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姝?”路慎东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有事?”
所谓隐私,就是隐秘的,私人的故事。
就算她对岑姝与陈方聿之间的牵绊已窥探一二,但苏淼本性不愿意和人大谈八卦,即使这人是路慎东。
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声,“你和陈方聿的那番话可能造成了他很大困扰,你大概想象不到,他是如何熬到天亮才忍不住给你打这通电话。我想你有必要同他说清楚,但我又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们的关系。”
路慎东原本听着前半段还腾起些探究的兴味,后半句却让他彻底失了心思。
“我就这么拿不出手?还是对你自己太没自信,又来那套没营养的配得上配不上的言论?配种呢?”
这话太粗鄙,苏淼翻了个白眼给他,“你爱当猪你当,别拉上我。”
她不想一大早和他博弈论,点到为止:“事以密成,太过高调并不是什么好事,能明白吗?”
路慎东当然明白,但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总得寻个出口。
但这人不仅属刺猬,还属兔子,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点不高兴,只能从嘴上讨些便宜。
他起身去浴室冲澡,昨晚闹腾出一身汗,起来不洗就腻得慌。可他相当无耻,不仅洗澡不关门,还邀请苏博士观赏。
“公序良俗懂不懂?”
路慎东一脸无所谓,赖定她,“我身上你哪里没看过?”
苏淼气得把手又多搓了两遍。
小酒店没有早餐服务,厂区附近倒是有不少移动早餐摊,卖着一些鸡蛋灌饼,手抓饼之类的餐点。
“我下去买点?”苏淼问,不确定他是否肯屈就。
路慎东从浴室出来,半干的头发随意拢在额后,水珠沿着颈线滑落。他动作潇洒地穿上衬衫,动作间带着一种不经意的利落。
窗外厂区的晨光灰白,空气里浮着工业尘埃。
“这地方没正经早餐,”他目光扫过楼下简陋的摊点,“带你去吃点好的。”
路慎东径直带她出门,自然也不忘索取一个早安吻。
车子平稳驶离工业区,穿过几条旧街,几乎横跨半个黎城,最终停在一家老面馆门前。
面馆招牌陈旧,被岁月和油烟浸染得颜色深沉。门口支着几张简易桌椅,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这里?”苏淼有点意外,这地方藏得深,她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
“嗯,老味道。”路慎东应着,侧身挤进窄小的门,在角落寻摸到张刚空出来的小方桌。桌面油光光的,他顺手抽了张卷纸抹了抹,拉开塑料凳让苏淼先坐。
“老板,两份面,肝腰双炒和海鲜面。”他的声音在嘈杂中清晰地传达到忙碌的老板耳中。
店内喧闹,头顶的老式风扇嗡嗡作响。
“你对黎城比我熟。”
“陈教授的高中就在附近,”他语气平常,“这间小店,是她与我父亲初次相遇的地方。”
苏淼抬眼看他,周遭的喧嚣成了背景音。
两碗面热气腾腾地适时端上,路慎东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木筷,掰开后递给她,“尝尝。”
“这里对你很有意义。”
苏淼接过筷子,路慎东又抽出一双,看着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带着一丝追忆的意味:“那时店小人多,需要拼桌。我父亲在保密单位工作,路过黎城开会。偶然走进这间店,吃个面也衣着板正,坐姿如松。大概是生平第一次与陌生女子同桌用餐,他拘谨得连筷子都握不稳。”
路慎东停了下,看苏淼一眼,接着说:“陈教授见他有些古怪,便主动攀谈,他却紧张得难以成句。陈教授误会他为人倨傲,便存了几分顽心——我父亲伸手去取醋壶,她便先一步拎走。他刚拿起辣椒罐,又便迅捷地夺走,结果一个不慎撒多了,反而呛得泪眼朦胧。”
“然后呢?”苏淼听得入神,又见路慎东挑起一片油亮的腰花,送入口中,才继续说:“我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从内袋取出一方叠得齐整的手帕递过去。”
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陈教授当时便怔住了,一是诧异新时代竟还有人用这种老古董;二是她读了那么多书,一肚子才子佳人的故事,怎么会不懂递手帕的意思?接过来,自己倒先臊了。我父亲吃完面便走,陈教授追出去,与他约定第二天还在这里相见,她会还他手帕。”
“最后还成了吗?”苏淼问。
“当然没成,”路慎东挑眉,“但很快就有了我。”
苏淼哑然失笑,也明白路慎东带她来这里的原因。这是他父母故事初始的地方,如今他带她一起故地重游。
路慎东这人,霸道张扬是表象,底色却是这般细腻温柔。她喜欢这种细节赋予的意义,尤其是陈教授和路父这种纯粹真挚的父母情缘,在她的人生认知里是及其陌生的。
她乐意倾听。
“陈教授应该是很好的母亲,风趣又幽默,工作上不拘小节又很严谨。”
“的确,我受她影响多过于我父亲。但论严谨,无人能与我父亲比。他在那种单位待久了,难免刻板严苛,但本质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以后你见了就会知道。”
苏淼低头吃了口面,海鲜面汤头醇厚鲜美,面条筋道弹牙。她想起苏文伟,那个婚内出轨使她母亲怀孕,又迅速抽身的男人。面目早已模糊,留不下任何值得回味的片段。
“很抱歉我没有这种家庭故事和回忆可以讲给你听,我爸妈的过去不受世俗祝福。而父亲这个角色在我成长中缺失太久,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提起。”
“不想提可以永远不提,这并不重要。”
虽然苏文伟这人行径令人不齿,但听到路慎东对她说他不重要的时候,苏淼还是觉得有一丝心痛。
“你这番话,会让我误会你是在炫耀你成长在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而我与你相反,我拥有一个不负责的父亲,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母亲。”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淼的家庭背景是两人之间默契不去提起的禁忌,她的回避是伤痛带给她的自我保护。
但回避只会让误解与不安更深,他同她谈起父母,没有任何炫耀的成分存在。
他清楚两人目前的状态看似稳定,实则脆弱不堪一击。
他要赶在可能的外力来临之前,表明自己的态度。
路慎东正了正脸色,认真说:“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并非让你想起伤心事。我是想说,孩子会是父母的影子,虽然你无法选择过去,但可以选择未来。若你愿意,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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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会比谁都幸福。”他目光沉静,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也请你,相信我。”
这是路慎东给她的承诺,重逾千钧。路慎东言出必行。苏淼无法不信。
路慎东没有执意等到她的答复,他又绅士地起身去结账。
这人明明是工科出身,却又很懂文科的浪漫。
他总是这样,抛下惊涛骇浪的言语,又适时留给她喘息的私人空间。
就像放风筝,他可以让她自由,也可以让她安稳落入怀中。
“走吧。”路慎东结完账,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车子开出居民区,却驶向工厂的反方向。未等苏淼反应,车子已平稳驶上通往老房子的熟悉道路。
“时间还早,我送你回去看看。”
窗外街景流转,苏淼默然。今日并无此计划,但陈教授与路父的故事,漾开了她心底对赵倩的思念。
又一次无需言语,路慎东便将她送至心之所向。
钥匙转动,门扉轻启。
赵倩留下的屋子一尘不染,空气里弥漫着旧日时光的寂静与微尘的味道。客厅一隅的小几上,遗像静立。
苏淼取出三支线香点燃,青烟笔直如线,缓缓升腾。她凝望着照片,无声伫立。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是她的负累。”她没有回头,但知路慎东在认真听,“在漫长的痛苦里,她变得喜怒无常,并把全部扭曲的期望都倾注给我——她要求我学业必须优秀,品性必须自持。那时候我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近乎苛刻地对待我,但我知道我的听话能让她高兴,那我愿意去做一个‘听话’的小孩。”
路慎东听着她寥寥数语带过的过往,心口似被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
“都过去了。”
身边传来脚步声,苏淼侧首,看见路慎东已自取三支线香。
她怔了下,下意识伸手想拦,“你不用……万一以后……”
苏淼喉间微动,那句婉拒几乎脱口——这动作承载的意味太重。
路慎东神色沉静如水,他微微俯身,拿过台子上的火机,引燃自己手中的三支。动作轻柔却郑重,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沉稳。
他面向照片上那个眉宇间凝结着无尽愁苦与美貌的女子,颔首致意。
小几上还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路慎东没见过的七八岁的苏淼。她被抱在赵倩怀中,张着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对着镜头比V。
幼年苏淼长得十分精灵古怪,脸蛋很圆,看起来比现在肉嘟很多。路慎东至今没见过苏淼露出过照片上那种,不带任何烦恼的纯真大笑。
曾经的她也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而现在的她,圆脸变成瓜子脸,一双笑眼也变得内敛沉静。
路慎东凝神看了一会,随后,将香稳稳地插入香炉。
青烟袅袅,缭绕盘旋。他始终未发一言,只在心底深处,对着那定格的面容,清晰地低语——一生一世,我会照顾好她。
苏淼立于一旁,情绪在寂静的空气中交织弥散。
路慎东的侧影在淡淡的烟雾后显得格外清晰,他直起身,转向她。
“万一什么?”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他惯有的掌控力,也裹挟着一种无需多言的坚定。
“我们不会有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