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为什么?
他刚刚才答应了不会轻易离开,为何转眼反倒是她先走了?
邢焱的脚步顿在原地,漆黑瞳孔中眸光明灭,一瞬间想了很多。
见他一直看着桌上的那个包袱,李昭容便知他是误会了。
要是从前的“燕七”,她肯定就立马坦诚相告了,但如今是对着一个脑袋暂时坏了的“燕七”,解释太多反倒麻烦,于是她只含糊地说:“没有,那是等会儿我要出门给别人送去的。”
她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她还急着要收好东西去使团呢。
她心不在焉地随口问,已经暗自在心里琢磨起了待会儿去使团后要如何才能不引人怀疑地套话。
“燕七”的视线从她身后桌上缓缓收回,突然开口:“我能去吗?”
她回过神,惊讶问:“你要一起去?”
见他颔首,她下意识觉得不行,可拒绝的话刚涌上喉头,便听见他道:“之前见到你时,我曾经想起过一些画面,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以我猜测,如果见到更多熟悉的事物,对于恢复记忆或有助益。”
李昭容闻言一喜,也顾不上拒绝了,忙追问:“你都想起什么了?”
“燕七”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片刻,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很模糊。”
模糊……那就是有恢复的迹象但还不明显就是了,她心下有些失望,但随即便打起了精神,认真地仔细想了想。
其实“燕七”说的也有道理,即使老大夫一时半会儿没法出城给他看诊,那也总不能一直让他困在这院子里呆着,适时出去走一走,没准儿就瞧见了什么熟悉的,然后突然就灵光一闪恢复了。
就一点,现下无论是禁军还是庄子的下人们,都误以为“燕七”是被她豢养的人,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身份过了明路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小心为上。
见他一直安静地等着她的回答,李昭容犹豫片刻,对他道:“你等我一会儿。”
然后回屋在柜子里翻了半晌,终于找到了那件眼熟的黑铁面罩,转身递过去:“这是你以前戴在脸上的,后来意外弄丢了,我又让人特地找回来的。”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该怎么解释为什么出门还得藏着掖着,但好在“燕七”并未追问,接过去道了声“好”。
她不由地松了口气,毕竟要一直解释说服人还怪麻烦的。
李昭容道:“等会我让人给你送一套护卫的衣服,燕七你就穿着那身衣服然后戴着这个面罩,装作是我的侍卫就可以了。”
说完便摆摆手准备回房继续收拾东西,只是阖上门前,却又被唤住。
他忽然问:“为什么是‘燕七’?”
李昭容扶在门框上的手顿住,闻言,有些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什么为什么?”
邢焱望着手中的黑铁面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方才她递过来这面罩时,他便觉得似曾相识,此刻一入手,无论是重量还是边缘微不可见的细小毛刺,当手掌触上的刹那,他都隐隐察觉出了几分印在身体里的熟悉。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他的东西,她没有说谎。
而且迄今为止从他的观察来看,在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上,她也没必要说谎。可如果这样,那“燕七”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粗粝的指腹在面罩的边缘摩挲,他缓缓道:“之前我便想问,你口中的‘燕七’,到底是哪两个字?”
听见他的问题,她的神情似是有些莫名,但还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燕雀双飞,七星北斗的那个,怎么了?这还是你以前告诉我的。”
燕雀双飞,七星北斗。
邢焱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清滢的双眼,无声地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心底越来越沉。
自己明明对“燕七”二字十分陌生,可她却无比笃定,也没有丝毫撒谎或是心虚的表现,再加上“燕七”这个明显就像是代号的名字,那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
撒谎之人,其实非她,而是自己。
是失忆前的自己随口编了个敷衍的名字,然后诓骗于她。
为什么?邢焱的目光缓慢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眼前的女子生了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瞳孔清亮,眼尾微扬,当她专注看他时,他整个人都仿佛被锁入了她眼底,一种奇特的感觉从心底悄然滋生。
而许是见他没说话,她蹙了蹙眉,不染而朱的丰盈唇瓣轻咬,又轻轻张开,对他道:“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是别家宗妇,你是我相好,一起私奔时,你被我夫君揍了个半死,才坏了脑子失忆了。】
冷不丁,之前女子气急败坏时脱口而出的话猛地浮现在脑海中。
那当真全都是气话吗?
油然而生的负罪感从心底升起,邢焱忽然不敢看她,垂下眼,视线匆匆从她唇上微红的齿痕掠过,掩饰般道:“这名字不妥。”
李昭容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名字而已,能有什么不妥?
他道:“我现在对过去之事一无所知,继续用以前的名字,若是被曾经结怨的人知晓,恐惹麻烦。”
听起来好像确实也有点道理,可是……
她无奈道:“我都习惯了叫你燕七,再换个名字有必要吗?不然我就简单点,叫你阿燕或者阿七好了。”
她记得,上次被暗卫抓到的那条跑庄子里偷吃的大黄狗,后来就被厨房的大娘取名叫“阿黄”来着。
阿黄阿七,阿七阿黄,亲切又好记,她无所谓地想。
只是男人沉默片刻,开口:“晏柒。”
李昭容:“?”
这不是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吗?哪里有区别了?
邢焱缓缓道:“岁晏的晏,拾柒的柒,虽然念法一样,但到底字不同。”
他没说的是,在听她喊他“阿燕”时,随之而来的竟是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愉悦感。
这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真实的姓绝不是“燕”,而是与之念法相同的其他字。
“晏柒?”
“嗯。”
李昭容脸色古怪地摆了摆手:“行吧,都随你,夏桃去套车了,待会儿你就坐前边帮我们赶车,我们早点出发早点回来。”
……
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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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后,庄外,李昭容上下打量着新鲜出炉的黑衣晏柒,满意地点了点头。
高大挺拔,肩宽腿长,黑铁面罩露出的半边脸庞难掩俊逸,若不是知道他是于阿淮而言极为重要的手下,她都想把人抢到自己身边了。
毕竟光是日日只瞧着都养眼呐。
就是暗卫找的衣服似乎有些小了,贴在他身上,看起来紧绷绷的,似是不十分舒坦。
李昭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在那紧绷衣裳的勾勒下隐约露出的胸肌轮廓,脑海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两人在山洞的那晚,自己曾经见过的衣裳底下的真容……
“夫人,该出发了。”夏桃催道。
“嗯?好。”李昭容如梦初醒,才方觉不妥,匆匆收回视线。
见男人一直望着她,她不禁有些耳朵发烧,掩饰般地板起了脸,道:“我可是出门做正事的,路上你可老实点儿,别乱跑乱说话拖我后腿啊。”
黑漆漆的面罩遮住了男人的大半面容,他似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开口。
声音从沉甸甸的面罩下传出,显得有些沉闷,他道:“不会。”
……
有夏桃指路,马车很顺利地就驶到了乌林驿附近,但再想要靠近却是不能了,前方皆有兵士把守,一见她们的马车远远地出现在视野之内,便警惕地望了过来。
李昭容让宴柒留在马车内,自己则和夏桃下车徒步走了过去,对警戒的兵士道明了身份和来意。
兵士听完她的话,怀疑地打量了她几眼,没吭声,一旁的夏桃见状,赶忙很有眼色地偷偷塞了几块银子过去。
兵士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色才好了些,说:“行,等着吧。”这才转身往驿站内走,像是往上通传去了。
夏桃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他们职责范围内的事,竟然还要收银子才肯做,真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李昭容轻轻摇头:“隔墙有耳。”
夏桃悄悄望了望周围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兵士,忙后怕地捂紧了嘴。
只是主仆二人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刚刚那个去通传的兵士回来。
直到李昭容站得都有些腰酸,一度甚至想把给邢焱的包袱撂地上一走了之时,驿站里面方才一前一后走出了几道人影。
在前的是两个异族打扮的陌生男子,应该是此次同使团一起回来的骊国人,一出现便对守在驿站门口两边的大启兵士大声地呵斥着什么,举止轻佻又狂妄。
她皱了皱眉,压下心底的厌恶,目光转向紧随其后的一个身穿绯色圆领袍的鸿胪寺官员,随即眼前一亮,高声唤道:“大人!”
那鸿胪寺官员原本正着急追着那两个骊国人说话,听见她的喊声,脚步一顿,转身走过来,揖手客气道:“原来是郡主,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她将自己的来意又说了一遍,觉得有些奇怪:“方才那小兵没有通传吗?”
鸿胪寺官员呵呵笑道:“可能是走岔路了吧。”
她点点头,没多在意,随口问起邢焱,却见鸿胪寺官员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避开她的视线吞吞吐吐道:“这个……微臣官小位卑,也不是很清楚将军的事,郡主不如回京再问问其他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