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鱼脸色倏变。
江辞却像没察觉她的异样,抬步慢悠悠地往前走,“我梦到从村里逃出来那天,柴房冲天的大火。”
他侧首,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眼睫上,像只无害的小狗:“阿姐会梦到那个时候吗?”
沈池鱼望着他清俊的脸,高高提起的心脏又落回去。
方才那一刹那,她还以为江辞知道她前世死于大火。
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
“哦,对了。”江辞忽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杨妈妈她们知道我要来找你,特地写了封信,让我找到你后交给你。”
沈池鱼打开信,里面是杨妈妈和其他姐姐的关心之语,以及几张银票。
“她们有心了,等以后我会回去看她们的。”
路两边的金桂香气逼人,江辞随手掐了一点金黄,“我昨日到京都,听说阿姐要和摄政王成亲了?”
沈池鱼一愣,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含糊应道:“嗯,日子定了。”
“那很好啊。”
江辞笑意加深,在沈池鱼看不到的角度,眼里蒙着层薄雾,“摄政王权倾朝野,往后再没人敢欺负阿姐了。”
他歪着头,亲昵地在沈池鱼的肩上靠了下,“那阿姐还需要我吗?”
“需要的,”沈池鱼揉了揉他的头,“你是我的弟弟,永远的弟弟。”
虽非嫡亲,胜过骨血。
沈池鱼这会儿心情是复杂的,她和江辞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是一路陪伴扶持着走过来。
那个时候沈池鱼不叫沈池鱼,姓江,叫江池鱼。
江老爹是个秀才,一生爱书成痴,耗尽一生也只止步于秀才。
他是个除了读书,其他什么都不会的人,家里一切都靠妻子王氏操劳。
在王氏磋磨她的那些年,江老爹除了让她忍忍外,什么都帮不了她。
只有江辞,这个她‘一母同胞’的双生弟弟,给了她亲人的温暖。
王氏罚她不准吃饭,江辞会偷偷的藏些吃的,悄悄拿给她;
在她罚跪时,江辞会想办法哄着王氏能早点喊她起来;
她挨打时,江辞会拼命的阻拦……
可是江辞太小了,和她一样大的年纪,就算再怎么拦,也撼动不了王氏举起的木棍。
沈池鱼回想自己短暂的二十年,有十五年是和江辞一起度过的,那是占据了她大半心房的家人。
但……江辞的亲姐姐,并不是自己。
内心犹豫再三,沈池鱼还是决定说实话,“你初来京都,有些事不了解,其实我……”
“我知道。”江辞打断了她的话。
沈池鱼望着江辞平静的侧脸,秋风掀起他的青衫,那是她亲手缝制,被他妥帖地穿在身上。
她声音干涩:“你知道什么?”
她设想过很多告诉江辞真相的场景,但没有一个场景是像眼下这样。
沈令容才被赶出相府,她才开始动手,江辞怎么就来了呢?
重生以来,沈池鱼最怕的就是这一刻,怕他知道真相后,会同她疏离,会指着她问“你凭什么占了我亲姐的身份”。
江辞像是看出她的心慌,主动伸手牵住她,“阿姐怎得糊涂了,我见面时已经告诉你,我去过相府。”
既然去过,必然见过一些人,听到一些事。
沈池鱼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怨怼,没有质问,只有一片坦荡荡的亲昵。
“我的阿姐只有一人,与我共度十五载时光的也只有一人。”
江辞笑了笑,眼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没有我的指证,你那个父亲哪儿能那么快把她送走。”
每一个字都如温水漫过沈池鱼紧绷的神经。
“你…你与她…”她张了张嘴,想说“你与她才是孪生姐弟”,想说“她是你真正的亲人”,却**辞紧紧攥了下手。
“阿姐,”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我心里,谁和我是一母同胞不重要,谁是我亲姐姐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陪我成长的人是你,给我爱的人是你,我的阿姐只有你。”
他干脆再次停步,环抱住沈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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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抱得很紧。
“我该跟你道歉,我知道她的存在比你早,但我从没想过要认她。”
沈池鱼的脊背一僵,随即被少年箍得更紧,他肩膀清瘦,力气却不小。
桂花香钻进鼻尖,让沈池鱼因那句话凌乱的心平缓了些,她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才轻轻落在他背上。
手心下单薄的身子让她想起王氏夫妇死的那天,他也是这样抱着她。
在漏风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追问着:“阿姐,你会抛弃我吗?会吗?”
不会,怎么舍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辞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间,手臂收紧,低声道:“娘死前告诉我的。”
“她告诉我那人被养在沈家,锦衣玉食,是沈家的大小姐。”
他顿了顿,语气中裹上冰碴子,“可那又怎样?”
那人穿绫罗绸缎时,阿姐在家里被打着浆洗衣物;
那人学琴棋书画时,阿姐在秦淮楼小心翼翼谋生存;
那人享的那些福,本该是阿姐的。
“我很卑劣,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不要我,我们江家欠你太多。”
沈池鱼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意翻涌。
原来……都知道啊。
江辞松开她,退后半步,“阿姐,你还要我吗?”
沈池鱼望着他泛红的眼角,说不出话。
这些年有人揣着和她一样的记忆,力所能及的为她撑起风雨,她不是独行者。
“傻小子,”沈池鱼为他擦拭眼角的湿意,“你瞒着我,可你也救了我,江家是江家,你是你。”
明知她非亲姐,可在王氏死后,江辞并没有报官把她抓起来。
再者,没有江辞,沈池鱼已经死在那个下着大雨的柴房里。
江辞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的又急又重。
“现在不赶我走,以后我就赖上你了。”
沈池鱼看着他眼里的执拗,觉得那些过往也不算全是苦,她失去了很多,却也在颠沛的命运里,捡回了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