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我攻略不动啊》 第1章 第 1 章 妖界,吉域。 “铃启华筵,妖台纳客。”清脆铃响化作阵阵紫光,自二楼门扉后翩然飞出,绕梁三尺,声停光息。 一紫衣女子赤脚踱步而出,脚踝处垂挂着一枚金铃,随她的步子响动。 面纱下的眉毛扬起,露出的眼尾鸢尾花纹路漫开,女子笑意溢出,摇了摇手中折扇,明艳灵动的声音在楼中荡开。 “铃璆,恭迎诸位驾临。” 她轻拂广袖,指尖凝出一串虚影,化作台上案几。伶妖们自暗处翩然而出,一曲奏响,霎时风起云涌——楼顶绽开一方漩涡,将星河碎影倾泻入席。 “好漂亮!”凰楠楠撑在案上,一双圆圆的杏仁眼打量着鱼贯而出的伶妖们,瞳中舞影摇曳,闪烁着兴奋。 【楠楠,龙迭已经快到了。】 听到龙迭两个字,凰楠楠笑容僵在唇边,眉头一皱,朝天上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他来干什么。” “还真是裁缝不带尺——居心不良。” 系统:…… 【人家可是你的攻略对象!】 【不是我真不明白了,龙比起这些妖怪差在哪儿了?能飞能喷火,关键是那方面活还好,我听说龙还有两——】 “停停停!” 凰楠楠酒杯停在手中,眼睛猛然睁大。 只见台上舞曲渐渐变缓,蒙上一团白茫茫的雾气,让人难以窥见其中事物。 楼上铃璆轻笑几声,将手中折扇掷向空中,扇面哗然打开,紫色妖气从中溢出,渐渐吞噬掉缥缈不定的白雾,露出一座巨大的银白色笼子。 楼顶漩涡渗出的月光切入,将这座银白色笼子割裂成明暗交错的囚牢。楼柱上嵌着千年冰魄玉,寒气凝而不散,与笼中燃着的赤焰相映成趣——一个白发男子蜷跪在冰火交织中,三根狐尾如蓬松的雪缎垂落在地,尾尖泛着若有若无的粉色。 他的白发长及脚踝,和狐尾融为一体,柔顺发丝间露出一对尖细的狐耳,耳尖绒毛微微颤动。额间碎发遮掩下,蓄着雾气的冰蓝色的瞳孔尽显无辜。 “这……这就是这个月的花魁吗?”凰楠楠咽了咽口水,问系统。 【是……是吧。】系统咽了咽机油,答。 一人一统直直地盯着笼中男狐,还未回神,笼周又涌起白雾,渐渐遮住笼中人的身形。 直到白雾将要浮上男子面庞时,凰楠楠稍抬眼睑,意外撞进一道澄净安宁的视线,折射出蓝色水波的粼粼光芒。 她眨眨眼,顷刻间白雾笼罩,笼子与男子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阵铃响,凰楠楠下意识望向铃璆,却见对方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并未走动。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双眼睛,将她扯进无法动弹的空间,她后知后觉,是细密的心跳声在鼓动,似金铃般,响彻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不行,心动了,此男她必拿下。 凰楠楠握拳暗暗起劲,她今日本也是为看花魁来的,来都来了,顺便带走他又怎么了,她只是想给他一个家。 没有人可以指责她。 又是一阵铃响,凰楠楠抬头,铃璆向前两步,右手一挥,空中紫扇收拢,又飞回主人手中。 “祝贺诸位,恰逢一月一度的‘夺魁日’,”她勾唇笑道,“伶妖楼的规矩是‘观即所获、见即所得、形显于外、妙隐其中’,在下便不再多言,按规矩行事。” “起拍价不限,价高者得,恭请诸位,竞拍开始。” “一百上品灵珠!” 铃璆声音还未落地,二楼便响彻一道粗犷男声。 刹那间,妖群深处传来一声短促的吸气,像是火苗蹿起的噼啪,随即燎原成整片惊哗。 凰楠楠单手托腮,远望一周,见众妖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眼中赤色雀跃欲现。 【虽然但是,你可万万不能喊价啊。】系统见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开口提醒。 “为什么?” 【因为你的任务是攻略龙迭,你只能和他谈恋爱。】 “攻略是攻略,谈恋爱是谈恋爱,你想我和他谈,下辈子吧,”凰楠楠本还有些纠结,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出价,“两百灵珠。” 四个字炸响的瞬间,伶妖楼从沸腾的油锅骤然凝为冰窖。方才还细细流淌的私语戛然而止。 【楠楠!】 “美人难得,我这叫爱才。”凰楠楠得意昂首,梨涡轮廓若隐若现。 【……】 系统并未放弃,两人有来有回地对抗,忽听旁侧传来一道温柔女声。 “二百五十上品灵珠。” 出价的女子头戴幕篱,看不清神色,端坐在凰楠楠身旁案前。 凰楠楠有些意外,这装束,一看就是五大吉兆妖之一的鹤族人,鹤族人一件衣裳就要一两百上品灵石,继续抢下去肯定费财费力,但想起那双眼睛,她心中泛痒,终究还是坐直身体,看向铃璆,继续加价:“三百。” “四百。”身旁女声未停。 “四百五十。” 【再加就真的要拍上了!】 “好,那就再加。” “五百。” 身旁女子一愣,侧身看过来,像在辨认她是谁,看清她眼角纹路后幕篱颤了颤,不再出声。 系统准确捕捉这一细节,无形的眼睛淌泪两行,绝望怒吼: 【该死的机械嘴!!!该死的天龙妖!!!】 “嗯?什么?” 【……没什么。】 楼内共三层,此时皆围满了观赏的观众。又过半晌,再无人加价。“嘭”一声,四周突然炸出不少彩带,在半空中受楼内特殊阵法影响,骤然绽放,化作无数扑朔彩光摇曳,与楼顶漩涡不断折射的碎影纠缠。 “恭喜殿下今夜‘夺魁’。”铃璆认出凰楠楠身份,语气中带了些恭敬,见这狐妖卖出的价格远超预期,面纱遮掩都难掩笑意,脚尖轻点,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台中,朝她走去。 “妖侍领您去三楼。” 凰楠楠嗯一声,跟着左右而来的妖侍向三楼走去,途中还在和系统疯狂掰扯。 【楠楠!且不说别的,你把这狐妖带回去,凰主肯定要生气。】 “我两百岁生辰已过,母亲不会插手我的私事。” 【退一万步讲,这这这……对名声不好嘛。】 “妖界风俗开放,不会有影响。” 提到两百岁生辰,凰楠楠就气不打一处来。今日清晨,她生辰刚过的第二天,两眼一睁就被迫绑定了脑子里这东西。 她从小到大看过那么多话本子,不是没接触过系统攻略之类的故事,只是别的姑娘的攻略对象要么就是阴鸷疯批,要么就是清冷忠犬,还有什么黑切白白切黑、绿茶醋精……偏偏只有她摊上个纨绔龙傲天。 那龙迭……她脑海里只有前几日宴会上,他红衣玉冠倚在辇上抛玉把玩的模样。 目中无妖、狂妄自大,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和天赋,从小到大处处和她作对,让她和他谈恋爱,做梦去吧! 系统机械脑高速运转,昧着良心安慰:【楠楠,龙迭虽性格桀骜,但也并不是全无优点。】 【那张脸,那一身修为,妥妥的国民道侣标准。】 “切,谁稀罕,”凰楠楠不愿想他,轻哼一声,跟着妖侍走进房间,探头四处搜索狐妖的身影。 妖侍为她让开空间,纷纷退下,只剩凰楠楠时,屋中紫光大亮,现出全貌,仔细看去,这房内整体装潢风格与伶妖楼大厅无异,唯一不同便是多了几朵幽冥火在暗处燃烧。 紫蓝色红光透过铁笼的缝隙洒在狐狸身上,他跪坐在中央,银白色的发丝泛着冷冽的光,与方才不同的是,锁骨处多了道淡金色的纹路,她猜应是防止妖怪忤逆主人而设下的咒印。 她靠近两步,笼中妖忽然抬起了头,与她对上视线。 凰楠楠身体一僵,搭在银栏上的手指蜷起,缓缓垂下眼睑,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看上去一副对他全然不感兴趣的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张脸对她的冲击力有多大…… 她只是,被美得四肢僵硬,回不过神。 暮色将铁笼的影子拉长,少女蹲在笼子前,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和他平视。 男子依旧跪坐在笼中央,唯有那双眼睛像净澈的琉璃,静静注视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笼中妖微微偏头,瘦削的脸庞冷白如玉,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寂又病态。 “全听殿下赐名。” 他跪坐的身姿忽然前倾,指尖触地,掌心撑在台面上,白发如瀑滑落,遮住左侧脖颈。 不起平仄的声音被幽暗的环境放大,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哑却不闷。 眼前人骤然动作,衣袖掀动间裹着清香扑面而来,凰楠楠眼睫微颤,本能地后退半步。 “那……那就叫狐白白吧。”她尴尬地轻咳一声,视线转向一旁的木桌,上面放着开锁的钥匙。 她拿过钥匙,才意识到狐白白与有苏狐氏同名。凶域的妖族与吉域不同,一族一辈只会有一妖,天道为保两域平衡,凶域的妖一般比吉域的妖实力更强。 有苏狐氏狐季商,恰与她同辈,除去凶域的几根老骨头,属同辈妖族之首。和他同名,不知道会不会遭报应。 凰楠楠浑身一颤,转念一想,吉域和凶域相安无事几千年,地理位置又相隔十万八千里的,狐季商没有天眼,她给一个身边的小妖取狐姓,无伤大雅。 这样想着,手上开锁动作快上许多,这笼子原先设了禁制,被她解开,很快就把狐白白放了出来。 许是被关太久,狐白白脸色泛着青白,起身时动作踉跄,她眼疾手快牵住他,指尖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她全身。 掌心相贴的刹那,他指骨不着痕迹地收拢,似是要抽离,又似被无力禁锢,终是任由她牵引着向外走。 “怎么这么凉?” 凰楠楠手心越发生寒,忍不住问他。 “狐妖生性体寒,殿下身体金贵,还是不要脏了殿下的手好。” 狐白白本生得不近人情的清冷,现下对着凰楠楠说话,眉眼间柔和些许,更让她心生不忍。 虽说是自己买来的狐妖,但她从未生过龌龊心思,见他好看,就买回去,既然不是为了把他当作玩物,那便应该对他上心。 “别这样说。”凰楠楠皱起眉头,运转灵力从相连的手心为对方驱寒。 【啊啊啊!快松开!】系统突然尖叫。 “什么?” 【手!快快快楠楠!龙迭到了!】 “怕什么,”凰楠楠不理解,回头看狐白白。 他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下颌紧绷,仿佛虚弱不过是她的臆想。可他的步伐确实渐显虚浮,三根狐尾无力地耷拉着,无声证实他的确状态欠佳,不能独自行走。 凰楠楠不禁把人牵得更紧,抱怨道:“牵手而已,你怎么和母亲一样什么都要管。” “龙迭到了又如何,他既不是我族人,也不是我道侣,他还能说我不成?” 话音刚落,门被人推开,她脚步不停,猝不及防撞上来人胸膛,鼻尖顿时充斥一股熟悉的龙涎香。 凰楠楠抬头,撞进一双乌墨般的双眸,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看不出喜怒。她正欲开口,就见对方缓缓俯身,眉眼一弯,笑着问她: “怎么?” “刚过生辰就挑上男宠了?” 新人报道!谢谢小可爱们观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凰楠楠本能后退,不想后背又撞上狐白白,她下意识要松开攥着狐白白的手,却听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那声音极轻,却足够让身前的凰楠楠听见,她顿时将人一拉,两个人才站稳。 “我怎么样与你何干?” “你口味挺独特。” 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对话,系统急得吱哇乱叫:【楠楠!记住你的任务!】 “如果任务是要我刻意讨好他的话,我宁愿接受惩罚。”凰楠楠牵着狐白白绕过龙迭下楼,走到伶妖楼门口,正要出店门时,脑中“嗡”一声,传来系统的声音。 【警告!检测到攻略对象负面情绪值过高,采取紧急措施!】 【请宿主与攻略对象在一个时辰内完成牵手。】 正在跨门槛的凰楠楠一懵,往前一倒,差点摔了个狗啃泥,还是狐白白在后面拉住她,两个人才不至于一起摔出伶妖楼。 她尴尬一笑,两个人认识第一天不是他摔就是她摔,何尝不算一种缘分。 站稳后,她仍不相信,又问了一遍系统。 “你说……要我和龙迭牵手?” 她没听错吧? 【是的,任务超时将会采取强制措施。】 凰楠楠欲哭无泪,想骂系统又不知从何骂起,想起龙迭还被自己甩在后面,她认命般转过头,见他还站在三楼,抬抬下巴,不情不愿传音:“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龙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你不是有人陪吗?” 凰楠楠见他一袭红衣倚在木栏上,楼顶旋涡仍不断倾泻星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四周尽是饮酒赏舞的妖,无论男女,都有暗暗打量他的目光。 她气上心头,牵着狐白白就往外走,背对着龙迭嘀咕: “爱走不走。” 【楠楠……】 “他要耍威风,我也没办法。” 主街道上妖声鼎沸,妖怪或青面獠牙,或肤白齿红,亦或不化人。狐白白说他的腿还是有些无力,凰楠楠便继续牵着他,边走边逛。 【楠楠,超时不仅会强制执行,还有惩罚!】 【到时候会给你布置更多亲密的任务,你如果不去攻略,这就是个死循环!】 【最后会强制死亡!】 凰楠楠正挑中一件适合狐白白的发饰,被突然的三连轰一震,手滑摔断了。 “死……亡?”显然,对一只刚刚成年的小凤凰来说,系统的警告恍若一道惊天大雷从天而降,劈得猝不及防。 【是的……而且,距离任务超时只剩半个时辰了。】 出伶妖楼时,系统怕自己再三提醒会让她不开心,就硬憋到时间过半,虽然它检测到龙迭就在附近,但还是怕她不想去做任务,委婉指出任务超时的惩罚。 一旁的狐白白见她愣神,捡起地上四分五裂的银饰,从储物戒中掏出灵珠,连物带钱一起递给饰品铺掌柜,温声道歉。 掌柜是一只桃花妖,并不气恼凰楠楠摔了发饰,见二人郎才女貌,牵着手难分难舍的模样,摇摇头笑着把灵珠推了回去:“这些东西不值钱,你二人生得如此好看,就当我的见面礼了。” 凰楠楠听见掌柜声音,才回过神来,勉强扯出笑容回应对方:“实在不好意思,谢谢掌柜的,祝您生意兴隆。” “我们先走了。” 掌柜本以为这小姑娘是挑花了眼,一时手滑,但听她急匆匆告别,猜是忽然想起有重要之事未办,故而呆滞。 她远远望着两人远去,见矮一些的身影反而牵着高的那个直直往前冲,眼角扬起,莞尔一笑,道这对道侣可爱得紧。 就是这对可爱的“道侣”中,矮一些的那道身影,脑子里全是龙迭在哪里,龙迭你给我出来。 【别急楠楠,显示他就在附近,离我们很近很近。】 “前面没有,后面没有,排除地上……总不可能在天上吧?”凰楠楠抬头张望,吉域的夜晚天空死寂,偶有一两只鸟妖飞过,也不见龙迭的身影。 “嗖”一声,凰楠楠牵着狐白白正走着,忽然被一粒石子绊住,情急之下她只能松开狐白白,整个人猛地朝地面摔下去,她惊呼声未出口,一只手已把她托住,另一只手下意识揽住她纤瘦的腰际。 在扶稳的刹那,凰楠楠嗅到鼻尖熟悉的香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扣住了对方的手指。 空气骤然凝固。龙迭的后背瞬间绷直如铁。他喉结无声滚动,大脑一瞬变得空白,石化在原地。 凰楠楠垂落的发丝拂过他手背,带着香雪兰的气息,让他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连指尖的颤抖都停在扶住她腰部的姿势里,进退不得。 【任务完成!】 凰楠楠立马抽手。 “谢谢。” 对方难得不呛她,她扫了他一眼,见他还傻站着,故意拖着腔调,优哉游哉开口:“怎么跟来了?”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通红的耳尖,打趣道:“原来万千女妖的梦现在走纯情路线啦。” 龙迭喉结微滚,被她搅乱的思绪强行拽回。他懒得接她荤话,冷冽的目光斜刺向一旁低垂着眼的狐白白,唇齿间迸出的话带着嘲意:“不是站不稳吗?” “让你跟着他回去——若真出了事,我又要领罚。” “反正从小到大,你哪件事不是往我身上捅刀子?”他尾音刻意压低,似怨似讽。 “莫名其妙。” 凰楠楠眉头皱起,她不理解,吉域凶域井水不犯河水,吉域内各家族相互认识,更何况她有三境实力护体,怎么可能轻易出事。 她注意到龙迭绷紧的下颌线,心底冷笑——分明是怕一个人飞回去无聊,找借口黏上来,拿她解闷。 反正这种事他小时候没少做。 “殿下很好,很照顾我。”狐白白见二人僵持,适时开口,眼底浮现温润笑意。 “有的人可不这么想。”凰楠楠刚朝狐白白迈出半步,龙迭却骤然侧身将她截住。他气息逼近,袖袍扫过她鬓边的碎发,龙涎香与少女独有的香气相撞。她忍了又忍,终是将到嘴的讥讽咽回喉间。 三人并肩而行,朝凤凰山的方向踏去,途中走走停停,又转回桃花妖的饰品铺。掌柜正在跟一位绿衣姑娘介绍耳饰,见他们来,眼睛一亮,看到龙迭站在二人中间时,露出懂了的表情,笑容又大几分。 “没想到姑娘有如此福气,不仅道侣有仙人之姿,连朋友也是仪表堂堂。” 道……道侣?凰楠楠满头问号,谁是她道侣? 恰这时绿衣少女袅袅婷婷走来,葱指轻摇团扇,朝龙迭身前一晃,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意:“小女看这位公子气宇不凡……”话 未说完,龙迭周身已泛起森冷的威压,少女吓得后退三步,团扇“啪嗒”落地,匆匆拿起耳饰就走。 边走还不忘边小声吐槽:“姑娘我看过的帅哥还少吗?真是……” 凰楠楠也被这突然的妖炁吓一跳,却看他并未黑脸,脸上仍挂着微笑,压下想向系统吐槽的冲动,忙向掌柜解释:“掌柜误会,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没有道侣。” 掌柜微微一愣,旋即领会她的意思,但还是多看了几眼,见红衣服似笑非笑,白衣服温润平静,不过刹那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笑呵呵地给三人介绍饰品。 凰楠楠想起绿衣姑娘手中那一对耳饰,只觉那质感非同寻常,于是问掌柜:“方才那姑娘手中的是……” “是这个,”掌柜拿出一副翠嵌珍珠蜂纹状耳坠,指着那其中珍珠,“这珍珠是蚌妖族的眼泪凝成,比寻常珍珠更大更亮,价值也更高。” 凰楠楠点头接过耳坠,又挑了几副作为之前摔碎头饰的赔偿。 龙迭扫了眼她手中明显的男款首饰,听她对狐白白说回去一定要多试几款,忽而冷笑:“你倒是大方。”他尾音上扬,“昨日不是说想吃甜食?铺子就在前头——怎么,挑东西挑得挪不动步了?” 凰楠楠掌心微紧,耳坠链子硌在手心。她抬眸迎上龙迭的视线,笑意愈发娇艳:“大方又如何?难得某人记性比我还好,连我随口一提的甜食都记在心上。” 龙迭闻言,眼神稍顿,片刻后又恢复懒散,瞥了她一眼:“再磨蹭,铺子关门了,明日可别又让我带。” 走到甜食铺门口,铺内甜香扑鼻,却不见掌柜踪影。柜里陈列着桂花糕、雪酥酪、琥珀糖……凰楠楠每选中一个便往龙迭怀里一丢。起初龙迭还耐着性子稳住怀中的物件,可当第十个软绵绵的泡芙砸中他下巴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凰楠楠,你当我是骆驼?” 凰楠楠正问狐白白想吃什么,闻言回头,这才发现他衣襟鼓得像塞了只狸猫,连行走都需侧身避过碍事的绸带。 “殿下,我来吧。” 狐白白接过她手中物什,指尖无意掠过凰楠楠手背,似有若无的凉意掠过,让她心头微颤。 龙迭将两人互动尽收眼底,冷嘲道:“有些东西,还是自己拿着稳妥。” 【他这又是帮你拿东西又是吃醋的,我看有戏啊楠楠。】 “吃醋?他对我的仇恨值可是整整一百!虽然我是经常使唤他,但也不至于这么恨我吧,指不定哪天他出息了一剑把我砍了。” 凰楠楠想着,便觉背后生寒,也不想再怼他,冷哼一声,走到他面前,把东西移到自己怀里,嘴里嘟囔着:“不愿意就早点说。” 龙迭凝眉嗤了声,按住她的手,眼神悠悠停在她身上,“说了还不是要我拿?” “你还是去给你的小狐狸好好选吧。” “省得下次又要我给你带。” 这时,铺内门帘被掀起,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听见说话声,探头来看,露出的一小片面容被玉帘遮盖,看不真切,唯一能被看见的一双眉目,眉似秋山,目胜水盈,不过就是神情含怯,不肯现身。 “请问这些一共多少灵珠?”凰楠楠指着二人怀中甜食问。 女人又往里藏了藏,轻轻摇头。 见对方离自己这么远,也不告知价钱,凰楠楠目光略带迟疑,思索对方是什么意思,气氛一时凝滞。 她余光扫见门帘旁的空桌子,半猜半解地掏出一把灵珠放在上面,见女人点点头,才把二人手中所有甜食收进自己的储物戒。 出甜食铺时,星辉已染上檐角。凰楠楠忽而驻足,回望那挂着“千蜜斋”灯笼的铺子,眉间拢起疑云:“你们说,那掌柜……可有问题?” 第3章 第 3 章 “就算铺子是新开的,也没道理这般胆小。”凰楠楠眉头紧锁,琢磨着那掌柜异常。 “她体型比寻常妖小,似是蚌妖。”狐白白答她。 “所有蚌妖都这样吗?” “蚌妖族女子负责产珠,男子负责守卫女子,故而女子天生柔弱,男子天生强大。” 凰楠楠听着,眸色倏紧,在他们凤凰山,母亲作为凰主,向来说一不二,父亲反而承担起了家庭主夫的责任。蚌妖族的传统让她一时不能理解。 “叮”一声,凰楠楠神色一僵,她掏出知知镜,果然…… “楠楠,走到哪儿了?” “马上马上!到山口了母亲!” 凰楠楠注意力全在应付凰翎上,很快就把刚才那掌柜的怪异之处抛之脑后:“走走走,我们加快脚步。” 三个人边走边逛,买了些稀奇古怪凰楠楠喜欢的小东西,一路玩一路走回凤凰山。 凤凰山的宫殿立于群山之上,凤凰一族便栖于青峦叠翠之巅,云霞缭绕。风穿梭而过时,会引起层林震颤,听上去似清越凤鸣。 在山口远远看去灯火通明,红墙金檐连绵不绝。 狐白白被凰楠楠交由妖侍审查背景,走回内殿的路上就只剩龙迭陪她。 【楠楠,任务来了。】系统冷不丁冒出来。 “还有什么任务?”凰楠楠不解,“他又生气了?” 说完凰楠楠侧头看了他一眼,她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却不料恰对上他的视线。 两个人都像被烫到似的,她慌忙垂睫,他亦在瞬间别过头去,望向远处檐角栖息的石像。 【没有,检测到他现在情绪愉悦值很高。攻略是主线任务,其他你还需要时不时完成促进感情的小任务。】 “比如?” 【比如现在,你需要对着龙迭说“躲什么?明明是你先对我笑的。”】 凰楠楠:? “你要我现在,此刻,马上,对龙迭说这句话?” 【是的。】 “如果我不说呢?”凰楠楠抱着一丝希望。 【一是强制,二是强制后死亡。】 “你到底是谁的统啊!” 凰楠楠欲哭无泪,希望破灭,揪着衣服浑身微颤,最后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抗拒强行压回喉间。 她指尖抠住掌心,倏然停住脚步, “躲什么?” “嗯?”龙迭没听清,抱手转过来,也停住脚步,面露怀疑看她。 月光似素绸从檐角倾泻而下,裹住并肩而立的二人。夜风忽起,光影在衣襟上流淌,时而如纱雾缭绕,时而若水波拂过,将他们的影子与月色揉成模糊的一团。 “明明是你先对我笑的。” 龙迭僵住。 “什么意思?”他向前半步,袍袖扫过她垂落的指尖,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凰楠楠退无可退,后背抵上一旁竹木,树干的凉意渗进肌肤。 她抬眼迎上他目光,耳尖渐渐绯红。 龙迭似捕捉到了她这刹那的慌乱和抗拒,忽而轻笑出声,继而后退,神色转瞬如常。 “这真的能促进感情吗?”凰楠楠在心底发问,“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想杀了我?” 【不可能吧……我检测一下,等等,为什么好感度一点没涨?】 “下次不准这么折磨我了!” 两个人沿着石板路一直走着,风偶尔穿过两侧竹林,带起一片簌簌细响。 凰楠楠对天空始终怀揣着一份难解的忐忑,飞行于她而言,是悬浮的不安与无从掌控的虚妄。 故而,她偏爱以步履丈量山河。 所以今夜从伶妖楼到凤凰山,她没有化作原形,而是选择像这样,一步一步走回寝殿。 但偶尔,她也会有累的时候。譬如此刻。 她勾起一个假笑,走到龙迭前方拦住他。 龙迭看她这样,已经猜到了她要干什么,想张口说什么,又选择了沉默。 “龙迭,”凰楠楠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虽然我讨厌你,但你懂的。” 【楠楠,前面那句可以不加的。】 龙迭明白她的意思,故意站着不动,嗤嗤笑了一声:“还真是大小姐脾气。” 见凰楠楠不说话,只一双杏眼盈盈如潭把他盯着,眼尾凰纹在月光下越发明显,龙迭剑眉轻挑,金黄色的阵阵妖炁顿时从妖脉中腾出,环绕住两人。 虬龙出世,啸四洲,震八方,定天下。 事实上,这条自降生便闻名仙妖魔三界的虬龙血脉,此刻却蛰伏在少女身下——它火金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流淌着熔岩般的色泽,每一片都如刀刃般紧绷,随着呼吸起伏,暗涌着压抑的炽热。 偌大的凤凰山中,丝绸般的龙躯自竹林巅蜿蜒而出,竹叶萧萧声里,少女的惊呼裹着颤音,丝丝缕缕渗进龙迭的鳞片缝隙。 “低点儿,再低点儿。”凰楠楠死死搂住那对滚烫的龙角,指尖深陷进龙角沟壑,整个人几乎贴伏在龙迭脊背的沟壑间。火鳞的温度透过薄衫灼烫她的肌肤,可她只顾将脸埋进龙颈的绒毛里,发丝与龙鬃纠缠成一片。 “走路不肯,又怕飞得太高。”龙迭的声音染上沙哑,龙尾在气流中无意识地摆荡。他被迫将身姿压得极低,几乎与地面摩擦,鳞片蹭过竹梢的窸窣声里,凰楠楠的裙裾拂过他下颌,带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闭嘴,快到了是不是?”她不想听,跪坐在龙角之间,一只手松开去捂眼睛,另一只手还是紧攥着龙角,像是抓住了海里唯一一根浮木般紧张。忽听龙迭喉间发出危险的闷哼,龙身猛地绷直如弓,龙息在夜色中爆出炽白的光。 凰楠楠毫无察觉,只当是自己抓疼了他,指尖鬼使神差地抚上龙角尖尖,掌心动作愈发轻柔,仿佛在抚慰一匹不安的烈马。 龙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鳞片下肌肉虬结如浪。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他却只听见她指尖划过龙角的窸响,像猫爪挠在心尖。 他咬牙低吼:“这个距离你掉下去也死不了!”炽热的龙息喷向她颈侧,灼得她耳尖泛起绯红。 凰楠楠自知丢脸,闭眼时睫毛轻颤,全然不知自己正以怎样的姿态伏在龙身上。 【嘶!刺激!他的鳞片在为你发烫啊楠楠!再蹭蹭他的其他位置试试!】 “我疯了去挑衅他?”她无声骂了一句。 终于抵达起居殿时,龙迭的龙躯已覆满细汗,鳞片间蒸腾的热气裹住凰楠楠,将她熏得脸颊酡红。 她踉跄落地,龙迭也化回人形,衣襟散开处,锁骨上赫然映着一枚与她掌纹相同的红痕——那是方才龙角被攥出的印记。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喘息急促,眼底还烧着未熄的龙火;一个看似淡定,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残留的龙鳞触感。 “怎么之前没这种感觉?” 【我说过龙不比狐狸差,你当时还不让我说。】系统有些委屈。 凰楠楠沉默,终是对龙迭开口:“谢谢。” “谢我什么?”他的声音裹着龙息特有的沙哑,尾音在夜风里化作钩子,勾得她耳尖更烫。 凰楠楠被迫仰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眼底的龙火并未熄灭,“谢我带你飞?”他轻笑,“还是……谢我让你发现了自己的胆量?” “好了你别说了,再见!” 凰楠楠转身一脚踏进内殿,倒了杯热茶,捧着抿了一小口,压下心中异样,继而突然意识到:“龙迭没把甜食给我!” 【反正你俩明天要见面,到时候找他要就是了。】 “谁说我明天要和他见面?”凰楠楠还未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他那副被她占了便宜的样子,有些无端气恼。 “审讯那边怎么还没消息?” 【用知知镜问问。】 千里之外的审讯室内,妖侍头子正攥着刑鞭的手猛地一抖——知知镜上凰楠楠专属的“凤鸣”提示音在寂静中炸响,惊得他额角冷汗直冒。 他慌忙点开镜影,凰楠楠的轮廓在镜中流转着鎏金的光,平静问他:“有结果了吗?” “看来殿下等不及了。”他暗自吞咽,目光掠过狐白白仍端坐在审讯桌旁的侧影,忽觉掌心发烫。 他倏然扬鞭,刑桌在“啪”声裂响中迸出火星,审讯室的锁链应声铮鸣。 狐白白睫羽轻颤,白衣在气流中泛起涟漪。他仍保持着那副不染尘世的姿态。 妖侍头子将注有凰翎妖炁的试妖玉放在他面前,玉石迸出刺目白光,他冷叱: “手。” 狐白白五指覆上玉石,肌肤相触的刹那,玉光骤变——不再是单纯的莹白,而是流转着星河般的银辉,象征着他是纯正的吉兆妖。 妖侍头子瞳孔骤缩,心道:不愧是殿下,随便带回来的妖都是纯血妖族。 恰此时,外殿妖侍疾步踏入,呈上调查结果:“老大,查证无误——此妖确为吉域孤狐,无父无母,自小栖于雪山灵境。半月前为求生机,自愿入伶妖楼登记,花魁竞拍日方被殿下择中。” 审讯室内霎时陷入死寂,狐白白仍保持着覆玉的姿态,白衣下摆垂落如瀑,指节在星辉映照下泛着玉髓光泽,妖侍头子听罢镇声:“既验明无误,便按律烙魂契。” 星辉骤收,玉石归于沉寂。狐白白的声音清洌,注视着试妖石:“狐白白作誓,永世不叛、永世不逆、永世臣服于凤凰族,一旦有违,天诛地灭。” 妖侍头子见玉石发亮,掐诀祭出凤凰印,赤芒如血瀑倾泻,狐白白的手背在印烙下泛起焦灼的红纹——那是凤凰族的魂契,一旦刻入,生魂便与凰族血脉相连,叛者灰飞烟灭。 红纹蜿蜒如活蛇,最终凝成凤凰羽尾的图腾。妖侍头子长舒一口气,刑鞭“铿”地归鞘:“放行。” 狐白白起身时,白衣下摆扫过满地寒芒,跟着一群妖侍往凰楠楠寝殿走去。 另一边,静候狐白白归来的凰楠楠倚在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垂落的流苏。玩闹了一日的倦意涌上眉梢,她却突然坐直身,双眼发亮, “统,帮我看看攻略进度怎么样了!” 系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好,我看看……咦?】 系统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连机械音都染上人性化的惊惶:【这、这不可能……】 “怎么样?”她倏然攥紧裙裾。 【好感度是……0。】 【而且这仇恨值……还是100%。】 她指尖动作僵住,轻笑一声,做了这么多屈辱丢脸的动作,现在告诉她,他还是恨她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