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之珩衣服的纽扣都是带有GPS定位功能的,简炀每天都会惯例看一眼他的定位。
所以在简之珩提前离开幼儿园的时候,简炀就已经发现了异常。
原本他在去应酬的路上,立刻调转方向,却没想到来了之后,见到的却是这样的场景。
简炀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过多猜想,他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下意识地用力,硌得他生疼。
不远处,时清宜仍旧和简舜说着话。
接近傍晚,残阳挂在天边,天色逐渐暗沉,寒风四起。
时清宜把简之珩放进车里后排的儿童座椅上,给他系好了安全带。
紧接着,她关上车门,转头看向简舜,面色冰冷。
“我已经通知过了老师,以后不会再出现你能把珩珩接走的情况出现。”
她绷直了嘴角,面上只有对简舜的防备:“不管你想做什么,别接近珩珩。”
简舜的笑意僵在脸上,有些难看。
时清宜转身就要上车,手腕却被简舜抓住。
他的声音低沉,好像受了伤似的,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疑惑询问她:“你就非要这么对我么?”
“放手。”
时清宜眼神微暗,甩开简舜的手,转身看向简舜,语气满是疏离与不客气。
“请自重,大哥。”
“大哥”两个字咬得真切,仿佛某种泾渭分明的界限。
简舜仿佛此刻才后知后觉了些什么。
他几乎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为了简炀?”
简舜的表情看起来是被气笑了,他轻摇着头,又重复了一遍:“为了简炀?”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道:“你们不过是被迫联姻,你对他毫无感情,为了他做什么?”
“就因为他是简之珩的爸爸吗!”
时清宜背靠在车门上,简舜就站在她一步之遥的位置,身形高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覆盖住。
时清宜没有一丝犹豫,就反驳了简舜:“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感情?没有感情的话,怎么会有简之珩?”
“我和简炀……”
话没说完,被简舜打断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时清宜,似笑非笑:“你当我不知道?”
时清宜顿时住口。
她仰头,定定地注视着简舜,在沉默的间隙里,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回应。
先前的简舜仿佛竖起没有缝隙的高墙,令人想打破也无从下手,远远避开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现在,时清宜已然敏锐地意识到,这堵高墙的表面,在情绪的激荡下,悄然开裂,一道小小的裂纹赫然其上。
是故意暴露的陷阱么?
但不管如何,当下应当诱导简舜再多说一点才行。
只有说得多了,才好判断他的想法。
于是时清宜面上一僵,避开了简舜盯紧了她的眼神,有些不自然道:“你知道什么……”
简舜勾起一边嘴角,眼底掠过一抹冷意。
“简之珩的出现,是因为三年前结婚的时候,时家的人给你下了药。”
“不是么?”
简舜自觉掌握了主动权,他眼帘低垂,仔细欣赏着时清宜的表情。
那张一向清冷毫无波动的脸,此刻终于因他的话有了波动,她瞳孔狠狠一震,再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嘴唇颤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才组织出了一句话。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的重点是,”简舜俯下身,靠近时清宜,他离她很近,将她整个身子都逼得紧靠在车身上:“简炀是怎么说服你来配合他的,嗯?”
“我猜猜?”
简舜骤然笑了,语气里难以掩饰对简炀的恶意:“他告诉你,你们两个是利益共同体,如果他过得不好,你也不可能过得好,是吗?”
“还是说拉上简之珩来威胁你?”
他注意到提到简之珩时,时清宜微震的身子,知道自己说对了,眼底流露出满意之色。
“看来我说对了。”
简舜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给时清宜留出了足以让她放松的空间。
时清宜垂着长睫,遮住眼底情绪。
简舜一定调查过她和简炀的感情,而过去的三年里,原主对简炀的确毫不在乎,所以简舜此刻才会如此笃定。
可他查他们两个做什么?
时清宜又想起先前简炀对简舜的评价:“行事诡谲,看不出目的”。
的确如此。
时清宜思索片刻,再抬眼时,眼角已然泛起点点萤光。
“所以呢?难道不是这样吗?”
时清宜紧抿着唇,面上是被人戳破秘密后的不甘:“你突然回国,就是为了简家在国内的掌权……如果简炀输了,我和珩珩怎么可能过得好?”
听了这话,简舜却是眼前一亮。
他立刻抓住重点:“所以,你离婚吧。”
“我和简炀之间只是我们兄弟两个的事情,只要你们离婚,我保证不会影响你和简之珩的生活。”
?!
简舜不会真把自己当做什么救世主吧?以为她婚姻不幸福,就要插手帮她?
时清宜眨着长睫,清亮的眸子蓄满雾气,她顺着简舜的话继续道:“他是珩珩的爸爸……我怎么能离婚?”
“怎么不能?!”
简舜紧皱着眉头,看着时清宜的泪水滑落,他伸出手想要为她擦拭,却被她偏头躲开。
悬停在半空中的手,有一瞬失落。
简舜压低了声音,想要劝解时清宜:“你和简炀只是联姻,你并不喜欢他,和他在一起,你不痛苦么?”
“你如果过得不开心,珩珩又怎么可能开心?”
“你不想离婚吗?”
暮色沉寂,简舜的声音低沉磁性,在靡靡夜色中仿佛恶魔的引诱低语。
“你最讨厌简炀了,不是么?和他离婚,你就自由了,我向你保证,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变,甚至会更多。”
“离婚吧……”
时清宜的视线落在简舜脸上,她心底有一瞬的微沉。
心底油然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
简舜……
好像是认真的。
他真的想让她离婚。
时清宜拧着眉头,仿佛真的被他这话打动了似的,片刻后,她迟疑开口。
“可是离婚了,珩珩就没有爸爸了……虽然从血缘关系上来讲,简炀还是珩珩的爸爸,但……”
“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
简舜深邃的眸中酝着难以言喻的柔情,他的语气骤然缓和下来,看了一眼车内乖巧的简之珩,转而又看回时清宜。
他开口。
“我可以做珩珩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