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渊康复训练的时候,时清宜已经找了个绝佳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前景的焦点是淡蓝如水的保温杯,后景虚化模糊,但很明显,是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的身影。
只要是见过沈渊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她满意地将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选择仅简炀可见,配文更是火上浇油。
【人生第一次亲手煎药~足足煎了六个小时,有点累呢,但值得。】
简炀刷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几乎要捏碎了手机。
她昨天还在家里贤妻良母,带之珩去玩,给他煲汤。
不过维持了一天,就装不下去了?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甩开他,和沈渊在一起?
这一刻,简炀被说不出的怒火冲昏了头脑。
他猛地站起身,随手拎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先给保镖打了电话。
“立刻去楼上,把她给我带回来!”
紧接着,又给千芊雪打了个电话:“从现在开始的三天内,我要居家办公,白天的会议全部改为线上,需要的资料文件整理一下给我送来。”
他的语速又急又快,走起路来裹挟着风,让一旁的秋亦薇想拦他一下都没机会。
望着简炀离开的背影,秋亦薇给时清宜发了条消息。
【他突然间很生气就走了。】
时清宜看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宾利上。
她来的时候是自己开车,走的时候则是三个保镖一起盯着她。
“夫人,先生刚刚来电话说送您回别墅,希望您能谅解。”
等她被送回到了别墅,一进门厅,就先看到了站在一旁举着鸡毛掸子佯装打扫卫生的王妈。
顿时心中一凛。
平时这会儿家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王妈无须此刻做出这种勤快的样子。
除非……
这个时间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时清宜向前两步,绕开遮挡着视线的茂盛青铁,这才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
简炀倚在沙发上,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了几颗,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修长的手端着水晶雕花的高脚杯,琥珀色的酒液在其中轻轻晃动着。
桌上的冰桶中,一瓶轩尼诗李察干邑斜斜躺在其中,眼看已经见了底。
虽然醉着,但简炀仿佛福至心灵一般,在时清宜探头的一瞬间,转头望过来,同她对上了视线。
“哟,”简炀掀起一边嘴角,笑得嘲讽:“我太太回来了?”
时清宜脚步一滞。
简炀晃着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朝着时清宜一步步走来。
气势压迫感极强。
“今天打扮的这么乖,嗯?”
简炀自上而下扫视着时清宜的打扮,嗤笑了一声:“打扮成这样,还指望别人看得上你?”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不知道吗?难道是等我告诉你?”
简炀逼近了她,居高临下盯着这张白净的小脸。
时清宜垂着眼帘,一副乖顺的模样,在心中暗自接话。
当然是知道沈渊不喜欢她这种风格,所以才更要这么打扮。
更是因为,吃她这套风格的,除了面前的他,还会有别人吗?
她就是为了钓他啊。
时清宜顺着简炀的气息,偏过了脸。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也没有什么表情,可偏偏就惹怒了敏感的简炀。
“你装什么逆来顺受!我简炀委屈你了吗?!”
手中的高脚杯应声跌落,脚下长毛地毯上顿时蓄满了酒液,酒香四散溢开。
“时清宜,你刚才去给沈渊送你亲手煎了六个小时的药!”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站在时清宜的面前,因为愤怒充满胸腔而喘着粗气,脑子里的线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都处于失控的边缘。
可她却是表情淡淡的,不轻不重地反问了他一句:“你说呢?”
于是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简炀暴怒,他的手狠狠扼住了时清宜小巧精致的下巴,用力,将她的脸颊掰正。
强迫她与他对视。
可发现她皱着眉毛,露出吃痛的神情后,又猛然放松了手指的挟制。
他见不得她吃苦。
就像是昨天时清宜在办公室里坐下时,露出被高跟鞋磨得破皮的脚腕,他就叮嘱王妈等她回来后一定要盯着她涂药。
“阿炀,你喝醉了。”
静谧的氛围里,时清宜那双清亮亮的眸子正专注地看向简炀,冒出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像有魔力一般,陡然点醒了醉着的简炀,这一瞬间,简炀脑子清明,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情绪过分暴露了。
他不想传达给时清宜的感觉是,自己太在意她的举动。
因为他太清晰的知道,时清宜已经受够了他的爱。
于是。
简炀压低了眉梢,盯着时清宜的眼神里冰冷的宛如千年雪山:“你顶着简夫人的名头,不能再做出一丝一毫损伤我名誉的事情!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方才对时清宜的在乎,就这么在三言两语中转化成了对名誉的介意。
时清宜的眸光暗了暗。
……原来他在乎的只是他的声誉吗?
她险些就要这么以为了,可突然,简炀握着她下巴的手,在颤抖。
时清宜探寻地看向他的脸,终于在佯装冷酷的他的眼底捕捉到那一抹脆弱的神色。
她在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阿炀……
于是,时清宜动了。
她白皙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拢住,随后,缓慢而又坚定地将他的手拨开。
“阿炀,你不要生气,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随着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时清宜踮起脚尖,落在简炀唇角的一个吻。
简炀顿时感到一种奇怪的失重感。
就像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掉进了什么陷阱,却又甘愿沉溺。
他那双炽热的大手被时清宜牵着,晕乎乎地跟着她上了楼,来到了她的房间里。
……三年以来,他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
整个房间里清新淡雅,月白色和水蓝色交织,到处漂浮着属于时清宜的香气。
简炀便只觉得更晕了。
时清宜为他脱下外套,又叫王妈拿来睡衣,像是摆弄人偶似的,简炀任由摆布,乖乖地换上了睡衣,被她塞到了床上。
“你喝多了,睡会儿吧。”
温柔又清冷的嗓音犹如魔咒,简炀便听话地闭上了眼,困倦与疲惫同时袭来。
他睡着了。
时清宜坐在床边,视线落在了他紧紧与她十指交扣的手上。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