目光是空前的炙热,大家纷纷冲他竖起大拇指。 秦措想着是刚才在会议室大家极高的配合率,才能让净既明狠狠吃瘪,于是毫不吝啬的朝同事们回敬手指礼。 接受完注目的秦措,回到岗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去看阎拓。 但里面一直传来讲电话的声音。 见他三番两次想推门,李仂将人拉住:“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进去?” 一时间秦措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我就是想进去看看。” “阎总现在好的很,别担心。” 秦措脸上有些疑惑,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情,李仂好像却已经知道。 “自打我跟了阎总后,类似于今天的事情可不少有,那种人说的话阎总绝不可能会放在心上,反而,能彻底把那位架空,对阎总来说绝对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这话说的,好像阎既明的失职是他们蓄谋以久的计划。 李仂说着,声音又压低了些,“这里面的事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反正除了咱们阎总外,其它的都是蠹虫,为了把阎既明彻底赶出风盛,阎总不惜用定制管家做诱饵……” 秦措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办公室的门,李仂说的话在耳边飘忽。 他用最大的限度,去感知方才阎既明那些话的攻击力,甚至下意识就要开始维护阎拓。 可这一系列反应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第13章 喜欢吗 隔天一上班,秦措按以往的习惯,先去看看阎拓来没来。 才进办公室,就看见里面的门敞开着,里面的交谈声也与以往不同。 “你可真是活阎王,从接到李特助的电话到我上飞机,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 “那边的项目不是收尾了,你还要收拾什么?”阎拓一反平常工作时对下属的语气,言语间甚至还透着几分幽默。 这不同于以往的场景,让秦措对里面的人好奇起来。 “我又不是你,工作之余总要有点活动吧!” “怎么,你那点业余活动到了肇城就拓展不开了?” “得,你说是就是吧,挑了场最硬的仗给我打,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废话少说,你只要告诉我,多久能把管家这个项目接手下来?” “一周。” “行。” 等了许久,在听里面聊得差不多了,秦措这才探了个脑袋进去,打招呼道:“阎叔叔早。” 阎拓这会儿正斜靠在办公桌上,正对着门,而与之对话的那个人,却坐在待客专用的沙发上,二郎腿翘得老高。 “进来秦措,我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阎拓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生人,“周总监,刚从华西分部调来,过来接手定制管前这个项目。” 秦措冲周启航点点头:“你好,我是秦措。” 随着又打量起此人来。 一般来说,能被阎拓重用的人,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可眼前这人的打扮,却是随性的很,头发未经打理也就算了,身上只穿了一件算得上是正装的衬衫,可扣子却还少扣了一颗。 这副神态,与其说是来上任的,倒不如说像是下班时间从写字楼出来准备去会所放松一下的那类。 周启航放下二郎腿,起身后走到秦措身边后,将手伸出,“姓秦?还叫阎总要叔叔,莫非是?” 虽是对着秦措,可明显是在问阎拓。 “嗯,秦非远家的。” 周启航看着眼前穿着鲜绿色卫衣,剃了寸头,还背着个双肩书包的人,恭维的话在口中打了几个弯才算出来,“果然是龙门虎子,看着就……挺精神的。” 秦措眉头皱了皱,对于这夸赞显然不受用,但良好教养的驱使下,他还是伸出手,“周总监好。” “秦总的教育理念果然不同凡响,把儿子送到你跟前学习,还真是舍得。” 这话不仅越界,而且听着像是在挑拨离间。 秦措有些不满地将手抽回,转而同阎拓说道:“阎叔叔,十点钟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地点在北郊。” 阎拓点点头,“好,你先去准备一下,到点了叫我。” “嗯。” 有被秦措明显的不满冷落到的周启航,看着阎拓也只是淡淡一笑。 待秦措出去后,“一会儿的拍卖会,阎总能不能带我一个?” 阎拓只伸出一根手指,“一周,留给你的时候可不多了。” “啧……”周启航捡起随手丢下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好好好,人事调动函赶紧签了字,我现在就走。” 门没关,后面两人说什么,秦措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了看李仂,见他表情八风不动的,想来这人与阎拓以这种模式相处并不唐突。 秦措也只见到过阎拓同自家亲爹秦非远才有这一面。 这个周启航到底什么来路? 待他用复杂的眼神目送这人离开办公室,这才问起李仂。 “这人到底谁啊!” “?”李仂一脸疑惑。“刚阎总不是跟你介绍了嘛,周启航,这两年一直负责华西那边的生态项目,昨天刚打飞的回来的。” 秦措眼中的质疑加重,“我是问他跟阎叔叔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上下属呗!”李仂才说完,似是明白了什么,“哦哦,你是觉得这人有点与众不同是吧!” 秦措朝他丢去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他呀,是咱们阎总的大学同学,一直以来关系都不错,加之能力出众,历来棘手的工作他是被任用第一人,就拿管家这个项目来说吧,要换成另人来接手,绝对不敢说一周就能完全交接下来。” 秦措有些不愿相信,“就他?” 就他那看着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靠谱的。 “人不可貌相,周总监的行事风格虽说和管理层其它人不同,但能力却是头一份,总之以后你见识过就知道了。” 按照秦措的工作性质来说,以后能见识到周启航能力的机会多的是。 可说不上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期待,对于这个人,他鲜少对头一回见的人生出不好的印象。 * 快十点的时候,秦措和阎拓准时到达拍卖会现场。 说起这场拍卖会,和秦家还大有渊源,这次拍卖所得的善款,会尽数投放到秦家新立的一间福利院建设当中。 以往但凡有自家参与的拍卖会,与秦家有着紧密合作关系的阎拓都会收到邀请函,而这次到场的各位老总们,无一不是想以此为敲门砖,与秦阎两家建立合作关系的。 自然,阎拓的出现,引起的各位大佬们争先恐后的攀谈。 秦措也没少被认出,算是沾了阎拓和秦非远的光,被人硬夸到拍卖会开始。 这次拍卖的展品共有五件,其中最让秦措觉得匪夷所思的是爷爷用旧的一根拐杖。 即便这根拐杖被竞拍员夸得天花烂坠,可说到底,最醒目的介绍还是其拐杖原有的主人。 竞拍过程中,秦措贴着阎拓的耳,低笑道:“就这根拐杖,我爷之前还用来敲过我爸呢,这竞拍员也是找不到重点,放着尚方宝剑的词条不贴,专说些没用的。” 在此起彼伏的竞拍声中,阎拓配合着举了一次牌:“要不我拍下来给你用来震慑你爸?” “还是算了吧,真要被我带回去,他不得借机找我茬。” 阎拓笑笑不语。 热闹一阵过后,秦措爷爷的拐杖以一千二百万的价格竞拍成功。 看得手者拿着竟拍卡捡了宝似地笑着看向自己,秦措只觉一阵唏嘘。 第二件竞拍的是一件古董,起拍价五百万,期间阎拓一次牌未举,看样子并不感兴趣。 就在秦措以为这次拍卖会阎拓会空手而归的时候,最后竞拍的东西,引起了阎拓的注意。 “这根项链吊坠是纯橄无球粒陨石,单克重售价就在十万,此吊坠形状似虎头,未经任何设计工艺,其链身设计出于国内顶极设计师之手,起拍价八百万,一百万起叫。” 聚光灯下的项链外围覆着一层锈感,质地与普通珠宝钻石截然不同,投屏里被放大的吊坠确实像一个虎头。 阎拓同自己讨论起这件拍品来,“这吊坠整体形状较为圆滑,即便是虎头,那也是刚断奶的小老虎。” “是的,凶猛不足,反而有几分萌感。” “我记得你也属虎的?” 秦措点头,“嗯……” “喜欢吗?” 秦措眨了眨眼,“挺喜欢的,不过就算是陨石,这起拍价也太贵……” 话音未落,阎拓就已经把手中的竞拍牌举起,“一千二百万。” “……” 秦措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阎拓。 他这是…… 整场竞拍下来,阎拓这次是第一回举首牌,这让在座的大佬们纷纷有些错愕。 中间举牌最大的可能是为了提价,而首举,很有可能就是中意拍品。 可举首牌的是阎拓啊,对于要不要逢场作戏的配合,大佬们还真有些举棋不定。 寂静片刻后,“一千三百万。” 举牌的大佬加的不多,明显只是为了试探。 阎拓等了几息,见无人追加,便再次举牌道:“一千五百万。”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项链,阎拓是势在必得了,谁要再敢往上加价,就是明面上的同他呛声。 “一千五百万一次,一千五百万两次……” 一锤定音,这根项链最终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被阎拓拿下。 这次的拍品签完字后就可当场拿走,阎拓写好支票后递给秦措,“去吧,拿过来让我看看。” 其实这时候秦措的脑子还有些懵。 按照竞拍成功前两人的对话,阎拓很有可能将项链拍下是为了自己。 可即便他出身豪门,从小到大收到过的贵重礼物不少,可在人前这种明晃晃的赠予,还是显得过于抢风头。 也有可能是自己会错了意呢? 秦措就这么怀着不确定的心思,跟着工作人员到后台取到了项链。 等他出来的时候,阎拓正和一群大佬们交谈甚欢,更有已经拿到拍品的,就着物件同阎拓搭话。 秦措走到前去,将已经被包装好的项链双手递到阎拓面前,“阎叔叔,项链拿到了。” 阎拓面带微笑的接过,当场就将包装拆开。 离近后的实物比投屏下的更为吸睛。 一旁的大佬们也绞尽脑汁对着他们并不眼热的东西的称赞起来,“这根项链怕是全世界仅此一件,阎总果然好眼光。” “还真别说,这吊坠的形状活灵活现,斐然天成。” “链身设计也绝非凡品了。” 在一众的赞美声中,阎拓并未接言,而是解开了链身上的锁扣。 “秦措,过来。” 第14章 烛光晚餐 那日拍卖会上的一幕,在秦措脑中回转了数日。 大庭广众之下,阎拓亲手将项链戴在了自己脖子上,余光中大佬们并不惊讶的表情,与秦措略有加重的心跳形成鲜明对比。 阎拓指尖的温度比冰凉的链身在记忆中更为醒目。 不解风情的秦非远说秦措不应该问阎拓要东西,更何况这东西还价值一千五百万。 秦措摸着有些沉手的虎头,回应道:“那你写张支票给我,我今天带过去给阎叔叔。” 秦非远也不甘势弱,“就从你零花钱里扣?” “你不给,我问爷爷要就是。” 秦措这一根独苗,几近于团宠,再者隔代亲,秦措在秦老爷子跟前,可比秦非远受宠得多。 果然,把爷爷搬出来,秦非远立时噤了声,只能给阎拓打去电话,让他以后少惯着自家儿子。 周五晚上,秦措本可以早早下班来着,但因上次他替阎拓与肖绾绾约好的晚餐,让秦措要加个班。 其实像这种私人晚餐,阎拓大可不必非要带着自己,可今天白天在公司,阎拓将他与肖绾绾的晚餐当成工作日程来办,既然在工作之内的外出,那秦措就一定得跟着。 说起来,秦措线下见到肖绾绾可比在电视上见到的次数要少。 要不说闺蜜眼中出西施呢,即便肖绾绾凭着颜值在影视圈常年霸榜,可林隐心还常说她的闺蜜不太上镜。 兴许是从小的环境让秦措并不少见漂亮的人,所以在他眼里,肖阿姨并没有林隐心口中所说那般,达到惊为天人的地步。 到了他亲手预定的餐厅,阎拓提先在里面落坐,而秦措则乖乖用卫衣帽子做掩护,坐在餐厅外靠窗的等待席。 餐厅内新鲜花卉簇拥,最多的是时下应季的绿玫瑰,在每个餐桌上娇艳欲滴的盛放着。 等了不一会儿,一辆从外看去窥探不到里面分毫的保姆车在门口停下,紧接着车门被打开,走出一位全副武装到只有亲妈才能认来的人。 还好,凭着身段,秦措认出来此人就是肖绾绾。 这间餐厅因接待的客人身份有所不同,安保这一块做的很是到位,倘若他这时候走过去打招呼,怕是要被安保人员当成围追的粉丝被轰走。 直到进了餐厅,肖绾绾才一一拿下墨镜和遮脸的丝巾,一头浓密的微卷发倾泄在肩头,只一点淡妆,就足以让整个餐厅的客人与服务生频频侧目。 秦措顺着肖绾绾的身影看过去,阎拓很快入镜。 阎拓的一举一动极为绅士,进餐礼仪也不假手于侍应生,起身后,他将对面的椅子拉开,将肖绾绾请入座。 林隐心之前不是说两人不接受他的牵线嘛,怎么两人见了面倒像是过份熟稔的老朋友,双方都不见局促。 只可惜,秦措所在的位置离得太远,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仅有一点可以确认,阎拓的心情很好。 “诶诶,你是谁家的,我还以为今天我独家了呢,没想到雇主还找了别人!” 专心‘窥探’的秦措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 他侧头打量了一眼,这人虽未全副武装,却偷感极重,一边说还一边调整好胸前的微型摄像机。 “……” “我环娱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环娱?这人是记者? 不对,谁家好记者长这样,八成是狗仔队。 见他将摄像机对准的正是秦措关注的两人,秦措大手一伸,直接将镜头挡住,“你做什么的?” 秦措这个动作引起了对方的不满,“什么意思?” “你拍的人是我老板,你说我什么意思?” “你老板?左边那个还是右边那个?” “这个你管不着,把摄像机收了。” 来人将信将疑的看了秦措一眼,随后眼珠子一转,不再僵持,“行,我不拍了,看看总行。” 秦措给他扔过去一个‘你最好老实待着’的眼神。 那人也不走,搬来凳子与秦措一齐坐在窗口,扯过一片景观树叶当掩护,全神贯注的盯着里面。 “对了兄弟,肖大明星最新上映的那部电影看了没?” 有林隐心在自己面前推销,怎么可能不看,并且还因为剧情新颖,秦措自由意志下还复刷了两遍。 由肖绾绾领衔主演的这部科幻电影,几乎是当下最为热门话题了,不论是演技还是剧情,都比同期的商业片出众。 讲的是智能机器人依托人物性格建模生化出真实的人类情感,而这个建模的原型正是由肖绾绾领衔主演的女主早逝的爱人。 最开始,女主只将机器人当成已逝爱人的替身,可机器人最后产生了自由意志,想将自己彻底改造成真实的人类,与男主发展真实恋情,强烈的背德感之下所激发出的冲突,成了这部电影里最受争议的话题。 开放式结局反而更能调动观影者的胃口,为翌年将要上映的第二部,攒下了有利的票房基础。 “你既然是业内人,应该比我更清楚的,以往从不同框的两人,能在这种并不隐蔽的场合共进晚餐,为的就是给阎氏旗下即将问世的管家产品引出一波流量。” 秦措只以为他是暗自揣度,“你既是业外人,怎么比我这个业内人都清楚?我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来人说完又指了指里面的秦措,“我家老板和你家老板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已经好几次了,老板亲自上阵,可不比任何宣传都要来得有效。”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说会让你拍了。”其实到这会儿,秦措已经开始信眼前这人说的话。 今天晚餐的隐蔽性,也仅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如果不是这当中有人故意透露,外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所以阎拓在答应与肖绾绾共进晚餐的当时,就已经想好借用此事为管家系列的宣传布局。 究竟是对方顺水推舟,还是秦措他歪打正着? 总之一股被完全算计的不舒服,在秦措心底逐渐蔓延。 餐前的小提琴演奏声飘扬而来,亏得秦措还绞尽脑汁挑了道最应景的曲子,当下听来怎么都觉得怪异。 就在秦措另有所思间,来人又将摄像头打开,将餐厅正当时氛围感最好的一幕录下。 来人还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可知敏锐如秦措,在察觉到对方动作后,一把将摄像头拽到自己手中。 “这么残暴干嘛,你知道这个多贵嘛!” 从不仗着家势拿钱砸人的秦措,也是头一回,“多少钱,我现在转你。” 那人一脸的痛心疾首:“这是钱的事儿嘛,这是饭碗,饭碗懂不懂?” “那就赔你失业金,你开个价。” 那人也来了脾气,“简直不可理喻,赫赫有名有阎氏总裁,怎么请了你这么个助理,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你也不过一个狗仔,很了不起?” 两人争执不下,愈发加大的分贝趁着小提琴的低音阶段飘进餐厅。 原本用来掩体的景观叶回归原位,从阎拓这个方位看过去,只能看见两颗脑袋。 为不影响客人用餐,安保人员最先赶了过去。 “两位,如果你们再喧哗下去,我们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那人是个有眼力的,见工作到一半就要被赶,连忙变了脸色,“我们立马保持安静,再一个字不说。” 秦措却分贝不减道,“刚才不挺能说的,继续啊!” 显然,这已经触及了安保的底下,“这位先生,请你现在离开。” 秦措从小哪受过这种待遇,梗着脖子再次坐下,“我不走。” 被数度挑衅的安保队长,已经打开对讲机,“两个来五号窗,请一位寸头先生离开。” 再这么下去,场面将变得难看。 阎拓坐不住起身,直奔五号窗。 秦措在见到阎拓探出窗口的半截身子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委屈无比,眼尾低垂着,像是打架落败的小狗。 安保队长还以为阎拓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即刻致歉道:“阎先生,小店管理不当,影响到您用餐万分抱歉,我这就处理……” 阎拓微一抬手,将安保队长的话截停。 而后面色柔柔地同秦措道:“秦措,进来坐。” 此话一出,不仅是安保队长,就连那个‘很有眼力价’的狗仔都是一脸惊讶。 如此开诚布公的坦护,还是对着一个小小助理,会不会有些过火了? 安保队长吃了瘪一般,朝对讲机喊道:“五号窗没事了,不用过来。” 阎拓则招唤完秦措,再次回到座位,并让侍应生新上了一份餐品。 安保队长也是职业性的切换表情,将路让开,“先生,里面请。” 秦措狠狠地瞪了狗仔一眼,这才跟着支客进去。 “哟,你小子怎么在这儿,还跟人吵起架来了。” 肖绾绾见阎拓招进来的人是打小看到大的外侄,脸上表情活跃不少。 阎拓低眉顺目的喊了句,“肖阿姨。” 秦措突然就起了心眼,“我跟阎叔叔来的,刚才见有狗仔在偷拍你们,想阻止的。” 话是对着肖绾绾在说,可目光却落在阎拓身上。 第15章 这小子 阎拓看都未看窗户那边一眼,“不用管他,我刚给你点了份牛排,看看菜单,还有什么想吃的。” 肖绾绾将餐品里的汽水推到秦措跟前,“这来都来了,怎么不一起进来?” 秦措本想回‘这是你跟阎叔叔的晚餐’,可话到嘴又觉得不对,便换了句:“我现在是阎叔叔助理。” 肖绾绾一点也不惊讶,“这我知道啊,当助理也不能饿着你吧,你妈要知道该心疼了。” 说罢又看向阎拓,意指他苛待自家好闺蜜的儿子。 “确实是我的疏忽。” 这话落在秦措耳朵里,就像是两人拿着自己来调…… “阎叔叔,那人说他是你找来的,真的假的?”秦措心里是一个字都憋不住。 阎拓看向秦措,分明能感受到对方眼神里的低落,他试图借着刚才那一幕分析,傻狍子为何生气。 是他一片好心被利用,还是因为自己未能提先将此事告知于他。 介于肖绾绾也在,阎拓有些举棋不定。 “这人我从没见过,他之所以会那么说,估计是不想让你妨碍他工作。”阎拓说罢,便向肖绾绾投递过去一个眼色。 “啊啊……”肖绾绾即刻会意,“可不就是,这些狗仔队最烦人了,满嘴跑火车的没一句真话,小措你别搭理他。” 单纯如秦措,多了不用,哄好他只需要两句。 只见他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好,眼尾微扬道:“那今天的事,还不知道会被他传成什么样呢,肖阿姨,你不怕他瞎写吗?” 肖绾绾拢了拢发稍,不以为意道:“只要照片给我好好修,我才不管他写什么呢!” 难道这就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余年所练就的心态? 正说着,秦措的那份餐已经送了过来。 其实一到餐厅,闻见里面食物的香气秦措就已经饿了,眼下可光明正大坐到里面进餐,且呈上的食物又是自己爱吃的,方才因小插曲产生的不快,很快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阎叔叔,这个套餐,再给我来一份呗,份量太少了有点不够吃。” 阎拓笑道:“行,现在就点。” 来时想着绝对不当电灯泡的秦措,终归还是鬼使差的上了桌,并且这顿饭三人吃得极为谐。 自从自己加入后,话题全都围绕到了自己身上,秦措想着,自己没上桌前,两人到底是聊什么聊得那么投机? 反正也没可能是在聊自己吧! 酒足饭饱后,秦措缀在两人身后一起出了餐厅,肖绾绾的保姆车先一步停在门口。 阎拓很有绅士风度的将车门拉开,而后单手挡住车门将肖绾绾其送进后车厢。 单从这一顿饭下来,两人算是相处甚欢了,可却也没有秦措所期待的那种感觉。 该怎么说呢,阎拓和肖绾绾单从身份和外表来看,确实郎才女貌很是登对,但从细节中又可以看出,规行矩步的客套更多。 所以当秦措跟着阎拓上车后,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问道:“感觉还是不行吗?” 介于有司机在,交谈中不能透露出过多两人之间才懂的信息。 阎拓不置可否,“没事,后面时间多的是,我都听你的。” 这句‘我都听你的’仿如一把小锤,在秦措心底敲起片刻涟漪。 至于阎拓所说的时间还多,是指陪着眼前这个傻狍子玩的时间。 还有五个月,待剧情节点一到,多一刻他都不能再演下去。 而秦措,则在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到达的终点,绞尽脑汁。 * 因临近与海大的友谊赛,这几日秦措的教练追加了几场练习,由原来的一周两天变成三两。 后面两个周三,都要向阎拓请假。 说来也巧,就在秦措想着怎么破坏秦非远和阎拓雷打不动的周末双人聚会时,学校体育馆的泳池换水系统临时罢工。 说起来肇大也是老校区了,体育馆器材年久失修,一旦坏了就只能全换新的,教练同施工队交涉过后,一听到要半个月的工期,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 这节骨眼上,去审批出去租场地的资金都来不及。 秦措本想让教练带人去自己家,可想到这样一来,他妈林隐心在家陪练,他秦非远依旧可以出门潇洒,便又将话头压了下去。 然而教练期艾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教练,你等我十分钟,我这就安排。” 阎拓私人别墅带的泳池,可不比他家的小。 而且阎拓作为家主,他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佣人管家,他是个礼数周道的人,绝不可能放着他们游泳队在那,而自己跑出去小度假的。 阎拓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电话很快就接通。 “怎么了这是?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秦措整理好措辞:“是这样的,我们体育馆的换水系统坏了,要换新的,临时还找不到训练场地,教练催得急。 “所以阎叔叔,能不能借用你家的泳池两周?” 电话这头的阎拓听完,直觉后头的话是冲自己来的,不禁眉头一皱。 “你家不正好有?” 这时,秦措只能把林隐心给甩出来,并且还留了个心眼,没说具体借用期限,“我家是刚好能用,可今天我妈约了小姐妹在家里聚会,带去家里我妈肯定会骂人。” …… 这傻狍子现在是套路他还真是游刃有余。 “那要不要我给你联系一个场地?” “教练问了一圈,因是旺季,现在都没空期。” “这个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行。” “可我们今天下午就有训练……” 阎拓可算明白了,打从一开始,这傻狍子就是冲着自家泳池来的,“那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见快达目标,秦措讨好一笑,“就是想借阎叔叔家的泳池用一下。” 说完又补充道:“我们九点就走,绝不会影响阎叔叔你休息。” 家是属于他的私人领地,照顾他的管家和佣人都不能在家留过晚八,他伴游泳队一行十余人,结伴而来,简直就是在挑战阎拓长久以来的底线。 “可我现在不在家……” 秦措选择视而不见这话里的另一重意思,“那就麻烦阎叔叔远程开下门锁。” “……” 已经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可是基于阎拓的人设,他根本就没有可以顺当拒绝的理由。 阎拓捏了捏眉心,反正只是一下午,大不了等游泳队的人一走,让管家找人再收拾一下就是。 “你们几点到?” “过去也就二十分钟,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 阎拓没有上帝视角,自然想象不到秦措打的是循序渐进的主意。 对于现在他而言,秦措这番举动,同以往那些提过的、自己半乐意半不乐意接受的事情并无区别。 反正从小看着他到大,即便秦措对他步步紧逼,可阎拓的那副慈叔面具都不曾衰败过。 阎拓虽不满私人领地进来生人,但礼数这块还是要面面俱到。 给管家发了消息,让他下午加班,好好招待即将到达的游泳大部队。 处理完手里的事,才七点半,因为家里的情况,其实他并不早这么快下班,可一看见外头那些因着自己迟迟不走,而纷纷露出苦态准备加班到凌晨的脸,阎拓的良心突然动了下。 阎拓到家后,只见自家私宅里里外外一片灯火通明。 想来是家里稀少会有‘客人’来,院子里一年都不亮一次的景观灯都被管家给打开了。 对于这种光凭观感就能感受到了‘热闹’,作为任务世界的一个过客,即便已经来这儿已有三十余年,也生不出多少归属感的心。 所以,对于这种光凭观感就能感受到了‘热闹’,他其实并不受用。 即便说工作一天已经有些疲惫。 他想要的是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什么也不做,用来巩固自己心中那份即将被淡化的执念。 进了门,在阎家服务了三代的老管家笑着相迎。 “四少爷,按您的吩咐,已经给秦家小少爷们准备了午餐,现在厨房正在准备点心。” 平素老人家并不是个话多的人,阎拓打量过后,发现老管家的面部表情也比以往要鲜明得多。 自己难为情的接一次客,倒是把他给高兴坏了? 阎拓面无表情地问道:“都准备了些什么?” 这不问还好,一问老管家的表情更精彩,指着厨房那个占了半墙的大冰柜道:“哦哟,一来十多号人,都是半大的小子,吃得可真不少,晚餐是张厨师带人过来亲自做的,特意让他多做些,没想到还是不怎么够。” “……” 他阎拓什么时候在他眼里成了请人吃顿饭都要拿出来心疼的小器人了? “现在间隔晚饭也有三个小时了,想着大家晚饭都没怎么吃饱,这不又切了应季的水果和现烤的糕点,一会就送下去。” ‘大战’过后的厨房还没来得及收拾,里面两个面点师在忙碌着。 阎拓进去本想拿瓶水喝,不料一拉开冰柜,才顿悟老管家脸上的雀跃从何而来。 想来是秦措带来的帮人,给他清掉了冰柜里令他头疼不已的库存。 “对了四少爷,您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准备。” 阎拓晚上吃不吃全凭心情,“不用,在公司吃过了。” “那您要不要下去看看?”老管家指一指后院,与有荣焉道:“秦家小少爷还真是厉害,我刚在下面看了好半天,十几号人就他没被教练骂。” 老管家的聒噪致使阎拓眉宇微皱。 可不奈吵闹的同时,又对他口中的景象生出些许好奇。 “我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这小子 第16章 被训了 饶是与秦非远关系再好,细细回忆下来,阎拓似乎还从未当场去参观过秦措以往的比赛。 只是秦措初学游泳那会儿,阎拓碰巧去看过几次,余下的正式比赛都是在网络上瞥见过。 泳池周围只站着两人,其余的都在水下,口哨声几乎吸收了在场人所有的注意力。 所以当阎拓走到岸边时,专注于读秒的教练并没有发现他已经到了身后。 水下一排光着膀子的年轻身体,正身姿矫健的往他这边游来,因所有的人都带着护目镜,一时间,阎拓也没能认出来谁是秦措。 来回两圈后,教练按下读秒器,最先从水中探出头来的人,甩了甩脑袋上的水,在看清岸上新出现的人后,脸上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阎叔叔,你回来啦!” 闻言,过分专注的教练这才转过头来,在见在爱徒口中的‘阎叔叔’后,表情微惊。 泳池内紧随而来的人,一个个跟熟透冒头的汤圆,做着与首位如出一辙的动作,甩起的水花溅了阎拓一裤管。 “教练,这就是我阎叔叔。”秦措双手撑着岸沿跳出泳池,带着浑身淅淅沥沥的水渍,同教练介绍道。 阎拓朝教练伸出手,“你好,阎拓。” 期间教练也曾下水指导动作,身上同样是湿的,见阎拓那只手伸到自己跟前,紧忙就着比手还湿的泳裤擦了擦手。 回握道:“听这小子叔叔叔叔叫着,没想到真人这么年轻。” 说罢又朝小的们喊道,“都愣着干嘛,打招呼啊。” “阎叔叔……” “阎叔叔……” “阎叔叔……” 手掌微湿的触感,以及眼前一群群湿漉漉但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致使阎拓陷进一个不得不被动回应的热闹当中。 “大家好,今天加班回来晚了些,有些招待不周了。” “阎叔……”教练及时收住,“阎总说的这是什么话,白用白吃的,我们都怪不好意思的。” 阎拓笑着道:“都是小措的朋友,不用这么见外。” 环视一圈,发现有个熟面孔,阎拓另打了招呼道:“你是……林清贤的弟弟吧!” 林清言今天在得知要来的是阎拓家后,无比抗拒,可教练的威压也不容小觑,只侥幸想着,等到了阎拓家把脑袋压低些,毕竟自己在他面前露脸次数不多,未必就能一眼认出。 果然,这侥幸的想法落空了。 “阎叔叔记性真好,今天多谢招待,下次我一定让我哥好好回谢!” 作为他死党兼队友的秦措,何时见他说话这么圆滑过,看他眼色堪比老鼠见了猫,恭敬畏缩,不由得打趣道:“那这里面是不是还有我一份?” 林清言答应得利索,“那是当然。” “我定的目标就达成了吗?”教练环视一圈,将视线落定在林清言身上,“尤其是你,这几个礼拜到底在干嘛?” 林清言苦着脸,“教练,我这就下水,马上下水。” “还有你们,干站着干什么,等我一脚给你们送下水呢!” 没被指点到的秦措得意朝阎拓吐了吐舌头,裹着满头的水珠凑上前去,将阎拓拉到休息处,小声说道:“我今天就是被拉过来陪练的,我不在,教练都少个借口骂人。” 阎拓随手从一旁拿来一块干浴巾递过去,笑着道:“刚才听管家说还以为是夸大其词。” “管家爷爷夸我了?”秦措嘴角的得意愈发上扬,说着便随意的开始擦拭头发和身体。 泳池顶部犹如白昼的聚光灯,在还未来得及擦净的水珠上荡漾,顺着已经被运动唤醒的年轻身体,引着阎拓的视线滑向各个部位。 喉结背着主人悄无声息滚动。 阎拓的思绪也被席卷到了远处。 穿着纸尿裤在地上乱爬的奶娃娃明明是一步步在他眼前长大,可这些过程都没能留下记忆点,成长与蜕变带来的陌生感,让阎拓有些恍惚。 他想用句什么话来概括现在的情绪,并且是将自己放在长辈的立场。 一下就这么大了? 越来越像你爸了! 这一刻的阎拓像是在为自己刚才有些跳乱的脉搏开脱,然而这些话在喉间滞涩滚动,显得蹩脚又多余。 嘁…… 阎拓心下朝着自己嗤笑一声,刚才的自己,像极了种禁欲过度的出家人偶动凡动后对自己做出的讨伐。 随后索性毫不避违的欣赏起来—— 秦措起先是笑着的,可当一抹带着赏阅与玩味的目光在他身体上下游走,且久久不打算收回时,他下意识地拿浴巾裹了裹上半身。 阎拓这才知道自己肆无忌惮的观赏把人给看毛了。 “训练的时候还戴着?”阎拓指了指秦措脖子上了陨石项链说道。 秦措莫名的紧张这才散去。 说起这根项链,今天他下水问世的时候可没少吸引队友的目光,价格是其次,主要是这栩栩如生的虎头吊坠很是吸睛。 “一直都戴着,不过正式比赛的时候不行。”说起这个,秦措牢骚满腹,“我爸还骂我呢,说我乱收东西。” 阎拓淡笑道:“你现在是我助理,归我管,改天找到机会我帮你说说他。”说罢又习惯的摸了摸秦措的头。 秦措回应般晃了晃脑袋。 “对了,我们九点结束,阎叔叔你要不要再看会儿?我现在下水。” 阎拓看了泳池一眼,教练的骂声也跟着一道传来,“太晚了,我先上楼洗漱,再说我在这儿多少会影响你们。” 秦措表情微微有些失落,“那好吧,阎叔叔你早点休息。” 阎拓起身,同教练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 前一夜训练到九点半才结束,秦措回到家上床都快十一点了,睡眠没够十个小时,自然一整日都没什么精神。 职场人喜欢借助咖啡茶之类的提神,每天早九点雷打不动的就有外卖员成批的往写字楼送这这些,秦措却是一次没喝过。 首先含咖啡因的东西他本就不爱喝,再次教练也时常叮嘱不让。 所以当秦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唯一想到能提神的办法就是多走动。 这一动就动到了写字楼顶楼的吸烟区。 公司有明文规定的抽烟时间点,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天台不应该有人,可当秦措推开顶层的门,却看见吸烟区的藤椅上坐着一个人。 阎拓指间挟着一根已经抽了一半的烟,他眼睛微眯仰靠在椅背上,在无人的天台以最为肆意的姿势舒展着,可与此同时西装革履又禁锢住了他,所以不论何时何地无论做什么,这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沉稳与端重。 永远不会失态局促,仿佛这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同样是一整个财团的领航人,秦非远却从没给过秦措这种感觉。 或许每个人都有慕强心理,所以当秦措在工作中看见阎拓所展露出的另外一面时,心里会有不同于以往的仰慕与尊崇。 顶楼的风将半敞的门带上,这一声响惊动了藤椅上的人。 阎拓视线投来的同时,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过来坐。”烟味被风带到天台各个角落。 秦措走上前去,在阎拓让开的那半张藤椅上坐下。 “才几点,就开始摸鱼了?” 这话要是对着秦措以外的人说,怕是要战战兢兢。 “困了,起来到处走走,不然一会儿在办公室就要睡着了。” 阎拓将还未抽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是昨天训练到太晚了?” 秦措半睁着眼点了点头,“嗯,一周后就是和海大的练习赛了,两个教练掐了好几年,这要输了,以后更没好日子过。”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可不就是。”秦措说着,视线落到了茶几上的烟盒上。 他有意无意地拿到手中把玩,烟盒包装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脑中都是刚才阎拓在烟雾中惬意松弛的模样,不由好奇发问:“这烟好抽嘛?” “……”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阎拓的脸绷了起来。 秦措犯困的时候意识是不太清醒的,“我尝尝看……” 说罢就打开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递进唇间。 在阎拓看来,别说酒色财气,只要能致瘾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在看见秦措将烟递进唇边的那一刻,想要管教的心怎么都压不住,“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秦措叼烟的模样透着唐突怪异的生涩感。 “跟谁学的?” 忽而拉高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凌厉钻进秦措的耳中,让准备去摸火机的人顿住。 秦措定定看了阎拓一眼,长辈才会有的审视以及威压向来逼迫而来。 阎拓起身,将他唇边的烟抽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沾就不沾。” 烟被抽走,唇间空空荡荡,秦措半张着嘴,意识这才一点点清明。 只是一个小小的玩闹动作,不料却被阎拓当真了。 并且还这般疾言厉色。 秦措的眼尾耷拉起来,“我又没真想抽……” 说罢,就起身往开台门走去。 直到秦措的背影一点点走远,阎拓才发觉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了。 别人家的孩子,而且只是个不重要的NPC,他这么上心管教干嘛! 失神间,刚才从对方唇间抢来的那支烟被递进自己嘴里。 濡湿的烟嘴带着一阵冰凉的触感在唇边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