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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护城河怪案(一)

作者:南枝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建启十一年平京


    是夜星稀,城外护城河边,林子里静悄悄的,惨淡月光透过交错的树杈,一块一块投射在地面,粗壮的树干似要捅破天去。


    元青争现今十九,这会儿单手牵着马,不停拨开身前疯长到半腰的杂草,慢慢靠近河岸。


    小厮牵着匹马,与她并肩而行:“公子,你真打算办这个案子吗?”


    闻言,她半晌无话,虽然后背瘢痕尽消,但她心中一直憋着口气。


    元青争当年养好伤后重回东宫,赤手空拳将那何家大公子暴揍得无法下床,场景骇人,整个侍读队伍一个敢拉架的都没有。


    实属一箭双雕。


    一方面自己顺理成章的被踢出了太子侍读的队伍,另一方面狠狠出了口恶气,毕竟:“大家都是有名有姓的公子,我凭什么让着你?”


    “就算我家中再无权柄,你家有人在朝为官,但你我二人终是小辈,平辈之间起龃龉,不如就用拳头说话!”


    后续自然是要登门赔礼,但元青争赔礼时在何府门前跟杨如晦唱了场双簧,把自己在东宫所遭受的私塾暴力曝露人前。


    还道何府之前给她赔礼是管家上门,今次她是亲自来赔的,诚意相较颇足,最后撒下一把铜板,扬言“就赔这些”。


    终归此事何府也不算占理,杨如晦送去一箱银铤后不了了之,但这仇报得,她还犹觉不够。


    毕竟何家大公子是被她揍了个半死,她是的确快死了。


    元青争此番要探的案,乃是平京城里的一桩最新悬案。


    自开春后冰泮瓦解,打这河里就出了个专门吃小孩儿的怪物,听闻生得长嘴四足,背覆鳞甲,被吃的孩童连根指骨都打捞不上,死数将近二十。


    她今年在学业上行了大运,于文试中“勇夺孙山”,继而往吏部考功司使了些金饼,提前知晓了自己大概会定官刑部,刑案司。


    听闻是褚太尉发的话。


    “护城河怪案”府衙破不了,已往上递到刑案司,成了“大案”,若有人能够探破,那升官就是指日可待。


    元青争,很想做这个“破案之人”。


    更重要的是,她打听到那何家大公子,曾于孩童失踪日沿着护城河边跑马,日落方回。


    他徘徊于危地,意欲何为?这“河怪”,跟他有没有关系?


    元青争巴不得这二者之间有点关系:“那老叟他孙子,被河中忽然立起的怪物扑入水中,事发二月有余,家中所有银钱用来打点上官,却依旧不见其人,不见其尸。”


    小厮没再追问,担忧眸色转成坚毅,林中一阵疾风袭来,他突觉背后森寒,猛然回首——


    却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目之所及,连雾也没有。


    元青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提着嗓子眼四下张望,无所发现后,苦笑道:“哈哈……落籽,你别自己吓自己啊……”


    都给她吓着了。


    落籽难当的摸了摸侧颈,动作有些僵硬:“按说天也不算太晚,这城郭边却当真如传言,一个人影也不见。”


    元青争没再多说:“走吧。”


    二人今夜是从侯府谢师宴尿遁而出,不过并非心血来潮,手中也是有些线索的,元青争在今早侯府摆的施恩摊子前,发现了桩反常事。


    那会儿有个老乞丐蹲缩在墙角哭哭啼啼,啃着根大鸡腿,她观其腰间挂了个穿着红绳的半旧铃铛,略一思忖,便上前慰问:“老人家,你为何在此哭泣?”


    老叟身无长物,满头银霜,却在腰间悬了个小孩玩意儿,清晨时分独缩墙角,无家可归。


    这怎么想,怎么不对。


    她猜那半新不旧的铃铛,是老叟家中小儿的,小儿或死,或出于各种原因见不得。只要不是自家原因,那么……


    “老朽的孙儿,他失踪在城外大河里了。”老叟豆大的泪滴倏然而落,与鼻涕混成一堆。


    果然,她猜对了,之后从那老叟处,打听到不少事。


    落籽“嗯”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用以壮胆,寥行几步,元青争也有样学样的捡了一根,毕竟四周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前方何人?”


    行走之际,一道清雅的男声从身后幽幽然飘荡过来。


    “谁?!”


    元青争浑身汗毛登时立起,后背紧贴上马鞍,扭头喝道。


    落籽大跨一步挡在她身前,沉息凝神,目光锐利,那树枝在他手中,好似真成了柄利刃。


    远处依稀是个人模样。


    双方互持,最终还是来人缓慢挪步,朝他们靠近,待到近前作揖:“在下新科状元盛舒宇。”


    彼时元青争才把砰砰跳的心脏又抓回来放进肚子,点头敷衍道:“忠义侯府元青争。”


    落籽不屑与来人搞这些虚礼,语气不善:“不知尊驾揽月至此,所为何来?方才又躲在何处?!”


    “我并未躲,应是足下未能瞧见我。”盛舒宇温和道,“听闻护城河边频频走失孩童,在下私心想来查探一番,若有头绪,便想争取将官职定在刑部,届时案破即可迁官。”


    来抢活儿的?!元青争蹙眉。


    她打量着这位文试状元郎,观他眉眼如画,肤色白净,上半墨发被一顶小银冠高束脑后,此刻长身玉立,看着倒好相与。


    大梁男子以“身长颜伟”视作上佳,此人不可谓不是个俊俏郎君,但谁知他说的真话假话,而且,今年刑案司的空缺,只有一个。


    既目标一致,撕破脸皮没必要,这状元是人是鬼,暂可不议,元青争想定,相邀其同行。


    落籽则顺手将树枝扔向一旁,向其翻了个不轻不重的白眼儿,他就知道,背后有人!


    “再好不过。”盛舒宇微笑着应了。


    但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巧合,他今夜,其实是跟踪元青争来此的:“不知元小侯爷可还记得,幼时曾在太行武极巅学过艺?”


    元青争眼眸微闪,可将要再开口,远处的水边却突传异响!不再言语,三人连忙靠近河岸。


    银白月光下,水边杂草舍命般的乱晃,其间一只野鬣狗正在拼命挣扎,疯狂扭动四肢,做着无谓的自救。


    它整个头颅已淹没在一张长长的嘴里,两只前爪不停去推颈项间的那道索命齿环,后腿挣命蹬踏,尾巴摇摆的像条被扎了七寸的蛇。


    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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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声时断时续,甚至能听得出惊惶与呜咽。


    可那水下的怪物并不想丢掉这顿宵夜,几息之间,它死咬鬣狗,在水滩边旋转一圈,溅起一道三尺高的血浪后,没入水中,依稀可见四爪与尾巴。


    杂草不再乱晃,三人快步上前,但至水边,除去宣告着怪物捕猎成功的波纹,什么都不剩了。


    盛舒宇欣快道:“不枉此一遭!”


    元青争不以为意:“确实是个怪物,不知从何而来,但盛兄已下了决断吗?这真是那个吃小孩的怪物?”


    “以我视来,若幼子碰上这水怪,确然是无法逃脱的,可见无人能够破获此案,是因未能找见这个怪物。”


    元青争听罢沉眸。


    人心本就隔肚皮,况且对面人的信息,有缺损。


    “天色已晚,今夜收获颇丰,若有缘共定官于刑部,届时还望与盛兄守望相助,告辞。”


    她右手平叠于左手内,行了个标准的官礼,继而潇洒转身,说走就走,不欲与之多聊。


    落籽跟在她身侧,亦步亦趋,眼神悄悄追逐着她的侧脸。


    他很喜欢他家公子的长相,特别是那双眸子,其走势细看有些微微上挑,透出一股摄人心魄。


    可眼尾沟又生拽着纤长的羽睫投下阴影,把那些风流意气掩了下去,水润瞳孔中未流尽的情绪,也被此偷偷敛藏下来。


    身后盛舒宇还过礼,好似还想说些什么,但元青争并不管他,已然翻身上马,她瞧了一眼落籽没说话,落籽也没有多言。


    今夜所见此怪,与那老叟同元青争说的略有出入,虽有四足与尾,可真正的水怪是能站立的,捕食方法是将猎物扑入水中,后续不得而知,保不齐是个人。


    可适才瞧见那个,完全用翻滚来捕食,俨然不对。


    “升官发财,先到先得。”坐在鞍上,元青争回首凝眸那位状元郎,低声道,“希望你尽快拿着这假水怪的线索,去刑部邀功。”


    而在几人不远处,半人高的杂草丛里,一只“大鲵”正匍匐离开。


    “贼人下马,速速受降!”


    主仆二人刚出来林子要往城门行去,元青争就被这一声大喝叫停了,她一勒缰绳,定睛瞧着面前拦路的十余人,俱是官差模样:“诸位何处当值?”


    为首之人文质彬彬,慢条斯理的从腰间解下腰牌,起手亮出来:“本官乃刑案司六品郎中,邢正川,今夜在此设伏护城河水怪。”


    他抬手指向一旁,元青争望过去,心道不好。


    那树根处蹲着个小人儿,不哭不闹。


    翻身下马,她道:“误会,邢郎中,我已有功名,乃忠义侯府世子元青争,不日即将定官刑案司,今夜在此,与君同为一桩事。”


    原以为摆出身份后她便能走人,毕竟忠义侯府近几年生意做得大,根基深了些,却不想那邢郎中笑得更开了,将脸一扭:“小孩儿,这就是今晚要来吃你的怪物。”


    整队官差压上前,小男孩儿“哇”一声哭了出来。


    落籽将元青争护在身后,怒骂:“你这泼才胡说什么?!我家公子也是你能随便抓去敷衍结案的吗?!你想建政绩想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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