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凝不再犹豫，快速把人抱起来，急声吩咐：“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雪青还没来得及动，十三已经跑到了院门口：“我去请。”
卫凝边朝屋里走，边吩咐雪青：“她是**了，你快去禀告林夫人！”
雪青被喊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把人放在床上，卫凝正想去找帕子为沈池鱼擦拭脸上染上的血，还没直起腰就被沈池鱼抓住了手。
“对不住。
”
卫凝的动作顿时僵住。
沈池鱼的手像冰块一样凉，三个字耗尽她最后一丝力气，抓着卫凝的手垂落在锦被上，一动不动。
卫凝心头一紧，保持着弯腰的姿态，俯视着呼吸微弱如同濒死的人。
只见沈池鱼脸色苍白如纸，唇瓣被血濡染成暗红色。
那双清冽的凤眸闭着，眼尾因方才剧烈的咳嗽泛着潮红，眼睫上沾着血珠。
脆弱得好似一碰就会碎。
“沈池鱼？”
卫凝试探着唤了声，没有回应。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在暑日的燥热中，让人心头愈加发沉。
卫凝盯着那苍白的脸看了会儿，出去打了盆水，将帕子浸湿，拧干，又快步走回床边。
沈池鱼依旧躺着，呼吸微不可察。
卫凝弯腰，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去她唇角的血渍，脑子里想的是她方才的那句“对不住”。
对不住什么？
把染红的帕子扔进铜盆，她站起身，眼中情绪复杂。
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半个时辰后。
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哎呦，你慢点，慢点儿……”
“大夫来了！”
十三额角挂着汗，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攥着大夫的胳膊，将人半拖半拽地拉进院子。
他一眼看见站在房门口的卫凝，脚步更快：“小姐她……”
卫凝道：“还有气。”
被拽着的老大夫走得踉踉跄跄，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好不容易站稳了，喘着粗气道：
“急急急，把老夫这把骨头折腾散了，谁给你们看病。”
卫凝拧眉看了眼十三，又看向老大夫，恭敬的行礼：“劳烦李太医移步，病人在里面。”
来的不是普通大夫，而是太医院的李太医，卫凝以前见过，对他有印象。
只是，李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性子古怪，只给宫中贵人看病，一般官宦根本请不到。
这个十三是谁按插在梧桐院的？竟能把这老头请来。
十三没管卫凝会怎么想，他着急地拉着李太医进了房间。
沈池鱼依旧没醒，脸色比之前更白，唇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李太医先探探她的脉搏，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再捏开她的唇看了看舌苔，动作非常麻利。
十三守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盯着李太医的脸色，心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李太医收回手，对着卫凝和十三摇摇头，又点点头，弄得两人越发心焦。
“李老头，你倒是说话啊，这是个什么意思？”
李太医瞪了十三一眼，起来就是一击手扣：“没大没小，你急什么。”
十三捂着被敲的头，龇牙咧嘴不敢反抗。
卫凝见二人熟稔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刚要开口问沈池鱼的情况，外面传来了林氏的声音。
“才安分了几天，又闹出事来，我这哪里是生了个姑娘，明明是生了个讨债鬼。”
林氏脸上是午睡被吵醒的不耐，一进院子就斥道：“又是吐血，又是**，怎么别人都没事，偏偏她有事？”
沈令容是在院门外赶上的林氏，闻言，她扶住林氏，柔声道：“听说妹妹昏过去了。”
“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林氏一抬眼看见卫凝出现在房门外，脸色更加不好，“卫姑娘也在啊。”
卫凝对林氏抱拳行礼后，道：“太医正在房里。”
“什么？”林氏脸上的不耐瞬间僵住，像是没听清似的往前迈了半步：“什么太医？”
“太医院的李太医，夫人可能不认识，沈相一定认识。”
卫凝的视线在沈令容身上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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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掌管后宅，出了这样的事情，夫人还是先想想，如何找出下毒之人吧。”
林氏尚未言语，沈令容的脸色“唰”地白了，进房间时被门槛绊了下，她急道：“谁请的太医？”
怎么能请太医呢？
“自然是府里人去请的，”卫凝唇角噙着淡笑，“沈大小姐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毕竟，李太医可不是都能请来的。”
沈令容脸更白了，身子止不住地抖，鬓边的珠花晃个不停。
“我、我只是觉得，这种后宅的腌臜事让太医院知道，难免让人看父亲和兄长的笑话。”
“寻常大夫也能治病，怎、怎么就需要惊动太医呢？”
她结结巴巴地辩解，眼神躲着卫凝，往林氏身边缩了缩。
林氏眉头紧锁，得知沈池鱼是真的**，她心头已是一沉，再看沈令容一副害怕的样子吗，眸底掠过疑色。
她拍拍沈令容手背，宽慰道：“别怕，谁知道她是不是吃了外面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就她中了毒。”
“找太医来也好，也省得大夫不行我们再多费心思。”
“不是的。”沈令容握住林氏的手臂，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慌乱。
“母亲，您想想，太医是经常在御前行走的人。”
“他要是在宫里添油加醋的说三道四，说我们相府后宅不宁，可能还会觉得妹妹**和您有关。”
她刻意放缓语速，让每个字清晰的敲在林氏心上。
“到时候旁人会说您治家无方，连后宅也管不好，传出去，您和父亲的名声……”
她适时停住，剩下的林氏自己会想象填补。
林氏的脸色果然沉下，她执掌中馈那么多年，最看重的便是“体面”二字。
在外，她是雍容华贵的丞相夫人，每逢宴会，那些夫人见了她，哪个不是夸赞她把偌大的相府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内，她是相府的女主人，为沈缙诞下两儿一女，无论是妾室庶子还是下人，个个对她尊敬有加。
在沈池鱼出现前，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少有不顺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