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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沾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刘萍儿不走吗?”


    束娇问。


    “她能去哪里?十三岁跟你差不多大的年纪,举目无亲,爹不成文,娘又不在了。”


    文春终于收拾了情绪,静下心来听故事。


    束娇道:“是我,我就走。天大地大就凭我这双手还能活不下去了。”


    玄月并不理睬二人,接着道:“刘萍儿确实不肯走,耐不住别院里的人都走完了,就连别院门前的家丁也撤了。”


    家丁撤了,于是有天夜里,就有人摸黑进了别院。这在那时候是常有的事,苏家在淮安是大户,随便一两件家私就够普通人活半辈子。但普通人没有胆识冒然闯进来偷东西,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刘萍儿被买给了人伢子。窃她的那人瞧着她貌美,便问人伢子可是雏儿。说若是,今日便卖个高价,若不是,就缓两日再卖。牙婆子是做正经买卖的,知道这姑娘要么是抢来要么是拐来的,偷偷报了官。


    窃贼落了网,苏家又回不去,别的生计全没有。


    刘萍儿便跟牙婆把自己卖了,银钱照常,只问城中可有柳姓大户,家中恰好又有位柳公子的,若是有便将自己卖去那户儿做个洗脚婢也成。


    牙婆看出来这丫头是动了春心,不消打听就说城中确有一柳姓大户,不过这柳家却没有个公子,只有位大脚丫头,年方二八不曾婚配。


    刘萍儿不信,牙婆便择日带她前去相看,果不其然,柳家下人说自家主母只有位独女,早几年老爷纳了房妾氏倒是生了位小公子,到今年刚满三周。


    “刘萍儿要找的柳公子不会是柳家那位大脚丫头吧。”


    文春问道。


    “故事到这儿结束,也就算不得什么鬼故事了。”


    玄月叹息道。


    话说,刘萍儿遍寻柳公子不得,一怒之下将自己卖进了红楼做了个清倌儿,只因人伢子说要寻男人,再没有比红楼更好的地方。


    刘萍儿在红楼一呆便是三年,成了楼里身价最高的姑娘,往来的淮商无不砸重金一睹芳容。


    转眼到了第四年冬,过完这个年头,她便得了自由身。


    于是,某个暖阳午后,一行人进来红楼,唤鸨姐儿砸钱请萍儿出来唱首曲儿。冬日暖怠,萍儿不愿起身,鸨姐儿劝道说这群人全是城中显贵,或嫡子或亲眷,原是进京赶考,这中间万一要是有人高中,愿意娶她进门,未必不是一桩美事。


    刘萍儿在红楼这几年,早就绝了成亲这一念头,她只想在有生之年见一见那位柳公子。


    只是见一面罢了。


    刘萍儿提裙登台,却在那群中人一眼就看见自己的恩公,那位自称柳公子的恩人。


    她曲不成音,舞不成步,跪在台上请恩公房中一叙。


    柳公子并非独自应邀,与他同行的还有位淮安方氏嫡子。柳公子听罢浑然不记得有此事,不过他确实于几年前从江南带回一批女子,只不过那些好模样的女子早已折辱得差不多。


    他全然不记得刘萍儿,否则以刘萍儿的美貌,他怎会让其流落民间。


    柳公子盘问一二,刘萍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他心生一计道:“方公子乃我客卿,在淮安方公子便是我。你可随侍左右。当然你若是不愿,今日只当你我不曾见过便是。”


    总归那些女子也是这般用途,早晚或别人,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她不会答应了吧。”


    束娇惊声问。


    “我觉得不会。就算报恩,也没必要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做赌注。”


    文春打开奶茶的包装袋,按照个人的口味分好后,见袋子里面赫然还有一杯。


    “怎么多一杯。”


    “给我吧。”


    一直坐在角落的幸芝忽然伸手,将多出来那杯奶茶放在自己脚边,眼神时不时落在院门旁。


    文春并未留意,因为玄月惊呼一声道:“春姑娘,你的手指是真灵活,就那么点了两下,如此美味的甜品就唾手可得。现在的人过的真真是好日子啊。难怪那些孤魂野鬼们宁可等上百八十年也有投胎为人。”


    “别打岔,你说,后来呢?”


    文春坐在小院的石阶上,幸芝抬抬手,厚蒲团垫在她身下。束娇挨着文春,抬头望着玄月。小院角落处一东一西,幸芝和阿吾各占一角。


    天气阴暗,无风,却极冷。


    幸芝索性放弃做人才有的触觉,冷热对现在的她没有什么意义,反倒是束娇忽然察觉一阵暖意自脚底席卷全身,文春不着痕迹地像她靠过来些。


    “我在故事的开头就说过,别用现代人的眼光来思考她们。”


    玄月抬头继续。


    刘萍儿答应了。


    那一夜过后,红楼里没了清倌萍儿,只有被方公子养在红楼的娇儿。


    方公子养了刘萍儿两月,金科高中,便将刘萍儿赠与私交好友,半载后刘萍儿又被转赠,只是此时她已不住在红楼,苏宅的别院成了她的花房。


    再见到恩公已是三年后,柳公子说有位过路的进士,他有意拉拢,虽年长些但素有才高八斗之美称,只是路过留宿一宿。他希望刘萍儿能设宴款待一番。


    到此时,刘萍儿方才知道,这所谓的柳公子不过是京中大户的门生,干的都是拉人入伙的勾当,偏生了张隽秀容貌,不知哄骗多少良家女子。


    刘萍儿满口应下,却暗自打定主意,要拉着柳公子共赴黄泉,做不成白头夫妻便就相伴黄泉吧。


    是夜,灯红酒绿宛若瑶池。


    刘萍儿薄纱蔽体在湖中小舟起舞,她唇中□□,杯中浸毒,就连各色美食也拌了砒霜。


    柳公子领着位年长男子进门。


    那灰白的胡子,佝偻得几乎压不住的腰身。


    只一眼,刘萍儿便认出来者是何人。


    当了三十几年的秀才老爹。


    中了举。


    得了官。


    弯了半辈子的腰仍是直不起来。


    刘萍儿罩着面纱款款而至,执起酒盅俯身笑问:“客爷乡属何地?家中可有妻子?”


    “刘老爷并州人士,说来也巧,与你竟是同乡。他乡遇旧音,也是缘分一场。”


    柳公子在旁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刘萹见状,终是将双目自萍儿半露的胸前移开,拱手道:“家中无人,原是有一对妻女,可惜先后染病离世,留下我孤寡一人,如今想来仍觉哀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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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装模作样掩涕拭泪。


    “死了?可是福薄,受不得如今的封荫。”刘萍儿笑容凄惨,就着酒盅喂入刘萹之口,娇声哄道:“可惜福薄之人牵连,老爷反倒是受累,今日才得高中。”


    刘萹捏着酒盅,上面仍有余味,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他扭头望向神秘人,这般的绝色美人真要白送给他。


    柳公子点头示意,眼神却移开,飘入湖中画舫上。


    像刘萹这种货色,他是瞧不上的,奈何他家主子……


    罢了,也就一夜。


    明儿他将人送上船,此间事了,他也该回京复命。


    这画舫瞧着精美,一把火烧了可惜。


    柳公子突觉小腹坠痛,撑着桌子竟直不起腰身,再看那刘萹亦是双手捧腹倒地打滚……


    刘萍儿褪去面纱,抵在刘萹面前轻声唤道:“爹,萍儿没死,是你福薄,一见面便要害萍儿。”


    刘萹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脸,双眼瞪圆,最后一口气哽在喉间,化作一阵哀嚎。


    刘萍儿踢了柳公子一脚,坐在主席上,挨个将每样佳肴尝了一口。


    往常设宴,杯酒下肚,她便被按在榻上折辱,这酒席就算摆了数次,她竟未尝过一口。


    待吃个囫囵,再添一杯酒,撑着身子爬上画舫,就着早已备好的烛火,摇摇欲坠。


    “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玄月说完,揉了揉眼睛,在抬头时脸上已不见悲喜。


    “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文春扭头看向幸芝,幸芝似有所感朝她微微一笑,她也曾数次问过自己,死都不怕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大概是,活着未必好过死了。


    至少在活人眼中,死了怎么不算一了百了。


    文春回道:“那个时候,刘萍儿想要好好活着太难了。”


    “有什么难得,要想得开嘛。那时候又不如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想找个人还有天眼,天高海阔的,她就那攒下的银钱换作银票,跑得远远的,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改名换姓好好活着就是。有钱,还怕活不成。”


    束娇颇有些气愤。


    最后又不得不黯然道:“我是怕她死后还受这二人磋磨,生时就奈何不得,接着又跟这两人前后赴死,黄泉路窄,万一碰到了,她又能怎么办?你说,对吧,玄月大人。”


    玄月正在沉思,见她唤自己大人,忙起身作揖道:“束姑娘所言甚是。果然,这三鬼就在桥上遇到,那俩鬼恨不得将其剥皮抽骨。”


    “到了咱这地界还有鬼惯着他们吗?”


    束娇轻喝道。


    “这些人,做人有人理,做鬼有鬼理,没理都能搅出几分,写一通文章污蔑起女人无理也闹三分。”


    文春冷嗤一声继续道:“他们应该高兴,没落到我姐姐跟前,否则我姐姐抬抬手就把他们挫骨扬灰。是吧,阿姊。”


    幸芝似大梦初醒般茫然四顾,笑着道:“按规矩,他们应该由地府惩治,可惜,咱们也不是多守规矩的孤魂野鬼,再说,未必就能落到咱们手上。”


    文春点头道:“我姐姐的意思是,千万别落到咱们这儿,否则定叫他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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