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笔迹苍劲而熟悉。
裴琰一扫而过那些字,脸上的肌肉小幅度地抽搐了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呆坐了会儿,反复看过短短的几个字,像是要将那些字刻进心里。
接着,没有任何犹豫,将那张小小的纸条重新揉成一团塞进嘴里,端着碗扒拉了一口米饭。
混着汤,唇角带笑的嚼着咽下。
那笑容有绝望,又释然,还有早已预料到的悲凉。
他像寻常吃饭一般,就着菜肴慢慢安静的吃着,好似刚才咽下去的不是决定他命运的纸条。
翌日。
做了一夜噩梦,沈缙起来时神色很不好,见天色尚早,他想去西苑的梧桐院看看。
到了院外,站了片刻,他又改了主意,没惊动院子里的人悄然离去。
萦绕在心头的烦躁的情绪一直到穿戴整齐官袍踏进皇宫,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而且他右眼皮从醒来到现在一直跳个不停,莫名让人觉得心悸。
总觉得今日早朝不会太平。
踏入宏伟肃穆的宣政殿,那种预感愈发强烈。
往常早朝前,殿内总少不了三五成群低声叙话的官员,今日却异乎寻常地安静。
大臣们多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会眼神交流一下,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当刑部尚书孔不凡步履沉稳迈进大殿时,几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只因今日早朝的重头戏,便是刑部要奏闻对裴琰一案的审查结果。
而结果,将直接决定裴家这棵参天大树的命运,进而可能引发朝堂格局的剧烈震荡。
孔不凡老好人一样对众人微笑,看着一点也不像是掌管刑部的尚书大人。
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一身武将官袍的卫峥。
按理说,在京都封赏后,他早该返回北境主持军务,却因彭延昌一案牵扯到其父卫承宇之死和北境安危,硬是拖到了现在。
他要亲耳听到一个结果。
感受到沈缙的注视,卫峥敏锐地看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沈缙很忧虑,望着卫峥眼中燃烧着对对为父昭雪的决绝火焰,以及一种对今日必将水落石出的笃定。
轻微的摇头,和裴琰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他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卫峥也朝他颔首,随即目视前方走向武官队列的前方。
两人无声的交流,让沈缙心头的不安预感加重几分。
暗暗吸了口气,持着笏板的手握紧,他想,今日宣政殿内注定要扬起风雪了。
随着内侍双喜一声尖细的“陛下驾到——摄政王驾到——”,天子谢璋和摄政王谢无妄一前一后步入大殿,在高高的御座与旁侧的摄政王座上落定。
双喜照例唱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起初,是零星几位官员出列,奏报了些漕运、春耕、粮草等日常政务,气氛尚算平稳。
期间众人都心不在焉的听着,目光频频瞥向文官队列中的孔不凡。
终于,其余人禀报完事宜,孔不凡才出列。
他手持笏板,步伐沉稳地走到御阶之下,声音洪亮清晰地开始奏报对裴琰一案的审查结果。
他从彭延昌的证词,说到查获的与北域往来密信与账目,再到裴琰按插在北境军中的眼线。
桩桩件件,证据十分确凿。
把裴琰的罪行一一揭露得淋漓尽致。
那些证词和证据由双喜接过,拿给谢璋和谢无妄挨个过目。
孔不凡每说一条,殿内便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抽气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如此详尽、如此触目惊心的罪证,尤其是牵扯到卫承宇的死。
许多与裴家关系密切或曾受其恩惠的文官脸上血色尽失,有人身形摇晃被消息冲击的站立不稳。
“陛下,孔尚书所言证据,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是啊陛下,裴大人对朝廷鞠躬尽瘁,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详查!”
“恳请陛下明鉴,莫要偏听偏信……”
一些是裴劭学生的文官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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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声为裴琰求情,想再做最后的挣扎。
御座上的谢璋看完手里的证词证据,再看下方乱糟糟的景象,听着奈尔求情的话语,愤怒又惶然。
他侧头望向身旁的谢无妄,求助道:“皇叔,您看这……”
谢无妄神色淡漠,冷冰冰扫过那些求情的官员,手指轻敲了下扶手。
声音不大,却在瞬间的压住了底下所有的嘈杂。
“诸位大人如此急切地为裴琰变白,可是手中掌握了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
那些文臣面面相觑。
“若没有,尔等在此妄议刑部审查结果,干扰圣听,与包庇同罪何异?”
他陡然厉声:“倘若最终判定裴琰有罪,诸位……是否也该依律与其同罪?”
同罪?裴琰的罪细究起来可是叛国罪,与叛国同罪?
那不就是要抄家灭族!
几人脸色霎时惨白如纸,互相看了看,额上沁出冷汗,嘴唇哆嗦着不敢再多发一言,灰溜溜地退回了队列之中。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谢无妄这才转向谢璋:“陛下,证据确凿,案情清晰,可以宣判了。”
谢璋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正准备开口宣读对裴琰的最终判决——
突然,一名侍卫神色仓惶,大步流星地闯入殿内。
急声禀报:“启禀陛下,刑部左侍郎吴大人在宫门外紧急求见。”
“所为何事?”
“他说、他说是刑部大牢出事了,裴琰裴大人他、他在牢中自尽了!”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雷霆重锤,狠狠砸在刚刚沉寂下来的宣政殿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自尽了?
在即将被定罪宣判的关头,裴琰竟然自尽了?
沈缙吃着笏板的手猛地一颤,心头巨震。
他下意识看向御阶之上的谢无妄,见对方面沉如水,深邃的眼眸中酝酿着**。
板上钉钉的案子,最终以惨烈也最出人意料的方式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