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卫看着上方的顾行歌,方才还觉得这女子聪明伶俐,一路顺藤摸瓜,推断出密道的所在之地,倒是个可塑之才,没想到一时大意竟被这女子拿捏住。
半晌,他轻声道:“你早就在试探我。”
顾行歌满脸严肃,将那匕首又往前送了半寸:“我本没怀疑你,可你那日最早抵达山下,任公子的尸首,是你第一个看到的。今日,我是因机缘巧合开了窗,侥幸未中这檀香,可你怎么,也能全身而退?”
李侍卫沉了片刻,终于道:“那檀香伤不了我半分。”
顾行歌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那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李侍卫淡淡看着她,神色毫无惧意,“你若真信我有问题,这会儿就该割断绳子。不是站在上头问我。”
顾行歌没说话,只盯着他看。匕首还悬在麻绳上,她的双手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咬牙开口:“你若不说,那就留在这儿吧。明日一早,寺中会有大理寺官差上山,正好一并把你带走。”
李侍卫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一声。
“大理寺?”他道,“我倒不怕。”
顿了顿,他往上一抬下巴,讥诮道:“倒是顾主簿你,不是打算割绳子吗?怎么还不动手?”
顾行歌一噎,手中匕首紧了紧,终究还是没落下去。取人性命这事,她终究还是干不下。
李侍卫却趁她神情一松,攀着木梯一跃而上。
顾行歌一惊,下意识退了半步,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稳稳落在她面前,反手将她的匕首打落。
“以后真要杀人,”他淡淡开口,“就别犹豫。下不去手的人,最后往往死得最快。”
顾行歌咽了口唾沫,刚才还以为自己稳坐上风,转眼就被人翻了盘。要是这次能活着出去,她一定要给合婚司请一个会武的,管他什么八卦拳,还是鸳鸯剑,能打赢就行。
她努力维持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你到底是谁?”
李侍卫看看顾行歌,这女子,到底不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却也不是个好惹的。
他还是头一回,被个女子逼到这地步。
此时外头响起几声鸟鸣,天色已逐渐泛白。天一亮,香客们都会上山,这就不好收场了。
可是怎么给这女子说明自己的身份呢……
李侍卫沉默片刻,终于低声道:“你可知道京城的那几桩下毒案,我……”
顾行歌还未等他说完,便惊恐起来:“是你?你下的毒?我就说大理寺怎么一直抓不到人,原来你躲在王家。”
眼看顾行歌的嗓门越来越大,李侍卫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顾行歌原地炸毛,差点当场断气:“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你疯了吧!”
她双手乱挥,试图从李侍卫怀里挣脱。
李侍卫只双手一收,竟将她箍得更紧了些:“闭嘴,我不会伤你。”话音刚落,整个人顺着墙壁一跃而下,到了那密道里面。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原以为这密道只是逃命之所,谁知里头别有洞天。中间一条道,两侧竟隔出七八间密室,屋角搁着熏炉、茶案、连屏风和铜镜应有尽有,倒像个地下行宫。
只是这些陈设虽讲究,却多有凌乱破损,像是有人走得急,来不及清空。
顾行歌看得发怔,直到被李侍卫稳稳放下,才回过魂来。
此时,她衣裙微乱,呼吸略重,腰间还残留着方才那双手的温热。
顾行歌也不是扭捏的人,但这一回真是又气又恼:“既能一跃下来,方才一步一步爬木梯,是做戏给我看的?”
李侍卫倒不否认,神色平静如常:“嗯。”
“此处机关众多,不宜久留。你若真想查清任公子的死因,就收起点火气,咱们各自细查一查。我留你一命。可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冲她一点头,低声说道:“可别怪我无情。”
顾行歌一听,顿时想起老郑当初那一卦,说她最好离此人远远的。她当时嗤之以鼻,如今站在这密道里,不得不承认,老郑算得也太准了。
她心里一凛,默默决定,如果这次能回去,这回若真能活着出去,她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把老郑那堆算卦的书、铜钱、龟壳一并烧毁。不准再算了!
李侍卫的目光落在角落那尊铜香炉上,快步走过去,掀开炉盖一看,里头只有一层细细的灰。
“是香灰。”他低声说。
顾行歌也凑上前,刚靠近香炉嗅了一下,便被呛住,忙往后一退,捂着鼻子皱眉:“这应该还是这寺里的檀香,只是这味……怎么比平常冲得这么多?”
李侍卫道:“这才是红雁花的原本的味道。平日里他们只是掺了些许,混在檀香里烧,自然淡得多。”
他扫一眼屋中陈设:“你看这屋中,香炉、软榻、帘帐俱全,摆得这么讲究,不像是拿来清修的,倒像是专为人沉迷所设。”
顾行歌闻言,眼神一动:“你的意思是,那些中毒身亡的公子少爷们,就是在这里吸食了这檀香?”
李侍卫点头:“几个死者,家世背景不同,死状却极为相似。起初是神志不清,再是皮肤出红斑,最后脏腑腐烂。共通点只有一个,生前都曾到过慈华寺。”
顾行歌半晌未语,忽而低声道:“任公子暂居此寺,因病常用红雁花,手上自然有货。若真在这慈华寺中制成檀香,再卖予有钱的达官贵人。这路数倒是合情合理。这香用得越多,便越发离不了,一来一去,便是金银滚滚。”
李侍卫却摇了摇头,淡声道:“对,也不对。”
他目光微沉:“若只是药用,他怎会囤下这许多红雁花?再说了,这红雁花被禁售多年,就算是医馆也得找太医院少量请药,慈华寺又是哪来的胆子,做出这等香,还敢广邀权贵于此?”
“除非……”
顾行歌蹙眉思索,缓缓接道:“除非有人,暗中大量购入红雁花,与慈华寺里应外合,再引京中权贵香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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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借佛门清净之名,布一场局。”
李侍卫不说话,只低低应了一声,算是默认。
顾行歌只得感叹道:“这慈华寺究竟供的是神佛,还是供恶鬼。”
两人再往前走,在密道尽头的角落里,竟发现一个红木盒子,雕花精致,看来就是云澈方才手里拿的那个。顾行歌蹲下打开一看,盒中赫然是几包包裹精致的红雁花,旁边还压着几张泛黄的纸张。
李侍卫弯腰扫了几眼,低声道:“果然。余下的,怕都藏在此处。”
顾行歌却没急着说话,手指翻过纸张,发现其中一页像是账册残页,字迹因潮湿已模糊不清。她小心翼翼地揭开,见其底部隐约写着一个名字。
安成侯。
她怔了片刻,才喃喃出声:“安成侯,果然是他。”
李侍卫微微挑眉,倒像早知她会说出这个名字。
顾行歌道:“难道你早就知道?”
李侍卫未作声,只伸手将那红木盒接了过去。
顾行歌似在理清思绪,又似在自言自语:“安成侯如今不过一个虚头衔,侯爵在身,却无实权,整天急着把幺娘嫁进吏部王家,按理说该过得紧些才对。可他府中出入依旧是香车宝马。倒像比当今几位实封亲王还阔气些。”她顿了顿,“依我看,这股子阔气,多半是靠这檀香的钱撑起来的。”
她眼神一转,落在那木盒上:“我在任公子的书册里,见他多次提到安成侯的名字。说不定就是这任公子假借治病的名头,暗地里替安成侯购了大批红雁花。”
“只是这任公子,也不老实。明面上听命于安成侯,暗地里却把幺娘给勾了过去。”
“本来这幺娘都说好了要嫁进王家,结果被任公子三言两语就撬了墙角。”她接着说道,“幺娘若嫁进王家,王家便可助他安成侯东山再起、重掌实权。你说,他会不会动杀心?”
李侍卫始终不语,只垂眸看着那盒子,神情晦暗不明。
顾行歌见他半天没动静,便自说自话地补了一句:“昨夜我还听到云澈说了一句‘侯爷’。这寺里除了安成侯,还有哪门子侯爷能让人小心到这地步?”
李侍卫闻言眉头微动,果真陷入沉思。
顾行歌面上仿佛还在思索案情,脚下却已经悄悄挪到密道尽头,手摸上那石门。她转头一看见李侍卫还在对着木盒发呆,便一个推手将石门推开,风一样地蹿了出去。
刚出了门,就立即转身把石门狠狠关上:“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此时,门外晨光晃眼,山雾未散。
顾行歌一抬头,却看见不远处站了一排人,那为首的,正是昨日见过的大理寺秦若木。而他身侧,被几位差役押住的,便是她方才才在密道里断言为幕后真凶的那一位——安成侯。
顾行歌顿时换上一副见亲人似的笑脸,声音都高了几分:“秦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秦若木脸色发白,眼里尽是慌张:“顾主簿!你怎么把我家大人关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