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宜猛地瞪大了双眼。
“你疯了!”
随着这声呵斥,下一秒,简舜就被一股力打得偏过了头去。
时清宜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可简舜不怒反笑,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简舜的肩上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便扬起拳头朝着身后揍了过去,来者侧身躲开,两人位置对调。
简炀站在了时清宜身前,将他隔开。
时清宜的视线落在面前人的背影上,冷冽的烟草香气使得她安心不少。
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脏已然狂跳。
简舜这人行事诡异,捉摸不透,而她总要猜测对方的目的,无形中已经承担了许多压力。
简炀的身影挡在她的前面,使得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舒缓片刻。
“哟,小狗来护食了。”
简舜挑眉,看向简炀的目光里满是轻挑的戏谑:“可问题是,这又不是你的,护得住么?”
简炀最是厌恶他这样的神情,神经即刻被他挑动,克制已久的怒火几乎是瞬间冲向头顶。
他握紧了拳。
却在动手的紧要关头,他明显感知到衣角被身后的人扯了扯。
只一瞬,理智瞬间回笼。
时清宜还在他的身后。
他不能动手,因为她不想让他动手。
从前的他可以不管不顾,因为他独身一人,没有牵挂,也无所畏惧。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身后是他心爱的人,还有他们两个的孩子。
他不再禹禹独行。
他有家。
思及此处,简炀只觉得内心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几近于“底气”的情绪,他挺直了脊背,怒火缓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不动声色的沉静。
他的手向后伸着,下一秒,温凉的手就滑入他手心之中。
他反手攥紧,心中安稳。
再抬眼看向简舜时,他眼尾狭长,眼神锐利,薄唇掀起,吐出了两个字。
“小丑。”
简舜的脸色依旧保持着笑意,但无法掩饰眼底情绪的倏然变换。
好样的。
简炀竟敢说他是小丑。
简舜压低了眉眼,笑意一点一点收敛,他的视线越过简炀的肩膀,看向躲在他身后的时清宜。
“清宜,”他堂而皇之,再次亲昵地喊她:“我的提议,你记得考虑。”
“不管什么时候都行,我等你答复。”
简舜的手插在口袋里,给了简炀一个挑衅的眼神,丢下这句语焉不详的话,转身离开。
他笃定时清宜不会告诉简炀这些事情。
这些话将成为他们二人彼此怀疑的种子,动摇,瓦解,直至分崩离析。
简舜缓缓勾起嘴角。
另一边。
简炀转身,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时清宜兜头罩上,又牵起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么冷的天气,时清宜站在寒风里和简舜说了那么久,手凉得不得了。
时清宜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简炀的车,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的时候,就看到你和简舜从游乐场里出来,直到看见你给他一巴掌。”
简炀顿了顿,犹豫片刻,询问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时清宜正等着他接着询问,简炀却像是哑火了似的,没了下文。
他仿佛故意岔开话题似的,随手拉开了车门,催着时清宜:“太冷了,先上车吧。”
时清宜心中一顿。
她没再接着追问,转身上了车,简炀紧跟着她也上了车。
看到简炀的一瞬,简之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冲着简炀张开双臂,喊了声:“baba!”
简炀眉眼温软下来,俯身抱了一下简之珩:“珩珩乖。”
“你不是有应酬么?”
时清宜问他。
“先把你们送回家再说吧。”
简炀回应,心底还有一句没敢说出口。
……他是真怕家被人给偷了。
时清宜瞥了简炀一眼,没再说话。
太明显了。
简炀心里有鬼。
“baba……球!”
简之珩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手舞足蹈的,试图给简炀诉说今天的开心。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眼睛亮晶晶的。
他想要球。
时清宜耐心地给他解释:“气球让爸爸的车带回去哦,妈妈的车就坐我们一家三口,好吗?”
简之珩看向简炀。
简炀点头:“听妈妈的。”
于是简之珩又眼巴巴地看向时清宜。
他怕气球消失不见。
时清宜看出他的担心,哑然失笑,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妈妈不会骗你的。”
“玩了这么久,珩珩很累了是不是?先睡一觉吧,等睡醒了,气球就在珩珩身边了。”
她的声音温柔平静,话音落下,简之珩就仿佛被提醒了似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车启动了。
时清宜和简炀默契地没再说话,车内安静,不过十分钟,简之珩已经睡得安稳了。
时清宜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她同简炀并肩坐着,整个人歪着倚在简炀肩头。
“累了?”
他贴着她耳旁说话,声音很低,呼吸喷洒出来,弄得脖颈痒痒的。
时清宜闭上眼睛,一副要休息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
她听到简炀张了张口,吸了口气,仿佛要开口,却又是没了下文。
哼。
看谁熬得过谁。
她虽然闭上了眼睛,可手仍旧缩在简炀的怀中,汲取着他的体温,手指在他的掌心中似有若无地勾画着。
终于,在简炀不知第几次的欲言又止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清清……”
他喊了一声,低声询问:“你为什么打了他?”
“因为他过分啊。”
时清宜仍旧靠在简炀肩头,闭着眼睛,因为有些疲倦,所以难得说起话来软绵绵的。
“所以……怎么过分?”
简炀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时清宜的手,浑身紧绷,等着时清宜的回答。
简舜是……对她表明了心意么?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既然先前简炀不愿意说,那她就用“交换”的方式,看他会怎么选。
时清宜不紧不慢,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简舜这次回国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夺你手里的简家在国内的掌权,还是……”
“另、有、目、的?”
时清宜一字一顿,声音轻柔且不咄咄逼人。
却使得简炀倍感压力。
他瞥了一眼时清宜,唇线平直,垂眸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