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饶懿家客厅的深灰色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摆放的是自己熟悉的A4本——也是她羊入虎口的罪魁祸首。
饶懿拿了一瓶冰水放到她面前,刘慧莹受宠若惊地拧开喝了一口。
刘慧莹以为这是自己的小生意还有希望的征兆。
虽然11111111变成了饶懿确实怪怪的,但是挣钱嘛,不磕碜。刘慧莹都想好要在之前的报价上再提百分之二十当自己的精神损失费了。
然而坐在她前方单人沙发座上的男人双腿交叠,却说起了上周的工作内容。
刘慧莹沉默,刘慧莹点头,刘慧莹假笑。
挂起工作状态的刘慧莹很快跟上节奏,补充了一些执行上的细节。
这突如其来的工作汇报。
但还好,饶懿也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只是开场白过后,他话锋一转。
“你这次调整的风险预警指标,精准命中了近期几起大额违约案例的前兆特征,模型参数设置做得很好。”
刘慧莹一抖,对这夸奖不太适应。
“但在欺诈率上,你们的报告里用的是全量客户动态评分,而其余两组,项目分析的是历史违约客户样本。”
刘慧莹心下一沉,正要说话。
饶懿再次开口,摆在胸前的手点了点:“数据维度不一样。”
“业务部门反馈,新的准入流程确实让单笔订单审查耗时缩短了。但也有人反馈,贷后跟踪数据可能表现不佳。策略迭代太快,协同部门抓不住重点。”
有人……
刘慧莹沉声道:“饶部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模型迭代的逻辑依据和准入流程的风险缓释措施在事前就已经同步给各小组,也知会了业务与横向部门。之后我会多关注跨环节协作的策略解读节奏。”
饶懿没说话,室内静得很。
刘慧莹绞着手指,心里暗骂那个“有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利益关系就是摆在台面上的,总也逃不出陆媛和赵通海二者之一,要不就是他们两个都在背地里给她上眼药,总之先骂了再说。
客厅的窗帘敞开着。
整面墙的落地玻璃,天空变成画布,城市像摊开的立体地图,室内外光线形成流动的笔触。
新风系统默不作声地运转。
“哼……”单人沙发上的男人有一多半的轮廓落在明亮的光里,衬得面部更加立体。
饶懿靠向椅背,脸上闪过一丝模糊的情绪:“你对付我的时候,可要硬气得多。”
咚咚。
刘慧莹心里敲着的鼓换了一个款式。
激情豪迈的战鼓没有过渡就退场了,摧枯拉朽的节奏断在那里,被急促轻快的花鼓鼓点续上,鼓槌敲啊敲,珠落玉盘。
刘慧莹注意到,尽管是在家里,饶懿依旧用了发蜡将所有头发齐整地捋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冷硬的眉骨线条。
为了“Morning_333”吗?
还是他就是见不得头发自然垂落……
胡思乱想的刘慧莹陡然一惊,意识到这个客厅和这个沙发可不是发散思维的好地点。
“那这不是一回事,”她回答饶懿的话,“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冠冕堂皇的话,出自曾闯入上司的上司的办公室,用意外得知的秘密威胁他不许开除自己的女人。
刘慧莹讪讪地摸了摸耳朵,听见饶懿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声气音。
随后他说:“已经拿到离婚证了?”
他问过一次这个问题了。
“嗯。”刘慧莹的视线错开,落到了茶几上的纸巾盒。
“终于想开了?效率有待提高。”
刘慧莹听不得这话,立刻回嘴:“你知道现在拿离婚证要实打实等三十天吧?这都是找黄牛抢号才有的速度。”
饶懿停顿了一会儿,开口:“我不知道。”
刘慧莹反而噎住,半响才说:“反正,就结束了。”
“你还戴着戒指。”
除了见张闻宇的时候会拿下来,其余时候,刘慧莹都还戴着婚戒。
刘慧莹惊讶于他会注意到这一点,不过在想到上周也是饶懿点出了赵通海项目汇报里一个小数点的错误后,她也就不稀奇了。
她低头,转了转戒指:“习惯了。”
“再说,”她举起手,“我一摘掉,不是给人借口再说东说西?清净啊。”
有一瞬间,饶懿脸上的表情可以被称作是无奈的微笑。但那很短,下一秒他又恢复成了惯常的样子。
但刘慧莹看清了。
好古怪。她想,我居然在和饶部长说这些。
饶懿:“你结婚很早。”
刘慧莹不知道他是听谁说的。
“对,”她用叹息般的口吻,“刚工作就结婚了,那时候别人都说我英年早婚,在同龄人里太少了。”
细数起来,除了卓晴外,她其实没和别人认真谈过这件事。妈妈还不知道。其余友人面前,刘慧莹没有说得很仔细,于是他们也只说可惜。
一段婚姻的结束。
天哪。
“离婚不早,坚持了好几年呢。”刘慧莹自嘲道。
这几年里她的朋友里陆陆续续也有成家的,不过其中一半人结了又离,平均下来婚姻时长一年半,也算时代特色。
饶懿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既然讲到了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刘慧莹觉得不该只是自己披露细节。
她说:“那你呢?没有打算吗?”
论起来,饶懿比她更大两岁。
而年纪小的她可都是走过一遍完整流程的人了。
“以前有。”
“现在就没有了?”
“……”
刘慧莹深呼吸给自己壮胆:“孩子这么重要吗?”
有关孩子的话题,刘慧莹和很多人都讨论过。
她的妈妈朱富春,当年还是男朋友的张闻宇。这是希望她能回心转意的人。不过他们都很爱她,于是斗争纠结之后,都选择了随她的心意。
还有她的朋友们。有些曾经也信誓旦旦说不要小孩,后来改了主意;有些说自己很想要一个女儿,因为处于事业上升期而不敢怀孕。
饶懿字斟句酌:“我和她之间,有孩子是组建家庭的必须项。”
“唔……”刘慧莹很难想象另一个阶级对人生的规划,不甚明白这是哪里来的必须项。
“联姻?”
“不,自由恋爱。”
“那你们商量之后,是觉得不能有共同的孩子,是接受不了的事情?比在一起更重要?”刘慧莹其实还想问,难道这个病治不好吗。但那太私密了,她避开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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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话题。
饶懿看了她一眼,眼神没有太友善。
但刘慧莹已经不会被轻易吓到。她猜,且以她对男人的了解,饶懿不会和身边人讲这些事。
她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说。
“我们的父母是朋友,祖辈也有交情。到了适婚年龄,自然地在一起,决定了要两个孩子,分别随彼此的姓氏。”
所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抱歉……”刘慧莹想说很遗憾,也想说其实她有不少朋友都面临备孕的难题——大家年轻时忙于工作,就没有几个完全健康的。
饶懿点头表示收悉,说:“思佳,我之前的未婚妻,她已经订婚了。”
“我认识她现在的未婚夫,是个不错的人。”停顿了一下,饶懿说,“幸好是在婚前发现的。”
“你会去,”刘慧莹问,“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当然,”饶懿双手交叉,平放在腿上,“Iwillbetheirbestman.”
从自己的未婚妻,变成一对认识的夫妻朋友。
“噢。”刘慧莹咀嚼着他的话语,读出了一些涩意。
但谈到这里,对于他们的社交关系而言已是超出。刘慧莹告诫自己,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沉默两秒后,饶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
如11111111所说,他下午要出差。
刘慧莹闻弦歌知雅意,起身告别。
那本A4本还留在茶几上。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仿佛都看不到显眼的封面。
出门后刘慧莹先在门厅打了车,等网约车近了后才走出阴凉处。
这附近有一个大型商场,周末午间,车流拥挤。
走走停停,刘慧莹面向窗外,突地福至心灵,打开手机更改了行程目的地。
“乘客更改目的地,前往:世纪X缘(福康路店),预计行程……”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刘慧莹走进门店的时候,穿着玫红色统一制服的店员正在前台后边吃饭边看综艺。
刘慧莹没来过,不熟悉流程。她走到前台,犹疑着想等员工先开口。
哪知道员工一副比她还懵的样子。
不是说婚恋网站的员工都很会说话很会卖卡吗?
“您找谁呀?电信网点在隔壁,我们是分开的两家店面。”
刘慧莹犹豫着开口:“相亲,是在这里登记吗?”
“诶,”前台愣住,“哦是的,不好意思啊。”
确认了她是客户而不是误入后,刘慧莹的待遇极速上升。填着表格吃着水果,很快有人领着刘慧莹到了后面的隔间详谈。
负责她的“红娘”是个细软卷发的阿姨,姓白,约莫四十多岁,虽然带着厚啤酒瓶似的眼镜,为人却很是犀利。
白阿姨用信誓旦旦的口吻告诉刘慧莹,别担心,以她的条件,再以世纪X缘的能力,找到心仪对象绝不是难事。
然而,等刘慧莹说完自己的要求,白阿姨为难地瞟了她一眼,又一眼。
“哎呦,”白阿姨试探问,“这个学历啊身高啊都好说,家里有钞票的海龟,阿姨也认识几个呢,但这个孩子……真不要啊?”
“不要。”
白阿姨嘟囔了几声,叹气:“好吧,好吧。”