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仙讨厌所有高温天气。
夏天虽然过去了，但是高温还没有结束。仿佛是一个极为痛苦的时间循环，让她倍感煎熬。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新婚的第一个夜晚，似乎一切都像是往常一样。她睡到了半夜，然后起来去上厕所。
在睁开眼睛的一个瞬间，感受到脖子皮肤处有很轻浅一道呼吸略过。这让周宜仙陷入了迟疑。
是啊，她结婚了。
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靠着她的胳膊，把那颗精致漂亮的头颅埋进她的怀里，紧紧地依偎着。象牙一样洁白的脸蛋未施粉黛，双眼阖着。
周宜仙僵了一瞬，她实在是很想上厕所。
那么，第一步就是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翻身下床。但由于动作幅度不大，她没有成功。
除非把对方弄醒了。
身上趴着的人睡眠似乎也很浅，只是刚才轻微的一点儿动静，对方就有所察觉。
她像是被打扰到了似的，调整了一下寻找舒适的姿势，甚至在怀里蹭了蹭脑袋，像是婴儿迷恋母亲带来的安全感。她的嘴唇呈现出一种很浅的粉色，形状也很漂亮。
这让周宜仙莫名想起了那句老话，薄唇的人都是很无情的。她犹豫着准备说话，否则膀胱真的要憋不住了。
“那个，我先去上个厕所？”
现在是凌晨3点钟，无论是人是鬼都不会太清醒的时间。
她也不知道现在两个人怎么会这样子相拥而眠，也没有精力去考虑。顾不上嵇雪刚醒过来流露出来的眼神，困倦茫然。周宜仙直接翻身下床了。
上完厕所之后，她洗了洗脸，然后又喝了杯水。
由于卫生间和客厅太热，实在不宜多待。她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卧室。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室内昏暗，周宜仙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辨认，床上的人似乎还在酣睡。
她很快也摸索着重新躺回床上，脑袋深深地陷进枕头里，准备第二次坠入梦乡。
身侧的人很快又靠拢了过来，那股浅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嵇雪再次枕上她的胳膊，把脑袋埋了进来。
周宜仙低头看了一眼。
嵇雪身上的睡袍微微有些散开了，露出大面积的肌肤，她本人丝毫没有察觉。她的脖子线条像是高贵天鹅，肌理细腻，沿着一条脊柱的起伏往下看，还有低处雪白的腰窝。
即便是撇开优越的出身，她本身的皮囊就极为出众。
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当做一个人形抱枕使用了一样。
周宜仙下意识地觉得两个人不适合这么近的距离，毕竟只是协议结婚。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她翻了下身体，侧躺着沉沉睡去。并没有意识到后来，她的身体被人牢牢地圈住。
清晨苏醒过来的时候，周宜仙的意识并不清晰，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无法适应。
感受到怀里的人在蹭动，她甚至下意识地用胳膊回抱，搂住对方细窄的腰身。
耳边响起含混不清的声音，好像是在耳边说话。对方的脸颊压在她的颈窝处，问：“几点了？”
“我看看。”
周宜仙揉了揉眼睛，摸索出手机，亮屏看一眼。“六点半了。”
说完，过了几秒钟之后，她才意识到似乎有点不对劲，距离太近了。两个人交缠在一起，一条细长的腿挤在她的双腿中间，纤细的脚踝交叠着。
她甚至能感受到嵇雪温热的呼吸，还有胸腔节奏的心跳频率，紧贴着皮肤骨骼传过来。
这是在干什么……？
对方含糊地发出一声呓语，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两个人鼻息贴着鼻息，距离浅色嘴唇不过几厘米。起先是不经意擦到了嘴唇，很轻的一下蹭过，蜻蜓点水，这让双方都愣住了。紧接着，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一发不可收拾。
周宜仙觉得自己可能是易感期快到了。
唇齿交缠，喘息渐渐紊乱，她莫名其妙地回应对方的亲吻，脑袋里还厌弃着自己不受控制。
而且甚至还没刷牙。这样很不卫生。
这个绵长的吻结束之后，周宜仙还在喘息。她对上嵇雪的视线，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有微微垂下的睫毛，眨了两下。
她的眼神很清冷。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周宜仙捉到了某种感觉，发自本能地认为嵇雪是个极其复杂，难琢磨懂的人。
在这种时候她都是理性克制的，并没有真的全情投入，无法自制。
周宜仙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对方就已经凭借出色的意志力率先完成了身体上的动作，在甚至还没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她熟练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抽身离去。
清晨的光亮有些微弱，室内更显昏暗。
嵇雪身上白色睡袍有些散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脊背。迈着长腿，脚下踩着晨光。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钻进浴室里。
没过一会儿她又回到了卧室。
这时，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腰身套上丝质白衬衫，胳膊穿过黑色制服袖口，正低头扣着纽扣。
头也不回地对着床上躺着的人说：“还要再睡一会儿么？”
嵇雪实在是拥有一张足以蛊惑到人的好皮囊，偶尔流露出的细微表情，就很容易就牵动人的思绪心肠。
周宜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
“不用了，我一会儿也起来。”
她继续对着镜子整理，打领带的样子很漂亮，有条理，纤细修长的指节，动作熟稔。
斯文又有力的一双手。
“嗯，等会儿我该去上班了。”
“好。”
双方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好像一切又恢复到了常态。
嵇雪又剥去了细弱黏人的部分，穿上那身黑色制服，成了那个熟悉的嵇检。
周宜仙躺在床上，她挠了挠脑袋，想了想问：“早餐要吃什么吗？”
嵇雪停下脚步，看她一眼，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回答说：“不用麻烦，我去单位食堂吃。”
“哦好。”
本以为会就这么告别，周宜仙安静地等着人离开。
没想到嵇雪在走出去之前突然停下，握着门把，开口问：“是要给我做早餐么？”
“啊？”周宜仙明白过来，连忙解释：“不是，本来是打算买点回来一起吃。我很久没做过饭了。”
嵇雪了然，轻笑道：“还以为你要给我做早饭。”
“不是……”
她都多少年没自己做饭吃过了，很懒惰。
“待会儿你要吃什么吗？”
周宜仙说：“我等会儿吃，时间不急，吃什么都行。”
随后对方走在玄关处换上鞋子，嵇雪的鞋子摆放得极为整齐，她是个很明显的细节控。
临别前，周宜仙下意识地对着门口说了一句：“路上慢点。”
嵇雪漂亮的脖子被制服领口包裹着，露出半截，她扭过头，轻声嗯了一下。
“走了。”
这算是新生活吗？
周宜仙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坐在办公室里，检查手底下几个服装厂的流水，新一批的服装订单。下午还要去看进货的面料。
“周姐，您先看着，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啊。”
助理小郑把资料梳理得很漂亮。
“行。”周宜仙满意地点点头，又抬眸看她一眼。笑道：“咦，你最近怎么打扮得不一样了？”
小郑笑笑，不好意思地说：“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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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您发现了啊，最近我谈恋爱了。”
周宜仙发现还真是巧啊。
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脱单了。
她翻着订单，多聊了几句：“什么时候找着对象的？”
“就前阵子。”
“那我可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啊，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周宜仙对手底下的人很够意思。
助理小郑是刚大学毕业就跟着她干的，最开始这公司就她们两个人，什么活儿都得干，两个人当牛马使连轴转。
后来生意越来越大，每年周宜仙给她发的分红就不少。助理小郑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她很清楚跟着谁有肉吃。
“都还没影儿的事呢，先谈着再说呗，要是不合适我就分了，没想得那么长远。”小姑娘工作了几年，人还没老语气倒变得沧桑了，叹息说着：“跟着周姐这些年干下来，我也就看明白一件事。”
周宜仙有点纳闷，“什么事儿？”
“感情什么的都是虚的，靠不住，只有工作挣钱才是实实在在的。还是得搞事业啊。姐，你就是我偶像。”
周宜仙无奈失笑，没想到从她嘴里蹦出来这个，别说，还挺情真意切的。
“行，我都成你偶像了。那就好好跟着我干吧。”
“您放心，我离开谁都不会离开公司的。”
检查完了订单，周宜仙带着她跑了一趟下面的服装厂，她们两个人一道轻车熟路。
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的事儿，她跟小郑看完厂，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两人就近找了个小饭馆点了几个菜吃。
在这边的人大多都是在蓝领，在工业园区的厂子里上班的工人，大家吃着还要聊八卦。
“听说了没，以前咱们这个区的区长梁正学在监狱里突然死了？”
“啊都死了？
他什么时候被抓起来的，不是听人说这孙子后台靠山很硬的么……？”
“检察院的人抓的。”
“死得好！死了也是活该，早些年他主管我们这片的时候，卖了多少地，贪了多少钱，搞得民不聊生。我原先干的那个厂老板还给他送了不少钱，最后都进去喽，现世报！”
“还有那个建业集团的会计也死了，叫什么来着，赵明磊？”
“都是蛇鼠一窝，勾连起来。就这个赵明磊还给他送了不少钱呢。”
……
周宜仙跟小郑默默听着，都没说话。
老板娘把她们的菜端上来，“好了齐了，您两位慢用。”
“谢谢啊。”
周宜仙拿起筷笼里的一次性筷子，拆开还没来得及吃，手机又来了电话。她顿了顿，还是夹了一口菜，才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的人是她姑姑周慧恩。
“小仙，我看了新闻了，那个建业集团的人最近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
“没有，姑姑你放心啊。”
晚上回家之后，周宜仙琢磨起了这件事，她正想着，突然公寓的门被打开。
扭头一看，是嵇雪下班回来了。
她解开了制服外套，把公文包放在地方。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喝。
周宜仙问：“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对方微微颔首，漂亮的下颌骨微仰着，咬着瓶口喝水。
得到同意之后，周宜仙才继续问：“那个赵明磊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那么快就确认不是我姑姑杀的人，把人给放了？”
嵇雪看她一眼，把瓶子放下，拧上白色盖子。
“赵明磊的死的确跟你姑姑没有关系，但是她提供的证词全都是伪造的。”
周宜仙蹙眉：“什么意思？”
“你姑姑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