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两姐妹的遗骸被挖掘出来时,姊妹俩仍紧紧抱做一团。现场勘查的法医说,两个女孩是被人用镰刀抹开脖子血尽而亡。
报案的是孩子舅舅,说姐姐姐夫是修路队的,听人家劝去高原修路打小工,后来出了事夫妻俩当场就没了,留下一对女儿事发后不知所踪。当年家里人登过报纸、上过电视、小镇前后方圆几百里贴过寻人启事。可两个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这些年没有一丝音信。
大女儿当时十三岁,非常懂事,家里大人不在家都是她操持家里家外,照顾妹妹还养了鸡鸭。妹妹五岁,是个爱哭包,像是长在姐姐身后的尾巴,寸步不离。
事故发生后,家里大人赶去外地。
舅舅骑车往姐姐家里赶。原本他就是要去接两姊妹来家里过暑假,大外甥女担心养的鸡鸭没人照应不肯久住。
他去的时候,家里就已经没人,门从外面锁着,左右邻居都说一大早就没看见人。
舅舅骑着车子沿着芦苇荡前前后后无数趟,直到车胎爆了,他仍一声声喊着两姊妹的名字……
“事情过去十一年,你现在又是怎么发现的?”
现场有媒体问满脸泪痕的舅舅。
舅舅抹了把眼泪,红肿的眼睛里全是激动和不可置信。他的声音几乎全哑,嘴角泛着白沫,无助地嘴唇不断颤抖道:“我梦见,梦见二丫,梦见她站在芦苇荡里哭,她就站在那哭啊,跟小时候一样,指着淤泥地,说舅舅挖我,她说舅舅,虫子咬我脚趾头。她哭啊,喊着舅舅哭啊。”
他连夜带着朋友开车过来,梦里二丫站的芦苇荡被人家圈起来养水鸭。成片的水鸭踩着淤泥地,完全没有了参照物,他们四个大男人打着手电筒,一遍遍绕,一遍遍探,就在快要放弃时,二丫跟着一盏灯笼摇摇晃晃出现在水面上,棉绸短裤裹在腿上,跳得高高的挥动着手臂喊他。
“舅舅!舅舅!我在这里!快挖呀!快来挖呀!”
他们四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盏古色古香的灯笼罩在二丫肩上,二丫就那么漂在水面上。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一个小女孩还有个灯笼,就出现在水面上。”
“对的,忽然出现的。”
“清清楚楚,我们跑过去就不见了,下铲子挖的时候,一铲子就碰到了骨头。”
“对,铲子一进水,骨头就浮了出来,我以为什么,就拽了一下,两具,两具白骨。天啊,太可怜了。”
“求求你们,警察同志,一定要抓到凶手。”
四个男人蜡烛芯似的跪在地上。
有位男记者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上前一步,半蹲在地上问:“你说是鬼魂给你托梦,那她怎么没告诉你是谁杀了她?”
隔得远远的,束娇轻声问幸芝:“姑姑,那个人是谁?”
“一个路人。”
幸芝答道。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谁才是杀害她们的凶手?”
“娇娇,你觉得一个活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活人,怕死啊。”
“不,他们怕得是,不得好死。”
*****
文春把民宿关了,只留下打通的小院和前厅,三层小楼的灯彻夜暗了下来。
幸芝时常站在院中盯着那扇窗户。
杀害“向兰”那对姊妹的凶手落网是在开春后。
挨着她家老屋山墙,占着整个谷场的二叔家接连出事。
先是深水井里咕咕往外冒浑水,接着有一天井枯了,七十多米的深井是口老井,几代人都吃这口井水,忽然就臭不可闻。
某天夜里,这口当挡住的老井几声闷响过后,枯了,一股子臭虾烂鱼的味道从井口蔓延至整个院子。
二叔家报警,说怕是要地震。
可村子里其他家的井水都是好好的,只有他家井枯了。他家再要吃水只能去邻居家担水。担水久了惹人厌烦,算到他家吃水时,左右都闭门锁户。无奈之下,又寻了打井师傅,一连在谷场开了几个口子,无一口有水。直把钻头打出火星子,那师傅连道邪门。
吃水的问题没解决,地里的麦子又烧死了,一方田里连草埂上的荒草都好端端的,偏就他家的麦子成垅成垄的枯得焦黄,像是被火燎过。
村里开始有谣言,说老二家的不会是撞邪了吧。
甚至有人言辞凿凿说亲眼看见,老二家死去的兄弟一家老小就在他门前晃悠。还有那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坐在院墙外的草垛上……
后来他家花钱请人看事儿,懂行的掉头就走,半桶水的混个脑满肠肥,装傻充愣的倒是摆开架势舞一通剑,扬一把糯米,最后瘫坐在地上说大凶,得加钱。
这么一折腾到了年关,二叔家最小的孙子非吵着要回来炸鞭炮,说城里不给放烟花,他要跟从前一样回老家村子里过年。小孩十二岁,自己拿手机买了票。
小孙子刚到家,脚一贴地,就直奔厨房摸了把菜刀出来,抵在自己脖子前,双眼瞪得圆溜溜问他爷爷。
“你说,我割几刀会死。”
老头子再站不住,去投案自首。
文春刷到新闻时,问幸芝事情就到这了吗?
幸芝却一脸茫然道,此事并非出自她之手,那里并非此间地界,她手伸不了那么长。
“也许是某只看不下去得到顺路鬼所为,好在并未真害人性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说话间,小院门被轻轻扣响,此时正值年关,寻常野鬼也各自回自家坟地偷食香火,小院难得清静几日。
文春开了门,却不见门外有人。
一低头,脚边出现只狸花猫正弓腰舔舐伤口。
两只前爪被磨平,颈间血肉模糊,铁丝裹着毛发陷在皮肉里,绕是隆冬也散发着浓浓的腐臭味。
文春欲伸手捞它,小猫却后脚发力,猛然一跳,落至幸芝脚边,抬头发出呜咽般鸣叫。
“姐姐,它能看见你,它死了。”
幸芝也有些好奇,这只猫明明还活着,却是满脸哀求的望着她。
“附近宠物医院应该都关门了,你去看看药房买点消炎的回来,先替它把伤口处理了吧。”
狸花猫似乎能听懂幸芝所言,双腿撑着身子,整只猫立起来朝幸芝鞠躬。
文春骑了电瓶车,很快就又回来,两手空空道:“附近连药店也关门了,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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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网上,最近的药店配送过来要四十五分钟。我已经下单买了消炎药水。姐,它脖子上的铁丝怎么取下来。”
小姨被来松接去过年,整个店里除了文春就幸芝和束娇两只死鬼,谁也帮不上忙。
文春戴了手套,拿来老虎钳,那狸花猫忽然就弓起整个背脊,浑身炸毛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工具。文春快要吓哭了,只能不停念叨说自己没有恶意,这个工具是要取它脖子上的铁丝。
狸花猫仍旧保持攻击姿势。
幸芝也解释了,没用,它就那么弓着背僵持着。
铁丝勒得紧,小狸花挣扎时,血水和着浓水滴在石板上,文春只得丢了老虎钳,试图用手掰开。
铁丝拧得很紧,文春徒手根本拧不开不说,稍微动作大一点,她害怕造成二次伤害。
“苍天啊,大地啊,求求您给我个帮手吧。”
小院的门再次被敲响,幸芝撇了一眼,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那个外卖员。”
文春一哆嗦,迟疑片刻趴在门上道:“东西放门口就行,谢谢。”
牛旭抬头看了眼门口挂的那盏灯笼,终于想起一直躺在账户上的五千块钱,后退几步喊道:“美女,你上次是不是打赏错了,多输了三个零啊。你开下门,我把钱转给你。”
文春打开门:“钱不用转我,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牛旭动作麻利,三两下功夫就拧开了铁丝,顺道还用双氧水给狸花猫清洗了创口,他翻了翻外卖袋里的药品,小声道:“这些药不太对症,这样吧,我手里还有一单,送完我再送药过来,它这创面有点大,我在群里问问看有没有开门的宠物店,不麻烦的话还是去医院处理下。”
他一边翻动手机,一边朝门口走去,手机挂在脖子上,他从小院树枝上撸了把雪搓了搓,又抬头道:“美女,你这地方怪得很,上回我找半天没找到,等下我还能找到不?”
他明显是在开玩笑,但文春看了眼幸芝。
点头。
“能的,我给你留着门。”
小哥点点头说:“最迟二十分钟,我就送药过来。”
“好。”
小哥离开院子时,文春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姐,这么好的人,要死了吗?”
“嗯。”
幸芝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餐厅。
之后牛旭再来送药时,幸芝也没有露面。牛旭还带了个盒子,说这附近没有宠物店开门,最近的只有市区一家营业到六点的宠物诊所。
“我打过电话了,今天那边有医生值班。”
牛旭加了文春的微信,把诊所地址发给她又道:“要不我骑车送你吧,你开车过去最快也要五十分钟,我刚看了下高架上堵了。我送你过去,半个小时就能到。”
“那好,今天真谢谢你啊。”
牛旭把黄马甲脱下来,放在院子中的小桌子上,将狸花抱进盒子里,又用绳子绑了两边,防止骑车过程中猫跳出来。
他动作很麻利,做事很扎实。
文春留意到他右手少了两根手指头。察觉到文春的目光,牛旭笑着说小时候贪玩,手指绞进打谷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