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间内陷入一片寂静,两人在无声的对峙着。
帘外的几人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想冲进去查看情况。
“大人,是否需要属下进来?”
宋俞将他们拦在了外面,“不比,我没事。”
虽然听见了宋俞的回应,几人还是不放心,守在了纱帘外面。
黑夜寂静,窗外突然出现几簇烟花。宋裴忆看见时不可置信的捏紧了拳头。
“茶里有毒。”宋裴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手中的茶盏。
“我知道。”
“嗯?”她抬起了眼眸,看见宋俞衣摆上的血迹,“那你还喝?”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宋俞苦笑。
“呵,跟上。”宋裴忆抬脚往院子中走,宋俞捂着小腹,表情痛苦的站了起来,深呼几口气后跟上了她。
林中众人的脚步声驱散了栖息的鸟儿,几人无声的走着,宋俞时不时看向前面的宋裴忆。
背影蹁跹,少女的月白裙裾拂过带露的蕨草。鸦青长辫松松绾着银丝绦,随着步伐轻晃的银铃惊起几只雀儿。
每一步都似踩在流动的月光里。山风掠过树梢,将她单薄的衣袂掀起又落下,恍若欲飞未飞的蝶。
“初遇时,你也是这模样”宋俞暗暗的想着。
小腹处传来的剧痛让他脱了力,从傍边人搀扶着的手中滑倒在地。
“到底还有多久?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大人还中毒,交出解药我们马上离开!”
吴南连忙扶着宋俞,看见自家将军这副样子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吴南,我无事,继续跟上。”宋俞借力站了起来,“走吧。”
宋裴忆偏头看了宋俞一眼,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了山顶。山巅夜雾如纱,将最后一缕天光也揉碎了。冷月悬在墨色穹顶,清辉漫过嶙峋山石,在蜿蜒的石阶上流淌成霜。夜风掠过松林,掀起一阵细碎的呜咽,树影婆娑间,远处星河与山下万家灯火遥相辉映,明明灭灭如散落人间的碎钻。露水顺着野草垂落,在青石上敲出微弱的回响。
与之不同的是,这里肃立着一个墓碑,两边的梨花飘落在墓碑前,孤单又寂静。
宋裴忆跪在了墓碑前,“阿娘,女儿来看你了,这次没有带您喜欢吃的龙须酥,下次给您补上。
她伸手摘掉了那几瓣梨花,宋俞看见妻子的墓碑,六神无主的走到宋裴忆身旁跪着,他抚过碑上斑驳的字迹,指尖触到“裴”字时突然发颤。山风卷起梨花扑簌簌落在肩头,恍惚还是那年她绾发时,误落的半片梨花。
“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所以这些年拼命的打仗,我终于提前回京了…没想到…”
“所以呢?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母亲那么痴心?明明可以走的,就是为了你!你辜负了她!还害死了她!”
吴南听见这番话简直要爆炸了,将佩剑紧紧握在手中。
“什么叫大人害死了夫人!你这是胡说!污蔑!”
“难道不是吗!留我们母女在京中被追杀,自己在外面充耳不闻,这是胡说吗!”
“哪里是这样…”
宋俞眼角滑落几颗热泪,打断了吴南的话,“因为天子的忌惮,当年一封密信将我发配戍边,这一路活下来的几率很小,所以将你们母女两留下了…”
宋裴忆语气陡然尖锐,看向旁边的宋俞,眼中的刀子扎向了他的心口。
“借口!那将军府的人为何将我母亲赶出门,为何追杀我母亲!”
宋俞也看清了女儿眼中的怀疑和痛恨,心中痛彻,但他抓住了字眼。
“追杀?我安排了许多心腹在京…你说是将军府中人?”
两人看出来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都想到一个人。
“将军府中人你走后除了阿母只有一人可以管家,你真是养了…”
宋裴忆话还没说完宋俞就倒在了地上,吴南上前呼喊着宋俞,将他背了起来。
“解药。”宋裴忆将白色小瓷罐扔给了吴南,转身和秋池一起下山。
吴南得到了解药急忙取出一颗喂在了宋俞嘴中,重新背起他跟随宋裴忆下山。
回到院中,秋池安排几人住在了前面的客房中。
“回来啦?”宋裴思将宋裴忆拉到了书房。
“那几个呢?”他将手中的茶递给了宋裴忆。
宋裴忆没有理他,“哎,可是我帮你查出此事,不然你一头雾水的将他毒死那还怎么复仇,你怎么能用完人就丢呢?”
“那也是你的父亲。”宋裴忆喝了口茶润喉。
“哦?我只知道母亲,我可不是他儿子。”想到当年的事他向宋裴忆挑了挑眉。
宋裴忆好似也想起了,“哦。”
“哦?”
“我忘了。”
宋裴思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人装傻。
“你想说什么?不说我要去休息了。”说罢宋裴忆便作势向门外走。
“今天有人来找。”
“谁?”
“京中的陆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