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成功的部队在杨柳青会合时,原本两千人的队伍只剩下六百余人。于学忠的右臂简单包扎着,军装半边被血浸透,在晨光中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报告伤亡。"他声音嘶哑地问。
李副官翻开染血的记事本:"阵亡四百二十七人,重伤一百零三,轻伤不计。张团长...牺牲了。"
于学忠闭了闭眼。他想起昨天还在一起喝地瓜烧的张团长,那个总爱讲荤段子的山东汉子。现在他永远留在了天津城里,和成千上万的将士一样。
"司令,日军追上来了!"哨兵突然喊道。
于学忠登上土坡,望远镜里出现日军骑兵扬起的尘土。他迅速观察地形——运河上的木桥是必经之路,两岸是半人高的芦苇荡。
"工兵在桥上埋炸药,一营埋伏左岸,二营右岸。"他快速部署,"等骑兵过桥一半时引爆,然后交叉火力射击。"
部队刚埋伏好,日军先头部队就到了。出乎意料的是,打头阵的不是骑兵,而是十几辆满载难民的马车。于学忠的食指在扳机上微微发抖。
"司令,怎么办?"李副官焦急地问。
于学忠额头渗出冷汗。他想起在讲武堂时教官说过的话:"战争中最残酷的不是死亡,而是选择。"望远镜里,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正趴在马车栏杆上好奇张望。
"放他们过去。"他终于下令,"等日军骑兵。"
难民车队刚过桥,日军骑兵就出现了。就在领头的少佐踏上桥中央的瞬间,于学忠狠狠挥下手:"炸!"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木桥断成两截,连人带马坠入河中。两岸机枪同时开火,运河水面顿时被染红。侥幸未死的日军在河里挣扎,成了活靶子。
这场伏击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歼灭日军两百余骑。于学忠命令部队立即转移,临走前他最后望了一眼运河——浮尸顺流而下,像一群诡异的睡莲。
深夜的青纱帐里,疲惫不堪的部队暂时休整。于学忠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就着月光查看地图。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拒绝使用最后的止痛吗啡——那是留给重伤员的。
"司令,重庆急电。"通讯兵递来电报。
于学忠读完后冷笑一声,把电报揉成一团。李副官捡起来展开,上面写着:"着你部速撤至沧州休整,勿与敌纠缠。"
"现在撤退?"李副官难以置信,"那天津的百姓怎么办?"
于学忠摸出怀表——这是张学良在他三十岁生日时送的礼物。表盖内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小字。他轻轻摩挲着字迹,做出了决定。
"回电:我部将继续在敌后作战,牵制日军南下。"他站起身,伤口又渗出血来,"传令各连化整为零,以排为单位开展游击战。告诉弟兄们,我们多拖住鬼子一天,后方就多一天准备时间。"
黎明前,部队分成二十多个战斗小组消失在茫茫青纱帐中。于学忠亲自带领三十人的精干小队,向日军补给线进发。路过一个被焚毁的村庄时,他们发现井台上吊着十几具尸体,都是青壮年男子,脚下的土地上用血写着"反抗者同此下场"。
于学忠亲手解下一具尸体,发现死者手里紧攥着什么。掰开僵硬的手指,是一枚东北军的旧帽徽。他沉默地把帽徽别在自己胸前,下令掩埋这些无名烈士。
"司令,有情况!"哨兵突然低声警告。
不远处的土路上,一队日军押送着物资缓缓行进。于学忠迅速观察地形,发现这是个完美的伏击点——道路两侧是高粱地,前方有个急转弯。
"准备战斗。"他拉动枪栓,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一个不留。"
当第一颗手榴弹在日军车队中爆炸时,于学忠想起了老师郭松龄生前的话:"军人最大的荣耀不是杀死多少敌人,而是保护了多少同胞。"此刻,他确信自己正在履行这个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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