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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香火不渡(二)

作者:司勿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安成侯到底是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只一眼,侯夫人便立即领着几个仆从,带着方才通报的丫鬟小厮,识趣地出了正厅。


    屋里顿时清净了几分。


    安成侯换了副口气,笑着朝顾行歌说道:“顾主簿,你看这一场闹得……不成体统。不如这样,你先去侧院歇歇,我稍后再来同你细说。”


    紧接着,他冲着屋内仅剩的一个丫鬟嘱咐道:“把顾主簿带过去,好生伺候。”


    虽是逐人,却又不失礼数,叫人挑不出半点不是。


    顾行歌心下了然,也不点破,笑着回了个礼:“如此便多谢侯爷。”


    转身带着赵清往侧院去了。


    才走出正厅几步,就到了一处小花园,见这里无人,赵清便忍不住扯着顾行歌袖子,一脸惋惜:“啧,可惜了,眼看一场双男争一女的好戏就要上演,我们却看不到。”


    顾行歌失笑:“你还真入戏。”


    “哎,那可不是,”赵清凑近些,“前头任公子才上门,王公子就追着来了,这要搁春华园的折子戏里,接下来不打起来都说不过去。”


    顾行歌笑着摇摇头,没接话。


    这安成侯府虽不大,偏偏屋舍花木绕得精巧,他们从那花园出来走了一阵了,又走上了一处游廊。


    赵清看了看前方带路的丫鬟,确定她听不到后,小声说;“主簿,我总觉着这侯府,怎么有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顾行歌顺口问。


    赵清点点头:“方才那侯爷张口闭口不许退亲,侯夫人却低声下气,要悄悄撤了这桩亲事,这一家人怎的再说两家话?再说了,退亲是抗旨,难不成侯夫人就不怕驳了圣上面子?”


    顾行歌斜他一眼:“赵清啊赵清,这回的安成侯府亲事的卷宗,你怕是连第一页都没看完吧。”


    “我……”赵清一时语塞。


    顾行歌收了笑意,声音低了几分:“你以为安成侯的爵位,是自己袭来的?”


    赵清眼前一亮:“难不成是。”


    “这安成侯的爵位,是侯夫人的祖父求来的恩典。”顾行歌解释道,“如今的安成侯,是赘婿。”


    赵清啊的一声,差点绊倒,“难怪。”


    “所以啊,真闹起来,侯夫人才不怕。”顾行歌笑着道,“毕竟她才算是和圣上沾亲带故,这点事儿能闹到哪儿去?可这侯爷就不一样了,爵位不是他的,面子却得他撑,皇上的旨意,他能不怕?”


    赵清恍然大悟:“是我疏忽了。”


    顾行歌接着说道:“我倒觉得,这场戏还没唱完呢。我们先……”


    她话还未说完,前头引路的丫鬟忽然停下了脚步。


    顾行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前方游廊拐角处,站着一人,身着锦服,身形略圆,正高举着一把折扇挥舞。


    这人顾行歌认得,正是王尚书家的独子,王景,安成侯府原本择定的乘龙快婿。


    她此前因这桩亲事,与这位王景打过几回照面,算得上是熟人。此时见着,便朝他走了几步,准备寒暄几句。


    谁知刚走近没几步,余光一扫,忽觉王景身后还立着一人。


    那人比王景高了不止一个头,一身黑袍剪裁简单,却将身形轮廓衬得利落分明,腰间挂着一把佩刀,虽是侍卫打扮,却站得比王公子还正些,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只是他脸上缠着一方黑色巾帕,仅露出一双眼,看不出长什么样。


    顾行歌一时有些琢磨不透此人到底是何来路。


    王景先一步迎上来,他五官也算端正,只是脸颊肉鼓鼓的,眉眼一挤,就显得憨气十足。方才跑了几步,便有点气喘吁吁:“顾主簿,真是好久不见。”


    顾行歌颔首还礼:“见过王公子。”目光却仍落在后面那人身上,“这位是?”


    王景像是被问住了,愣了一会才回答道:“啊,他是我府上的……侍卫。”


    “顾主簿也知道,京中最近不太太平。”他挠了挠鼻子,勉强笑了一下,“前些日子不是闹出几桩中毒的案子吗?刚好我这位侍卫也略懂些医术,我爹怕我出了什么岔子,就叫他跟着我一块儿出来了。”


    顾行歌点点头。京城近日确实不大太平。数起命案接连发生,死的多是贵胄子弟。且皆是中毒而亡。但毒从何来、概无迹可寻。更诡异的是,到今日都查不出是误服,还是有人故意投毒。此事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圣上为此龙颜震怒,下旨务必在太后寿宴之前破获此案。


    如今,大理寺、刑部、京兆尹三家联手,凡是能盘查、能拘人的衙门,全都忙得鸡飞狗跳。


    王景走近两步接着说道:“顾主簿既然来了,是不是说明,我好事将近?”


    顾行歌尴尬地笑了两声,敷衍地点了点头:“但愿如王公子所愿。”


    王景显然听出她话里并无实意,却也不恼,打着哈哈转了话头:“顾主簿自便,我去拜见岳丈。”


    言罢拱拱手,将折扇随手别在腰间,自顾自往正厅去了。


    顾行歌站在原地,目光却往他身后的侍卫身上扫了一眼,才发现此人竟生了一双桃花眼,但却不显风流,到像是藏着三分戒备。


    那侍卫察觉顾行歌在看他,目光微顿,却未避让,只略微侧过身,从顾行歌身边擦肩而过。


    顾行歌挑了挑眉,心中一顿计较,但此时也看不出个名堂,只好作罢,跟着引路的丫鬟往侧院去了。


    到了侧院后,顾行歌还在想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以及为何要带个黑布。


    赵清煞有介事地说:“这简单啊,王公子那副模样……若我是他,身边要是有个出挑的侍卫,我也要想法子让他蒙上块布,省得自己更没得看。”


    顾行歌失笑:“你这推理法子,倒也新鲜。”


    正说着,外头却远远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吵嚷声。


    顾行歌闻声起身,顺着游廊小跑出去,绕过转角,只见花园中站了好几人。


    安成侯和夫人站在一侧,神色难堪。王景则一脸怒气冲冲。而他斜对面,站着一女子,低垂着头,正是幺娘。而她旁边站着一白衣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俊,只是瘦的厉害。


    顾行歌眉头一皱,心道:这位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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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任公子了。


    顾行歌手一抬,赵清便识相地从人群边消失,不多时又匆匆回来,悄悄伏在她耳边道:“主簿,原是幺娘小姐与那任公子在花园里说话,不巧王公子在正厅饮茶,偏偏透过窗子恰好撞上了。”


    只见王景冷笑了一声,转身看向安成侯:“这便是侯府待客之道?我王某自问不是贵胄,也从没自诩才高八斗,可这些日子,对你家姑娘也算尽了心意。如今出现在此处的这个人,是何意?”


    安成侯欲言又止,幺娘却依旧低着头,身子却站得笔直,不辩、不语,也不躲。


    王景气得直往她面前走:“我对你也不薄。你喜欢桂花饮,我亲自托人从江南带回来。上月那对玉蝶簪,你说太重,我立刻换了盈月绣坊的金枝簪。就这般对你,你还要我如何?”


    说着,王景脸涨得发红,胸膛一起一伏,连原本合身的锦服都绷紧了几分。


    幺娘这才抬了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只道:“对不住。”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绛紫色圆衫,本是一派闺秀打扮,偏那张脸又带有三分艳气,叫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王景头一回见幺娘,是去慈华寺替母亲还愿,那时正值初秋,幺娘站在寺前斟水净手,雪肤玉腕,一回首,他就觉着心上像是被谁轻轻敲了一下。


    他这辈子头一回动了心,回家之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连几日魂不守舍,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求了父亲出面,牵上了这一缕红线。王家原本还觉着安成侯府早没什么油水,若不是王景吵得太紧,原也未必真应下。


    如今倒好,人是他硬生生倒贴上去的,亲事也是他千方百计求来的,到头来却成了笑话,换作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惜那幺娘低着头,不哭不闹,一点不怵他,看着还是那般动人。王景气归气,终究没敢再上前半步。


    此时,站在一旁许久未言的那位任公子忽而开了口:“她不愿嫁你,自有她的道理。你也不妨回去照照镜子,就你这长相,也配得上她?”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若说王景是那种一看便知家境优渥、却因相貌平平,而让人提不起多少兴致的世家公子。那眼前这位任公子,便是话本子里才有的那种人物,身形清瘦,气质清冷、若是被他看一眼,心中免不了会浮起一丝莫名的羞意。


    赵清小声咕哝:“这任公子,模样倒是出挑,说话却忒不留情面。”


    顾行歌也觉得这话说的实在不太得体,可她侧目一看,却见安成侯自始至终站在一旁,脸色虽不大好看,偏偏就是一言不发,对着任公子连半句训斥都没有。


    这可真稀奇。


    王景气得脸色由红转紫,扯着嗓子道:“得了!也不劳顾主簿再费心,我今儿便回去求我爹,把这桩亲事撤了!”


    说完,他袖子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半晌,安成侯才像回过神来,转身说道:“你把亲事闹黄了,你阿弟将来怎么办,这硕大的侯府,以后怎么办?”


    说完便也快步追着王景去了,连个眼神都不曾留给眼前这个闯了祸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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