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再关上,耿筱筱缩在毯子里,歪头看她。
叶泠眉心锁着,缎面衬衫微微发皱,右肩有一处不慎明显的脏污。
见叶泠好似没注意到她,耿筱筱主动出声:“回来了?”
叶泠顿住脚步,目光循着声音找过来。
“很晚了,怎么没去休息?”
耿筱筱避而不答:“张姨煮了姜茶,我去给你盛。”
她掀开毯子,趿拉着拖鞋离开。
转身后,叶泠绷直的肩背微不可查一松。
-
姜汤还剩下一碗的量,怕味道过浓,耿筱筱化了半勺蜂蜜进去。
端到客厅,叶泠正从卧室出来。
她换了衣服,长发随意盘在脑后,后颈的碎发缠着水汽,似乎冲了个澡。
这么短的时间,怕不是水刚刚往皮肤上一沾就冲掉了。
莫名地,耿筱筱想起前两年有次跟同学去吃路边摊的时候,听到隔壁桌两个男的高谈阔论,交流闝倡心得。
其中一个说:“我每次回去都先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再去洗澡,我老婆忙着带孩子根本发现不了……”
更多的耿筱筱已经记不清了,就这句,莫名其妙地刻在脑子里。
真是粗浅又高明的主意。
她垂下眼,目光恰与叶泠相错。
叶泠走到近前,看着桌上孤零零一个瓷碗,问:“你不喝吗?”
耿筱筱摇头:“喝过了。”
姜茶驱寒,酒也驱寒,四舍五入,她确实喝过了。
“张姨说要趁热喝,我加热了一下,小心烫。”她嘱咐。
“好。”
叶泠拉开椅子坐下,舀起一勺姜茶,在碗边刮去底部多余水分,吹三下,而后送入口中。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耿筱筱坐在旁边,支着头,眼睛跟着勺子高高低低的转。
这些动作,她总是学不会。
“……还没看够?”
勺子沉入碗底,荡开一圈圈涟漪,耿筱筱茫然地挤出一声鼻音:“嗯?”
“我说……”叶泠好脾气地挑起她的下巴,灯光下,那双潋滟的桃花眸,美得慑魄夺魂。
“别用那种眼神,一直看着我。”
沾了水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字暧昧缱绻到了极致。
鸦羽般的眼睫轻颤,耿筱筱心头一悸,解释的话咽进肚里。
她依言不去看她,然而下巴被人掌着,只好半阖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叶泠被逗笑了,拇指在她唇上重重一碾,松开了手。
或许是有点不舒服,耿筱筱睁开眼,舌尖一舔,牙齿紧跟着往唇上一裹,血色消退,又很快覆上更重的颜色。
她不会知道,一脸懵懂地做这些事,在旁人眼里,是如何地勾人。
两个月的时间,似乎还是太久了。
她既然主动进了墨鸢,往她掌心跳,那么以后,没理由不带上她。
叶泠眸色更深,目光犹如实质,沿着她精巧的下颌骨向下描摹。
顷刻凝滞。
昨日被她挑逗,耿筱筱浑身上下最碰不得的地方,横着一道红痕。
很浅,像是指甲,亦或者相似物品留下的划痕。
绝不可能是耿筱筱自己伤的。
叶泠伸手,捏住她脆弱的后颈,寒声问“谁做的?”
“什么?”耿筱筱面露不解,显然还在状况外。
没关系,她会细细指点,直到,她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
叶泠松开手,扶住她的左耳,之后一路滑到颈肩。
“我问你,脖子上的痕迹,是谁弄的。”
微凉的指腹停在颈侧,激起细细麻麻的酥痒。
耿筱筱偏过头,视角受限,并看不见什么。
她回忆了下,想起洗澡打沐浴露时,那块好像是传来了一阵蛰痛,不是很严重,她也就没在意。
“跟朋友玩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吧。”她如实回答。
“玩什么会划到这里?”
继而发现什么,叶泠的眼神冷淡下去:“你喝酒了?”
接连两个问题,耿筱筱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她的沉默,在叶泠眼里仿佛是无声的顶撞。
“我才离开两个月……”
指甲沿着锁骨往下,划过起伏,最终停在腰腹。
叶泠倾身,含住她小巧而柔软的耳垂。
“需要我提醒你,你的身份吗?”
耿筱筱明智地保持沉默。
耳垂热得发烫,呼吸流连,尽数落在颈侧。
腰间涌上一阵麻痒,她强忍着,直到叶泠不满地加重力道,吻上那道细微的伤痕。
已经结痂了,被细密地吻咬,除了痒还是痒。
她再忍不住,喉间破开一声低吟,腰背弓起,将人扑了个满怀。
叶泠愉悦地笑了,她再次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耿筱筱仰起脸,被动承受这个吻。
叶泠的吻很细致,从唇瓣到舌尖,稍不留意,便被她侵入整个口腔。
姜茶的辛辣蔓延过来,耿筱筱心脏怦怦跳着,想,早知道,就再放半勺蜂蜜了。
她实在不喜欢姜味,于是,蓦地伸手一拉,叶泠低呼一声,被她抵进与桌子的缝隙中。
耿筱筱抓住机会,攻城掠阵。
叶泠的下唇凝着暗红色的痂,是她早上的杰作。
耿筱筱轻柔地略过那处,撬开齿关,大开大合地侵入。
源源不止的津液冲淡姜茶的辛辣,只剩下蜂蜜的回甘。
耿筱筱接吻时也不安分,时不时便要咬磨一口,让人片刻分不得神。
直至最后一分甜被攫取,她向后撤开,相连的唇瓣牵连出一根银亮的丝线。
“啪嗒”一声,断裂。
“我也想问叶总一个问题。”她呼吸平稳,只唇瓣微微发肿。
叶泠慢半拍睁开眼,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痕。
“你今晚,去见了谁?”
-
气氛一时安静到落针可闻,叶泠尚未平稳的呼吸牵动着胸腔起伏,如同耿筱筱起起落落的心绪。
耿筱筱摩挲着她细韧的腰,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很难回答吗?”她问。
叶泠轻轻摇了摇头,眉目间的情绪像是恍然:“难怪你今晚脾气那么大。”
耿筱筱垂眸不出声,专心比量她腰间的宽度,只在听到“脾气大”时微微顿了顿。
“没什么不能说的,”叶泠继续道,“我今晚去见了商……”
剩下的话湮灭在唇齿碾磨里。
耿筱筱后悔了。
她不想听到叶泠口中出现别的女人,尤其在这种场合。
她托住叶泠的后颈,企图用一个吻,将她脑海中浮现的人影打散。
这个姿势想来是不甚舒服的,叶泠挣脱开,下唇凝固的痂撕裂,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耿筱筱,你发什么疯?!”
被骂的人脊背一僵,讨好地凑过来,软舌轻轻卷去血丝。
她低喃,声声哀求。
“叫我筱筱。”
“姐姐,叫我筱筱。”
-
一切结束后,叶泠乏得倒在床上,一根手指都不想抬。
身体仍停留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中,只是感受到床垫的震动,便自发自地收缩起来。
叶泠听到罪魁祸首低低笑了一声,跪着挪过来,弯腰亲了亲她的唇角。
“姐姐你等我一会儿。”
说罢,人下了床不知跑去哪了。
叶泠懒得管她在做什么,她两天没怎么阖眼了,又狠狠闹了这一通,此时困意涌上来,哪还关注得了别的。
啊不,还是有一件的……
等耳边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强撑着偏头朝向声源,说:
“晚上我去见了几个商家的人,在酒店,一半是为了谈生意,不是和她单独见的面,也没有发生什么……”
语罢,她再撑不住疲乏的身子,沉沉睡去。
耿筱筱拿着毛巾怔了怔,良久,她露出一个笑,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
“我知道的。”
她已经知道了。
没人能忍住,在叶泠身上留下自己痕迹的冲动。
独独这一件事,叶泠骗不了她,也瞒不过她。
她方才,已经寻遍了每一个角落。
所以……
耿筱筱再度给凉掉的毛巾浸了温水,仔细给叶泠清理身体。
都说小别胜新婚,但她和叶泠……闹得似乎有点过了。
床上狼藉一片,湿痕透过床笠,直直渗到床垫。
至少今晚,是睡不得人的。
依叶泠的习惯,明天清醒过来,也势必要把床垫都扔了的。
怪她,忘记提前拿防水的垫子垫上。
“姐姐,要不要去我房间睡?”耿筱筱附到叶泠耳边,轻声问。
“嗯……”累极的人没有回答,只模糊发出一声呓语。
耿筱筱便当她同意了,细算起来,这会成为第三个,她和叶泠共枕而眠的夜晚。
而这,已经是她和叶泠结婚的第十一个月。
是耍了点小手段,但那又如何呢?
率先失去意识的那个人,就是要被清醒的摆布的。
耿筱筱找了件睡裙给叶泠换上,将人抱回自己的房间。
暖黄色的台灯打开,叶泠紧了紧眉心,将头偏向另一侧。
在她裸露的肩头上,有一道咬痕。
而被子下,这样的痕迹还有更多。
所以……
要涂什么药,才能让它们在明天早上前消失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