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五分,北边一大霸主,就是梁国。
太和十七年,梁孝王驾崩,其子司马央继位。
梁师王勤于治理,广纳贤才,兴修水利,大操练将士,国富兵勇,政治清明,为国人所称赞。
好景不长,梁师王突患重病,日日负病执政。其臣子称常见其面色苦白,拧眉常咳,奈何梁小太子只尚六岁,难堪他接此大任。
太和二十一年
梁王病急,由其舅父康命侯孟子希孟太尉代为管理朝政,郭明王后协管,虽不及先前盛况,但也勉为维持。
恰北狄族匈奴蠢蠢欲动,多次带兵挑衅,试图推翻梁国统治,乱世欲临。
“大夫人!大夫人!”只见那小侍女抱着暖水瓷盆急驰到屋内。
眼见齐姚氏面色苍白,咳血不止。
小侍女见此场面,连忙擦抹起眼泪来,通身都有些打哆嗦。
一旁清鸠立刻将这小侍女推出门外:“你这小丫头哭丧些什么呢?晦气。”说着合上了门,她连忙拿起块布利落的沾起水。
“大夫人,你再忍一下,汤药马上就快送来了。”她不断的擦着姚氏的脸,才有了些红润色。
胡葳蕤将金簪子放回桌上,轻叹了一口气,她梳了很多遍总是不满意。
一旁侍女立刻知会,上前拿起簪子,道:“二夫人,我替您挽发髻。”
“啊,全府上下就属岫庭你挽的好看。”胡葳蕤赞赏了一句。半晌,才问:“大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闻言,岫庭微微俯下身子,轻声道:“奴听说大夫人前几日染了风寒,喝了汤药没见好,反而身子愈发差了。”
她又往前贴了贴,声音更小了:“奴看这是快不行了。”
“好。”胡葳蕤轻轻应了一声,她又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叫了一声:“叫人给大夫人房中送点我前几日炖的马齿苋粥。”
“为何……”
还没等岫庭说话,她又连忙招呼:“哦,也要给家主房里送点。”
“二夫人为何要给大夫人和家主送粥啊?”岫庭忍不住问。
胡葳蕤轻抚发丝,但并没有回答。
岫庭见主子不做声,只好作罢。
“二夫人,奴听说宫中将要办上一场百花盛会。”
“百花会?”胡葳蕤闻言,思索片刻,才想确实是到了日子。
“主君当携家中女眷赴会,大夫人身体不适,想必是定会携您啊。”岫庭又道。
胡葳蕤在心中算了算,这老不死的也真挺能活,百花会三年一次,他不知赴了多少次会了。
嫁与他做妾两年了,如今倒也是有机会看看了。
也不说自己在这两年间卧薪尝胆,如今看是将要功成身退了。
“二夫人,家主那边叫您过去。”
岫庭冲主子微微一挑眉,面上挂着微微笑意。
胡葳蕤闻言,点了点头,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了一丝笑容,道:“走罢,岫庭。”
岫庭连忙上前搀扶起她,向外走去。
穿过中庭是走廊,走廊两侧琳琅挂着金丝楠木制成的木鸟笼,里面停着几只鹦鹉。走过走廊就是书房,书房前俨然立着一块紫檀木屏风,屏风上雕琢的竟是狸奴嬉戏的纹样,还隐约传来淡香。
胡葳蕤只在房中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累,传人询问竟发现主君还未至。
她揉了揉眉心,半晌,齐御史才推门进来。
一进来,便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他叫胡葳蕤跪下,随后质问道:“你为何要给大夫人房里送去马齿苋粥。”
胡葳蕤被打的措手不及,不过她也能猜到主君定会来恼她,没想到竟来的如此快。
她敛起疑惑的神色,缓缓垂下头,双眉微蹙,酝酿泪水。
“妾只是前日叫下人去拾了些野菜回来煮粥喝,想着煮多了便给大夫人房中送去了点。”说着,一滴泪水划过脸颊。
“那你岂会不知大夫人本就体寒,你昨日为她送去甲鱼汤,今日又送去马齿苋。”齐御史愤愤的跺步:“我看你这是诚心要害死她啊。”
胡葳蕤猛地抬起头,哭的梨花带雨:“老爷我哪知这些啊,我不过是一深闺孤女,哪能知什么寒不寒的。”她从袖中掏出了帕子,拭去泪水。
齐御史气不打一出来,指着她竟被气的说不出话:“你你你......先回去闭门思过吧。”说罢,甩袖离去,临走还愤愤的摔了门。
见他走远,一旁跪着的岫庭才敢开口:“二夫人......”
胡葳蕤伸手打断了她,随后站起身来,一旁岫庭也连忙跟着站起来上前扶住了她。
她拍了拍双膝:“这地生硬,跪的我怪疼的。”
“二夫人要被罚闭门了,您不担忧吗?”她试探性的开口问。
“有何担忧。”胡葳蕤盯着齐御史离开走的那条廊道:“他还会回来的。百花会当携女眷参与,人人都知他齐御史又娶了房侧室,如今大夫人病重,其侧室年轻貌美他定当携之,如若未有女眷跟从哪边都猜到他后院起火,堂堂御史连家事都处理不好,他可不愿失这面子。”
岫庭道:“原是如此。”
二人正谈着,外面有一女侍来到,她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二夫人,大夫人那边叫您过去。”
这姚氏怎么又叫自己过去?这回是罚跪还是罚抄女戒,自从自己入府以来她就从来都没受过待见过。
“夫人有何事啊?”胡葳蕤眉心抽搐,无奈地说。
“奴也不知......听说夫人因为您前几日未去请安而愠怒呢。”女侍战战兢兢的道。
......胡葳蕤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又来找茬了。
“可是老爷刚罚了二夫人禁闭,恐怕是没法去了。”岫庭对那女侍说:“传话去给大夫人。”
那小女侍似乎在思量,见这样,胡葳蕤只好说:“罢了,我去就是了。”
“夫人?”岫庭有些不解,她道。
“不被老爷发现就是了。”她叹了口气。
一进到姚氏院里,她果然被晾了,岫庭找人向里通报了两次,每次出来的回话都是叫她等一下。
胡葳蕤这样不知道站了多久,清鸠这才推门而出,她皱了皱眉,不屑地说:“大夫人叫你跪下。”
“不知我家二夫人有什么过错?一上来就叫我们跪下?”一旁岫庭十分不满。
“这不是你插嘴的地方。”清鸠冷酷的道:“二夫人,恕奴婢无礼了。”说着,上前就要去按胡葳蕤。
岫庭脸都憋红了,刚想上来阻拦,她已经打好了推倒清鸠的准备。
“你们在做什么?”这时,齐御史却踏进了院落。
“禀老爷,二夫人这几日未请安,大夫人想要与她聊聊。”清鸠率先迎了上去。
这真的是聊聊吗?
纵使胡葳蕤百般不服,她还是立刻低下头,泫然欲泣:“老爷,妾这几日身子不太好,也提前宣了侍女找大夫人禀明的。”
这时,房内传出来几声剧烈的咳嗽,清鸠下一刻马上焦急的向里喊道:“大夫人,您怎么样了?”
齐御史看着有些火气,他转头对胡葳蕤说:“你身子不好?你身子不好能有姚氏差吗,请个安怎么难到你了?大夫人既然要你跪,你就跪!”
“老爷,可我......”胡葳蕤刚想辩解,“啪”一声,干脆利落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没多久就浮现出一道明显的巴掌印。
“叫你关禁闭你却私自跑出来,如今又不服管教了不是!”齐御史吼道:“我看你最近是要反天!以前姚氏和我说你多生事端,叫我休了你,看来真是没错,哼!”说罢,他甩袖而去,对门口的小厮吩咐了什么。
见齐御史走了,小厮才走过来,对胡葳蕤道:“二夫人,家主叫您到中庭罚跪。”
“中庭?这太阳天去中庭罚跪,怎受得了!”岫庭愤愤道,随后回头不满的盯了清鸠那边一瞬。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胡葳蕤越发阴郁的脸色,以及充满幽怨的盯着齐御史离去的背影。
她就这样被罚到了中庭,顶着烈日跪着。
岫庭跟着她跪在一旁,二人默不作声,岫庭过了很久才开口道:“二夫人,老爷好像真的很生气。”
“他气任他气。”胡葳蕤冷漠的说。既然他还没休自己,那就证明留着自己还有用。
岫庭不说话了,偏过头去,叹了口气。
果真没一会,府里的伙计就讪讪来到这里,行礼道:“二夫人快被跪了,家主叫您收拾一下,马上带您进宫赴百花会。”
胡葳蕤闻言,冷笑一声,满脸早已知道的神情,她站起身来,揉了揉膝盖,岫庭扶她,神色充满震惊:“刚刚还......这就?”
胡葳蕤反手握住她的小臂,讥讽道:“面子多重要啊。”
胡葳蕤同主君共乘一车,却相对无言。
主君揉眉闭眸久久。
她觉无聊,于是掀开车帘,看外,他们正行在宫门内街,这里皆是灰砖铺的地,远处宫门肃穆立,门口众羽林军神情严肃,武装严实。
宫城门禁闭,拒绝着众人。
真看不出一点要办欢庆花会的样子,反倒是像在办国丧一样压抑。
忽然,马车被拦住了,她方放下车帘。
车很久都没动,齐御史出声询问:“这是发生何事了?”
前面马车夫忙回答:“小康命侯受急命入宫,众车马都需为其让路。”
小康命侯?
当今梁王病重,由康命侯代理朝政。今日百花会竟叫陛下为其子下急帖,看来这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想着,她又掀开车帘一点,一匹骏马从眼前疾驰而过,她回过神来,看了过去。
那人早已走远,不过倒能看见一个背影。
那匹黑马健硕威武,是难见的好马,其上载的人乃着墨蓝色裳,身披白色大氅,上面用纯金丝绣着天池纹样,一耳边吊坠挂着西域进贡的血玉,在烈日下闪烁着,随着骑马的节奏摇晃。
身后又断断续续跟着几个银甲羽林军,他们都刻意压着马速不及他快。
这阵仗,估摸着这就是那位小康命侯了。
眼见他在宫门停了下来,身后一位羽林军统领高声呼喊:“小康命侯奉急命入宫,速开城门!”
守门的几个羽林军连忙列队打开了门。
“咳咳。”忽然,车内齐御史轻咳了两声。
胡葳蕤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放下车帘,端坐起来。
“待会儿入宫的礼数我想你应该明白,莫要为我府找麻烦。”他终于对胡葳蕤说了话。
她连忙点点头:“老爷说的是。”
又多行了半个多时辰才行至大殿。
齐御史先一步下了车,径直往前走了几步。
车下仆从见此,立马搬出三层木制台阶放在车前,一旁女仆从忙上前搀扶住胡葳蕤,扶她下了车马。
胡葳蕤轻轻推开了仆从的手,仆从显得有些无措,但她并未理会,加快脚步跟上主君,踏着石阶走向大殿。
皇宫当真是皇宫。
光是一个大殿便赶上一整个齐府大了。
排排紫檀木桌摆放着,连坐垫都是用山林中猎来的上好的虎皮制成。木柱上雕刻着一条条栩栩如生的龙凤,光眼前这6根柱子,打眼看去就没有雕的一样的。
最北头中间的龙椅是木上金漆,据说这金漆是由真金磨碎了调和而成。在一旁立着一个巨型的青铜烛台,上面烛火摇曳,映照着龙椅金碧璀璨。
主君地位算高,携胡哀衔行至大殿中央参拜陛下。
看见胡葳蕤,殿下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就是齐御史的那位侧室?”
“臣拜见陛下。”齐御史拉着胡葳蕤共鞠躬行礼。
“齐爱卿不必多礼。”梁王声音孱弱。
开文开文,欢迎大家捉错字。现在只是诈骗阶段,实际很快小胡就不是齐御史夫人了(一款工具人齐御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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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太和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