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六点,闹钟准时响起。
简炀翻身,习惯性地将闹钟按下,准备起床,另一边的胳膊却被什么重物压住。
他怔愣一瞬,昨晚的记忆宛如开闸的洪水,瞬间涌进脑子里。
窗帘厚重,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他一眼便认出,正枕在手臂上背对他的轮廓,是时清宜。
似是被他的动作打搅了睡眠,时清宜嘤咛一声,向后缩了缩身子。
方才才刚有些距离的身躯,便又紧紧贴在了一起。
时清宜便继续沉沉睡去。
简炀却是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酒精作用褪去,脑海中的理智重新占据上风,简炀努力屏蔽着怀中的香气,试图分析昨晚的事情。
他知道时清宜没有失忆,可偏偏昨晚她又喝醉了……所以等会儿她睡醒之后,到底会不会生气,仍未可知。
时清宜体温向来偏低,但被他圈在怀中温存一夜,便也沾染了他的温度,热意不断从怀中传来,惹得简炀无法思考。
更无法忽视身上某处本能的反应。
不行,他得冷静下。
简炀小心翼翼地抽离自己的胳膊,继而起身打开了最低一档的台灯,坐在床沿边上,拿起水杯,大口饮用,试图用凉意降温。
身后传来被子窸窣的响动声。
下一秒,一只手从他的腰旁伸了过来,手指素白纤细,随意摆了摆。
“我也渴了。”
简炀的脊线瞬间挺直。
时清宜居然……醒了。
他的心脏加快跳动,只觉得血液骤然都涌入头颈,周身都滚烫起来,猛烈的心跳声几乎能在整个卧室里回荡。
简炀一言不发,刚想把将水杯塞给时清宜,那只纤手却又缩了回去。
时清宜倦懒起身,在他身旁探出半个身子,似乎还困得不得了,半阖着眼睛,看也没看他,声线也黏糊糊的:“喂我。”
攥着玻璃水杯的指骨不由得用了几分力,僵在原地。
“快点,渴。”
时清宜似有不耐,她柔弱无骨般倚靠在简炀的身上,两人的肌肤便赤裸相贴。
她不以为意,脑袋在简炀的肩膀上像小猫似的蹭了蹭,无声地催促着他。
简炀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侧头,僵硬地将水杯喂给时清宜。
她仰头啜饮,如瀑长发自由散落,露出肤色白皙的肩头以及……
缀在上面的点点嫣红。
灯光昏黄,简炀却瞧得分明,如同雪地里盛开的梅花,鲜艳夺目,使得他移不开眼。
昨晚的记忆随着这抹殷红一同涌上心头,与此同时,自己肩头处的牙印也隐隐作痛起来。
时清宜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他往下拉,他顺着匍匐,便听到她急切的喘息声,含糊不清着开口。
“炀哥哥,给我更多一点……”
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倏然断裂,他心甘情愿俯下身,成为对她言听计从的暴徒。
情至云巅的时候,她浑身颤抖,埋首在他肩窝,张口便咬上他的肩头,牙齿尖利。
简炀却因这疼而失笑。
“怎么,”他哑着声喘息着,在她耳畔低声开口:“自己要的,现在却受不住了?”
她埋着头,久久没有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时清宜方才松口,仰面落入柔软的床被之中,水润的唇微张着,嫣红一片。
那双一向清冷的眸子如今沾染了情欲,诱人却不自知,缓过神来还要嘴硬否认:“才不是。”
简炀拉着她的手,触碰自己肩头新鲜的牙印,明知故问:“那这是什么?”
时清宜视线扫过来,像是被烫到似的又倏然移开,精致小巧的下巴微扬:“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还回来。”
还?
漆黑的瞳孔深处再度泛起滔天焰火,简炀垂头,薄唇覆上时清宜细腻瓷白的肩头时,敏锐感觉到身下人的微颤。
这时候知道怕了?
不过……他哪里舍得咬她。
只会换另一种方式让她尝尝痛而已。
于是一个又一个嫣红烙印留在了她的肩头,脖颈,胸前,脊背……
“发什么呆?”
时清宜已然喝完了水,声音比方才清亮了些许,随口一问,便将简炀从回忆中猛然惊醒。
他没开口,将水杯放回床边的柜子上,下一秒,就被纤细的胳膊自腰间环住。
“再睡会。”
她自背后环住了他,白净的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已然又阖上了双眼,甚至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简炀哪里抵抗得了她这样。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转身,将时清宜整个拥入自己的怀中,炽热的大掌紧紧揽在她的腰间。
犹豫片刻,简炀还是开了口:“清清,你知道自己昨晚喝醉……”
“嗯……”
时清宜鼻音浓重,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数秒之后,才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
水润的唇不安分地贴上了他的喉结。
简炀霎时间睁大了眼,瞳孔震颤。
于喉结处停留一秒,继续向上,途经轮廓鲜明的下颌线,下巴,最后在唇线明显的薄唇上轻轻一吻。
这时,方才一直紧闭的双眼,这时才勉强睁开了一只,神色困倦慵懒。
她同简炀对视了一眼:“可我现在是醒着的呀。”
话音刚落,便仿佛被困意打败似的,又闭上了眼睛,之后……
又亲了一口简炀的唇。
“昨晚太折腾了,我还没睡够,困死了……”
她像只小猫似的在他怀中蜷缩起来,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黏腻又渐渐模糊起来,尾音像极了梦中呓语。
简炀深吸了一口气,大掌将她牢牢锁在了自己的怀中。
哪怕是尚未清醒,她的七窍玲珑心也已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现在是清醒的,然后她那么坦荡地吻了他。
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所以……
对于昨晚情动的事情,她不会后悔,对吗?
只要这样就够了……
这一刻,简炀突然觉得,逃避未必是一件坏事。
他可以假装不知道时清宜的失忆,假装不知道被她算计,便可以完全沉浸在他如此贪恋的温柔乡之中。
她温热的鼻息扑洒在他的胸口,像羽毛一样,痒痒的,又烫烫的。
惹得他心脏化作了一汪温泉。
昨晚的确是将她折腾得晚了一点,也过分了一点……
是他的错。
他眸色渐深,手臂环紧了时清宜,却又将自己的腰腹处向后撤了撤。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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