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炀这才注意到,时清宜没有穿着她的睡衣,而是罩着一件宽大的男式简单白T恤。
……是他的衣服。
下摆刚刚遮住她的臀部,三分之二的瘦白的大腿都露在外面。
再往下,她甚至没有穿家居鞋,白净的脚趾正赤裸着踩在实木地板上。
简炀忍不住想起午后那场吻过她脚尖的阳光,喉咙随之一紧。
他遒劲的手臂向下,揽住时清宜的窄细的腰肢,一个用力,就将时清宜整个人轻巧地抱了起来。
时清宜猝不及防,为了保持稳定,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了简炀的领口,抬眸,满脸不解。
他没有解释。
径直抱着时清宜到了卫生间,帮她冲洗了一遍脚,继而面不改色地又拿来了毛巾,蹲下身,捧起。
一点一点,为她擦拭脚上的水渍。
时清宜安静地像一只小猫,乖顺地任由简炀摆布。
他温热的手不小心触碰到脚面肌肤,只觉得接触的地方灼热无比,连带着心头都跟着狠狠一颤。
简炀低垂着头,遮掩着自己的表情,薄唇勾起一个压抑的弧度。
要克制欲望,不能吓到她。
毕竟……
他甚是心虚,连他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的事情都没有告诉过时清宜。
即便她失忆,他也不想乘虚而入,对她欺瞒诱骗。
他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简炀仔细体贴地将脚上的水珠全然擦干,刚欲起身,头顶突然落下绵软的重量。
时清宜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顶,像对待小狗一样,揉了揉他的发。
声音温软。
“炀哥哥,好乖。”
这份重量一落即收,于简炀身上却仿佛落下千斤重,只觉得膝盖一沉,险些没能站起身。
炀哥哥……
这样甜腻的称呼,时清宜从来没有这么唤过他,可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吃这套。
三个字在他心中剧烈翻腾,恨不得当即便掀起焚天巨焰。
简炀骤然想起一件事。
大概时清宜是真的把他当成哥哥了,所以才会这样喊他。
……哥哥?
心底的滚烫骤然被这个念头浇灭,先前只觉得暧昧异常的称呼突然变的冷冰冰了起来。
简炀低低地舒了口气,站起身,声音冷静低沉:“我去给你拿鞋。”
“可是我不想走路。”
“……”
简炀背对着时清宜,听见这话,肩膀一沉。
他无可奈何地又转身来,认命弯腰,将时清宜从凳子上抱了起来:“我给你放床上。”
“今天就在这边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好。”
时清宜的手依旧揪着他的睡衣领口,点了点头,因为距离很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口。
滚烫无比。
简炀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他目视前方,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俯身,将时清宜妥帖地放在床沿边上。
起身离开到一半,动作戛然而止。
他的衣领被时清宜的手指揪紧,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已然只剩下一点衣角仍旧绊在她手中。
于是简炀没有再动。
他这时才发现,不过几步距离,自己的睡衣领口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怀中的时清宜解开了几颗扣子。
领口大敞着,直至腰腹处都一览无余。
心脏猛地一颤。
简炀抬眼,向来阴鸷的眼底此刻充溢着努力克制的不可置信:“你……”
时清宜仰着头,仿佛对自己动作有多暧昧毫无觉察,眸光澄澈明净:“我害怕。”
仿佛为了配合她似的,彼时窗外静息片刻的风,此刻又忽地大作起来。
枝叶被吹拂,敲打在窗框之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嘈杂声。
简炀哑然。
他深吸一口气,温热的大掌覆上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只白嫩小手,指腹有些粗粝,缓慢的,将时清宜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来。
“……这样不合适。”
简炀直起身体,将睡衣下摆的两颗先行扣上:“我就在旁边的沙发上陪着你,不要怕。”
话落,他不再犹豫,迈开步伐朝着一旁的沙发处走了过去。
等他落座,目光再转向时清宜,顿时怔住。
时清宜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像一只瑞士卷似的,只露出一张小脸来,一双干净的眸子眨巴眨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闭眼,睡觉。”
简炀支起一条腿,另一条腿随意搭在其上,拽了拽自己的睡衣下摆。
他心神不宁,随手捞过一只打火机,刚打开,“cling”的一声,就看见时清宜的表情变了。
她绷着小脸,嘴角向下,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手指动作骤然停下。
时清宜喜静,他玩打火机的声音,总是会吵到她。
简炀哑然,将打火机丢在一旁,举起双手:“不玩了,你睡。”
时清宜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
她又蹭了蹭,把下半张脸埋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眉眼,明明没有表情,却让人觉得,她还是气鼓鼓的。
简炀让她闭眼,她也没了刚才的顺从,就这样同他僵持着对视。
于是,简炀眼睁睁地看着这双明净的眸子里,一点一点,蓄满雾汽。
他再也坐不住了。
猛然起身,三两步来到床边,认命地坐在时清宜身旁,伸出手,将掩住她口鼻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小心捂死。”
声音听起来不耐烦又没好气,扯被子的动作却是与之相反的温柔轻缓。
时清宜顿时眉眼弯弯,毫不吝啬地冲着简炀露出明媚的笑意。
白皙的手从被子下窸窸窣窣地伸出,摸索着牵住了简炀垂在床沿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眸光闪烁,如点点繁星。
“我就知道,炀哥哥最好了。”
“……”
算了,既然被她当成了哥哥,那就是吧。
小指处传来凉意,同他燥热的体温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清宜体温一向偏低,手脚常年冰凉。
简炀的视线不由自主移向裹成一团的时清宜,担心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的体温这么低,能暖热被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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