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第二天穿了一身灰色西装套裙，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走进公司时，整个总裁办都安静了一瞬。
昨天那条黑色小礼裙已经够让人惊讶，今天这身干练的套装，更是把她身上的“野气”收敛了几分，多了种职场女性的利落感。
“宿主，这才对嘛！专业！”系统满意地评价，“沈逸肯定喜欢这种成熟稳重的风格！”
苏瑶没接话，径直走到自己工位，刚放下包，就看到沈逸的特助拿着一个盒子走过来，脸色有点古怪：“林助理，这是沈总让我交给你的。”
盒子是深蓝色的，看起来很精致。苏瑶挑眉：“沈总给我的？”
“嗯，”特助点点头，压低声音，“沈总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苏瑶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宝蓝色的真丝领带，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正是她昨天随口提过的颜色。
系统尖叫：“！！！他真的买了！好感度是不是暴涨了？快看看面板！”
苏瑶扫了一眼系统面板——好感度8%，黑化值88%。涨幅不大，但确实在往好的方向走。
她指尖摩挲着领带的布料，唇角勾起一抹笑。看来这疯批，也不是完全油盐不进。
“替我谢谢沈总。”她把领带放回盒子里，递给特助，“麻烦你还给沈总，就说……领带很好看，但我用不上。”
特助愣住了：“啊？这……”
“照做就是。”苏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特助拿着盒子走进总裁办时，沈逸正在看文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盒子被原封不动地递回来，握着钢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水滴在文件上，晕开一个黑色的圆点。
“她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特助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林助理说……领带很好看，但她用不上，让我还给您。”特助硬着头皮复述。
沈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像被乌云笼罩。他盯着那条领带，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困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他昨天犹豫了很久，才让特助把领带送过去，甚至想好了她可能会有的反应：惊讶、感激，或许还会笑着说“谢谢沈总”。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直接退回来。
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打破他的预期。
“知道了，你出去。”他挥了挥手，声音冷得像冰。
特助如蒙大赦，快步退出办公室。
沈逸看着那条领带，突然觉得有些刺眼，伸手就想把它扔进垃圾桶，指尖碰到盒子时，却又停住了。
他最终把盒子放进抽屉深处，仿佛这样就能假装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而苏瑶坐在工位上，听着系统的哀嚎，心情颇好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你疯了？！他好不容易主动示好，你居然退回去？！黑化值又涨到89%了！”系统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这种机会多难得？！”
“难得？”苏瑶轻笑，“一条领带就想收买我？沈逸没那么简单，我也没那么廉价。”
她要的不是“示好”，是沈逸放下防备的瞬间。退回领带，就是为了逼他露出更多破绽。
果然，不到半小时，内线电话就响了。
“林悦，进来。”沈逸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
苏瑶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慢悠悠地走进总裁办。
沈逸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看她，只是盯着桌面，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倒计时。
“沈总找我？”苏瑶故作不知，语气坦然。
沈逸终于抬头，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在她身上：“领带为什么退回来？”
“因为我用不上啊。”苏瑶摊摊手，一脸无辜，“沈总总不会指望我一个助理，天天戴着总裁的领带上班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逸猛地拍桌，文件散落一地，“林悦，别跟我装傻！”
他的暴怒在苏瑶意料之中。这种控制狂最受不了“不被顺从”，尤其是在他主动示好之后。
“那沈总是什么意思？”苏瑶非但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放在桌上，“是想让我夸你眼光好？还是想让我感恩戴德，觉得沈总终于肯多看我一眼了？”
她的话像针一样，精准地刺中沈逸的痛处。他确实想看到她的“感激”，想确认自己的“示好”能掌控她的情绪，可她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逸的声音发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不想怎么样。”苏瑶看着他，眼神突然变得认真，“沈逸，我只是想告诉你，别用这种方式试探我。要么就拿出真心，要么就继续当你的疯批，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真心？”沈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自嘲和暴戾，“你觉得我这种人，有真心吗？”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苏瑶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就像你明明在乎那条旧领带，却不肯承认；明明想对我好，却非要用威胁的方式。”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沈逸尘封的记忆——童年时被锁在地下室，母亲来看他，总是一边骂他“麻烦”，一边偷偷塞给他糖果；后来母亲去世，他抱着那条旧领带哭了一整夜，却告诉所有人“不在乎”。
他确实习惯了用冷漠和威胁伪装自己，因为示弱的代价，他付不起第二次。
沈逸的呼吸骤然急促，眼底的暴怒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慌乱，像被人扒光了伪装，**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滚出去。”他别过头，声音沙哑，“现在就滚。”
苏瑶没动。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突然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门口。
在她握住门把手的瞬间，身后传来沈逸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下午的会议取消，你放假半天。”
苏瑶脚步顿了顿，没回头，轻轻“嗯”了一声，推门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沈逸猛地趴在桌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微微颤抖。
他居然……被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女人说中了心事。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恐慌，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解脱。
系统看着面板上85%的黑化值，彻底懵了：“降、降了3%？就因为你骂了他一顿？这世界的逻辑是不是有问题？！”
苏瑶没理会系统的崩溃，径直走出公司。她没回家，而是打车去了沈逸母亲的墓地。
原主的记忆里，沈逸每年都会在母亲忌日这天独自来这里，这是他为数不多会流露脆弱的时刻。
墓地很安静，绿树成荫。苏瑶远远就看到了沈逸的身影。他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捧着一束白菊，站在墓碑前，背影落寞得像一尊雕像。
他没像平时那样紧绷，肩膀微微垮着，头也低着，仿佛在对墓碑说着什么。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霾。
苏瑶没上前打扰，只是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静静地看着。
她突然有点明白，沈逸的偏执和控制欲，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壳。壳越硬，里面的人可能越柔软。
过了很久，沈逸才转身离开。他走得很慢，步伐沉重，没注意到树荫下的苏瑶。
苏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才走到墓碑前。
墓碑上的女人笑得温婉，眉眼间和沈逸有几分相似。照片右下角刻着日期，忌日就是明天。
“阿姨，”苏瑶轻声说，“你的儿子，其实没那么坏，就是……太怕了。”
她放下从路边买的一小束雏菊，转身离开。
回到家时，天色已暗。苏瑶刚打开门，就看到玄关处放着一双熟悉的黑色皮鞋。
沈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对着她，手里拿着那个装领带的盒子，指尖摩挲着盒子边缘。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没有平时的戾气。
苏瑶换了鞋，走到他面前：“沈总怎么来了？不是让我放假吗？”
沈逸抬头，眼底的红血丝还没退去，却比下午平静了很多。他把盒子递给她：“这个，你拿着。”
“我说了，我用不上。”苏瑶没接。
“不是给你用的。”沈逸的声音低沉，“是……给你的。”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说：“我妈以前总说，蓝色能让人心情变好。”
苏瑶愣住了。
这是沈逸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母亲，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除了暴戾和冷漠之外的情绪。
“沈逸，”她接过盒子，指尖碰到他的手，温热的，“你不用这样。”
“哪样？”
“假装不在乎，假装很凶。”苏瑶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像他们一样，因为你脆弱就欺负你。”
沈逸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他们”——那些在他童年时嘲笑他、欺负他、在他母亲去世后瓜分他家产的人。
这个词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很多年，却被苏瑶轻描淡写地拔了出来。
他猛地伸手，将苏瑶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别骗我。”他的声音发颤，带着浓浓的恐惧，“林悦，别像他们一样骗我……”
他的怀抱很烫，带着压抑多年的痛苦和不安。苏瑶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快，像要跳出胸腔。
她没挣扎，轻轻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野兽。
“不骗你。”她轻声说，“至少现在，不骗你。”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系统看着面板上75%的黑化值和15%的好感度，彻底沉默了。
它好像……真的不懂人类的感情了。
而沈逸抱着苏瑶，闻着她发间的栀子花香，突然觉得，那些坚硬的外壳，或许……可以试着卸下一点点。
就一点点，为了怀里这片刻的温暖。
他不知道，这一点点的松动，将会彻底改变他的轨迹。而苏瑶也不知道，这场始于“攻略”的游戏，正慢慢偏离她的掌控，染上越来越多真实的温度。
夜还很长，但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