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楠楠本能后退，不想后背又撞上狐白白，她下意识要松开攥着狐白白的手，却听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那声音极轻，却足够让身前的凰楠楠听见，她顿时将人一拉，两个人才站稳。
“我怎么样与你何干？”
“你口味挺独特。”
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对话，系统急得吱哇乱叫：【楠楠！记住你的任务！】
“如果任务是要我刻意讨好他的话，我宁愿接受惩罚。”凰楠楠牵着狐白白绕过龙迭下楼，走到伶妖楼门口，正要出店门时，脑中“嗡”一声，传来系统的声音。
【警告！检测到攻略对象负面情绪值过高，采取紧急措施！】
【请宿主与攻略对象在一个时辰内完成牵手。】
正在跨门槛的凰楠楠一懵，往前一倒，差点摔了个狗啃泥，还是狐白白在后面拉住她，两个人才不至于一起摔出伶妖楼。
她尴尬一笑，两个人认识第一天不是他摔就是她摔，何尝不算一种缘分。
站稳后，她仍不相信，又问了一遍系统。
“你说……要我和龙迭牵手？”
她没听错吧？
【是的，任务超时将会采取强制措施。】
凰楠楠欲哭无泪，想骂系统又不知从何骂起，想起龙迭还被自己甩在后面，她认命般转过头，见他还站在三楼，抬抬下巴，不情不愿传音：“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龙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你不是有人陪吗？”
凰楠楠见他一袭红衣倚在木栏上，楼顶旋涡仍不断倾泻星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四周尽是饮酒赏舞的妖，无论男女，都有暗暗打量他的目光。
她气上心头，牵着狐白白就往外走，背对着龙迭嘀咕：
“爱走不走。”
【楠楠……】
“他要耍威风，我也没办法。”
主街道上妖声鼎沸，妖怪或青面獠牙，或肤白齿红，亦或不化人。狐白白说他的腿还是有些无力，凰楠楠便继续牵着他，边走边逛。
【楠楠，超时不仅会强制执行，还有惩罚！】
【到时候会给你布置更多亲密的任务，你如果不去攻略，这就是个死循环！】
【最后会强制死亡！】
凰楠楠正挑中一件适合狐白白的发饰，被突然的三连轰一震，手滑摔断了。
“死……亡？”显然，对一只刚刚成年的小凤凰来说，系统的警告恍若一道惊天大雷从天而降，劈得猝不及防。
【是的……而且，距离任务超时只剩半个时辰了。】
出伶妖楼时，系统怕自己再三提醒会让她不开心，就硬憋到时间过半，虽然它检测到龙迭就在附近，但还是怕她不想去做任务，委婉指出任务超时的惩罚。
一旁的狐白白见她愣神，捡起地上四分五裂的银饰，从储物戒中掏出灵珠，连物带钱一起递给饰品铺掌柜，温声道歉。
掌柜是一只桃花妖，并不气恼凰楠楠摔了发饰，见二人郎才女貌，牵着手难分难舍的模样，摇摇头笑着把灵珠推了回去：“这些东西不值钱，你二人生得如此好看，就当我的见面礼了。”
凰楠楠听见掌柜声音，才回过神来，勉强扯出笑容回应对方：“实在不好意思，谢谢掌柜的，祝您生意兴隆。”
“我们先走了。”
掌柜本以为这小姑娘是挑花了眼，一时手滑，但听她急匆匆告别，猜是忽然想起有重要之事未办，故而呆滞。
她远远望着两人远去，见矮一些的身影反而牵着高的那个直直往前冲，眼角扬起，莞尔一笑，道这对道侣可爱得紧。
就是这对可爱的“道侣”中，矮一些的那道身影，脑子里全是龙迭在哪里，龙迭你给我出来。
【别急楠楠，显示他就在附近，离我们很近很近。】
“前面没有，后面没有，排除地上……总不可能在天上吧？”凰楠楠抬头张望，吉域的夜晚天空死寂，偶有一两只鸟妖飞过，也不见龙迭的身影。
“嗖”一声，凰楠楠牵着狐白白正走着，忽然被一粒石子绊住，情急之下她只能松开狐白白，整个人猛地朝地面摔下去，她惊呼声未出口，一只手已把她托住，另一只手下意识揽住她纤瘦的腰际。
在扶稳的刹那，凰楠楠嗅到鼻尖熟悉的香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扣住了对方的手指。
空气骤然凝固。龙迭的后背瞬间绷直如铁。他喉结无声滚动，大脑一瞬变得空白，石化在原地。
凰楠楠垂落的发丝拂过他手背，带着香雪兰的气息，让他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连指尖的颤抖都停在扶住她腰部的姿势里，进退不得。
【任务完成！】
凰楠楠立马抽手。
“谢谢。”
对方难得不呛她，她扫了他一眼，见他还傻站着，故意拖着腔调，优哉游哉开口：“怎么跟来了？”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通红的耳尖，打趣道：“原来万千女妖的梦现在走纯情路线啦。”
龙迭喉结微滚，被她搅乱的思绪强行拽回。他懒得接她荤话，冷冽的目光斜刺向一旁低垂着眼的狐白白，唇齿间迸出的话带着嘲意：“不是站不稳吗？”
“让你跟着他回去——若真出了事，我又要领罚。”
“反正从小到大，你哪件事不是往我身上捅刀子？”他尾音刻意压低，似怨似讽。
“莫名其妙。”
凰楠楠眉头皱起，她不理解，吉域凶域井水不犯河水，吉域内各家族相互认识，更何况她有三境实力护体，怎么可能轻易出事。
她注意到龙迭绷紧的下颌线，心底冷笑——分明是怕一个人飞回去无聊，找借口黏上来，拿她解闷。
反正这种事他小时候没少做。
“殿下很好，很照顾我。”狐白白见二人僵持，适时开口，眼底浮现温润笑意。
“有的人可不这么想。”凰楠楠刚朝狐白白迈出半步，龙迭却骤然侧身将她截住。他气息逼近，袖袍扫过她鬓边的碎发，龙涎香与少女独有的香气相撞。她忍了又忍，终是将到嘴的讥讽咽回喉间。
三人并肩而行，朝凤凰山的方向踏去，途中走走停停，又转回桃花妖的饰品铺。掌柜正在跟一位绿衣姑娘介绍耳饰，见他们来，眼睛一亮，看到龙迭站在二人中间时，露出懂了的表情，笑容又大几分。
“没想到姑娘有如此福气，不仅道侣有仙人之姿，连朋友也是仪表堂堂。”
道……道侣？凰楠楠满头问号，谁是她道侣？
恰这时绿衣少女袅袅婷婷走来，葱指轻摇团扇，朝龙迭身前一晃，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意：“小女看这位公子气宇不凡……”话 未说完，龙迭周身已泛起森冷的威压，少女吓得后退三步，团扇“啪嗒”落地，匆匆拿起耳饰就走。
边走还不忘边小声吐槽：“姑娘我看过的帅哥还少吗？真是……”
凰楠楠也被这突然的妖炁吓一跳，却看他并未黑脸，脸上仍挂着微笑，压下想向系统吐槽的冲动，忙向掌柜解释：“掌柜误会，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没有道侣。”
掌柜微微一愣，旋即领会她的意思，但还是多看了几眼，见红衣服似笑非笑，白衣服温润平静，不过刹那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笑呵呵地给三人介绍饰品。
凰楠楠想起绿衣姑娘手中那一对耳饰，只觉那质感非同寻常，于是问掌柜：“方才那姑娘手中的是……”
“是这个，”掌柜拿出一副翠嵌珍珠蜂纹状耳坠，指着那其中珍珠，“这珍珠是蚌妖族的眼泪凝成，比寻常珍珠更大更亮，价值也更高。”
凰楠楠点头接过耳坠，又挑了几副作为之前摔碎头饰的赔偿。
龙迭扫了眼她手中明显的男款首饰，听她对狐白白说回去一定要多试几款，忽而冷笑：“你倒是大方。”他尾音上扬，“昨日不是说想吃甜食？铺子就在前头——怎么，挑东西挑得挪不动步了？”
凰楠楠掌心微紧，耳坠链子硌在手心。她抬眸迎上龙迭的视线，笑意愈发娇艳：“大方又如何？难得某人记性比我还好，连我随口一提的甜食都记在心上。”
龙迭闻言，眼神稍顿，片刻后又恢复懒散，瞥了她一眼：“再磨蹭，铺子关门了，明日可别又让我带。”
走到甜食铺门口，铺内甜香扑鼻，却不见掌柜踪影。柜里陈列着桂花糕、雪酥酪、琥珀糖……凰楠楠每选中一个便往龙迭怀里一丢。起初龙迭还耐着性子稳住怀中的物件，可当第十个软绵绵的泡芙砸中他下巴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凰楠楠，你当我是骆驼？”
凰楠楠正问狐白白想吃什么，闻言回头，这才发现他衣襟鼓得像塞了只狸猫，连行走都需侧身避过碍事的绸带。
“殿下，我来吧。”
狐白白接过她手中物什，指尖无意掠过凰楠楠手背，似有若无的凉意掠过，让她心头微颤。
龙迭将两人互动尽收眼底，冷嘲道：“有些东西，还是自己拿着稳妥。”
【他这又是帮你拿东西又是吃醋的，我看有戏啊楠楠。】
“吃醋？他对我的仇恨值可是整整一百！虽然我是经常使唤他，但也不至于这么恨我吧，指不定哪天他出息了一剑把我砍了。”
凰楠楠想着，便觉背后生寒，也不想再怼他，冷哼一声，走到他面前，把东西移到自己怀里，嘴里嘟囔着：“不愿意就早点说。”
龙迭凝眉嗤了声，按住她的手，眼神悠悠停在她身上，“说了还不是要我拿？”
“你还是去给你的小狐狸好好选吧。”
“省得下次又要我给你带。”
这时，铺内门帘被掀起，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听见说话声，探头来看，露出的一小片面容被玉帘遮盖，看不真切，唯一能被看见的一双眉目，眉似秋山，目胜水盈，不过就是神情含怯，不肯现身。
“请问这些一共多少灵珠？”凰楠楠指着二人怀中甜食问。
女人又往里藏了藏，轻轻摇头。
见对方离自己这么远，也不告知价钱，凰楠楠目光略带迟疑，思索对方是什么意思，气氛一时凝滞。
她余光扫见门帘旁的空桌子，半猜半解地掏出一把灵珠放在上面，见女人点点头，才把二人手中所有甜食收进自己的储物戒。
出甜食铺时，星辉已染上檐角。凰楠楠忽而驻足，回望那挂着“千蜜斋”灯笼的铺子，眉间拢起疑云：“你们说，那掌柜……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