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从楼上一下来,就看到秦朝盈三人在下面茶桌前喝茶了。
秦朝盈一见她,就连忙笑着问:“阿炘这是准备出发了吗?”
“是。”胡葳蕤点点头,回答,又向下行了几个台阶。
“正好,我们兄妹三人也打算走了。”她说,也站起身来,却站住打量了胡葳蕤一番,开口道:“阿炘这是从哪里扯了块布来挡脸。”
“随便裁了一块。”她指了指身上的斗篷。
秦朝盈也没有多问,毕竟自己脸上也蒙着纱呢,说:“那我们快些出发吧。”
胡葳蕤没有明面答应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自顾自快步离开。
秦朝盈三人也跟上了,就在她身后几步开外。
胡葳蕤认为这三人要图谋不轨,要不是看在他们三人不像缺钱也不像是来索命的。
想着,她回头看见秦朝盈正和秦大有说有笑的走着,秦大应该是那个比秦次瘦些的。
看到胡葳蕤回头了,秦朝盈撂下秦大跟了过来,扯起话头:“阿炘姑娘是哪里人呀?”
其实这个问题胡葳蕤也不太清楚,于是说:“梁国人,不过现在应该是穆国。”
“啊,那母国灭亡,你不伤心吗?”
伤心吗,其实母国灭亡自己也有一份“功劳”的。
她莞尔,显得非常温和。
秦朝盈又继续问:“方才一路上一直叫你阿‘心’,姑娘究竟是哪个‘辛’字呢?”
哪个炘字,这胡葳蕤更是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以前珍宝商人好像给她念过一句诗,嗯,想起来了。
“炘烛半明长夜久。”
孤眠独梦别离愁。
“嗯啊,我知道了。”秦朝盈点了点头:“但是这句诗没听过,是好诗,回去我要将它记下来。”
胡葳蕤也看出来了,这姑娘什么也不管纯粹是来套近乎的,这找话题能力简直是可以写一本教导他人交友的话本程度了。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朝盈偶尔退后去找秦大秦次,偶尔看到什么想到什么了就又上前同胡葳蕤闲聊会儿。
白天行路,夜晚就找一处驿站借住,秦大秦次没和胡葳蕤说过一句话,而是秦朝盈一直跟着她,秦朝盈的不断接近让胡葳蕤属实不知所云。
就这样行了几日。
眼见着天色渐晚,空中也兀的横打了两响惊雷。
“一会怕不是要下雨,我们得找地方避避。”秦大开口说话了。
胡葳蕤站住脚,看了过来。
“没错,只是四下没有一处住处,要继续走吗?但这天雨也马上来了。”秦朝盈很同意,于是询问。
“没办法了,我们只能寻一处山洞了。”秦大提议。
胡葳蕤看了他一眼:“夜晚山洞附近可能有野狼出没。”她没有吓唬人的意思,单纯是摆明他们四人的状况。
“那也只能这样了。”秦大向胡葳蕤说了这些天以来第一句话。
胡葳蕤看了看那边闷声寡言很多的秦次,估摸着他应该有点武力,加上没有武器的自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心点大概没有问题。
山洞里,胡葳蕤远离他们三人,靠近洞穴深处独自起了一堆火。
秦朝盈道:“你们饿吗?我这里带了几块馍。”
秦大摇了摇头:“先留着吧。”秦次在一旁一言不发。
她又看向胡葳蕤:“阿炘你呢?”
“谢谢,我也不需。”她说。
秦朝盈只好将包袱摘下,放到一旁。
之后,她又挪动到胡葳蕤的篝火前,她看着火堆,一如既往的明媚的笑:“阿炘好厉害啊,要不是你知道怎么用木头生火,我们今夜就要冻着了。”说着,又往火堆里扔了几支树枝。
胡葳蕤对于这样的奉承干笑了两声:“其实现在这个季节下雨也不会很冷。”
“那也比平常凉啦。”秦朝盈实在强悍,这也能接上话。
正在两人在火堆前享受温暖时,火光照不到的黑暗地方发出嘶嘶的动静。
但是,胡葳蕤是什么人。
作为刺客的修养,她听力极敏,一下子捕捉到了在自己不远处对面岩壁上的声响。
一个血盆大口张开,正要咬向秦朝盈的头。
胡葳蕤一下子拔下银发簪,“嗖”一声向那嘴扔出。
秦朝盈这才呆愣的回头,发现一只花蛇被银簪钉在了石壁上。
这时,秦大秦次二人也发现了,他们立刻赶来
这里,却发现已经无事了。
秦朝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头来,她重重的拍了两下手:“阿炘姑娘好身手啊。”
胡葳蕤走了过去,一把拽下银发簪,在身上抹了抹将血擦去了。
“这簪子上面竟然雕了梨花,真好看。”秦朝盈笑着凑了过来,打量了一下这根银簪:“底下有点发黑了,可以用食醋泡泡,眼下没有,不过也快到魏国了。”
胡葳蕤点了点头,又把它插回了发中。
只是她方才才注意到,这发簪底部竟然打磨的如此尖锐,简直能将某人的手扎个对穿。
“狼倒没碰到,还遇上蛇了。”秦大开口道。
“洞穴是会出现蛇没错,并且不止这一条。”胡葳蕤望向漆黑的洞穴深处,思索着解决方法。
秦朝盈“咦”了一声。问:“那我们需要逃吗?那一定要被淋湿了吧?不过还是要命要紧。”她在胡葳蕤面前歪了歪头。
“你,秦大退后。”胡葳蕤轻轻拍了拍秦朝盈的肩膀,随后看了眼这一路与自己毫无交集的秦次,
道,“秦次你过来。”
秦朝盈干脆利落的退后了好几步,还拉上了因为被瞧不起而不太甘心的秦大,二人一直退到再向后两步就要被淋成落汤鸡的位置,远远的围观者。
胡葳蕤抱起了一堆他们几人刚在洞外捡来的树枝,招呼秦次过来一起,二人将树枝横着摆了一排,隔绝了树枝两边的洞穴空间,还特意多堆了几层。
期间,偶有几只花蛇过来,不用胡葳蕤提醒,秦次也反应很快,利落的抽出腰间短刀精准的捅在蛇的七寸处。
胡葳蕤心道她的猜测果然不错,她特意注意了一下秦次的短刀,通长近两尺,刀柄以金丝为缘,镌刻菱形格花纹还带了点珐琅工艺,内嵌了几颗圆润饱满洁白无暇的珍珠,这可不是普通商人能携带的佩刀。
综合上次她在驿站注意到了秦朝盈腰间冰种翡翠品相极好的玉佩,她基本断定眼前三人可能是什么贵族子弟。
如果是前梁国人,为何自己从来没见过他们?如若是魏国的,那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飘零的地步。
她狐疑的看了眼身后洞穴口的两人,那两人看着背着风在瑟瑟发抖。“然后呢?”身旁从没说过话的秦次忽然淡淡开口。
“你退后一些。”胡葳蕤瞥了他一眼。
秦次也老实的后退了几步。
胡葳蕤从一旁的火堆里拎起一根燃烧着的木头,猛地朝前面树枝堆丢了过去。
顿时,洞内燃起了半堵墙高的烈火,彻底隔断了洞穴深处和这边。
胡葳蕤退到秦朝盈那边听到她“哇”的喊了出来:“这下不冷了,有点热了呢。”
“石壁潮湿,火蔓延不到这边,有这堵隔断,蛇也过不来。”她说,“就是怕有漏网之鱼,恐怕今夜得找个人守夜。”
秦朝盈点了点头:“这好说,秦次他精气神旺,让他来吧。”
胡葳蕤也没推辞什么,四人不敢往里再去,于是就地靠着石块休整。太阳刚露出一点,天也还没亮,大家就已经清醒了。
雨刚刚停,他们不敢再多耽搁,计划趁夜行路。
秦朝盈迷蒙着眼,看了看远处还在着着的火光,打了个寒噤,她挽住了胡葳蕤的小臂,摇了摇:“阿炘,这火得着到什么时候?”
胡葳蕤不动声色的把胳膊往外抽了一点,她感觉有些不自在:“我们走后估计就快了,现在已经比
昨夜刚点起的时候小多了。”
说实话,她不太能适应被人搀住胳膊这件事。
来不及多聊,他们就收拾东西迎着日出继续赶路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磨难,唯一不好的好像只有偶尔没找到驿站而深夜赶路或者风餐露宿了。
胡葳蕤一路上看看山看看水。
听着泉水叮叮咚咚的从青绿色的山间流过来,从几丈高的孤峰上往下坠,打起雪白的水花,溅到周边岩石都深了一层颜色。
雨后空气里弥漫着清新,唯独不好的就是山间路上有些泥泞,而且高高低低,不太好走。
小溪的对面甚至有几只梅花鹿在站立雀跃。
胡葳蕤很肯定,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魏国国境之内了。
虽然这条小路不好走,但是快啊,整整争去了半月有余的路程。他们这样走走停停,加紧赶路,竟然只走了一个多月。
不过一想来,胡葳蕤已经和这世间隔绝了一个多月了,期间一直和这三人同行,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和某人同路这么久。
她不知穆国现在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也不打算知道了,毕竟此刻,她站在附近较高的一座山上,眺望眼前山下,那座繁华而热闹的城郭,就是魏国都城。
“啊呀,这一路,总算到了。”相较于初见秦朝盈,她明显疲惫了很多,穿着也随意不少。
“我当时就说租辆车马,你说不要,这下累不行了吧?”秦大鄙夷的看了一眼秦朝盈,十分不屑。
“好说总是马上到家了,下了这座山进城之后就好了。”秦朝盈叉起了腰,似乎又恢复起了力气。
等一下,到家了?什么?
“你们是魏国人?”胡葳蕤面露疑惑,打量了一下秦家三兄妹。
秦朝盈点了点头:“嗯嗯,忘了告诉你了,总之,你进城就知道了。”
胡葳蕤有种不妙的预感,但是迫于整日行进的辛劳,她只能进城歇息了,大不了发现不对转身就跑。
城门门口扎着一大群想要进城的人,十分拥挤。
胡葳蕤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一转头,秦朝盈就在身后,她说:“我们怕是要分开了,谢过阿炘一路同行相护,只是感恩之情现下不好言谢,我们一会在城中方氏钱庄对面的酒馆见。”
说着,秦朝盈从腰间摘下玉佩,递给了胡葳蕤:“异国人不好进城,一会阿炘千万别报自己是穆国人,只举起玉佩就好。”
胡葳蕤接过玉佩,再一抬头,人就消失了。
此处剧情不太重要,所以很快过一下。另外本章出现的“炘烛半明长夜久”也就是阿炘的名字,并不是原创,这句话是一首现代诗中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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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